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弓彎滿月天際未明
“你？”孟舒苓看了他一眼，然後擡腳往太傅府中走去, “你靠什麽賺錢？靠你的那根棍子嗎？”
“郡主你也太小看我了。最開始在王府那幾日, 你以為我是随便跟府上的小厮搞好的關系啊？要不怎麽說你們王府的娛樂活動太少了，我不過是随便講幾個故事，那銅板還不是嘩嘩地來。”
孟舒苓看了他一眼, 又看向春蘭。春蘭忙垂下眼簾：“方公子最初兩日, 是經常與小厮們說話, 只是奴婢以為, 就是尋常交談而已……”
“不怪你。就他這種人，才能為了賺銀子，無所不用其極。”
“郡主你不能這麽說啊，我這是正當途徑！”孟舒苓已經前邊走了，方天揚連忙也跟了上去。
太傅府中修得清雅，與在王府內感受迥然不同。方天揚一路行來，只覺得書香門第之味甚濃。要說太傅也是官居一品了，院子修得這麽簡單, 想來這太傅大人, 大抵就是古代所謂的君子了吧。
“落落來了啊。”接待客人的花廳裏，方天揚跟着孟舒苓見到了趙修竹的妻子, 也便是孟舒苓的舅母孫氏。
“舅母近來瞧着氣色好了不少。”孟舒苓行了禮，便進了花廳，跟着坐下。
孫氏笑笑：“沒什麽事情，天氣也好了，日日都養着, 可不是更好了？”她又看向方天揚，“這位就是方公子吧？”
方天揚成了廣平王府的準女婿這事，這幾日早在京城裏傳開了。畢竟王府門前那麽大一場戲，那麽多人看見，這消息想捂也捂不住，更何況，廣平王并不想捂住這件事。
雖然什麽禮都沒過，可這會大家都知道，這方天揚就是在隴西跟了王爺多年，而今王爺定下的女婿人選了。
方天揚自然是連忙起身行禮：“在下方天揚，見過趙夫人。”
“早聽聞你舅舅說，王爺身邊的人總是差不了的，今日見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從隴西過來，可還住得習慣？”
謊言說多了，都快要以為是真的了。方天揚沒一點波動，順着答道：“京城繁華多了，王府什麽都有，比我們從前的條件好多了。”
孫氏這便算問了好。她是女眷，也并不與方天揚多說什麽，後邊就只拉着孟舒苓說話。
方天揚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他就坐在一邊安靜地聽，偶爾喝上一口茶，心裏感慨這太傅府修得清雅，茶卻是再好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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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不多一會話，外面進來個小姑娘，行了禮，脆生生地禀報道：“夫人，公子回來了，聽說表小姐來了，問夫人要不要這就過來看看。”
聽見表哥回來了，孟舒苓自然跟個小姑娘似的，拍着手道：“表哥回來了？可給我帶了禮物？”
孫氏慈愛地摸摸她的發頂：“去把公子請來吧，正好方公子也在，日後也要見面，不若這會先見一見。老爺怕是還有會才能回來呢。”
太傅家的公子，應當就是他在冊子上看見的那個趙易了，孟舒苓的表哥。正好方天揚也想見見這位表哥呢，他自然是不會多說什麽了。
那小丫頭得了命就下去了，不一會，便見花廳外邊走過一個人來。
方天揚才端起茶盞來，準備再喝一口，登時就放了下去。
“給母親問安。聽說表妹來了，近日可好？”進來的少年公子也不過弱冠年紀，生得倒是身姿挺拔，着了一身淺藍色的長袍，瞧着和太傅府的清雅氣質倒是相宜。
孫氏見自己兒子來了，自然朝他招招手讓他過去坐，又道：“王爺身邊的方公子今日也一起來了，我想着反正你們日後總要見的，不若這會就見了。”
孫氏原是想讓自己兒子同王爺身邊的人也認識認識，日後不管做什麽，總歸方便些。誰知趙易一轉身看見方天揚，竟是驚訝地瞪大了眼鏡。
方天揚也一起身，扯出一個自認還算真誠的微笑來。
“是你？”趙易心下微驚。
方天揚也想說，怎麽是你啊？不過他比趙易知道得多些，知道得多就有底氣，他生生把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咽進去，輕咳了一聲：“沒想到再次見到趙兄竟然是在這裏。”
孟舒苓眨着大眼睛看過來：“表哥認識方天揚？”
