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弓彎滿月天際未明
終于學會了生火的方天揚一面架柴，一面用另一只手揮了揮：“不行, 就得這個, 小姑娘家都愛吃小點心。”
張媽媽勸不住他，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可這點心也不全是蒸出來的啊……”
孟舒苓自然是知道方天揚每天都在小廚房忙活的，她其實也好奇方天揚在做什麽, 只是她才不要自己去問。
連着等了三天都不見方天揚做出東西來, 孟舒苓也着急了。她就讓香兒盯着, 趁方天揚不在的時候, 偷偷去小廚房嘗了他的糕點。
結果萬萬沒想到，比上次他們倆做失敗的那個餅還沒味道……
孟舒苓覺得方天揚可能是真幹不了這個，她想了想，就讓春蘭去給方天揚傳了信，七月初二她要去太傅府看望她的外祖父，問問方天揚去不去。
為了她的生命安全，孟舒苓覺得，還是趕緊把方天揚的注意力從小廚房轉移出來比較妥當。
方天揚當然是要去的了, 他的糕點大業沒有進展, 現在有別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了。
為了陪着孟舒苓去太傅府的時候不至于露出什麽馬腳, 方天揚還特地偷偷拉着王爺身邊那個名叫周随的副将好生了解了一番太傅府的背景。
周随此人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不愛說話，身上也是那麽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可方天揚臉皮厚啊，他追着周随問了兩天，把周随問煩了, 周随幹脆扔了本冊子給他，讓他自己看。
方天揚這還是第一次認真了解大齊京城的權貴人家。
七月初二要去的太傅府自然是第一個要了解的。太傅大人姓趙名誠，是孟舒苓的外祖父。除了孟舒苓的娘親這個女兒外，還有一個兒子趙修竹，現居中書侍郎。趙修竹的嫡子趙易而今未在任上，就是上次給孟舒苓送東西的那位表哥。
太傅府人口簡單，從太傅到趙修竹都只有一位正妻，并無妾室，而那位趙易呢，現今還未成親，看家族傳統，大概也是個專情的吧？
方天揚看着看着就皺起眉頭來。聽說古代表哥表妹都不怎麽簡單，這趙易不會對落落存什麽心思吧？這次去太傅府，他得好好考察考察才行。
宮城，日暮時分，殿內已經上了燈。
等着裏邊總管太監陳明通傳過，廣平王孟毅才進得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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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昌帝孟固鬓邊已生白發，不過精神瞧着還好，見自己弟弟來了，笑着起了身：“皇弟來了。”
孟毅連忙行禮：“臣弟而今才來回禀，是為罪過。”
孟固搖搖頭：“賜座。朕命你先将事情辦好的，不能怪你。”
隆昌帝便也坐了下來：“隴西那邊還好？”
孟毅自然如實回禀：“邊境多流民，有我大齊官兵維護，往來貿易倒還不受影響。”
孟固點點頭：“那就好。既已回了京城，那邊的事情暫且就不勞你費心了。倒是說說你們府上新來的那個人吧。”
“宛儀擅作主張，驚擾了皇兄，還請皇兄念她年幼不知事，從輕處置。”這說的便是孟舒苓給方天揚造隴西假身份那件事了。
孟舒苓不過是個空頭郡主，自然不知道前段時間隴西出了些事情。不過幸好廣平王手段強硬，及時按壓了下去。只是那個時候方天揚的隴西身份出現，在不知道的人眼裏，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些。
好在她能力有限，造假的文書都是二皇子孟澈做的，這才沒被隆昌帝給誤會，惹出更大的麻煩來。
不過雖然麻煩沒有，但态度還是要有的，孟毅這就是在表态了。
孟固自然明白這話裏的意思，他笑了笑：“小姑娘一時情急編了個由頭而已，算不得什麽。這次你回來，倒也正好借了這件事，再往深裏查。這麽說，宛儀倒是立功了。”
孟毅忙道：“不敢。小女心性頑皮，險些闖出大禍，還要多虧皇兄擔待。”
“你為大齊駐守邊關，朕照顧好宛儀和霄兒，也是應該的。”
“皇兄隆恩，不勝感激。”
“你我兄弟何須如此？”孟固擡手，命陳明端上新沏的茶來，方接着道，“如今那人還在你府上，後面你打算如何？”
“臣弟有兩個打算。”
“但說無妨。”
“隴西一事，諸多細節直指京城，臣弟想借方天揚這個身份，引出後面那條大魚。二則就是方天揚此人，有些小聰明，目前看來，并沒有什麽反叛的心思，臣弟姑且猜測他是因自幼失去父母故而沒有身份，已經派人暗中到京城周圍山中的村落探訪。”
