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叱一聲:“起!”

竟把劉元泰整個身子由身後向前抛起。

不待劉元泰身子落地,左掌呈雞心狀往半空一吞一吐,就聽得“砰”一聲,聲同擊革,那劉元泰就像是一個大彩球似的,被這掌力震向半空足有兩支高,“撲通”一聲落于江中。

就在石繼志開口叫少女小心當兒,那多眼神喬智冷笑一聲道:“先斃了你這小子再說!”

他趁少女無暇分身之際,一擺手中厚背鬼頭刀,摟頭蓋頂就砍,繼志雖毫無武功,但當此性命存亡之交,哪能閉目等死。見對方鬼頭刀迎着燈光閃閃生輝,朝自己迎面劈下,一聲驚呼,往旁拼命一跳,竟給他僥幸躲過一招。那刀用力過猛,一時收不住勢,“铮”一聲,砍入船面數寸深。喬智見一刀竟未傷着對方,抖手起刀,二次進身,這口刀“鐵鎖橫舟”帶着風聲往繼志腰上斬去……

寒森森的刀口眼看就要挨上,這一挨上,怕不馬上腰斷骨折,繼志一聲嘆道:“此番休矣!”

說時遲,那時快,就聽“嗆”一聲,那重刀竟被硬崩轉回,喬智就着這刀身勢大猛勁轉了一圈,才拿樁站穩。驚魂乍定一看,原來那少女不知何時竟滑身至自己面前,随聽“撲通”一聲水響,敢情四哥劉元泰竟讓人家用“混元炁”掌力給震落水中,少女掌震劉元泰與劍磕喬智鬼頭刀,幾乎是同一時間,自己三兄弟來此下手不成,一照面先傷了兩個,如今生死未蔔,哪能不怕?

喬智竟忘了此身是在船上,一收手中鬼頭刀,足下用勁,“海燕掠波”平竄出落于船篷之上。這才發現自己身在船上,想跑也跑不成,一跺腳轉回身大喝道:“臭丫頭!

我與你拼了!”

手中刀挽起一個刀花,展開了刀法,竟是一套“六合刀”,少女似同兒戲般在他刀鋒裏左進步退,像穿花蝴蝶一樣,幹脆就收下劍,拿他練開身形了。喬智這趟六合刀要得倒真來勁,左舞右挑,插花蓋頂,裏三外八,外行眼裏還真看不透他有多大功夫,可是內行眼裏這喬智簡直不值一笑。

內功講求者,以靜制動,快如狡兔,靜如泰山,借力使力,随體附形,每出招,意到則力到。試觀喬智面紅氣喘,吐氣開聲,先就犯了練武者大忌。時候一久,喬智出氣如牛,面紅心躁,而那少女依然面浮淺笑,輕靈已極。少女因恨喬智口出不遜,故處置他時別出心裁,圍着他滴溜溜亂轉,也不下狠手,看樣子是要他自己累死為止。

這時喬智一招“笑指天南”,鬼頭刀帶着勁風由下往上,直朝少女上半身劈去,這是“六合刀”最後絕招,本是虛式,少女見刀刃已到,不慌不忙單足點地,全身後翻,“游蜂戲蕊”,身上羅衫被風飄着,那姿态美豔已極。誰知這喬智見少女才一翻身,不待那刀遞去,口中大喝道:“哪裏跑!”

猛一翻腕,這口刀由“笑指天南”突改為“玉帶圍腰”,一團刀光竟朝少女腰肋斬去。

這少女乃高人弟子,身懷絕技,對付這等毛賊,本不值費如此周章。一來年輕氣盛,再者自己意中人就在一旁壁上觀,哪能不抖擻精神存心賣弄一番。也是她一時大意,意忘了這是“六合刀”最後絕招,見對方猛一翻腕,才想起不對,可是冷森森的寒刃已臨腰前。

好個奇女,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竟靠着單足足尖的一點之力,全身像箭頭一樣射了出去,竟然超越船舷,往江心落去。喬智見狀,只當那少女必被淹死無疑,卻不料白影一閃,眼前一暗,“砰”一聲,臉上着實中了一掌。這一掌少女用了八成功力,竟把他打了個皮開肉裂,鮮血飛濺,當時一交栽倒,一命嗚呼。

一旁的石繼志看得觸目驚心,心想這少女真和我那友雪妹妹不相上下呢!正在目瞪口呆的當兒,人家已立于自己面前,面含嬌笑道:“我的少爺!這會兒還躲不躲我了?”

