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子道:“他要是不來呢?”

白冠老叟嘻嘻一笑,道:“日出後他若仍然不來,我們就可回去了,依照規矩,這場比試,他是自甘認輸了!”

那弟子神色一喜,道:“往後又該如何?”

白冠老叟一只手撚着長須,冷笑道:“依照約定,我就可索回那件東西!”

他說完了這句話,往東方看了一眼,只見紅霞更多更濃了,日出已在剎那之間。

于是他由石鼓上站了起來,微微嘆息了一聲,道:“我們可以回去了!”

捧劍的弟子道:“師父,我們再等他一會吧!”

老叟一笑,道:“他不會來了!”

說話之時,一輪紅日,突地由東方天際一躍而出,紅光大盛,遠天被渲染成了一大片火紅。

白冠老叟一笑,道:“帶馬,我們贏了!”

可是,當他目光向側面一掃之時,卻不由微微一怔,遂又坐了下來,道:“且慢,有人來了!”

兩個弟子為之一驚,順着師父目光望去,但見一個長身少年,正一步步的向着這邊走來!

白冠老叟口中“晤”了一聲,道:“我說這老兒是言出有信的!”

說話時,一雙瞳子微微合攏,隐隐現出一片殺機。

他身側那個持劍的弟子怔然道:“不是的,怎不見那一竿老人呢?”

白冠老叟目光再次張目注視,這才發現來人是個少年,一身青衣便履,鼻直口方,神采飛揚。

他那高壯魁梧的身材,似乎比自己這對弟子,更形雄偉豪邁!

這個少年是誰,他并不認識。

三個人俱都好奇的向來人望着,望着對方一步步向這亭子走來。

來人走到亭前,才站住腳步,雙手抱拳道:“三位請了!”

白冠老叟冷然道:“少年你來此作甚?是游山過路的麽?”

青衣少年目光炯炯的道:“不是的,我是來找你的!”

白冠老人一怔道:“你是誰?”

少年冷然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尊駕必是蠅面叟闵蒼了!”

老人面色微驚,點頭道:“老夫正是,少年你是誰?找老夫為了何事?”

那豪邁的少年,臉色一沉道:“在下姓冷,只為受一故友所托,前來會你!”

說着手指老人身後二人道:“這二位是誰?”

老人臉上現出一片失望,冷笑道:“一竿老人怎麽不親自前來?莫非死了不成?”

少年冷然道:“你說得不錯,我那盛昆老哥,已然物故了!”

白冠老人不禁大吃了一驚,他霍地站了起來,道:“你說什麽?”

少的冷笑道:“盛昆已死,在下是受他所托,前來代他會見尊駕,聽候尊駕發落。”

蠅面叟面色劇變,口中“啊”了一聲,搖了搖頭道:“我不信,小夥子,你不要給我來這一套!”

說着一雙凸出的瞳子,鄙夷地望着對方,冷森森地一笑道:“他以為不出面見我,派一個少年,就能把這件事情化解了麽?”

青衣少年一聲朗笑道:“闵蒼,你誤解了,一竿老人确實是死了,在下受他臨終所托,前來見你,确是實情!”

蠅面叟聽這少年竟然如此狂傲,直呼自己姓名,不禁勃然大怒,冷笑道:“你是盛昆什麽人?”

冷紅溪道:“朋友!”

蠅面叟強忍怒火,道:“盛昆不來,叫你一個孩子前來,莫非以為我會網開一面不成?”

冷紅溪一笑道:“誰又叫你網開一面了?”

蠅面叟臉色一變,怒容滿面道:“你說你是代盛昆前來,有何為證?”

冷紅溪自懷內掏出了那張帖子,手微揚,那張請帖,便平平的,直飛向闵蒼面前!

蠅面叟闵蒼,不由大吃了一驚,他實在沒有想到,對方一個少年,竟會有如此精湛的功力。

當下徐徐伸出一掌,把那張帖子接在了手中,低頭一看,正是自己親筆所書,邀請盛昆來晤的字帖,不由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少年,我就向你說話了!”

說着反掌向外一揮,那張帖子,又平平正正的飛回來,冷紅溪冷冷一笑道:“主人既已過目,足證不假,這帖子還要它何用?”

只見他掌心迎着一翻,當空響起了一聲輕炸,那張帖子,竟炸成了粉碎,随風消散。

冷紅溪這一手功夫,頓時把對方師徒三人全都看得呆了!

