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書名:爛柯(小李飛刀BG同人)

作者:朗月孤舟

文案

本文只為多年執念,圖的就是哄自己個開心。

我就想給表哥開挂,給他發錢,給他發糖。

本文只為HE!沒有底線,沒有節操的只為HE!

人物形象嚴重走樣!毫無情節可言!慎入!

因着我對自己還未打魚便先曬網,抽着不走、趕着倒退的德行的深刻了解,為了能讓我咬咬牙就堅持寫完自己腦洞,就不為了合理性一一設置各種合理的情節來解釋本文的人設與原著的銜接不合理處了。能見諒的見諒,不能見諒的……就當沒看見本文吧。

總之,本文中鐵傳甲沒死,郭嵩陽沒死,藍蠍子沒死……對表哥好的表哥喜歡的都沒死。龍小雲也沒殘吧……這貨本來就不好寫,而且注定是要弱化他的,再殘了心理活動太難處理了,我玩不轉。

孫小紅的話……為了本文的安定和諧,就消失在人海吧。我或許不會提到她。

【我就是這麽粗暴且耿直】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李尋歡,林詩音 ┃ 配角:阿飛,沈浪,王憐花,鐵傳甲 ┃ 其它:無節操YY

☆、一

李尋歡找到林詩音的時候,林詩音正在河邊幫人洗衣服。

昨天剛下過一場小雪,斑斑點點的鋪在河岸上,河水裏盡是細碎的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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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歡從小就喜歡冬天,尤喜風刀霜劍下雪清梅豔的傲骨峥嵘。現在他竟前所未有的憎恨起冬天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不是沒見過饑民寒冬臘月衣不蔽體卻只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場景,一時的感慨過去,随手抛下些銀錢助人一難也就罷了,卻沒有那一次能比得上這回誅心。

荊釵布裙的林詩音蹲在河岸上專心致志的搗衣,沁了水的衣服愈加沉重,每一下都得使盡氣力。

李尋歡記憶裏的詩音最是怕冷的,可偏偏又愛雪,冬天總是穿着淺紫或猩紅的大氅抱着手爐在冷香小築前的梅林裏數梅花。他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她一輩子都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的數梅花上的雪花,掃雪烹茶。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衣衫單薄的蹲在河邊為人浣洗衣裳,只為換取一點微薄的工錢,聊以度日。

身上的白狐裘勒得他喘不過氣來。傳說當年齊孟嘗君使秦,以白狐裘贈秦王,此裘毛深二寸,其白如雪,價值千金,天下無雙。秦王所寵燕姬見之,問王何以貴?秦王曰:“狐非千歲色不白,今之白裘,皆取狐腋下一片,補綴而成。此乃純白之皮,所以貴重,真無價之珍也。”李尋歡身上這件白狐裘雖不是孟嘗君贈秦王那件,也是實實在在的取狐腋下一片補綴而成的珍品。輕且柔,軟且暖。這種花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的極品,李尋歡都不知道鐵傳甲是怎麽弄到的。

心裏痛的發寒,李尋歡只覺胸堵氣喘,兩眼發黑。

鐵傳甲适時扶住他,柔聲道:“少爺,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再過去吧。”

李尋歡擺擺手,徑直朝林詩音走去。

溫暖的狐裘罩在身上的時候,林詩音才驚覺有人來了。

她驚悸擡頭,看是李尋歡,長長松了一口氣,又一驚,起身要跑,卻在起身時看到李尋歡一臉的落寞,心髒猛的一抽,暗暗嘆口氣,咬着牙念了聲:“罷了!”又蹲回去洗衣服。

李尋歡看她在臉上塗了煤灰,見到自己又要跑,心裏只顧着發急。又看她一雙素手在水裏泡得通紅,許多地方已有皴裂,這樣的手是怎麽也不該在詩音身上的。他一顆心像是她手裏的衣服一樣揉得滿是褶皺。想來想去,長嘆一聲,幹脆蹲在她旁邊,從木盆裏拽出一件濕淋淋的衣服,依葫蘆畫瓢的揉起來。

林詩音也不看他,只冷冷道:“你哪裏會做這個?回去吧。”

李尋歡既不停手,也不說話。

林詩音見他不停手,咬咬唇,又道:“這件洗過了。”

李尋歡讷讷的把衣服放回盆裏,又從旁邊拽了一件沒打濕的照樣子搓起來。

林詩音掙着衣服一角道:“就剩兩件了,馬上就洗完了。”

