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緊張備考

夏末秋初，新學期開始，高三到來，意味着離高考又近了一步。從高一新生變為高中部最老的學生仿佛也就是一剎那的事情。林雁記得從前在高二時看到對面樓的教室裏畢業班學生接收試卷的情景如今真實的輪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時隔着窗看到對面，幾十米外的三樓教室，每個教室分為四組，每組一個小組長專門負責發模拟試卷，從早晨太陽初升直至晚自習燈火通明，那幾個人隔段時間就發一輪試卷。發的人無精打采，坐在位置上接收的學生疲憊不堪，如果把從天而降的雪花比喻成不斷下落的試卷真毫無違和感。記得有天午休快結束時，下午第一輪模拟試卷已經開始發放，有幾個午休未醒的學生依然紋絲不動地趴在課桌上，随後小組長直接将試卷輕放在他們頭上，卷下的腦袋依舊紋絲不動，老半天過後，一只手從雪白的試卷下探出來，将頭上的紙張摘落，插到颚下，用雙肩努力撐起腦袋，抽出筆，努力睜大了眼睛，目無表情地做起了題目。如今，這樣的情景如實地再現了。林雁覺得渾身乏力，但為了美好的明天只能耐着性子操練着題海戰術。因為剛開學班主任就說了：同學們，高考是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如果你考上了，你以後就有更廣闊的發展前景，并體驗如夢如幻的大學生活，如果你沒考上，以後就直接進入社會，辛苦程度可想而知，而且人生從此定格在下層社會裏。

這句話就像某種恐怖的預言時刻提醒着班級裏的每一個同學，只要一想到落榜後的悲苦人生就不得不提醒自己多學一點，多練一點，真像部隊裏常說的一句話，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不知什麽時候高考場變成了戰場，沒有硝煙的戰場。難怪班級裏一個複讀生說，高考就是青春之路上的一條河，過去的人青春永駐，過不去的人一夜變老，而我就是來返老還童的。

想起高考就吓一身冷汗的人不在少數，但也不是說高三的生活是完全讓人窒息的。每天唯一的美好時光就是晚自習下來回到宿舍洗漱完畢，寝室熄燈後躺在床上的時候。這時候可以聊聊天，吹吹牛，聽聽收音機的《夜色溫柔》，這幾乎是男女都親睐的音樂節目。這學期宿舍裏有人買了手機，在《夜色溫柔》節目裏派上了用場，時而打個電話點支歌什麽的。有人真是夜貓子，在零點以後還不睡覺，用收音機小聲地收聽成人話題的節目，買手機的那家夥又發揮特長了故意和女主持人讨論着自己□□尺寸過長是否是一種疾病的表現，惹得一宿舍人笑得肚疼，但又不能發出笑聲以免被主持人發現什麽端倪。主持人也是秉承一貫的敬業精神，一本正經地探究着“病情”并适當給予安慰。

想起高考絲毫沒感覺的人也是有的。林雁宿舍裏的武俠迷就是其中一個，凡是教室裏很少看到他睜着眼睛，幾乎都是倒頭就睡，要換做一般人老師定要将其數落得不行，但對于他就網開一面，因為他不管如何不用心，如何嗜睡，考試成績依舊名列前茅，所以最後老師也聽之任之了。不過，有一回他睡得實在太香了，在課堂上打起呼來了。老師仍無可忍，用教棍敲擊他的桌角，他這才停止了呼聲，微擡前額看着老師，雙眼睡得通紅，仿佛殺人殺紅了眼。老師随後問道：“你起來說說這道題選什麽。”

武俠迷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用五指稍微梳理了一下爆炸式發型，他當時根本不知道講到哪題，幾乎是脫口而出：“選B。”

教室裏哄堂大笑，誰都知道他在蒙。

“對，就是選B。”老師也笑了起來。“答案是說對了，為了證明你不是蒙的，請上黑板寫出解題過程。”