就在他翻動掌心之時,蠅面叟無意間發現了他戴在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更為之吃了一驚。

他呵呵一笑,抖動了一下身上那襲白綢長衫,道:“如果老夫這雙眼睛不花,你手指上所戴的那枚式指,正是一竿老人收藏的‘兩相環’,可是?”

冷紅溪心中一動,想不到這一枚小小的戒指,江湖上竟是如此重視,足見這戒指定有一番來歷了。

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這是盛昆老哥臨死時,贈給我的東西……”

闵蒼打斷他的話,怪笑了一聲,道:“只怕你還不配戴它!”

說着遂直直的坐了下來,并回身望望兩側那一對少年道:“這是我兩個弟子,少年,我給你介紹一下!”

當下手指那個捧劍的弟子道:“這是我大弟子雷鳴!”

又指着左邊那個少年,道:“這是二弟子雷九!”

冷紅溪卻連正眼也不看那兩個少年一眼,蠅面叟嘻嘻一笑。繼續道:“看來,你們年歲相差不多,老夫我偌大年紀,如同你交手,不免落人話柄,少年,你如能勝得我這一對弟子,你就可離開巴山自行而去,否則……”

說到此,陰森森的怪笑了一聲,道:“小夥子,你這只兩相環卻要留下來,這是我與一竿老人盛昆的約定,你卻不能不遵!”

冷紅溪面色冰冷的道:“我那位老友囑托在下之時,只提到尊駕,卻并未說明要會見尊駕的弟子!”

蠅面叟面色一寒道:“這麽說,你是要同老夫比試了?”

冷紅溪朗笑了一聲,道:“如果尊駕甘願令高足送死,我倒也無所謂!”

此言一出,雷鳴雷九兩兄弟,都不由勃然大怒,只見他二人身形一晃,就雙雙飄身到了紅溪身前。

蠅面叟呵呵大笑道:“你二人打一個,不算英雄,雷鳴你回來!”

其中之一,聞言之後,極為勉強的轉身而回,剩下了雷九一人。

雷九望着冷紅溪忿忿的道:“足下口出狂言,只怕未必能勝!”

紅溪一笑道:“雷九,我本無傷害你兄弟之意,只是你師父強迫你上來,我也就說不得了!”

雷九濃眉一挑,虎目圓睜道:“雷二爺不能在二十招之內,把你制服,這身武藝也就白學了!”

說着身形向下一塌,左右雙掌同時遞出,直向着紅溪雙肩之上猛然抓來!

冷紅溪猜忖這雷九雙掌之上,必有千斤之力,而一出手就向自己兩肩上下手,分明是想以內力制伏自己,不由微微一哂!

在寒澗九年,不分日夜苦習絕技,他窺通了武術的真谛,身體各部似乎對任何方向來襲的動作,都有一種自然的反應!

雷九的雙掌方一襲到,冷紅溪兩臂一分,便反向他兩處脈門之上扣去!

這一招,看似無奇,其實卻是奧妙無窮。

雷九向右一偏,可是冷紅溪的動作太快,如影之附形,任何人也無法思議。

他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雙手脈門,已為對方實實的抓住了。

這一驚,直令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厲吼了一聲,右足倏地擡起,直向紅溪心窩上踢來!

可是冷紅溪怎會為他踢中,只聽他發出一聲狂笑,雙手向外一翻,雷九偌大的身子,竟為他硬生生的擲了出去。

亭內的蠅面叟闵蒼睹狀,忽然大叫了一聲。

只見他雙手一按,已如箭似的飛身而出,身形一落,雙手向空一抱,把自空落下的雷九接在手中!

雷九雖是僥幸沒有喪命,可是這時卻已吓得面無人色,幾乎呆住了。

蠅面叟又羞又怒的道:“退下去!”

雷九面紅耳赤低頭退入亭內,那雷鳴這時卻怒容滿面的自亭內竄身而出!

他手上已掣出了一口魚鱗紫金刀,身軀向前一欺,刀尖向上一挑道:“姓冷的,你納命來吧!”

刀光一繞,“長虹貫日”,由上而下,劃出了一道金光長弧,直向冷紅溪頸上砍到。

冷紅溪鼻中冷哼了一聲。

雷鳴的紫金刀砍到,他卻是紋絲不動,只剪張二指向外一翻,一貼!

這是冰澗雪猴,采食苔藓的一種絕妙手法!