孫氏也有點意外，這幾日京城中的事她也多少知道一些，沒聽自己兒子和夫君說起他們認識方公子這件事啊？
“你不是……”這可不就是上次在宮裏遇見的那個自稱是王府小厮的人嗎？怎麽搖身一變成了王爺的人，還是那個傳說中的準女婿？
方天揚當時扯謊的時候，也沒想到趙易竟然是孟舒苓的表哥啊。他大腦飛快運轉，眼見着趙易要問出什麽來了，趕緊打斷了他的話：“上次的事就是個意外，那會王爺還沒回來，行事難免要低調一些，趙兄不必介意。”
“意外？”趙易有點摸不着頭腦，怪不得他上次覺得那個小厮面生得很，原來确實不是小厮啊。難道那時候王爺讓他調查什麽事情，故而不得已要裝成那種身份？
“是意外嘛，咱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還望趙兄不要介意。”
方天揚氣定神閑的樣子，讓趙易心裏雖有疑慮，也不好多問了。倘若真的是王爺另有吩咐，那他改換了身份，倒也好像能夠理解。
“易兒同方公子已經見過了？”孫氏小心問道。
趙易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方天揚卻是直接笑着道：“先前有幸與趙兄見了一面，只不過那時還不知道趙兄身份，也算是趕巧了。”
“瞧我這，倒還是‘自作多情’了一回呢。”孫氏又笑笑。
“你們只管說話，都沒人理我了。”孟舒苓知道方天揚和趙易那恐怕有誤會，只是現在不好問也不好說，她便不動聲色将話題岔開去。
趙易和孫氏聞言，自然都問她近來可好，又逗着她說了會笑話。方天揚這才松了口氣。
等中午到了，太傅大人和孟舒苓的舅舅才回來。廳裏擺了飯，聽聞人回來了，孫氏便吩咐下去傳飯了。
孟舒苓和方天揚既來了，自然就留下用了午膳。更何況方天揚而今的身份，太傅大人和中書侍郎大人，自然還是要見一見的。
原本是該男女分席的，不過大齊原本就沒有講究那麽多，又是自家人，人也少，便只擺了一桌。
方天揚在現代時是個大學生，回了古代也是各種隐秘身份，還是頭一回見古代的大人物。
聽說古代當官的都是人精，他這社會經驗也沒有多少，也不知道光憑那小冊子上那點東西，能不能應付得了這位太傅大人……
太傅趙誠而今頭發已白，若不是趙易至今都沒有娶親，恐怕這位為官幾十載的老臣曾孫都該出生了。
方天揚跟着孟舒苓行禮，擡眼一看，人便被震住了。
與王爺不同，這位太傅大人并不是威風凜凜使人膽寒，他只站在那，自讓人覺得有股浩然正氣，雖年紀大了，可精神矍铄，只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瞧見睿智。
“老夫早從他人口中聽說過方公子，今日得見，才知年少英才，令人欣慰啊。”入了坐，太傅大人便先開了口。
方天揚連忙行揖禮：“太傅大人過獎，晚輩不敢。”
“能跟在王爺身邊歷練，必定有不同反響之處，方公子倒不必妄自菲薄。否則，聖上也不會在防汛一事上提及方公子的名字了。”趙太傅笑着道。
聖上？方天揚一驚。怎麽皇上都知道他的名字了？他細細回想，好像王爺沒和他說過這事啊。
“還是承蒙王爺提攜，晚輩不足挂齒。”這話他沒法接，方天揚只能打起馬虎眼。
趙誠識人無數，只這一句，便知道這件事恐怕是王爺的意思，這方天揚大概還不甚清楚，便也沒再問下去。
後面便多聊些家常事情，多是和孟舒苓說話，方天揚也并不插嘴，只在一邊靜靜地聽着。倘若有什麽他覺得有用的消息，他就在心裏默記下來。
畢竟決定暫時留在這個大齊了，功課自然是要做足的。
從太傅府裏出來，已是午後了，雖說已過了最熱的那個時辰，可太陽仍照着，出門便仍是一股熱氣。
孟舒苓站在馬車前看了看，到底還是朝方天揚說了句：“你也坐馬車吧。”
方天揚都準備跟着馬車再回去了，猛不丁被她這麽一提，人先愣了一下。
見這人沒反應，孟舒苓惱了：“怎麽？不想坐？那你走回去！”
“不是不是！”方天揚連忙兩步上前，“我當然是聽郡主吩咐了，郡主讓我坐馬車，我絕不敢有半句不從。”
兩人上了馬車，方天揚便小心翼翼地坐在一邊，離孟舒苓能多遠就多遠，生怕馬車颠簸，他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小郡主，人家再把他一腳踢下去。
孟舒苓自然看出他的樣子了，她心裏輕哼了一聲，面上卻是不鹹不淡地開了口：“你和我表哥怎麽回事？什麽時候見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