繼志尚未答上話,那少女忽然回頭叱道:“上來!”

就見一抖瑟黑影,慢慢由船尾起來,全身黑得發亮,仔細一看,竟是船家老金。

原來老金起先仗着三醜勢力作威作福,這時見三醜相繼死的死,傷的傷,哪能不驚魂欲飛。在少女巧鬥多眼神喬智的時候,他就偷偷溜至後艙,換好一套油綢水衣褲,出來就見那少女一掌把喬智打了個滿臉花。這一吓,真吓得連大氣都不敢喘,本想馬上跪地求饒,誰知那少女竟走到石繼志身旁談話,不由心花怒放,暗思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他又怕跳水有聲,再讓少女追下去給提上來,故此偷偷往下縮,不想腳才碰水面,就被人家叫住了!這老金要是不理,也不見得就逃不了,可是現在眼見少女如此神功,簡直就吓昏了頭,一聽人家叫“上來”,乖乖地真上來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哭喊道:“女俠客饒命……”

那個少女冷笑一聲道:“像你這種小人,本該一掌震死,可是如今還用得着你,還不乖乖去起錨開船,要是路上敢弄一點玄虛,你就別想活了!”

那老金聞言,簡直出乎意料之外,大喜過望,起身就走,卻不料才一轉身,又是一聲“回來!”

心中一寒,哭喪着臉走回,石繼志見狀以為這少女又要對他下殺手,大是不忍,道:

“何必趕盡殺絕,姑娘,還是饒他一命吧……”

少女聞言回頭一笑道:“你的心倒軟,要不是他這壞東西通風報信,哪會來這三個狗賊!我才不殺他呢,殺了他誰開船?”

随着回過頭來對老金招手道:“來呀!”

這老金一步四停地移近過來,就見少女一縱身,一陣風似地來到身前,掄掌往他背後就抓,直吓得大叫:“奶奶饒命!”随覺背後脊骨一麻,只當要完了,不由一交倒地,叫了兩聲,才覺得身上不痛不癢,心中又驚又怕,暗忖這是怎麽回事?不由翻着一對豬眼看着那少女,滿臉乞憐之色,少女這才笑道:

“起來吧!我告訴你,我可把你背後大筋用分筋錯骨手給錯開了,這種手法只我一人會,你要是在船上好好侍候着,船到了,我再給你接上;要是想跑,也随你便,不過,我可先警告你,你要是跑了,最多只能活上三個月,到時還是死路一條,你看着辦吧!”

言罷揮手令去。

老金聽後,一陣冷氣直透腳底,方才想溜的心思打消盡淨,哭喪着臉道:“姑娘……

你這是何苦?我也不會跑……”

少女笑道:“不跑?誰知道你跑不跑,好在也不痛不癢,你要真不跑,到時候我給你接上不是一樣?還不走,等什麽!以後說話可小心點,什麽奶奶!誰是奶奶!”這老金無話,只好站起回身走去。

石繼志這才知道少女用意在此,不由暗佩少女精靈。見少女已處置完畢,這才趨前一拜道:“姑娘真神人也!在下佩服不盡,此番不是姑娘拔刀相救,在下早已命喪黃泉了!”

少女見狀,淺淺一笑,低語道:

“你別以為我真那麽狠心,方才我只在他身後“鳳眼”穴上,用拿穴法拿了一下,他身上只感到一陣麻,其實一點事沒有。我吓唬他是分筋手,這樣他就不敢跑了,乖乖地在船上侍候着!”

接着又一笑,說:

“你也別佩服我,上官先生數十年來,未收一人,竟垂青到你頭上,可見你根骨定有過人之處。能得此老垂青,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你将來學成後,只要不忘記我,把他老人家那手‘七禽掌’教給我就謝謝你啦!”

石繼志聞言慨然道:“姑娘說哪裏話,小弟此番千裏投師,尚不知上官先生肯不肯收,倘幸如姑娘所言,定将那掌法傾囊授予姑娘,以謝今夜救命之恩!”