二指分“八”字式的張開,向外一遞,不偏不倚,當一聲,正正的壓在了雷鳴的刀刃口上!

雷鳴向上用力一起刀,不料刀口粘在對方指尖之間,竟有如夾在石縫內一般,休想撼動分毫。

他這時才知道厲害,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

他慌不疊的松刀而退,卻聽得紅溪一聲冷笑道:“兄弟,慢一點!”

只見他二指一翻,夾在指尖間的那口刀,化作一道金光,一閃而出。

雷鳴身形,本已縱出。卻為這口刀自後追上,站在亭邊的蠅面叟斷喝了一聲道:

“徒兒小心!”

雷鳴聞聲雙手一按,以“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霍地騰身而起。

可是他逃過了上身,卻是逃不開下身。

當時刀光一閃,那口刀直直的貫入到他的右腿之內,刀尖由後貫進,自前面穿出,鮮血灑淋得一地都是。

雷鳴驚呼一聲,足下一個踉跄,仆地就倒,卻為雷九自後趕上扶住。

蠅面叟闵蒼這時臉色蒼白,發出森森的一聲冷笑,道:“姓冷的!難怪你竟敢代盛昆出頭,果然是有些功夫,我倒是小看了你了。”

說着把雙袖卷起,露出了一雙瘦腕,錯齒出聲道:“不過,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小夥子,你大概還不知道我蠅面叟闵蒼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他說到此,仰頭怪笑了一聲,雙手一揚道:“小夥子,告訴你一句話吧,今天你要再想活着離開巴山,只怕萬萬不能了!”

冷紅溪一雙眸子,神光四射,微微一笑道:“闵蒼,我不妨也告訴你,如果在十招之內,我不能制伏了你,我也就不敢來此現醜了!”

闵蒼神色一變,面色發青道:“你……你說什麽?十招之內冷紅溪一聲朗笑,道:“冷某一生言出必踐,闵蒼,十招之內,我如不能制你于掌下,我就濺血在你的面前,反之,我如勝了你,你又當如何?”

蠅面叟闵蒼後退了一步,森森的道:“小子,你給我賭命,就吓得了我麽?”

說着他也發出了一聲狂笑,面色一沉道:“如果在十招之內,我敗在了你的掌下,我就從這山澗跳下去,我們一言為定!”

冷紅溪鼻中冷冷哼了一聲道:“真的?”

說罷微微一笑,回身對雷鳴雷九兄弟道:“你們趕快準備令師的後事吧!他死定了!”

蠅面叟聞言大怒,厲叱道:“徒兒,把我的劍拿來,我倒要看一看,他有什麽驚人的功夫,竟敢如此輕狂!”

雷九巴不得師父出面,為自己兄弟一出胸中怨氣。

這時聞言,趕忙把石桌上的那支短劍拿起來,身形一縱,雙手奉到了師父面前。

蠅面叟闵蒼右手往劍柄上一搭,中指一壓劍上啞簧,就把劍身微出鞘來!

冷紅溪一打量對方這口劍,只見劍長不過二尺三四,白光閃爍,耀目生輝,二人距離尚有丈許,冷紅溪卻已能感到劍上陰森森的寒氣。

最奇的是,這口劍的劍尖,竟是平的,整個劍身,就像是一條長細的帶子。

這樣怪異的寶劍,冷紅溪倒還是第一次看見,不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闵蒼一聲狂笑道:“這口劍,你認識麽?”

紅溪冷然的搖了搖頭,闵蒼啞笑道:“諒你也不知,小夥子,我不妨告訴你,此劍名‘平湖’。乃楚國名匠赤松子生平僅鑄的一口利刃……”

說着又是一聲狂笑,掌中劍向空一舉,白光一閃,距他三尺以外的一截松枝,竟平空折落。

蠅面叟冷笑道:“少年,在你準備和我賭命之前,你未曾料到,老夫我擁有這麽一口寶刃吧?”

冷紅溪冷冷地道:“倒是沒有想到!”

他腦中卻不禁忖道:“此劍落在這老兒手上,未免辱沒神物,我如今正恨沒有一口稱手兵刃,真是天賜我也!”

闵蒼這時抖了一下劍身,發出一聲脆鳴,冷冷的道:“實在告訴你吧,此劍是一位前輩暫借與老夫用的,老夫原要以它對付盛昆老兒,想不到你卻代他出頭,來搶着做替死鬼!小子,你快亮家夥吧!”

