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會一直在

然後,顧淮陽就像消失了一樣,遇安怎麽也找不到他。徐弈博告訴她,他休假了。

遇安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任誰也聯系不上,她擔心得不得了,可老徐卻見慣不怪,說他失蹤夠了就回來了。

老徐的話,并不會讓她少擔心些,還是會找遍他會去的地方,直到找到他,直到失望攢夠了,變成絕望。

遇安照老徐的地址沿着江邊來到一個幽靜低奢的小區,下起了小雨。才到門口,她便被攔住了,保安狐疑地瞥了眼她,“你找誰?”

遇安有些着急,問:“我要去1209,顧淮陽。”

難得有女性來找,保安不由多看了眼,“你是他什麽人?”

遇安急切萬分,眼睛都有些紅了,諾諾說:“我就想去看看他在不在。”委屈的模樣,就好似保安欺負了她似的,遇安又補充了句:“我就是很擔心他。”

保安望着那濕漉漉的眼眸,一頭霧水,他不過随口一問罷了,見着越來越大的雨,他也不再為難。遇安吸了吸鼻子,見保安不再為難她,便跑了進去。

急切地來到1209,遇安連忙敲了敲門,可裏頭沒有一絲動靜。

“我知道你在裏頭。顧淮陽,我只想告訴你,這不是你的錯。就像你說的,就算是最小的手術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何況這個九死一生的手術?”

“……”

“沒有人會怪你。所以你不要把自己悶在家裏。有什麽告訴我……們好嗎?”她坐在地上靠着門,幾乎是懇求着對門說的。只是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她低低的聲音,還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遇安不依不饒地繼續拍門,小心翼翼道:“如果你……不想說話也沒關系,你用手敲敲牆,讓我知道你在裏頭好不好,不要總讓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裏頭仍舊沒有動靜,可是遇安知道他在裏頭,他不應她,她便不走。即使他不想見她,可她就在門口,她想陪着他,即使始終隔着一道牆,她也想呆在他身邊,不管他知不知道,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也許,顧淮陽真的是她一生的執念和劫難,她逃了那麽多年,還是一如過往,無法擺脫。

裏頭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的男人靠在牆角,坐在地上,眼皮輕輕往下垂着,臉色蒼白,幹燥發白的唇輕輕抿着,雙手壓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久的連遇安都放棄他的反應時,牆邊突然響起一陣咚咚聲,三聲,卻足以讓她熱淚盈眶。遇安對他的期望很簡單,簡單到不需要他說話,不需要他的回應,只要确認他在。

“顧淮陽,我會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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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縮在外頭,聲音如羽毛般無助地搖曳在空中,又一拂即逝。

遇安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長廊帶着一絲涼意,她縮了縮微顫的身子,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久到快要睡着了,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她使勁睜了睜眼,頭腦沉重,看不清來人。

“遇安,你額頭很燙。”蘇文青摸了摸她的額頭,擔憂地說話,可是遇安張了張口,卻覺得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說不出話,喉嚨幹涸地要冒火一般疼痛,眼皮幾張幾合還是重重地關上了。蘇文青蹲着身子,扶住遇安,徐弈博粗魯地拍門,一下又一下,

他不耐地朝裏頭大聲喊道:“顧淮陽,你趕緊給我開門,遇安生病了。”

門這才緩緩打開,顧淮陽一成不變的臉上終于有了些錯愕,低頭看着坐在地上,靠在蘇文青肩上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徐弈博抱起宋遇安,繞過他,快步進去。

“顧淮陽,就算你不喜歡她,但是她好歹也是喜歡你的人。請不要糟蹋一個喜歡你的人的真心。”蘇文青皺着眉頭,不滿地疾聲厲色訓斥這個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說完又把宋遇安的打濕的外套脫了,把沙發上的被子堆在她身上。

顧淮陽一言不發,納悶與愧疚,眉頭糾在了一塊。他不知道她還在。

連一向為顧淮陽說話的徐弈博也不偏愛他了,有些冷唇相譏:“你讓一個女孩子在門口吹冷風,做的好,顧淮陽,我相信她很快就會死心了。”

“……”