李尋歡只看着她,不放手,不說話。

林詩音有些急了,道:“河邊風大,你站遠些。”

李尋歡還是不說話。

林詩音奈何不了他,恨恨放手。轉身背對着李尋歡,眼淚一滴滴的落在手上,燙得手背生疼。

李尋歡知道她哭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是風流探花郎,一生把多少女人哄得破涕為笑連他都記不清了,可每次林詩音的哭泣他都束手無策。這一次,他也只能悶聲低頭的學着她的樣子使勁揉手裏的衣裳。

鐵傳甲遠遠看着李尋歡竟然在洗衣裳,訝然道:“誰家衣裳這麽大面子?有心上前幫忙,想到少爺半生的心結,也只能在一邊轉着圈子,全沒有辦法。

林詩音心裏擔心李尋歡吹了冷風,只怕咳嗽又要加劇,匆匆揉洗後,便收了木盆,準備回家了。只是,接過李尋歡遞過來的衣裳後,實在哭笑不得,最後只得狠狠剜了他一眼。

河風吹得李尋歡臉色發青,嘴唇發紫,但重病中的小李飛刀也是小李飛刀,那件可憐的衣裳挨不住他失神下的力道,實在爛得不成樣子了。

林詩音拎起來一看,到底繃不住臉色,破涕為笑。

李尋歡擡眼悄悄看了一眼,連耳根都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麽多年了,我終于對這一對下手了……我知道我自己文筆挫,情節挫,敘事更是短板中的短板,但是就是想成全一下自己。

☆、二

林詩音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沒聽見李尋歡跟上來。悄悄轉身見他還蹲在原處。想起他的臉色,心裏一驚,木盆扔在一旁,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去扶他。摸到李尋歡的手才發現他高熱驚人。

他一直向身體不好,又吹了半晌河風,還把衣服給自己了。林詩音一時間柔腸百結,輕輕扶李尋歡站起來,脫下狐裘要與他披上,李尋歡摁住她的手,指了指河岸上。

林詩音這才看見鐵傳甲抱着一件貂裘,拉着馬車在河岸邊等候。之前因為事态不明,他不好過來。現在已大步走過來了。

林詩音手背輕撫上李尋歡的額頭試了試體溫,輕聲道:“我家離這裏不算遠,回家我給你熬藥。”

李尋歡啞聲道:“嗯。”

語聲未落,鐵傳甲已經到了身旁,林詩音接過貂裘與他細細披好,扶着他上了馬車。鐵傳甲拾了木盆與衣物放到車上,問清楚林詩音住處,拉着車一搖一晃的向林詩音家走去。

李尋歡倚着林詩音,燒得迷迷糊糊的不知今生何世。

林詩音看他兩頰紅得快要滴血似的,萬分心焦。只得催鐵傳甲快一些,先不回家了,直接到醫館抓藥。

鐵傳甲聞言道:“表姑娘,你不要太擔心了,藥我們帶了,到家就能熬。其實,現在也就能熬,不過,也不差這兩步路。”

說話間就到了林詩音跟龍小雲的住處。

三間茅廬,用籬笆圍出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裏有幾只散步的雞。茅廬旁另有兩間茅廬,茅少窗破,看樣子并沒有人居住。

鐵傳甲将李尋歡扶進屋才發現屋子裏連唯一一把像樣的椅子在龍小雲屁股下坐着,而他并沒有要讓座的意思。

鐵傳甲還未發作,便看見龍小雲滿臉堆笑的迎上來,道:“原來是李叔叔來了,難怪今早喜鵲就一直叫。”

鐵傳甲詫異轉身,原是林詩音進來了。

李尋歡微笑着看了一眼院子的老樹,光禿禿的枝桠顫抖着在北風中低泣。他亦笑得溫文爾雅、一派赤忱的道:“我剛剛還聽到叫聲了呢。”

龍小雲忙上前扶着李尋歡落座。

林詩音又試了試李尋歡的體溫,道:“別坐着了,還是進屋躺着吧。”

李尋歡進院就知道這地方并沒有多餘的房間讓自己入住,便推辭道:“無妨,我就歇一歇,傳甲會安排好住處的。”

鐵傳甲還未開口,龍小雲已積極道:“既然李叔叔身體抱恙,如不嫌棄,就先住我的房間吧。”