紅溪嘻嘻一笑道:“在下對敵,只憑一雙肉掌,并沒有什麽家夥!”

蠅面叟闵蒼面色一變,陰冷的笑道:“好狂的小子,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什麽人!”

說到此,足下一點,已到了紅溪面前,掌中劍向上一點,直取印堂!

冷紅溪身子一個倒仰,竄出了丈許以外。

可是闵蒼因有十招之約,決不容他有緩手的時間,連忙再次向前一竄,如影附形,掌中劍抄着地面,斜展了出去,帶出了一道長虹!

冷紅溪一聲朗笑,他那未定的身子,僅靠着兩手的指力在地面上一個反彈,身形一個倒卷,不偏不倚的落到了闵蒼身後。

這位紅燈少年,開始發出了他的第一招。

只見他單膝向前微微一曲,雙掌一合,猛的向外一推,這是一招“醉倒山門”。

雄渾的掌力,就像是兩股風柱,自他掌心內突然湧出!

蠅面叟猛覺得背脊上一種奇熱的勁力疾襲而至,不由大吃一驚,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使出全力,霍地向上一拔,對方的掌力,把地面上的山石骨碌碌的飛卷了出去,聲勢之大,委實駭人!

蠅面叟僥幸逃過一招,已是面無人色。

他身形向前一跄,用手中劍一點地面,瘦軀霍地一個倒翻,就在這時,他左掌向外一揚,只聽得“铮”地一聲。

由他掌心裏,飛出了兩道蛇似的暗器!

這兩樣暗器一出手,一上一下,直向着冷紅溪咽喉及小腹上射來!

對于暗器,冷紅溪簡直是太內行了。

年前在壁洞之內,以石子打蝙蝠,已練成了超人的暗器手法,這樣的兩件東西,他自然不會看在眼中。

他發出一聲狂笑,身子向左一偏,雙掌斜着向外一推,巨大的掌風,頓時把這一雙蛇形暗器,沖得向一邊飛了出去!

這兩支暗器在石面上一擊,只聽見“波”的一聲,冒出了一片黃煙!

冷紅溪一驚,卻見黃煙中,竟飛出了一蓬細如牛毛的小針,向着自己這邊反卷了過來!

這一着,倒是冷紅溪所沒有預料到的!

他長嘯一聲,第二次向下一塌腰,雙掌齊推,掌風像海濤一樣的卷了出去。

那為數可觀的細針,在這種勁風一卷之下,立時無蹤!

這等驚人的功力,當即把對方三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蠅面叟闵蒼這才忽然為自己這條性命,擔起心來!

他用力的一咬牙關,用“八步趕蟬”的輕功絕技,起伏之間,已到了紅溪身前!

掌中劍平正的劈了出去!白光像抖開了的一匹白綢子!

他把本身內力,悉數貫入劍身,因此使得劍上光華,霍然增強了數倍!

這一劍,看似無奇,其實是暗含着“劈一挂二”的手法,冷紅溪面門雙肩,全在他劍鋒之下!

劍勢一出,那蠅面叟危聳的身子,竟是立得筆也似的直,俨然大家身手!

可是,這個借山崩而脫險的少年,他的一切,已不能以常人的能力去加以估計!

他實在是有凡人所不能想象的身手!

這時候,他口中叱了聲:“好厲害!”

遂見他整個的頭向旁一閃,分出二指,霍地向外一彈,“當”一聲,點在了劍身之上!

蠅面叟那原本直立的身形,竟陡地大搖了一下。

他顧不得再使別招,身形一陣蹒跚,足足退出有七八步之多。

當他站定之後,一張臉,已變成了紫色。

他用手中劍,一指冷紅溪道:“你……”

“哧”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可是這個老人,生就倔強的脾氣,冷紅溪一記“彈指神功”,雖然實際上已然傷了他的內髒,他卻不甘心就此認敗服輸。

當時身形向前一撲,運集他僅剩的“一元內力”,雙手持劍往外一輝,劍光暴長數丈,如同神龍剪尾一般的卷了出去!

冷紅溪微微一笑,身形驀地向下一縮。

蠅面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為眼前這個少年,這時竟會縮得如同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一般大小。

那道劍光一掠而過,竟是絲毫也沒有傷着他。

闵蒼一甩劍把,想把劍鋒轉回過來!