少女聽後,略一皺眉道:“如果你只是為了謝我救命之恩,才教我那套掌法,還不如不教的好……”言罷竟低下頭,滿面悲戚之色。

繼志一時還摸不透這女孩心意,聞言不由一愣,哧哧道:“這……小弟不會說話,姑娘……你可別生氣!”

少女一顆芳心,早已緊系繼志,此時見自己把一顆心全給了他,對方竟視如未見,言語舉動間,雖似對自己感激萬分,卻絲毫沒有情意。不由柔腸寸斷,芳心暗碎,那淚兒就像斷線的珍珠一樣,粒粒滾腮而過。

一旁的石繼志越看越糊塗,覺得自己明明是一句好話,卻把人家說哭了,不由大感不安,抖着身子趨前道:“姑娘……你這是……怎麽了?”不想不說話還好,這一說,那少女幹脆把身子趴在船邊上哭出聲來了。

石繼志皺着眉立在一旁,勸,不好,不勸也不好,一時窘态百出,嘴中啧啧連聲。

那少女哭了一會兒,才擡起頭,用袖子擦了一下淚,淚眼模糊地看着石繼志,玉唇微啓,可是又沒說出什麽,最後嘆了口氣道:“呆子!你可別多心,我可不是哭你,天涼了,我們還是進去吧……”

繼志傻瓜似地點點頭,那少女道:“走呀!”随着破唇一笑,自己站起身往船後走去。

石繼志待少女走後,自己又呆了一會兒,看着滾滾的白浪,心中真不知是什麽滋味,正是“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第二天天一亮,小船已至巫峽。巫峽乃長江三峽之一,陡峭曲折,真是險惡十分。

繼志走出船時,見少女已遠立船邊,正在憑欄小望,石繼志理了一下皺折的衣服,遠遠地道:“姑娘早啊!”

那少女才慢慢地轉回身來,看着他啓齒一笑道:“這是什麽時候了,還早!可惜你起得太晚,錯過了看日出的美景。”

繼志展目船外,果見一輪紅日輕浮遠天,散出漫天紅霞,水面上直似萬千火蛇在來回閃動,此時有三兩小帆垂釣江中,笠翁倚舟,漁歌互答,好一幅絕妙的圖畫,正是人在圖畫中。不由脫口道:“果然是美景無邊。姑娘你眼福不淺,小弟凡夫俗子,竟然貪圖席榻之安,錯過這日出盛景,真是追恨不已……”

少女一笑道:“你呀,樣樣都好,就是這般酸氣,令人怪不自然的……”

接着回眸視江,輕輕道:“我問你,你昨天說的那位友雪賢妹她是何人?可否告訴我一下?”

繼志聞言臉一陣紅,讪讪道:“她是小弟救命恩人,乃江南奇俠金線女之徒。如果不是她,小弟早活不到今天了!”

少女低聲道:“難得你記得這麽清楚,她既是金線女徐老前輩的弟子,武功想必了得,是不是?”

繼志接口道:“我那友雪妹妹武功果是了得,以一雙空手瞬息間連傷數人,可謂之女中英俠……”

不想話還未完,那少女竟淺淺一笑,插話道:“啊?那麽我問你,我在你眼中算不算本事大呢?”

言罷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繼志,繼志脫口答道:“姑娘乃神人也!武功蓋世,何消小弟再說!”

那少女笑着搖頭道:“真的呀?那麽我問你,比起你的友雪妹妹如何呢?”

繼志不由一怔道:“這個……”

少女一笑學道:“‘這個’……比不上是不是?”

繼志臉一紅,嘆口氣道:“姑娘與我那友雪妹妹俱是武功蓋世,可你們又沒打過,我怎麽分得清呢?”

少女慢慢點頭道:“這也是實話。看樣子,我是要跟她打一架了,看看到底誰強!”

繼志聞言急道:“這……千萬使不得!姑娘何苦為這一言,和我那友雪妹妹傷和氣!”

少女用一雙秀目一瞟繼志道:“好吧!我們不談武功。我問你,你那友雪妹妹長得如何呢?很漂亮吧?”