林詩音訝然。卻也沒說什麽。她這個兒子,比她世故,比她精明,比她沉得住氣。男女有別,她也不能把李尋歡往自己房裏領,但李尋歡确實需要休息。這一帶并沒有客棧酒館,鐵傳甲再能幹也要花時間找屋子的。不管龍小雲打的什麽主意,總比讓李尋歡幹坐着好。

安頓好李尋歡,鐵傳甲将馬車拉進院子,卸了馬車,把馬拴在那棵據說龍小雲跟李尋歡都聽見了喜鵲叫的老樹上。只見他從馬車後壁的暗格裏拎出紅泥小火爐,扒開火門,摸出蒲扇扇了幾扇子,爐火便熊熊的燃燒起來。又從右側的暗格裏取出藥罐藥材,問林詩音讨了水,便熬起藥來。

林詩音這才明白了他說的“現在也能熬”是什麽意思。

想鐵傳甲熬藥如此熟練,馬車裏諸多暗格,竟都存的是藥材。李尋歡居無定所,風餐露宿,一定是鐵傳甲經常這樣為他熬藥。

眼看林詩音眼淚盈眶,鐵傳甲也不是個會說話的,更擔心要是少爺知道自己惹哭了林姑娘還不知道要出什麽幺蛾子呢,連忙道:“表姑娘,你來熬吧,我去找房子。”說罷,扔了蒲扇,跑得不見蹤影。

林詩音在屋外熬藥。龍小雲卻在屋裏看着李尋歡冷笑。

只聽他冷冷道:“李叔叔,我爹都死了,你怎麽還不死呢?”

李尋歡頭暈目眩,半晌方道:“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我沒幾天好活了。我沒有什麽後人,你是我表妹跟我結義大哥的兒子,是我最親的晚輩也是唯一的晚輩了。我死了,免不了要勞煩你摔盆戴孝。到時候你看着辦吧。”

龍小雲看他有氣無力,面色蒼白,兩頰卻紅得妖冶,竟真是氣數将盡的樣子,到也愣住了。

☆、三

林詩音端藥進來的時候,龍小雲早已出去了。李尋歡昏昏沉沉中聞到林詩音身上熟悉的淡淡梅香和着藥香墜入了少時的迷夢。

“表哥,起來喝藥了,我加了糖的。外面的梅花都開了,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們去玩啊。”曾幾何時,林詩音便是這樣哄他喝藥。銀鈴一樣的聲音在耳邊叮叮咚咚的響,吐氣若蘭的把他困在十幾年的夢魇裏。是不是只要他起來喝藥,就能看到冷香小築的梅花與林詩音美麗的臉?可每每夢到此處他就會掙紮着醒來。不敢深思,不敢與人言。怕想了就亵渎了她,也對不起龍嘯雲。日以繼夜,周而複始。

“表哥,起來喝藥了。你發燒了,我沒加糖,藥很苦,但是你也要喝完。”

林詩音将碗放在床頭,俯身要将他扶坐起來,卻發現李尋歡眉頭深鎖,兩眼緊閉,呼吸急促,睫毛不停的顫抖,像是魇住了,身體本能的要掙紮着醒來。

林詩音聽說過,被夢魇住了的人,若是不能及時醒過來就會睡死過去了。情急之下将李尋歡抱在懷裏,高聲呼喚,卻怎麽也喚不醒。幾番呼喚後,林詩音的聲音裏已帶了哭腔。

龍小雲在隔壁聽林詩音聲音不對勁,想起之前李尋歡說的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發現李尋歡只是被魇住了,自己老娘就慌得六神無主,心裏雖然特別不是滋味,卻只得上前猛掐他人中。這連仇帶怨的力道,倒是把李尋歡折騰醒了。長長松了一口氣,懶得再管,拂袖走了。

林詩音看李尋歡悠悠轉醒,仔細喂了吃了藥。又要扶他躺好,李尋歡斜倚着床柱搖搖頭,道:“都躺了兩月了,骨頭都生鏽了,我坐一坐就好。”

聞言,林詩音也沒說什麽,默默從自己房裏抱了被子出來疊好給他墊在身後。李尋歡就這樣坐着看她忙進忙出,只覺十丈軟紅都成了虛妄,自己堕在一場經年迷夢裏。

江湖落拓十餘載,他早已習慣了颠沛流離、居無定所。身的飄零倒也罷了,他的心像是斷了線、失了準頭的風筝,飄飄搖搖的繞着李園轉,卻總是找不到落腳的地方。繞鄉三匝,魂無可依。此刻,靜靜的看着林詩音洗菜做飯,他的心裏十分安寧。十餘年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飄零。

