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渡邊一郎終于确信自己受傷後身體開始麻木不是幻覺,更不是什麽痛極而麻,他仿佛受了極大的侮辱一般,怒聲道:“你!竟然在武器上下毒?!”
李雲聰聞言實實在在的吃了一驚!
眼下已容不得他多想,渡邊一郎已再次發動,他對李雲聰手中的長劍似乎變得十分忌憚,但随着他上下竄動心跳加快,傷口的那種麻木感正越發往全身蔓延,如果這真的是某種□□,那麽,随着他血液流速加快,很快他便要死在這藥效之下。
天皇的命令是武士最至高無上的榮譽,比任何人的性命,比一切都要寶貴!
他必須完成自己的使命,為天皇陛下流盡最後一滴鮮血!
一個人的信仰往往會促使他發出極大的能量!
這不是迷信,就如同一個母親會在自己的孩子遭遇到危險是突然生出常人沒有能力一般!
渡邊一郎被這變态的信仰支撐,他似乎覺得自己身上的麻木消失了,充滿了力量,這力量竟然使他在最後一刻将手上的刀送入了李雲聰的胸口!
其實麻木沒有消失,只是越來越重,以為的消失只是他的幻覺!
然而李雲聰胸口的鮮血卻不是幻覺,渡邊一郎最後的那點力氣還是發揮了作用的。
渡邊一郎已完全不能動彈,可是他還沒死,除了麻木,他沒有感受到任何一點死亡的氣息。這究竟是什麽□□?
王振威等人已殺光了另外的倭寇,趕到李雲聰身邊,鄙夷的看着渡邊一郎疑惑的雙眼道:“對付你們這幫倭寇,用不着什麽光明正大單打獨鬥!今日既然膽敢來犯,就要有死在我國人之手的覺悟!我們會用你的鮮血來祭奠将軍手下那些被你殺死的将士,還有杏林村的無辜百姓!”
言罷将□□一挑,穿透了渡邊一郎的胸腹,将他甩在了幾丈外的墳冢前!
李雲聰握着自己手中的長劍軟倒下去,他心中有滿腹疑惑,只是握緊了劍不知該向誰說起。
胸口一處傷還在出血,王振威忙按住傷口,沈飛燕慌慌張張摸出了金瘡藥開始往他傷口上倒,可是出血仍然不止,李雲聰自感不好,這村子缺醫少藥,胸口的傷又太深,一般的金瘡藥根本不行,難道今日真是自己的死期,他急急喊了一聲:“窦将軍!将軍!”
窦天德忙道:“李兄有什麽話,我在,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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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聰道:“援兵尚未到來,不知倭寇是否還有黨羽來犯,若是......若是不能運走大炮,就把大炮......炸了!決不能落到倭寇手中!”
窦天德哭道:“李兄你放心,你放心!他們絕對不要想從我們手中得到神武大炮!你快別說話了,我這就去找郎中來,我這就去!”說完起身就跑去找村民打聽。
王振威叫來衆人,合力将李雲聰擡到了房中,沈飛燕把所有能用的藥都給他用上了,所有镖局平日走镖時處理傷口的辦法都使了,直到窦天德從外頭拉了一個赤腳大夫來,才暫時把血止住,可是這大夫醫術不精,而且沒有一味能頂大用的藥,眼看着他情況越來越兇險,一直等到第三天,再也沒能找到一個大夫,李雲聰面如金紙,王振威心急如焚,絕望大哭起來,道:“李兄,你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援兵很快就到了,大家也都出去找大夫了,等回到京城,你也不要當這什麽勞什子官了,我們一起走镖,我們聯手!一定能成為镖王的!”
李雲聰只覺得疲累至極,勉力一笑道:“那很......很好!若是将來能同兄弟們一起快意江湖,那也很好......我打擾了你和飛燕的婚事......燕子......王兄會好好照顧你......照顧你......”
他已經有些聽不清三人的哭聲,看不清飛燕流淚的臉,他抖抖索索摸到了旁邊放着的那把劍。
“阿......阿晏......”他張了張口,那個姑娘還在等,他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李雲聰!!!”寂靜的世界裏突然炸起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呼!
是誰?是誰?是誰喊他喊的這樣驚懼?
好像他是她最可寶貴的人,是她心尖上最重要最不可傷害的一塊肉,是誰?
那帶着哭腔的凄惶喊聲激得他心口一陣悶痛,離他極近又極遠,他很想擡起手去觸碰,很想回應一聲,對那聲音說別害怕,可是他做不到......
有如狂浪拍打岩石一般兇猛,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他......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徹了整個杏林村,援兵來了!
“快快快!扶住頭,小心別碰到,放上去,平着放上去!”
“都出去!都出去!屋裏不能留人!”
王振威和窦天德還有小來幾個被那氣勢洶洶的姑娘推搡着出去,而後房門被徹底關上。
晏南晏回把住門,嚴禁衆人靠近,窦天德硬是扒着門縫問道:“這幾個人哪來的?那姑娘是大夫?”
王振威抹了把眼淚,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松,道:“別緊張,李兄有救了,這不是一般的大夫,放心吧!”
窦天德疑惑道:“她們怎麽來的?我看那姑娘連馬都不會騎,站都快站不住了,能給李兄治傷嗎?”
晏南晏回聞言瞟了他幾眼,王振威見狀道:“放心吧,那姑娘可是給皇爺治過傷的,這實在是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兇險了......不過說起來我也奇怪,她怎麽會來?”