繼志心說:這女孩真怪,人家漂亮不漂亮,關她何事?但他心中對友雪已愛護備至,幾乎不容許她受一點委屈,聞言紅着臉點點頭。

少女見狀,一股涼氣直透腳底,但她亦一世嬌娃,哪會服人家呢,內心雖難受已極,可表面仍故作自然,淺淺一笑,露出那對可愛的酒窩道:“我呢?”

繼志早就猜透她有此一問,也最怕答這問題,現在果然人家問上了,不由一翻眼皮裝糊塗道:“什麽?姑娘怎樣呢?”

這一問那少女一陣羞澀,雙頰飛紅,低頭哼道:“你裝什麽嘛……知道你友雪妹妹漂亮就是了!”

她嬌态畢露,美豔已極,繼志也不由心內暗贊,忍不住嘆了口氣,那少女擡頭看着繼志,追問道:“說呀……”

繼志見狀知不能再裝傻,幹脆實話實說,又嘆了一口氣道:“姑娘乃天仙化人,人間玉人,哪能不美呢!”

果如繼志預料,那少女又道:“既然有這麽美……”

話還未說完,繼志故意打岔道:“真的!光顧說話,竟忘了還沒吃飯呢……姑娘,我們進去……”

這話還未完,見那少女俏皮地笑着,繼志不由臉一紅嘆口氣,話也接不上去,帶窘地笑笑低下了頭,又擡起頭看看船外。還想再打岔,少女已笑道:“別裝傻!等會兒再吃飯也不晚,我問你,我和你那友雪妹妹誰更漂亮?”

繼志正色道:“姑娘一定要問,我只能說一個春蘭,一個秋菊,一時瑜亮并生,分不出軒轾上下!”

少女嬌笑道:“好一張油嘴,算你會說話。我們說了半天話,也同了一路船,我問你,我叫什麽名字你知不知道?”

繼志臉紅過耳,心說真的,我怎麽糊塗至此,連人家姓什麽都不問,人家對自己還有救命大恩,這簡直是荒唐已極。一怔不知所答,那少女冷笑一聲道:“算了!其實你也不需要問,一切都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我們吃飯去吧!”

這一來繼志急了,見對方竟傷心至此,哪能不動心,何況他本是一多情種子,所以如此寡情,原因有二:一是自己父母新喪,內心憂傷已極;再就是已和程友雪定情在先,雖然內心何嘗不喜此女,但總怕有負友雪芳心,所以勉強克制。如今和此女兩度邂逅,眼見對方為自己甘冒萬險,登舟護送,再加上幾度談話,內心實已情感難以克制,痛苦已極,又一見把人家寒心至此,那本性不由得自然流露,眼圈一紅喊道:“姑娘……”

幾滴淚也不由流出眶來。

少女哼了一聲,一擡頭才發現他竟哭了。

繼志見人家停下了,才發現自己不該流淚,忙用手去擦,少女已趨前道:“你……

哭了!我是逗你呢,要不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告訴你!”

繼志點點頭。少女先前的傷心和懊喪已被繼志的眼淚一掃而淨,慢慢道:“告訴你吧,我複姓司徒,名雲珠,人家都叫我女飛衛……家父司徒明和上官先生是好朋友,當然若論年齡,上官先生怕比我爺爺還大呢!”

繼志這才知道,啊了一聲道:“可是姑娘你又如何得知小弟投師?又如何知道小弟姓名呢?”

司徒雲珠一笑道:“一月前那上官先生突然來到我家,我父女因數年未見這位前輩,擺筵相迎,席間他說到在洞庭新收一徒,并略言你的出身經過,聽得我父女都怪難受的。

後來他說你根骨俱佳,若能随他習武,至多五年必有大成,并言你不日就要上峨嵋尋他,因我父女近居鄂北,托我父女在你路過時就近照顧,于是我天天沒事就在那驿道上溜,小心注意。前日果見你行至,穿着儀态都與上官先生所言相似,因此在後跟你一路,見你行至大街拐個彎竟不見了……”她言至此用目一瞟石繼志,滿面嬌羞又接道:“這一下可把我急壞了,這才滿街亂問,不想問到那酒店竟看到了你,才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本想飯後請你至我家,我父女小盡地主之誼,不想你竟避我而去。我因知排教聲勢極大,你小小年紀又無武功,遇上定無活路,這才随後找你,一直找到碼頭才見你已登船。我一見船頭焚香,就知是排教所轄,故此幹方百計上得此船,以後的事你都親眼看見了,無需我再說了!明白了吧,我的少爺!”