隆昌帝孟固點點頭：“如此倒也算穩妥。只是這樣一來，宛儀的終身大事恐怕就要耽擱了。你這做父親的，當真一點不心疼？”
孟毅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若說一點不心疼，倒是有意隐瞞皇兄了。只是與家國大事相比，兒女私情當不得什麽。宛儀既生為大齊人，又有郡主頭銜，就該為國盡忠，為皇兄分憂。”
“朕明白。等此事真相大白，朕不會虧待這小姑娘的。”
“承蒙皇兄厚愛，臣弟替小女謝過皇兄恩典。”孟毅連忙起身行禮。
“還不是謝禮的時候呢。”孟固将他扶起來，“那個方天揚，朕也會派人去查的，不會讓宛儀出危險的。”
方天揚花了不到兩日時間，将周随給他那本小冊子看了個七七八八。除了太傅府，他倒還意外了解到了上次芍藥讓他遞信的那個梁國公世子李明晔。
這梁國公名叫李兼，因為祖上有戰功才襲了爵位，家中一子一女，兒子就是這個梁國公世子李明晔了，女兒呢，入宮做了妃子，才生了小皇子不久，現下梁國公府也算顯赫。
因為見過一次李明晔，方天揚對梁國公府的事跡關注得就多一些。這李家小姐名叫容月，因為誕下了小皇子，所以升作了容妃，只不過瞧着上面的記載，她好像為人有些嚣張，與皇後的關系不是很好的樣子。
宮闱秘事，小冊子上所記并不多，方天揚也無從了解。他只猜測了這麽一點，也就将此事擱置一邊了。現下于他而言，還是太傅府的事情重要些。畢竟他對外的身份是廣平王的人，是被王爺肯定過的準女婿。
他跟着孟舒苓出門，很多事還是得注意一下的。
只是他這幾日雖一直住在孟舒苓隔壁，可孟舒苓卻對他淡淡的。曾經小郡主還理他的時候他不珍惜，現在他巴巴地回來了，小郡主又不想理他了，方天揚覺得自己可真是會給自己找事。
一直等到了七月初二這日，一早方天揚就被喊起來準備出門了。
孟舒苓一向與太傅府那邊關系不錯，前幾日方天揚就見她準備東西了，今日出門，果然是大盒子小盒子帶了不少東西。
在院子裏時孟舒苓是不會理他的，這麽幾日下來方天揚也習慣了。他就那麽跟在孟舒苓後邊，看她一樣一樣清點好了東西。
等點完了，又跟在孟舒苓後邊一路出了院子，到了門口。要上馬車了，孟舒苓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他：“你準備跟着我到什麽時候？”
方天揚露出個委屈表情：“王爺說讓我跟你一起去太傅府的……”
“可我要上馬車了。”孟舒苓也一臉無辜地盯着他。
方天揚更無辜：“那我不坐馬車？”
“你騎馬啊。”孟舒苓眨眨眼。
“可我不會騎馬啊。”方天揚攤手。
孟舒苓噎了一下，她忘了，方天揚不是大齊人，她輕哼了一聲：“那你在後面走路吧。”然後根本沒管方天揚的反應，轉身就上了馬車。
方天揚剛想厚着臉皮跟上去，面前立馬出現了春蘭的身影。他後退了兩步，笑了笑，乖乖去馬車後邊跟着了。
孟舒苓的馬車走得确實不快，慢慢悠悠，和方天揚走路的速度一樣了。原以為自己要跑兩步的方天揚還有點意外。
馬車裏，孟舒苓猶豫良久，還是撩開車簾偷偷看了一眼。
讓這人跟着他還真的跟着了……就不知道坐後面那個拉着東西的車嗎……
孟舒苓一生氣，幹脆坐了回去，眼不見心不煩。可她到底是為了什麽生氣，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慢慢悠悠到了太傅府時，日頭已高起了。太傅府這邊比廣平王府門前要熱鬧些。對面一溜雖也是富貴人家，可總不如太傅大人地位高，規矩也沒有那麽多，所以來往的行人也多些。
有幾個人正坐在樹蔭下聊天，旁邊幾個小孩子念着歌謠。方天揚正好走過來，他們還拍着手繞着他轉了一圈。
方天揚其實挺喜歡小孩子的，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他年齡稍微大一點，經常領着幾個小孩玩游戲。後來他考上了大學，再回去的時候，那些小孩都長大了，能給別的小朋友講習題了。
他從懷裏摸出兩塊蜜糖來，還是張媽媽給他的，伸手給了兩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姑娘。
孟舒苓從馬車上下來，剛好看到兩個小姑娘接了他的糖塊，笑着跑開。
見她從馬車上下來了，方天揚便朝她走了過來。
“你還這麽喜歡小孩子呢？還随身裝着蜜糖？”
方天揚聞言笑笑：“怎麽？郡主也想吃蜜糖了？現在我身上倒是沒有了，不過要是郡主喜歡，我這就去買。”
孟舒苓白了他一眼：“你花的銀子還不是王府的？”
“怎麽是王府的呢？”方天揚這可不同意了，“我的銅錢都是我自己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方天揚：我是要掙錢養落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