他這種手法,用來對付冷紅溪,顯然是太慢了。

就見冷紅溪的身子,猛然暴長。

蠅面叟不及抽身,頓被一只鐵掌,叼在了他那只持劍的手上。

冷紅溪另一只右掌,向下直着一切,闵蒼發出了一聲痛吼,掌中劍已到了對方手中。

他一連退出了三四步,靠壁而立,臉上的汗珠,如同黃豆一般的灑落了下來。

冷紅溪已含笑站在了他面前。

他極為得意的看着手中那口寶劍,微笑道:“闵蒼,你輸了,這口劍我暫時收下了!”

言到此,身形如巨鷹似的,猛然躍起,又到了雷九身前。

雷九手上拿着那口“平湖”劍的劍鞘,見狀,連忙右臂一揮,以掌中劍鞘,向紅溪頂門上打下來。

可是冷紅溪如何會把他看在眼中,只見他左掌向上一擡,已抓住了襲來的劍鞘。

緊跟着,他右手的劍向前一送,就貼在了雷九項上,雷九吓得面無人色,手上的劍鞘自然的就松了。

雷九就像一尊塑像似的,他只要微一偏動,架在項上的寶劍,定會使他腦袋搬家。

那一邊待死的闵蒼,卻發出了一聲斷喝道:“住手!”

冷紅溪含笑回頭道:“怎麽樣?難道你還不服氣麽?”

蠅面叟闵蒼,一副沮喪的樣子道:“姓冷的,你不要傷他,我既敗在了你的手下,自當墜澗而死,只是你卻不能傷他們分毫!”

冷紅溪抽劍退身,目射奇光,道:“這麽說,你是認輸了?”

蠅面叟面色灰白道:“少年,你武技精湛,令人不可想象,我只想明白,你這一身功夫,是跟誰學的?你告訴我,我死也甘心了!”

冷紅溪像是觸動了傷心事,他面色極為難看,幹笑了笑,道:“我是無師自通,你不會明白的!”

闵蒼面色一怔,冷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說着,目光轉向他兩個弟子,道:“你二人記住,這是你們殺師的大仇人,只是,你們不必為我報仇,你們的武功差得太遠了,你們應該去找那位老前輩……”

說到此,又望着冷紅溪苦笑道:“也許那位老人家,能夠制服你,少年,你是想不到的!”

冷紅溪點了點頭,道:“我叫冷紅溪!時間到了,你不必再多所留戀!”

蠅面叟乍聽對方報出姓名,不由全身一震,他慘笑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紅燈盜……老夫久仰了!”

冷紅溪一言不發,他把那口新得的劍系于身後,點足退出了丈許以外!

這時雷鳴雷九各自跪地,向着蠅面叟痛泣叩首,同聲哭道:“師父萬請珍重,不可意氣用事!”

蠅面叟一聲怪笑道:“為師我生平言出無悔,你二人快快起來離去吧!”

雷氏兄弟,知道師父脾氣,雖不敢多言,卻仍然跪在一邊,蠅面叟望着冷紅溪慘然一笑道:“冷紅溪,我死之後,我那位前輩,不會與你甘休的,你要注意!”

冷紅溪心如鐵石,目光直視着他,不發一語,其實對方與一竿老人結仇的經過,他根本是一概不知。

他默默的念着死者的名字道:“盛老哥,你可以安歇了!”

默悼剛完,只見那蠅面叟闵蒼,猛然轉過身形,一聲長嘯,直向着山澗之中跳了下去!

雷鳴雷九如同瘋了似的撲了過去,可是冷紅溪卻迎面攔住他們二人,冷冷的道:

“你們不要傻,這麽死太不值得!”

雷鳴怒嘯了一聲,道:“紅燈盜,我與你拼了!”

說着猛撲了過去,手中刀猛地揮出。

可是他還離開冷紅溪有數步距離,就似為一種無形的潛力擋住,倒撞了回來,手中刀也摔了出去!

他身邊的雷九也發出一聲怒吼,把身側的紫金刀掣了出來,道:“冷紅溪,你欺人太甚,難道我兄弟連尋死的自由也沒有麽?”

冷紅溪一笑道:“你師父死了,你們就不必再死了!”

