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向東5公裏
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從車上走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将陸東晗擡上了救護車。
“你們幾位?”下來了一個護士,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們“是傷者的朋友嗎?”
“是被他撞得人。”顧真真特別刻薄的說:“他醒了之後麻煩通知我們,我們好清算一下各項費用。”
聽見顧真真的話,護士小姐大概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便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以示了解。
趁着急救車門未關上之前,我準備踏上去,不料卻被顧真真一把抓住。
“你是他的親人還是朋友?還是你可以暫時替他做一切打算?”她一句話堵得我啞口無言。
“你只會添亂。”見我不說話,她更加得寸進尺。
“是。我只會添亂。”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我便不再理她。
救護車越行越遠,我一直站在它的正後方,迎着風站着。漸漸地天色陰了下來,漫天的黃沙也漸漸平息。
風沙見小,我的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仿佛它早已随着那輛模樣笨重的大車駛出了我的身體。
其實,我多想看看,看看他康複美好的畫面。
哪怕在我眼裏他是禍害,是與我不同階級的大資本家。但是,我希望這個禍害活得長久。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的不管是人命,抑或蝼蟻。每條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我相信陸東晗的存在不只是壓榨勞動人民。
這是陸東晗再度出現在我的生活裏,與前幾次保镖前呼後擁的樣子不同,他以絕對虛弱的姿勢闖入我的生活,這讓我有些措手不及,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于同情心指數爆表的我來說,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個施展多愁善感的大好機會。
于是,我強迫自己忘掉了那頓吃到最後讓我恨不得割肉的飯,也忘掉了他以前種種禍害的陰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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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們還是趕去了醫院,并且是在前來做筆錄的警察叔叔的帶領下。
蒼白的VIP加護病房裏,各類精密儀器生生的将他包圍。有幾個護士正站在儀器跟前記錄數據。我們随着警察叔叔站在玻璃窗外,遠遠地看着他。說實話,當我第一眼望過去時,這樣的陣勢真的有點吓到我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面容友善的醫生走了過來,邊觀察病歷邊對警察說:“病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是暫時還沒有醒過來,我們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警察叔叔略微點了下頭以示了解,便又轉過身對着我們說:“根據我們在現場做的調查,這起車禍主要責任在于陸東晗。當時他不僅逆道行駛,而且我們從他身上還檢測出了遠遠超出我們規定範圍內的酒精含量。也就是說,完全是因為酒駕才造成的這起車禍。你們一會兒做完筆錄就可以走了。”
聽見警察叔叔的話,我的心全然沒有一點兒輕松感。
我一直以為,我應該是很恨他的才對。因為,他不僅攪亂了我的升職大計,而且差一點将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就像現在,要是沒有他,我八百輩子也不可能跟警察叔叔說的上話。
只是這樣子看着陸東晗,我的心很突然的就平靜了。
這樣子躺在病床上的陸東晗,在我的眼裏突然變成了天使。
不再是劍拔弩張,不再是從容不迫,不再是一副落入人間的撒旦模樣。
“該走了。”方安易有些生氣的拽了拽我:“今天因為這個混蛋已經活活的浪費了我們一天時間了,怎麽?你還想晚上睡在這裏不成?”
聽見她的話,我擡頭看看走廊外漆黑的天空,果然時間已經不早了。
看見我終于回神了,方安易便不再理我,轉身就走。所有人都在愣怔了一下之後随着方安易走了出去,除了姜瑤夫妻倆,我們幾個人都在這裏。
仔細想了想,見方安易拉了老長不樂意的臉,我還是跺跺腳有些別扭的跟了上去。
幾個人走在大街上,我突然就開始懷念了,似乎已經好久我們都沒有這樣的走在一起了。似乎從大學畢業那天開始,我們都開始有了各自的事業,就算是偶爾會打鬧在一起也不可能幾個人聚的這麽齊。也就是我和方安易合租在一起方便天天見面,偶爾顧真真也會突然露個臉。至于小煙,若沒什麽事她是抵死也不會出家門的。
我想,這次的安定感完全是拜這場車禍所賜。當然,還要感謝我們的無敵女王姜瑤。
那之後的幾天,電視上每天都會持續播放着關于DH集團第一繼承人陸東晗那場車禍的後續報道。也是在後來我才知道,陸東晗車禍當天喝的爛醉的原因,竟是因為失戀。
清新文藝電影《左耳》的票房很成功,在那股濃郁的失戀風剛剛刮過去的今天,陸東晗竟然如此應景兒的來了個小車禍助興,也真是不知道他究竟在憂愁什麽。不過就是失次戀麽,像他這種高富帥,不知道要有多少個沒頭腦的女孩等着投懷送抱呢。有必要來個就此頹廢一蹶不振嗎?