沈飛燕精神高度緊張又一朝放松之下,幾乎軟倒在地上,幽幽道:“你可真笨,雲聰哥剛從牢裏放出來,就馬不停蹄跑來接應神武大炮,阿晏定是擔心他身體,诏獄那地方是人待的嗎,這才辛苦趕了過來,還好她來的快!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來點頭道:“嗯!有道理!有道理!”才說完話王振威就揮手朝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晏霜姿根本無法站立,直接是跪坐在臨時搭起的矮臺子邊緣,不停的用棉紗按住李雲聰胸口的出血點,沒有好醫好藥,拖了兩天,他傷口的出血自頭天夜裏便有些止不住的勢頭,碧桃也一樣跪着快速包紮好了他腰腹和胳膊上的傷口,好在這兩處傷口都不深,用了藥之後很快就止了血。
晏霜姿闖進來看到他的樣子時,幾乎肝膽欲裂!她看似冷靜,心裏其實恐懼極了,要知道就算傷口處理好了,他此時傷口處已化膿,敗血症也是會要人命的!中藥治療敗血症,希望太渺茫了......
她拿了烈酒将他胸口的傷周圍清洗了,開始想辦法止血急救,出血仍在繼續,無論兩人怎麽努力,就是堵不住,晏霜姿手越來越抖,越來越急!
關凜疾聲道:“姑娘,這藥喂不進去啊,三公子已經昏迷了,怎麽辦!”
不但要用麻醉藥物,還要喂止血的藥,補身子的藥,晏霜姿啪的一聲扔下了手上工具,拿過藥碗仰頭灌了一口,俯身下去堵住李雲聰的嘴,捏住鼻腔,擡起他脖子,迫使他無意識開始吞咽,如此反複數次,終于将藥汁給他喝了下去。
窗戶縫裏王振威幾人看的目瞪口呆!
李雲聰情況十分兇險,心跳微弱,意識全無,随時都能在治療中停止呼吸。
“姑娘,找到出血點了!快!”碧桃興奮的喊了一聲,簡直振奮人心!
晏霜姿壓迫着傷處,這裏沒有很好的條件,做不出理想工具,碧桃小心翼翼将沾了止血藥粉的棉紗填充到出血點,幸而當日在劍上留了後手,渡邊一郎那把倭刀最後插入他胸口時,終究是因為中了麻藥而差了些力氣,割斷了血管,卻沒有傷及內髒,只是他失血厲害,一時又輸不上血,她只能盡力把最好的藥用在他身上,給他喝下去,手上動作盡量快,使他能有恢複生機的餘地,一時虛弱些也不怕,只要過了這個坎兒,京裏多的是好藥材。
“姑娘!不行!沒脈搏了!”關凜又一次查看心跳脈搏時驚跳起來!
碧桃慌了,道:“心跳沒了!姑娘!”
仿佛當頭一棒!晏霜姿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救不活他!
血都止住了,怎麽可能沒心跳?憑什麽!
“胸外按壓,碧桃你來開始!關叔來壓迫住他傷口,我不說放,你不要挪開手!”
關凜碧桃立刻開始照做,當數到三十,晏霜姿便低下頭去擡起李雲聰下巴,嚴嚴實實覆蓋住他口鼻,吹氣進去!
現在誰也顧不上什麽禮法了,碧桃只知道,要是今天救不了三公子,她家姑娘怕是直接就能瘋了!
連續四次,李雲聰仍是沒有恢複心跳,晏霜姿臉上不知何時已流滿了淚水,她只是毫無所覺道:“繼續!”
就算她不吩咐,碧桃也根本不敢停,她家姑娘看着像是冷靜的可怕,關凜卻覺得她是不是已經瘋了!
“李雲聰!你怎麽敢!你怎麽敢!”晏霜姿終于受不了哭出了聲,俯下身去又往他口中吹氣,她已經精疲力盡,全靠着一口氣在支撐,八百裏加急的路程,在馬背上已将她所有的精力颠簸的所剩無幾,心裏那最後一點心念随着他失去了起伏的胸膛就要潰散了。
她機械的做着爛熟于心的急救,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他已經死了,而自己也死了,她真的太累了,真的盡力了......
“有了有了!成了!”碧桃激動之下大哭起來,“吓死我了!姑娘你吓死我了!”
這一瞬間,碧桃的聲音簡直是世上最動聽的天籁,晏霜姿在巨大的情緒波動之後是變得有些控制不住的念叨不停,她幾乎入魔了一樣一邊麻利的開始縫合他胸口的傷,一邊不停的說話:“我就知道這不可能!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知道!碧桃你等他好了再找他賠你今天受的驚!他今天肯定能好!肯定能好!我就知道......”
瘋了一般,她一邊淚流不止一邊手上還将李雲聰胸口的傷用線縫得完美無缺,直到打完了最後一個結,她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念叨不停的聲音戛然而止,直直往後面仰倒下去!
關凜一把扶住了她,碧桃驚駭的叫了出來,窗縫裏正看着幾人施救的王振威和窦天德沈飛燕情急之下也闖了進來!
碧桃反應過來,大叫道:“都站住別動!誰也不準靠近三公子!更不許碰他!”
她拖着步子撲到晏霜姿身邊,仔細查了一番,終于也軟倒在地上,道:“沒......沒事......姑娘太累了,對,太累了,三公子的傷處理好了,她精神一松,才暈倒的!”
碧桃跌坐下去便再也起不了身,衆人把她同晏霜姿擡到另一間房裏躺下,又把李雲聰挪到了床上,王老爺子趕來檢查了一下,除了脈象虛弱些,血虛,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人什麽時候會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