“或許死在此刻是個不錯的選擇。”李尋歡靜靜的想。

晌午時分,鐵傳甲就回來了。

說是買了旁邊的兩件茅廬,林詩音租的這三間茅廬也一并買了。把房契地契都交給了林詩音後,就張羅着将李尋歡送了過去。

原來,他在這半天內不但買了房子,還雇人灑掃幹淨,家具被褥一應換了,窗戶紙也糊好了。現在,那些雇來的人正在院外等着幫林詩音修整屋子,随便添補被褥行李、桌椅板凳等日常用具。

林詩音也沒有拒絕。

李尋歡既然已經找來了,任何推辭都只會在他傷口上撒鹽。她到底還是舍不得。

于是,那些人在幫她修整好屋子後,看鐵傳甲對林詩音體貼周到,龍小雲又粉雕玉琢的漂亮,以為是兩口子鬧別扭,夫人帶着兒子離家出走,住到這小鎮上來,相公追來了,要哄夫人回去,卻不得法,工頭為了能多賺點工錢便來詢問鐵傳甲:“這位老爺,小人看您與尊夫人分住兩個院子,小人鬥膽多一句嘴,尊夫人花容月貌,小鎮裏有幾個沒有眼力價的登徒子……”那人頓了頓又道:“要不,還是把這籬笆拆了,圍成一個院子,您與夫人也好有個照應。”

一席話尚未聽完,鐵傳甲鬧了個大紅臉,他練的本來就是童子功,大多時間又是操心李尋歡的飲食起居,真是從未想過女人。如今,竟有這麽大的誤會,想想都覺得對不起李尋歡。待要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說“這是我家表姑娘,我家少爺在屋裏養病,而我家表姑娘與我家少爺并不是兩口子……”

龍小雲一直坐在院子裏看着一切,聽完工頭一席話,也沒說什麽,只冷笑了一聲。

鐵傳甲本不是多言善語之人,想着圍成一個院子對李尋歡總歸是利大于弊,十幾年想見不得見,現在難道還要隔着一道籬笆?便點頭同意了。

李尋歡卧病在床,自是不知道外面的暗潮洶湧。

龍小雲看得火起卻不能發作。李尋歡一副咽氣只在旦夕之間的模樣,讓他當着林詩音的面跟李尋歡鬧,他也怕林詩音傷心。而且這工頭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不管怎麽樣,“小李飛刀”總是能吓吓人的。

林詩音倒是很無所謂。她與李尋歡本來也沒分清過什麽,一個院子,方便照顧李尋歡。

待到一切結束,鐵傳甲給工人付了工錢,已是家家炊煙。

林詩音晚飯端上桌,招呼他與龍小雲一起吃了晚飯。龍小雲收拾了碗筷,到廚房洗碗,見林詩音端着熬好的粥進了李尋歡的房間,筷子都掰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人物形象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敘事一直都是我的短板啊,玩不轉啊。寫出來跟腦補的差距太大……

☆、四

李尋歡倚在床頭慢條斯理的扒完一碗粥,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林詩音坐不是,留不是,生生将剛布置好的房間從頭整理了一遍。李尋歡看她坐站無措的瞎忙,心裏湧起一股憐惜之意,喚她到身邊坐定。右手順着床頭撫過,停在一處,輕輕一敲一摁,彈出一個小小的暗格,他從暗格中拿出一個小瓷瓶,聞了聞,對林詩音笑道:“是獾油呢。傳甲越來越有本事了。這地方都能備得這麽周到,不知是否是被我折磨得太久?”言罷,執起林詩音的手,将獾油細細與她塗在凍瘡上,方道:“你找的這個地方實在偏僻,一時間只能将就用這些了。”

他歇了一歇,接道:“傳甲重傷未愈①,許多事都不能幫忙。我又是如此的不濟,小雲只是個孩子,讀書寫字都不能耽擱。你的手若再不好好将養是要留下病根的。洗衣縫紉的事情都不要再做了。當年我也帶了些銀子出關,傳甲知我一貫疏散,恐日後落魄,就學起了經商。沒多久奶娘也出關找到我們,他二人倒是生意上的好搭檔。後來,傳甲随我入關回鄉,奶娘因為生意往來抽不出空,直接去了江南。前不久奶娘捎信給我,說是我送出去的《清明上河圖》她給買回來了。”他許久未說過如此多的話,好在說完也未咳嗽,便習慣性的去摸酒壺。