深思熟慮了好幾天,我才決定要親自去趟醫院看看他。畢竟這爺也是因為和我們撞上才進的加護病房。我們幾個要是那麽孫子的誰也不露面,也确實從情面上有點兒說不過去。
于是這麽想着,我便提上了東西,馬不停蹄的趕去了醫院。
VIP加護病房是在頂樓,為的就是圖一清淨。但是我這個人向來就是倒黴透頂,既克人又克物。這不,裝模作樣的前來看望陸東晗,陸東晗沒見着就先見着了一個“電梯故障,正在修理”的牌子。
咬了咬牙,我決定走樓梯上去。
提了一堆東西,我亦步亦趨的爬上了十六樓。
在看見16F這幾個大字時,我的心那股子絕處逢生感可謂是昭然若揭。
但是,下一秒,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我親耳聽見了“叮”的聲音,接着順着聲音看過去,我便看見了那本應處在維修中的電梯正在以健康到不行的狀态下運作着。
電梯裏走出一漂亮姑娘,由上而下仔細的打量了氣喘籲籲的我一番,才扭腰擺臀的超過我向前走去。那米白色的超短裙在這一刻似乎在我心裏變成了旗幟,我有些咬牙切齒的跟在她後面。
因為...因為...我忘記陸東晗住哪個病房了。
Vip病房何其多,個個都豪華土豪的要死。要是以外觀來判斷,個個都像是陸東晗呆過的那間病房。
別無他法,我只能跟着那姑娘,走到哪兒算哪兒。
跟着那個身穿米白色超短裙的姑娘在十六樓繞了好幾圈。我才在停下來的時候發現,終點站竟然就是在陸東晗的病房外。隔着那面透明的玻璃,我看見那姑娘像只小鳥一樣奔入了陸東晗的懷抱。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多少女孩等着這一天呢。
此時的陸東晗頭上正包着紗布,正靠在床上削蘋果。似乎是鮮少拿水果刀削東西,所以他竟有些笨拙的樣子。
那姑娘措不及防的奔過去,吓了陸東晗一跳,他一個重心不穩和那姑娘一起歪倒在了床上。
此時的我,像是個站在櫥窗外看昂貴商品的窮鬼,大概我也就只有怨聲載道的份兒了。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天願為連理枝。畫面美好的我都不敢去看!
我提着東西,無措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總之就是尴尬的要死。
大概是我低估了陸東晗的傷口愈合能力,以及他身體恢複後随着身體一同恢複的敏銳的感應能力。
“進來。”正當我在門外躊躇不安的時候,他寒冰似的聲音響起。
他都發話了,我就一刻也不敢耽誤的拎着東西以一種決然的姿勢走了進去。
這會兒,他已經正襟危坐,連衣角的褶子都拉平了。而那個姑娘,正落落大方的站在一邊,巧笑倩兮的削蘋果。一副乖順無比的樣子。
“那個...我”我有些緊張的準備說明來意。
“我知道你是誰,也還記得那一天發生的事。”他突然開口:“警察已經找過我了,那次責任在我,我一定會對你們有所補償。”
他這一句話把我要說的話全都噎死在了嗓子眼兒裏,原來他是以為我在要補償?
“這是我們公司旗下的一處房子。”他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默許了,便把一張單子推到我面前:“還有,聽說你們的車也壞了,這方面的責任我也會負。”他有些若無其事的樣子,也是,什麽東西在他眼裏是用錢擺不平的?
“不用了,車子已經修好了。”
“我不想欠別人。”
“那好,這個我收下了。”我拿起面前的單子,連看都沒看就裝在口袋裏。對于這種腰纏萬貫的資本家,适當的讓他們放放血也是有益身心的。
“你随時都可以搬進去。”
“嗯,我知道了。那我就告辭了。”我微微欠身,轉身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