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推車的作用

遇安望着裏頭的葉淮初,不由一喜,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被人強迫進來她還要高興,總歸遇到了一個熟人,她也沒那麽害怕。掙開原本就松開了的手,往淮初那頭挪了挪,而葉淮初等的焦躁不安,正要拉門出去,便看到進來的遇安。狐疑剎那,視線鎖在身後那個男孩身上,“葉懷言。”

葉淮初看到又和狐朋狗友混跡在一塊的弟弟,恨鐵不成鋼,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三個字,明明不過三個字,葉懷言就是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

葉懷言往後挪了一步,眼神飄忽,他不敢看她厲色的眸,連說出的字還有些顫抖:“姐。”葉懷言心裏對葉淮初是又敬又怕的,在這個地方看到家姐,一股不妙徒然升起。

陸子新自然也是認識葉淮初的,詫異不過一瞬,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沒想到Wendy說的是你。”

葉淮初注意力依舊落在懷言身上,懷言看着越來越近的女人,幹脆轉身呲溜一下,撒腿就跑了。

“臭小子。”葉淮初氣的牙癢癢的,跟了出去,包廂裏另一個男孩見着葉淮初跑了,他放下果汁也追了出去。

最後就剩下遇安和陸子新了。

遇安感受到男人投遞過來的目光,這股目光讓她很不爽,想着偷偷溜走,可是陸子新偏偏不讓她如意,堵在門口,遇安握了握拳,朝他冷冷說:“我們好像不認識。”

陸子新聽到遇安平淡的話,挑了挑眉,又看了看茶幾上的白酒,指着酒說:“喝掉它,你就可以走了。”

遇安握了握拳,陸子新晃了晃剛被她咬傷的手,“我的手,你難道不需要賠禮嗎?”

遇安:“……”

遇安懶得再争辯,過去拿起打開的白酒,握了握,掂量了下,仰頭一股腦往嘴裏灌。要是平時,一瓶白酒還不足以讓她迷醉,難道是最近夜班太多,所以太疲勞了?當她喝完酒,便有些頭暈了,拿起空瓶,大步走向陸子新,朝陸子新晃了晃酒瓶,“我可以走了?”

遇安一個踉跄,陸子新扶了扶她,原本玩心大起的他此刻竟生出一絲愧疚來:“你能走嗎?我送你回家。”

遇安往後挪了挪,舉高酒瓶朝他晃了晃,加重了語氣:“我要走。”

陸子新看着耍酒瘋的遇安,有些頭疼了,擺了擺手,遇安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發狠似的把酒瓶往地上一砸,“顧淮陽,你個混蛋。”

陸子新:“……”被遇安莫名暴躁的一砸吓了一跳,與其說是被她那一砸吓到了,不如說是被她突然一吼震懾到了,還好地毯很柔軟,酒瓶滾落于地倒也沒碎,陸子新突然後悔讓她喝了那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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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安突然走近他,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起來。陸子新本來就靠在門邊,遇安又緊拽他不放,于是當門從外頭推開時,陸子新一個踉跄,把遇安撲倒在地。

徐弈博喝醉了,卓敏庭把張餘不情不願地喊了過來,做司機,美其名曰,喝了酒不能開車,請代駕又不放心。

張餘別提多郁悶了,卓敏庭的要求,一般張餘都沒有拒絕的權利,只要他拒絕了,就是卷鋪蓋走人的節奏,卓敏庭立刻就嘆氣惋惜,“唉,這麽早就要回去步入婚姻,我好羨慕你……”屢次不爽的威脅,張餘都只能含淚忍受他的各種無理要求,而他一直在卓敏庭的壓迫下活了二十多年……

就在等張餘時,葉淮初壓着無法動彈的懷言從碧海雲天出來,看到顧淮陽和卓敏庭,尤其是卓敏庭時,有些詫異,卻不過剎那,葉懷言還在掙紮,可是顯然沒有用,淮初落在顧淮陽跟前,還是告訴他:“宋遇安,是你的同事。”

葉淮初說的是肯定句,顧淮陽認識她,可以說,在很久以前,葉顧兩家是世交,所以他們名字裏都有一個淮字。這是顧媽和淮初的媽媽簡槐共同起的,她比他,早半個小時出生,兩個人名字寓意初陽,很小的時候,兩家就想結親,最後被他們很有默契的拒絕了,葉淮初是那麽說的:“我是陽陽的姐姐,怎麽能嫁給他呢?”