林詩音見他四處摸索,焉不知他的習性。她素來由着他,可今天偏不想由着他了。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茶甫倒出,聞着味她就哭笑不得了:鐵傳甲果然周到,茶壺裏裝的滿滿的都是酒。

林詩音看李尋歡說了幾句話就明顯精神不濟,偏還要喝酒,便找死也不該這般積極,鐵傳甲居然還這麽順着他,林詩音不由得怒火中燒,“嘭”的将手中茶盞扔在桌上,對着窗外高聲道:“燒壺茶送來!”

鐵傳甲遠遠的應了一聲。燒水去了。

李尋歡伏在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冷臉坐在桌旁的林詩音。他從小與林詩音一起長大,卻從來不知道,原來她也會有這麽大脾氣——好像,還挺可愛的。

鐵傳甲的茶送來得很快。

李尋歡這些年來喝過的水真是用一只手數都綽綽有餘。

如今,林詩音開了金口。他雖鐵血又忠心,到底也還是想看看李尋歡這顆銅豌豆怎麽百煉鋼化繞指柔。若不是傷沒好透,他還可以更快。

李尋歡眼睜睜的看着林詩音用茶水洗淨了方才盛滿酒的茶杯,然後給他倒了一杯茶。現在,這杯茶已經端在他面前。他伸手接了,盤在手裏把玩,心道:“古人雲,飲清水而有醉意。莫非我李尋歡今天要飲茶水而有醉意?”

林詩音看他輕輕摩挲着茶盞并未喝盞中茶水,到底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方才那點局促拘謹已在言談中淡去,心裏到起了争鬥之意。她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桌旁,一副“你大可不喝,不喝你就試試”的模樣。

茶并不好。他沒有喝茶的習慣,帶得林詩音也沒有備茶的習慣。這茶葉,怕是從哪位鄰居處得來,苦澀凝滞,好在水滾,熱茶總是不會太壞的。第一口喝下去,剩下的也就沒有那麽難以下咽了。

一盞茶盡,林詩音問他還要不要。

李尋歡一臉天真無邪的點頭,說從沒喝過這種茶,挺不錯的,讓林詩音也嘗嘗。林詩音将信将疑的接過茶杯放在一旁,另取茶杯給自己倒了一盞,李尋歡看她苦着臉咽下去,抱着被子樂不可支地笑了。

林詩音見他心情不錯,語調也柔了幾分:“《清明上河圖》是姑父的心頭好,你當初随便送人也太過胡來了。”頓了頓又道:“現在奶娘回來了嗎?”

李尋歡笑意盈盈,偏着頭看着林詩音,答道:“嗯。”又接道:“我就是想告訴你,不用操心銀錢。還有。我準備找幾個丫鬟小厮,想問問你的意思。”

林詩音想了想,道:“不用了,明天回家吧。”

李尋歡來不及答話已咳得上氣不接下去。

林詩音急忙上前幫他撫胸捶背,憂心忡忡道:“看來明天走不了,車馬勞頓,得等病好一些才能走。”

李尋歡咬緊了牙關,卻還是忍不住咳嗽。

林詩音突然想到他想岔了,心下大恸。将他緊緊抱在懷裏,急切道:“我同你一起回去,我們一起回去……你不要多想。明天我們就回去,好好治病。”

作者有話要說: ①我很認真的想了下,老鐵地下室一戰,毫發無傷也不合适。姑且重傷吧。他身體比李尋歡好得多,養了兩個月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醬。

②我對《清明上河圖》真是怨念啊!就這樣就送人了!就送人了!!

寫到第四章居然還沒過了一天,其實我是模仿韓劇編劇吧?孩子都生了,其實還不足一個月~2333

☆、五

“李園”的匾額是林詩音走的時候吩咐人換上的。這座聞名天下的園林勝地,終于迎回了來了它的舊主。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榮耀仍在。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的威名近乎神話。

“李園”已經成了江湖裏熱血少年心中的殿堂。它莊嚴、恢弘、神秘、堂皇。這裏是“小李飛刀”李尋歡出生、長大的地方,這裏是“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兒住過的地方,這裏發生過很多讓人熱血沸騰又扼腕嘆息的傳奇。