繼志聽後真是羞愧得無以複加,一時面紅耳赤,一句話也答不上,正想出言道歉,忽見司徒雲珠面色突變,叱聲不好,雙足一點,快同脫弦之箭,一閃已至船頭。雙掌齊出,只聞“砰”一聲大震,竟将那大銅香爐,震起足有三丈高下,撲通一聲落于江中,這才回頭對繼志叫道:“昨夜我們只顧說話,竟不覺這狗賊在香爐上弄了手腳,居然香列星狀,發出求援的信息,只怕眼前就有熱鬧了!”

說着轉身入艙,那老金見狀臉色慘白,跪地磕頭如搗蒜道:“俠女饒命,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王的主意!”

司徒雲珠厲叱道:“他人呢?”

老金哭道:“昨晚上就下水走了!小人天大的膽也不敢……”

司徒雲珠一聲冷笑,右掌往外一推,那老金尚離着有七八尺遠,竟被打了一個筋鬥,當時閉氣昏死過去。

繼志正在莫名其妙,女飛衛已招手道:“我的少爺,別愣着啦,快幫我掌舵,把船劃到岸邊好上去,要不然敵人馬上就來了!這星狀香陣,是遇到極厲害的強敵才能發出的信號,再不走,等會兒來人定是高手無疑!”

繼志聞言大吃一驚,連忙跑至船尾,雙手挽舵,也不知該往何處搬動。少女一笑道:

“天!你旁邊去,還是我來吧!”

誰知她也不高明,那般在水中滴溜亂轉,眼前是一山口,水流奇快,把船沖得亂轉。

一出山口發現水面太寬,司徒雲珠不由暗暗叫苦,後悔不該把老金打傷,否則尚可令他把船靠岸。正在雙手扶舵判別水勢,忽聽石繼志道:“雲姐!你看來了這麽多船……”

司徒雲珠大驚,四面一看,道聲:“完了!”

她忽然蛾眉一挑,秀目圓睜道;“別怕!我就不信打不過他們,只是你……”

繼志咬牙一挺身道:“雲姐別管我,這班狗賊,居然趕盡殺絕……士可殺而不可辱,我今天跟他們拼了!”言罷滿臉堅毅之色。

司徒雲珠放下舵,嘆了口氣道:“想不到竟來了這麽多人,難得你有此勇氣,我豈能讓你單身遇險,等會兒你只坐在這船頭不動就行了,一切都有我呢!”

繼志還要争辯,司徒雲珠已嗔道:“你不聽話,我就不理你了!”

繼志這才無奈地走到船頭坐下,再看那來船竟有八艘之多,在水面上一字排開,漸呈弧形圍來,每船船頭都焚着香,艙面上立着數人,持弓搭箭,好不驚人。漸漸來近,才看清有一艘朱漆大船居中,船頭立着三人,都是發須花白的老人。這些船離着有三丈遠近圍了個圈子,停舵不動,由大船上走出一人大喝道:“來船聽着!既是舵上漂子為何不燃香具?”

司徒雲珠冷笑一聲道:“好好行船,你們阻攔河面不放是何道理?”

話還未完就聽來船有人喊道:“就是她,香主!這女孩可厲害得很,我們金爺想必也死在她手上了!”

司徒雲珠往說話處一望,就見果是昨日船上的那老王,此時正跪在那三個老人的身前。就見內中一五旬左右老人慢步走至船頭,冷笑一聲道:“你這女娃娃好大的膽,一夜之間連傷我教下四個弟子,膽敢劫船護着那姓石的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乖乖把那小子送過來,随我回壇,我們也不會難為你,通知你家大人領你回去,要不然你後悔也晚了!”

司徒雲珠嬌叱一聲:“住口!你們這群目無法紀的家夥,居然趕盡殺絕,姑娘我看不順眼就要管。不錯,你們人是我殺了,姓石的在我船上,你們不服氣就來拿好了!”

那老人聞言,直氣得哼出了聲,只見他撈起長衫下擺,往腰下一掖,随聞“嗖嗖”

連聲,竟有數支箭往少女身上射來。那老人皺眉喝道:“不許放箭!我要會會這娃娃,看她有多大的能耐,居然如此狂傲!”