而那時候顧淮陽沉着臉,故作老成地贊同她的話:“我同意你的觀點。”那副小大人模樣,令幾個大人啼笑皆非。後來,她的父母離婚,他也就沒怎麽見過她了。這一晃就那麽多年了,即使在明景碰到過幾次,可是大概是很久沒有見面,顧淮陽本來也不是個會主動和你敘舊的人,葉淮初也算不得熱情,結果變成兩個人不過粗略颔首表示見過了,這還是葉淮初這麽久來第一次和他說話。

顧淮陽點頭,葉淮初補充:“她在碧海雲天203。”說完,二話不說,壓着不情不願,試圖掙脫的葉懷言往前走去。

張餘趕來的時候,卓敏庭便讓他送醉酒的老徐和蘇文青回去,再過來接他。然後也不等張餘拒絕,便轉身跟顧淮陽走了,每一次都是這樣,卓敏庭絲毫不在意他的答案,他什麽時候才能有點人權?

卓敏庭和顧淮陽推開203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遇安被一個男人狠狠壓在地上。

顧淮陽臉色很難看,而跟來的卓敏庭算得上是無聊來看戲的,毫不猶豫做起了旁觀者。

顧淮陽冷着臉拉開陸子新,遇安得以喘息,迷糊地感覺一只微涼的手毫不溫柔地把她拽了起來。

陸子新被突然來到的人打擾不由地怒氣爆發,“你又是誰?”

顧淮陽理都不理他,聞到遇安身上一陣酒氣,抿了抿唇,那好看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團,夜色般濃重的墨瞳也更顯沉郁了,而此刻有些醉的迷離的遇安靠近板着臉的顧淮陽,突然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因為遇安比他矮太多,踮了踮腳,迷離着雙眼,懶懶地說:“不是喝了一瓶酒就讓我走嗎?我能走了嗎?”

顧淮陽聽到這話果然看到滾落在地毯的空酒瓶,又冷冷掃了眼陸子新,陸子新毫不客氣地看着他:“你誰啊?”他說完便要過去拽遇安,卻還沒碰到時,便被顧淮陽不由分說砸了一拳,直砸到陸子新的右眼,這讓看戲的卓敏庭詫異不已。

“顧淮陽,你個混蛋。”一旁的遇安還在嘀咕個不停,顧淮陽臉色堪比鍋底精彩,扛起遇安便要往外走,而此刻不明所以的陸子新攔住他,“你是誰,信不信我報警?”

顧淮陽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涼涼開口:“你老老實實在這等警察吧,也可以随時來明景醫院找我。”說完,長腿往外一邁,留下錯愕又狐疑的陸子新,他想了想又不對,“你沒告訴你你是哪個科室的。”

“精神科,有需要可以随時找他。”卓敏庭恰到好處的補充了一句,見他還沒反應過來,又道:“其實他不可能報警。”陸子新疑惑不解,卓敏庭邪魅笑了笑,打量了他一番,又道:“不過,我報警了,大概兩分鐘就到。”他說完,拍了拍陸子新的肩,便邁了出去,看到前頭走的賊快的那一個,想着大概不用送他們回去了。

當無比郁悶的張餘開着卓敏庭的紅色醒目的小車把徐弈博和蘇文青送回他們的公寓時,徐弈博本來靠在蘇文青肩頭,卻不安分地動了動,然後頭往前仰,直接頭打在張餘駕駛座後背,手用力撐着自己,卻因為困頓有些吃力,滿身酒氣充斥在張餘周邊,手慢慢覆在張餘胸前,張餘吓了一跳,席卷而來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只覺得比進鬼屋還令人心驚膽戰,不禁大喊:“徐弈博!”