雷九一揚刀道:“我們來個玉石俱焚吧。”

說着連人帶刀,正要不顧生死的撲将過來,就在這時,一連崖峰上,忽然響起了三聲極為悅耳的钹聲。

三人都不由吃了一驚,連忙循聲望去,只見嶺頭站着兩個綠衣少女,其中之一,手上拿着一面三角形的小旗揮搖着,嬌聲道:“雷氏兄弟還不知趣快走麽?”

這時山風極大,吹得二女身上綠衣獵獵作響,二女裝束迥異一般,尤其是每人頭上,都戴着一頂連着披風的風帽,遠遠望去,直如畫中仙女一般。

奇怪的是,雷氏兄弟聞言睹狀,都不禁面上變色,雷九站起身來,遠遠抱拳道:

“二位姑娘,可是小寒山莊來的麽?”

二女之一,發出一聲冷笑道:“你又何必多問?你二人技不如人,尚要與人家死拼活纏,真正不知羞恥,我家姑娘看得有氣,才頒下法谕,令你兄弟快去!”

雷九不禁冷笑了一聲道:“我兄弟與你們小寒山莊素無瓜葛,為何助纣為虐,欺人至此!”

那個手持銅钹的少女,冷然道:“虧你還說得出口,你們那老鬼師父,平日為惡多端,和我們小寒山莊早有大仇,今日我們姑娘來此,正是要會一會他,不想卻有這位冷相公中途出手……現在,你們那老鬼師父已死,冷相公手下留情,網開一面,請你們逃走,你們還要尋死作活,真把武林人物的臉面都丢完了!”

說到此,冷笑了一聲又道:“你們再不知趣,惹惱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制死的手法,可又比這位冷相公厲害多了。還不快滾!”

雷氏兄弟,聞言之後不由互看了一眼,小寒山莊的玉鷹雪雁兩位姑娘,他們是久仰了,不要說自己二人,就是師父在場,聽見了她們的金钹旗令,也沒有不任憑差遣處置之理!

事實上所謂“玉鷹雪雁”兩位姑娘。究竟是什麽樣子,他們還沒有一人見過,可是江湖上卻有一首歌說得很清楚,那首歌的內容是這樣的:“小寒山上有雙禽,玉鷹雪雁交相映,

鷹善解語偏利爪,

雁最可人啄如針,

狂歌罷劍江湖來,

莫忘寒山拜彩裙。”

這首歌,近年來在江湖上是脍炙人口,人人争唱,無形中更把“玉鷹雪雁”這兩位姑娘說得活靈活現,有如天神一般。

所以雷氏兄弟,聽了來人一番話,驚心動魄,十分絕望,當時只得忍氣吞聲退了開去!

他二人狼狽離去之後,冷紅溪尚在五裏霧中,他進入江湖不久,哪裏知道什麽寒山二女?玉鷹雪雁?只是心中微生狐疑。

當下一言不發,因為對方是兩個姑娘,也不願與她們多話,轉身就走。

不想才走了兩步,就聽得崖上姑娘一聲嬌笑道:“冷相公暫留雲步,小婢尚有話說!”

冷紅溪不由停身回望,只見二女連袂自崖上飄身而下,就像兩朵綠色的雲彩似的,是那麽輕飄飄的落地無聲。

紅溪劍眉微微皺道:“你們有什麽話,請快快說來,我這就要下山了?”

二女之中,一個嬌笑道:“冷相公超人奇技,小婢已經拜賞,令人欽佩,我家姑娘,特命婢子邀請一晤,不知相公可肯賞光麽?”

紅溪冷冷的道:“你家姑娘是誰,在下并不相識!”

才說到此,忽見另一個姑娘。矣着推了那個姑娘一下,小聲笑道:“怪!還有不認識我們姑娘的哩!”

那個頭插山菊的姑娘,微微瞪了她一眼,遂把手中三角小旗,揚了一下道:“相公莫非也不識得這面鷹旗令麽?”

說着似笑似颦的瞅着紅溪,把那面小旗子抖動了一下,冷紅溪向那小旗望了一眼,只見旗色純黑,閃閃放光,正中卻用金絲繡有一頭展翅金鷹,揚爪張翅,栩栩如生。

他搖頭冷冷一笑道:“請恕在下眼拙,這旗子我也不認識,莫非是一面镖旗麽?”

那姑娘以手捂唇,“噗”地一笑,又氣又惱的睨着他道:“唉!相公,你這句話要是被我們姑娘聽見,可就夠你受的了,你這人……難道連寒山二女玉鷹雪雁都沒有聽說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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