少女一聽弦聲,就知箭到,只見她一聲低叱,身已騰空,兩支箭由身下穿過,雙手上抄竟又是兩支入手,在空中一個“細胸巧翻雲”,輕飄飄又落于原處,真比四兩棉花還輕。

那老人呵呵笑道:“果然有兩下子!”

聲随人起,只見他一殺腰,竟施展出上乘輕功“淩空五雲步”的身法,只一閃已立于司徒雲珠船頭。一掃船面,見船面上躺着一人,不用說定是自己教下弟子無疑,不由一聲冷笑,頭上又短又白的幾根頭發根根倒豎,一聲喝道:“你給我躺下吧!”

随聲身已撲至,右掌平伸,“小天星”掌力向外一吐,只聞“呼”一聲,一股勁風直朝司徒雲珠胸前撞來。司徒雲珠一見此者翻掌,就知來者不弱,見掌風疾勁,不敢怠慢,暗運神功,雙掌齊出,“混元炁”掌力畢竟不凡,只聽一聲大震,兩股掌力對撞,雙方都被震退兩三步才拿樁站穩,心內都不由暗暗驚奇。

原來此老乃排教紅旗總舵主,武功之強除去教主莫小蒼及三位香主外,就數他第一。

擅打“七星石”,尤其厲害的是“子午奪命針”。這“子午奪命針”細如牛毛,一發數十枚,簡直防不勝防,中人奇冷刺骨,若不及時醫治,至多一月必死,每日子、午二時痛苦最甚,故名為“子午奪命針”。此人姓杜名英奇,綽號鎮三江,所有水面船只都歸其轄,故勢力在教中極大。紅旗總舵設在巫山山口,昨日正為其五五壽辰,莫小蒼特派了兩位香主前往道賀,不想就接報有弟兄遇險,故此二人就便來援。這杜英奇滿打算在二位香主前奏功一番,不想這一對掌,竟發現這少女掌力居然不在自己之下,哪能不驚。

已自知掌上對敵實難有制勝把握,一聲冷笑道:“姑娘好掌力,杜某多開罪了。”

只見他一伸手向腰間摘開如意扣,往外一抖手,映着日光閃閃生輝,竟是一條十四個骷髅首首相咬的骷髅鞭,鞭頭往地下一搭,道了聲:“請!”司徒雲珠此時也不敢大意,擡手一按長劍啞簧,“嗆”一聲,寶劍出鞘,閃出一道奇光,劍名“鑄雪”,确是一口吹毛斷發的好劍。

這時江面上船只已把這艘小船圍了個風雨不透,大船上兩位香主和諸人,衆目直視,卻沒一點聲音。

杜英奇求功心切,不待對方擺好式子,猛然一點腳尖,矮身而進,手中骷髅鞭就在進身的當兒,一條金龍似地抖手而出,夾着極強勁風往司徒雲珠腰上纏去。司徒雲珠并不外閃,反倒猱身而進,一個“怪蟒翻身”,掌中劍長虹貫日般遞出,反朝對方咽喉點去,身法巧快已極。杜英奇一招落空,不由大怒,一聲厲叱,一擺右手,卷回鞭頭,随着往後一翻,骷髅鞭二次甩起,向司徒雲珠頭上猛砸下來,同時上半身向後一仰,避開來劍,身形快若飄風。這杜英奇見連番狠招都沒制住對方,衆目睽睽之下,自己偌大輩分,這臉如何丢得起?

正當女飛衛劍由上而下刺到,杜英奇大喝一聲,惡念陡生,掌中骷髅鞭“秋風掃落葉”,離地僅一尺高,不待司徒雲珠把身子落實,就向她雙腿掃去。

這鞭身十四個骷髅,每個都有不小分量,施展起來真比鐵棍還重,不用說叫它正面碰上,就是被它掃着一點,也得血肉橫飛,骨斷筋折。司徒雲珠見鞭身已至,一聲嬌叱,“旱地拔蔥”身已縱起,往後倒竄了丈餘,落于船篷。這杜英奇一鞭掃空之下,身形已跟着縱起,不待身形落定,暗中已把“子午奪命針”針筒扣于左掌。女飛衛尚不知情,一翻身快似電光石火往杜英奇身前撲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