可是醉過去的徐弈博和沒聽到一樣,拍了拍他,把頭貼在前排座椅邊沿,不滿的嘟囔:“慢點開,我暈車。”

張餘有些驚慌,慌忙打了個方向盤,以一厘米之差避開路邊停靠的車輛,蘇文青把徐弈博拽都拽不動,老徐還不依不饒,揪着張餘的衣,“說了慢點開,頭暈。”

張餘氣結,把緊鎖在他身上的兩只手扒開,提醒後頭的蘇文青:“小青,把他弄開,這大馬路上多危險。”

蘇文青嘆了口氣,徐弈博也因為被張餘往後一推,一把倒在蘇文青身上,蘇文青拍了拍他,見他面色有些難看,不由軟了軟語氣,“徐弈博,你還好嗎?趴着不舒服,要不要起來?”

她拽了拽他,徐弈博掙紮了下,攀着蘇文青的胳膊起了起身子,靠在蘇文青的肩頭,雙手挽着蘇文青的胳膊,蘇文青滿臉擔憂,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蘇文青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滿是心疼無奈,又聽到徐弈博的輕聲低喃:“雅柔……”

蘇文青心一顫,手一滞,張餘從後視鏡看了眼入睡的男人,疑惑問:“老徐沒事吧?透點風應該會舒服點。”張餘說完,把後頭開了半邊窗。

蘇文青愣愣地望着窗外,徐弈博在她耳畔輕聲細語的兩個字,在細碎的晚風裏飄散而去,吞沒在漫無邊際的夜色裏,冷風刮在她溫熱的臉頰,一絲絲清涼,心尖莫名升起一股涼意……何雅柔……這個名字,代表了她無法替代的徐弈博的過去,可是明明已經成為了過去,蘇文青再時隔這麽久聽到了,還是能輕易在她心尖激起漣漪,彌久不散。她低頭看了眼閉着眼的男人,你是為了她才喝的大醉?還是下意識的呢?蘇文青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她所知道的不過是,何雅柔對徐弈博來說有多重要,重要到……既然不是她,誰都一樣。重要到,蘇文青不過是從他嘴裏無意識聽到這個名字,心就沒來由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在面對那個女人,她從來都不會有底氣,也從來不會想代替那個女人,也許……蘇文青也不知道為什麽,嫉妒瘋了,也害怕瘋了,可明明那個人都不知道如今在哪裏。

遇安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間,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了顧淮陽,可是顧淮陽不是她過往夢裏的淺淺微笑,而且黑着臉,比她現實中看到的顧淮陽還要冷冽,甚至不是冷了,而是……恐怖,要把她生吞活剝般吓人。她只是有些頭暈乎地不受控制,走路有些興奮了,可是顧淮陽為什麽那麽看她,她吓得都不敢靠近他了。而他卻直接拎着她的後衣領,往前頭帶,她走了兩步,有些踉跄,頓時就沒有力氣,可憐兮兮地盯着他的後背,顧淮陽轉身,便看到遇安可憐地盯着他一動不動,顧淮陽頓時頭疼,走近她,打量着這個愁眉苦臉的女人,問:“怎麽了?”他低沉的話沒有多少溫柔,卻也依稀能聽出他話裏的關心,遇安悶悶地說:“我走不動了,能不能不走了?”

她才想一屁股坐下去,便被他抓住胳膊往前頭帶,那速度,遇安都要小跑了,遇安頭昏沉沉地,也沒想過他為什麽要抓她的胳膊,她只是覺得這個夢似乎長了點,也真實了點,她就那麽乖乖地跟着他,直到……

“顧淮陽。”她叫喚了他一聲,他不理,她又叫了一聲,顧淮陽這才停下腳步,而她還是低頭跟着他,直接撞上他的背,遇安想,她真的是腦袋和身體都抽離了,變得她都控制不了了,對上他那漆黑如魅影蠱惑她的墨瞳,她有些呆呆地,直到顧淮陽再一次問她:“怎麽了?”