現在,這古老的庭院又煥發出新的生機——緊閉的大門敞開了,寥落的門前也站滿了看熱鬧的人。此時若有一直生活在保定府的老人經過,一定會發現率丫鬟小厮站在門口等待的竟然是多年前李家小少爺的乳母柳娘。

李家小少爺是個敗家子,辭官不做就罷了,十多年前竟将自己的萬貫家財悉數散盡,祖産都送了別人,只帶了個仆人便蕭然出關。此後,他的乳母柳娘也就再沒有出現過。有人說她回鄉養老去了,有人說她沿街乞讨去了,也有人說看見她沿路打聽李家小少爺的消息,一路找去了。

李夫人長年纏綿病榻,小少爺就是這柳娘一手帶大的。說到對李家的少爺,柳娘雖是個當奶娘的,卻比親娘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李夫人過世後,李少爺吃穿用度皆是她精挑細選。李少爺若是有個頭疼腦熱,非至痊愈,柳娘不得安眠。

好事者見她對少爺如此盡心竭力,專門打聽了她的來歷。柳娘家裏原是開镖局的,獨女,招了個镖師入贅,兩年後生了個大胖兒子。殊不知,天有不測風雲,兒子才三個月,丈夫就染病沒了。沒多久,兒子也死了。柳娘整天迷迷糊糊的在街上游蕩,聽見孩子哭就說是自己孩子。镖局也就散了。

一日,李夫人帶了剛足月的小少爺到廟裏還願。回來的路上,小少爺啼哭不止,偏叫她聽見了,一路跟随着到了李府門口,趁家丁不備搶了李少爺去喂奶。也是她與李家少爺的緣分,經她一抱,一路啼哭的李少爺破涕為笑。她也清醒了。李夫人看她衣衫褴褛,着人帶她洗換後問話。她模樣齊整,舉止端莊大方,言辭溫雅清晰,詢問身世來歷也是清白人家,李夫人憐她喪夫喪子,便讓原先的奶娘做了別的事,留她做了小少爺的乳母。

如今,消失多年的柳娘又站在了李園的門口。紅錦地衣鋪到了巷子口,青衣小僮垂手立在兩旁,還是當年李尋歡出門多日後柳娘迎他回家的樣子。

林詩音掀起馬車簾子看到柳娘的瞬間,心底湧上一股“近鄉情怯”的感情。她與李尋歡都是少年喪母,柳娘憐惜他們孤苦,萬般照顧李尋歡,對她又何嘗不是無微不至。當年李尋歡求柳娘留下照顧她,但李尋歡出關後,柳娘還是留書出走了。爾後十餘年,杳無音訊。她知道柳娘是怨她了。如今相見,恍如隔世。她竟不敢邁出這一步了。

愣神間,柳娘已疾步行至車前,捧着她的臉看了又看,還未開口已泣不成聲。柳娘一哭,林詩音也止不住淚。兩個女人便迎風灑淚起來。

龍小雲到底是個孩子,沒見過這種陣仗,正欲言,轉念一想,李尋歡又不會不管。遂眼觀鼻鼻觀心,學老僧入定起來。

李尋歡見他指望不上,撕心裂肺一通猛咳,直咳得目赤筋浮、氣喘籲籲。

龍小雲斜了李尋歡一眼:苦肉計。

他卻不知李尋歡有苦難言。“小李風流”,但他真的怕看見林詩音跟柳娘哭。一個至親,一個至愛,誰哭他都招架不住,何況兩個一起哭。這哭的由頭,到底也是因為他。思及此,心中酸楚愧疚翻湧而上,咳嗽就再也止不住了。兩個女人方才想起還有個病人。她們不管病人在巷子口抱頭痛哭忒不成體統了。

匆匆擦了淚,柳娘又拉着龍小雲誇了幾句,到底記挂李尋歡重病,鐵傳甲也傷了,遂吩咐小僮四頂軟轎将人送進了李園。

龍小雲是在這個地方出生、長大的,卻是第一次見這種排場。他嘴上不說,心裏也清楚這便是江湖客與世家子的區別了。為官三代,方懂吃穿。枉自己父親一生想學這種派頭,卻落個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得善終。愛上不愛自己的女人,千方百計娶到了,又疑神疑鬼。龍小雲在心底冷笑:怎麽比呢?人家的仆人都不是你結交的那群朋友能比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寫的是宅鬥文吧……我都要瞎了……

☆、六

鐵傳甲懷疑今天這個日子挑得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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