第18章 ☆、拯救弱者

春日漸暖,走在校園的路上不時覺得細汗沁出,才發現是衣服穿多了。湛藍的天空漂浮着幾縷仿佛畫筆勾勒出的纖細白雲,午間的陽光傾瀉下來,把整個世界弄得暖融融的。本該是稍作休息的時間,但林雁和袁康他們約好了要去完成解救工作。所謂解救工作,也就是幫助受欺負的學生以牙還牙,學校裏私下流傳着一種對他們的稱號“解救團”。這支“解救團”利用課餘休息時間迅速開展行動,對目标實行嚴厲打擊,并且出師有名,被打擊對象往往自知理虧,擔心再次受到伏擊也都不敢聲張。受欺負的群衆,往往成為這一團體的死忠支持者,便盡可能地為其提供種種支援。這一切讓林雁聯想到抗日戰争時期的游擊隊。短短一個月,林雁便參與了十多次行動,自己雖未動手,但對逃逸者堵路也算是一種對這種行動的默許和支持。他的心裏逐漸有點矛盾,懷疑自己這種作為的意義。

“林雁,快點,去那家夥宿舍,一會兒他說不定去教室了。”袁康站在乒乓球館的門口招呼着林雁,其餘兄弟也緊跟其後。

“知道了,今天這個人是怎麽回事。”林雁随着衆人走向宿舍方向。

“長話短說,逼着咳嗽的瘦弱舍友夜裏蹲在外面,并打了對方兩個耳光,說他影響睡眠。被打的人通過朋友找到我,我不能不管。”

“那可以找宿管科啊?”

“宿舍科那幫俗物只會喝茶看報,最多也是批評教育,這樣一來,受害者就更慘。”

“原來如此。”

一行人迅速來到宿舍樓,如同訓練有素的消防隊員。行動地點在四樓,快速蹬上幽暗的樓梯,左轉彎進入廊道,一股夾雜着濕氣的陳腐氣味隐隐游弋在其間。時而幾人端着滿盆的髒衣服,軟體生物般蹒跚地走向水池,腳下的拖鞋發出慵懶的聲響。一個頭發蓬松到頂部立起,腦後壓扁的猴子般的男生踩着方櫈收拾着公共區域的個人儲物櫃。

“就是這間宿舍。”郭青向袁康示意。門緊閉,大概在午休。

“先敲門。”袁康穩穩地立在離門一米遠的正前方。

郭青有節奏地敲響三下。

“誰啊?”裏面有人不耐煩地應道。

“白頭翁。”袁康報上自己的綽號。

“貓頭鷹也沒用,不認識,睡覺。”說話語調帶有幾分譏笑。

袁康慢慢退後兩步,随即向前俯沖,猛然間轉身擡起右腿,一記強有力的側蹬,身體也順勢騰起。乳白色的木門仿佛遭受重創的拳手,一個趔趄靠在牆邊。衆人進門,臨門而睡的剛才回話的學生翻身下床正準備開罵之時,突然看到眼前站立的袁康,所有的情緒都被那股氣勢所鎮壓下去。袁康花白頭發,目光犀利到讓對視者足以感覺威脅到生命的程度,緊身短袖将其岩石一般突兀的肌肉勒得形同雕像。仿佛眼前站立的不是一個學生,而是經歷過複雜社會洗禮過的幫派人物。

“小松,不用怕。”袁康看着靠窗那邊上鋪的瘦弱男生,而後用手指指向剛才氣勢洶洶的回話者。“是他嗎?”

叫小松的男生怯懦的搖搖頭,目光随後停留在緊鄰的床鋪,一個滿臉胡茬的男生自顧自地躺在枕頭上翻看雜志《影視圈》,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袁康意識到此人便是欺負小松的人,于是緩緩走到他的床下。

“起來吧。算算賬。”袁康朝着雜志冷冷地說了一句。

滿臉胡茬的男生沒有應聲,只略微蠕動了一下下巴,濃密的胡子間隙的皮膚呈現出鐵青的顏色,整個腮部連接下巴的半圈活像一只蜷縮的兇猛刺猬。

見對方沒有反應,袁康轉向郭青,“叫兄弟們請他起床。”

孫才随手拿起宿舍書桌上的一個塑料盆,走向水池,袁康退後一步坐到身後的床上,剛才欲咆哮的男生趕緊縮着身子同袁康的身軀保持一段距離。袁康回過頭看着他露出一絲僅有皮膚參與的笑容。

“嘩啦”一聲,一盆水像一道銀色的瀑布沖到看雜志的男生床上。

“想死啊。”雜志男扔到水淋淋的雜志從上床跳了下來,發梢的水一直滴到光腳面。“你們有病啊。”

雜志男氣得夠嗆,魁梧的身材足有一米八五,若是一般人定是遠遠地躲着他。袁康畢竟是袁康,坐着的氣勢已完全壓過面前的大個兒。

“為什麽打小松,咳嗽的人難道就不該得到你一點同情心嗎?”

“哼,原來是替那個病鳥出頭啊。”他抹了一把滿臉胡茬上的水珠,扭頭望着那個叫小松的男生,眼神透出一種極複雜的情緒,像暗示,像警告,像威脅。

“啪”一聲,雜志男重重挨了袁康一耳光,其速度之快令人恍惚。被打的人立即還手,揮出一拳,但完全撲空,袁康閃到其背後,朝其小腿彎一蹬,那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随後李民擡腿一踢完完全全将其放倒。

“有種你一個人跟我單挑,幾個打一個算什麽本事。”滿臉胡茬的男生一只手掌撐在地上挪動着身體。

“好啊。”袁康站到他面前等他緩緩爬起。

那人站起來一把抱住比他矮許多的袁康,拼了命似的要将對方摔倒在地。袁康仿佛石像一般立在那邊紋絲不動,突然間他猛地身體一沉,一下子将對方掀起離地重重地摔向床鋪間的空地。那人慘叫一聲,便頓時失去戰鬥力。

“多練練身體,看《影視圈》幫不了你。”袁康整理了一下稍微褶皺的上衣,冷冷說道,

“對了,以後同學感冒咳嗽了,應該幫對方買點藥,而不是殘忍地将其趕到外面。記住了嗎?”

滿臉胡茬的男生,翻着眼珠看着袁康,不吱聲。

“我知道你不服氣,今天我的兄弟們沒動手,不然你就沒有精力來考慮服氣不服氣的問題了,而是讓你失措的恐懼。”袁康蹲下來看着他,“還有,不要試圖報複小松,除非你能将他滅口,要不然我會讓你度日如年。”

袁康拍拍對方滿是泥水的背部,說道:“把衣服換掉,洗個澡,下午開開心心去上課,我走了。”

一衆人走後,校園的道路上學生漸漸多了起來,趕往教室的方向。

暑假來臨之前,林雁除了上課睡覺就是跟着解救團在校園四處游蕩。他在心裏略微計算了一下,那個學期他們團體總共打了別人四十二個耳光,撕毀了別人六條T恤,解救了十九個人,由于踢腳的人多難以計算,他只記得自己踢過十個人,雖說都是罪有應得的嘴臉,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未免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而且他也逐漸發現自己的戾氣加重,無論大小事情都會沖動發怒,慢慢地變得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仿佛是在看別人的人生一樣,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分離感充斥着自身。

好歹學期結束了,林雁暫時遠離了這種生活,暑假裏袁康好幾次在電話裏約兄弟們聚會,林雁都借故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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