遇安這才偏頭看着不遠處遺落的鞋,可憐地說:“我的鞋掉了。”

顧淮陽:“……”顧淮陽這才注意到她的腳,右腳光在地上,她還是一副無辜迷糊的模樣揉了揉自己的眼,困頓地看向他,顧淮陽心裏默默嘆息,放開了她的手,往她鞋的方向走去,撿回來的時候,遇安已經坐在了地上,眯着眼,混沌地等他,看到來人,她笑了笑,“顧淮陽。”

有些迷糊地看着他,顧淮陽眸間升起一股他都不清楚的悸動,黑白分明的眸動了動,清淡地說:“起來。”說完,便不等她反應就把她拽了起來,他把鞋置于她腳前,再一次淡淡開口:“伸腳。”

遇安想都不想便伸出了右腳,晃了晃,還差點沒站穩,顧淮陽左手拽着她的胳膊讓她平衡,看着伸在他面前的右腳,面無表情地把它打下去,心裏生出一股無力感,涼涼地說:“換一只。”

她聽話地再次伸出光着的左腳,他扶了扶搖搖欲墜,晃個不停的女人,終于,他朝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下來。”遇安癡呆地盯着他,沒有任何動作,顧淮陽已經把她一把拽下,坐在自己的腿上,低頭給她拍了拍腳底,穿好鞋子,系好鞋帶。

然後在遇安一步都不想走,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旁邊的超市打烊,有工作人員推着一摞推車往前而去,顧淮陽不發一言拉着遇安的衣角往前,來到那個推車的大叔面前,大叔狐疑地看着這兩個人,顧淮陽問:“我要一個推車。”

大叔好心和他說:“超市馬上打烊了。”

顧淮陽蹙眉想了想,有些麻煩,掏出一疊錢,給他:“我要一個。”

“可是……”大叔還在猶豫,而顧淮陽已經不由分說塞到他手裏,然後抽出一個推車,順帶把推車打倒在地,指了指推車,望着遇安認真地命令:“進去。”

大叔:“……”大叔狐疑地看着這兩個人,第一次聽到讓人躺進推車的。

遇安喝了酒,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完全在遵從顧淮陽的話,于是遇安乖乖把自己縮成一團,躺了進去,然後……顧淮陽用力把倒下的推車拉平,遇安一驚,發現自己坐起來了,然後,顧淮陽推着車往前走去。

身後的大叔看到這兩人走了,還呆愣着不動,又低頭看了眼浩浩蕩蕩,彎彎曲曲的推車,原來,推車還可以這麽用啊。

遇安迷迷糊糊,還夢見了她坐了車,敞篷車,車子推的有些猛,風有些大,吹得她好冷,她不滿地說,“把車窗關了,風好大。”

“……”顧淮陽聽了,頓了頓腳步,看着歪着頭睡覺的女人沒有睜眼的跡象,不過是下意識的胡話,他把外套一脫,直接往她臉上扔,遇安頓時覺得透不過氣,嚷了嚷,顧淮陽才沉着臉幫她把衣服蓋好,再往前推去。

遇安醒來的時候,是天灰蒙蒙的時候,她頭還有些昏沉,看到這陌生又熟悉的空蕩房間,她把毯子放在沙發上,立馬清醒過來,這是顧淮陽的辦公室,可是她怎麽會在這裏呢?她不是在碧海雲天嗎?為什麽?她一團糟的腦子如漿糊,此刻想不了東西,聽得推門聲,她吓得立馬躺在沙發上,閉眼睡過去。

顧淮陽走進來,看到她身上的毯子已經變成了一團,過去給她重新整理好,遇安感受到他的靠近,吓得睫毛都顫抖了下。顧淮陽整理好又坐在自己的座椅上,遇安偷瞄了眼他,閉目養神,怎麽不出去呢?她要怎麽走啊?她不是做夢夢見了他,怎麽醒來還在他這這麽詭異?她到底是怎麽來這裏的?

她偷偷瞄了很久,困意也漸漸襲來,遇安在糾結中慢慢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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