武俠迷，仿佛還未從夢中完全蘇醒，一臉倦意地走上講臺前，對着試卷找對題目，刷刷幾下完解此題，這一題公認難度不小。從此以後，他更加睡得暗無天日了。但這家夥一到晚上就興奮，精神抖擻跟打了雞血似的，晚自習一份揚子晚報外加一杯酸梅泡茶，回到宿舍後什麽金庸全集，古龍全集，梁羽生全集，黃易全集一個不拉地看個底朝天，但從不看與學習有關的書。許多人很是費解就這熊樣的學習态度還能保持名列前茅這也太逆天了。于是班級裏好幾個人都在研究他的學習方法，甚至有人直接拿來主義完全照搬，于是武俠迷睡覺的時候他就□□，武俠迷撒歡的時候他就陪歡，結果東施效颦之人順利從班級前20名滾落至班級倒數，一直到高考結束都未翻身，當然這是後話了。

還有一部分研究者本着唯物主義的哲學觀，給出的研究結論是：他睡覺的時候肯定在聽講，還有夜裏肯定在被窩裏偷偷學習，或者兩個星期的回家休假肯定抱着書本玩命。于是，一種人就跟蹤調研，結果自己成績一落千丈得出的研究成果也不盡人意：他睡覺的時候經常流口水有時候甚至打呼應該沒有精力再去聽講；夜裏他确實打着電筒看書，但每次偷窺其書名均是時下流行武俠小說，會不會外面套的書殼是武俠裏面是課本呢，有人做過突然襲擊發現确實是武俠，最後還被罵一句，你有病啊，大半夜不好好睡覺；放假回家時他只帶一個人什麽書也沒有，就剩他家裏沒去調查了，即使有憑一個月4天左右的學習時間怎麽也不可能将成績維持住這麽高的水準，尤其是在這高手如雲的班級裏。世界上有些事情永遠無解就像鼠永遠鬧不清捕鼠器的出口在哪兒。

林雁宿舍奇人不止一個，那個籃球迷一天到晚打籃球，唯一有點空的時間又看起了雜志，什麽《歌迷大世界》、《影視圈》品種繁多，每每看起來就手不釋卷，學習的事情仿佛與他無關，枕頭旁散亂扔着各種精裝CD唱片，倉木麻衣啊，周傑倫啊不一而足。學校宿舍管理松散時，常有外邊做生意的人混入宿舍賣皮帶，賣磁帶，賣随身聽，CD機等等學生喜愛之物。有次，一位年輕小夥子趁午休時鼠頭鼠腦地鑽進宿舍，敲敲鐵床豎管，躬身背一個大包，“吱”一下拉開包拉鏈，親切滿滿地說道：“各位帥哥，有最流行的歌星專輯，你們過來看看，絕對正版，6元一盒。”宿舍的帥哥們，紛紛睜大好奇的眼神湊過來一睹究竟。小販靈活地帶上宿舍門，将盒式磁帶一股腦兒倒在下鋪一位兄弟的床上，大家過來紛紛挑挑撿撿，只有籃球迷一人卧在上鋪紋絲不動地看着雜志，最後幾乎人人都買了好幾盒磁帶，也成功把價格壓到了10元3盒。準備收攤的小販不死心，仰望着床上的籃球迷，笑容可掬地問道：“帥哥，咋不來兩盒專輯，音質好，絕對正版。”

籃球迷艱難地翻動了身體，拿開眼前的雜志，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小販，用認真的口吻問道：“老板，我喜歡的歌手可能你沒有他的專輯。”

“不可能，帥哥，憑我這麽多年闖蕩樂壇的經驗，不可能有我不知道的明星和歌手，哪怕他是童星或者過氣了的老頭，我一把就能把他揪出來，不，是把他發行的專輯揪出來。”小販眼睛睜得滾圓，單眼皮差點沒包住眼球，吐沫星飛濺地說道。

“老板，那太好了，趕緊幫我來兩盒他的專輯。”籃球迷抓抓板寸頭。

“誰的？”小販湊進一步，擺出洗耳恭聽狀。

“華貴文的最新專輯。”

“誰？”

“華貴文。”

這次輪到小販抓頭了，他失措地拉起皮包拉鏈，嘴裏喃喃自語。

“我回去找找，下次一定給你帶過來。”小販魂不守舍地邊走邊重複着，“華貴文，華貴文……”

林雁終于忍不住笑出來，說道：“華貴文，你明明就是聽CD的，買什麽卡帶啊，老板招牌都砸在你手裏了。”

籃球迷笑道：“我華貴文可不相信他什麽正版，10元三盒，太扯了。”

大家都笑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籃球迷此人學習優異，雖不及武俠迷，但在班級也是排得上號的，他頭大，也許就是這個原因，班裏人如此分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