一片黑暗,強烈的撞擊聲,她驚恐的眼底瞬間被血色覆蓋。

遇安頭昏昏沉沉地,迷迷糊糊地仿佛聽到有人在她耳畔說話,她好似用盡了力氣才睜開眼來,一絲光亮刺眼,模糊的臉逐漸清晰起來。她有些紅了眼,淚便從她眼角如斷線掉落的珍珠不斷滾落下來。

“愛哭鬼。”男人心疼地替她擦了擦眼角,寵溺地輕斥,他那寬厚碩大的手被她緊緊抓住那只手,感受那手心的溫熱,又把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那張臉她想了無數年,可是每每想起,她又悔恨了自己無數年,要不是她太過驕縱,他還會好好地呆在她的身邊,每天都能寵溺地叫喚她起床,給她講故事。

“爸爸。”她躺在床上低喃,有些不可置信,手依舊緊緊抓住那只手,那只手想抽出來給她擦擦眼淚也不行。男人終于無奈地笑了笑,溫和地說:“愛哭的孩子沒有人喜歡的。”說完,他用那只被她抓住的手背擦了擦她眼角,她那雙靈動又夾雜哀傷的眼眸,因為染了一層水汽,朦朦胧胧的,倒顯得有些楚楚動人。她半天才啞着喉嚨可憐開口:“那是因為爸爸不在我身邊。”她眼睛眨也不敢眨,直勾勾望着他,仿佛她一眨眼,面前的人就會消失。

男人聽了她的話,想摸她手時,那只手依舊被遇安握的很緊,男人笑了笑,換了另一只手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說:“我們遇安要變得堅強。”

遇安不肯放手,直勾勾盯着他,認真問道:“那爸爸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男人看着鄭重其事地問他的女孩,寵溺地笑了笑,說出的話輕柔地不像話:“傻孩子。”他說完,又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還這麽愛哭。”

她眼看着那只并不柔滑甚至還有些粗糙的手擦拭着她的淚痕,她輕聲低喃:“爸爸,對不起。”

這是她多少個日夜想和他說的話,可是每一次還沒來的及開口,她的夢便破碎,只餘枕邊的淚痕,如今,迷迷糊糊,又恍恍惚惚,她難以置信地輕柔說着,生怕這個夢還未做完,她便醒了。

“爸爸,別走。”迷糊中的遇安緊緊抓住那只溫熱的大手,嘴裏還在低沉的胡言亂語。

顧淮陽盯着抓住他手的微涼的手,在那只手緩緩落下之際,又及時緊緊握住,那涼薄的墨瞳就那麽怔怔盯着沉睡中的女人,暈開連他也未曾預料到的憐惜,他低着頭低聲的話仿佛比窗外的風還輕:“對不起。”

遇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環境裏。她爬起床,左顧右盼,剛要下床,蘇文青便進來了,急忙道:“哎,別下床,當下又發燒了。”

遇安望着她,喉嚨幹澀地難受,道出的話也如撕裂的錦帛低沉:“我在哪?”

“喝口水。”蘇文青不急着回答她,等遇安乖乖喝了一大口水時,蘇文青才說:“這是顧淮陽家。”

遇安迷迷糊糊地點頭,原來她第一次來顧淮陽這裏,竟然是因為生病了。她突然想到什麽,拉着蘇文青問:“我爸爸呢?”

蘇文青摸了摸她額頭,疑惑地說:“燒退了,說什麽夢話呢?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我讓老徐他們給你請了一天假。”

難道是她做夢了?遇安又想到她是因為顧淮陽才來的這裏,伸長脖子朝開着的門外望去,問:“顧……淮陽呢?”

蘇文青看着才醒來的遇安不是說夢話,就是一開口詢問顧淮陽,沒好氣說:“他被老徐一頓暴打,去醫院上班了。”蘇文青随口說完,看到遇安緊鎖的眉頭,又讪讪笑了笑,道:“開玩笑的,你先不要管他,他好的很。”

遇安知道那是個夢,死去的人怎麽可能會出現呢?可是手心的溫度那麽真實,比過往那麽多夢都真實,就好像,她的爸爸真的來過這,其實她根本不信什麽鬼神之說,只是她又突然希望這世間真的有鬼神,這樣也許,她的爸爸就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地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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