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這麽嘹亮的聲音除了陸寧晨還會有誰。

陸寧易聽見這個聲音,小臉皺起,然後走到陸明悠面前,一把抱住陸明悠。

“小姑姑,今兒師傅又教我一套新拳法……”,陸寧晨風風火火的進來,

“哥哥,小姑姑要陪我玩”。陸寧易警惕的看着陸寧晨,小臉嚴肅的,看得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忍俊不禁。艾瑪,這才是大哥的兒子嘛。陸明悠笑。

“小胖墩,你怎麽在這裏”?陸寧晨才看向陸寧易。

“大胖墩,你怎麽來了”?

……

陸明悠:她能笑嗎?這兩兄弟。陸明悠确實毫不給面子的笑了,且笑得很歡暢。

“小姑姑”。陸寧易奶聲奶氣的喊着,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陸明悠,小姑姑怎麽了?但是見她笑得開心,也朝陸明悠露出笑臉。

“走,咱們回去吃飯了”。陸明悠起身牽起陸寧易。

“先回去吃飯”。陸明悠一巴掌拍在陸寧晨背上。陸寧晨咕哝一聲,還是走在陸寧易的另一邊。雖然沒牽着,但眼睛還是落在陸寧易身上的。

陸家入獄

陸明悠學陸老爺躺在搖椅上,懶洋洋的在亭子裏看着對面的戲班表演。這些戲都要看煩了。不是武打戲就是歌舞戲,什麽《代面》(關于蘭陵王貌美戴面具打江山的故事)、《定軍山》、《踏謠娘》(唐代歌舞劇,妻子訴苦,相公就打。類似于家庭暴力劇),這些都是唐朝流傳下來的戲劇。經過風流才子宋徽宗的宣傳,華夏的繪畫藝術和宋雜劇倒是在慢慢發展,但是如後世著名的《倩女離魂》、《窦娥冤》、《趙氏孤兒》等等,一些列著名的戲曲都還沒出現啊。

陸明悠看得那叫一個無語,她很想整一出偶像劇來看啊。這日子TMD無聊。偏偏她對琴棋書畫提不起興趣,所有的只要過得去就行了。陸明悠覺得只要自家不造反,那爵位絕對是穩穩當當的,她,也是不愁嫁的。

最近陸夫人在忙陸書喬,陸書意兩兄弟的婚事,陸明悠得了悠閑,不願陪着陸夫人去相看各家的女兒,便陪着陸老爺聽戲來着。

陸老爺的生活太悠閑啊,每天聽聽小曲兒,教導教導孫子,不,孫子不用他教導,于是便和陸明悠湊在一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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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咱們自己寫劇本叫演員來演吧”。陸明悠側過身,對同樣躺着的陸老爺道。

“你想讓他們演什麽”?陸老爺瞥一眼興致勃勃的自家女兒,拎起一顆葡萄丢在嘴裏。“再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母親願意讓你折騰”?

“是哦。娘親肯定不願意的”。陸明悠失望的坐回去,她怎麽把那尊大佛給忘了。

“爹,我過生,你給我準備什麽禮物啊”。陸明悠學着陸老爺拎着葡萄吃。

“小孩子家家,要什麽禮物,一碗長壽面不就得了”。

“爹,”陸明悠拖長聲音。

“爹,生日過後,咱們就培養戲班好不好?保準過年給他們眼前一亮,好不好”?陸明悠關注的還是這件事,怎麽着也要給自己找一點樂子啊。

“你真能寫出好劇本來”陸老爺看着陸明悠,他也無聊啊。可惜她這個想法還沒詳細計劃就夭折了,計劃趕不上變化。

“那是當然”。陸明悠看向陸老爺:“爹,您這胡子特難看,還是剃幹淨吧”。

“你懂什麽,這叫美髯須,你看你舅舅也有吧,我的比你舅舅的好看多了,他看着就和野人差不多,蠻橫”。

“舅舅那是公差回來好不好,人家沒機會剃,不行您過兩天去看,絕對幹幹淨淨的”。

“你爹的胡子可是排進帝都前五名的,爹不剃”。

“前五名是誰”?

“曾首輔,李太傅,楊大人……”

“爹,人家一把年紀了,您也好意思和人家比”?陸明悠嫌棄的看着陸老爺:“爹,您還是剃了吧,保證你至少年輕十歲”。

“真的這麽難看”?

“不信你去大街上吼一嗓子”。

“為什麽要去大街上吼一嗓子”?

“破罐子破摔啊,讓帝都人民見識您的風姿”。

“臭丫頭,敢排揎你爹”。陸老爺伸手在陸明悠腦袋上一敲。

第二天一早,陸老爺果然剃胡子了。陸老爺喜滋滋的看着鏡子裏年輕十歲的臉,晃悠悠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快吃早飯,就等你了”。陸夫人無視。

“爹,早”。陸書白無視。

“爹爹,早”。陸書喬無視。

“爹爹,您今天怎麽起這麽早”?關注點錯了。

“祖父,今兒帶我騎馬嗎”?

陸明悠看着陸老爺的臉越來越黑,悶頭笑,喝着牛奶。

“你們就沒看見我的變化嗎”?陸老爺忍不住了,出聲道。

“食不言”陸夫人道。

“寝不語”。正在學字的陸寧易趕緊接下一句。

“桂哥兒真聰明,多吃一點,要把牛奶喝完啊”。陸夫人慈愛的看着陸寧易,完全把陸老爺給忘記了。陸老爺吃完飯就出門找安慰去了。

“哎呀,老陸你怎麽把胡子剃了,可惜你一把胡子了”。官員甲道。

“陸大人,您看着真年輕”。拍馬屁的。

“陸哥你怎麽又當回小白臉了”。一起當兵的兄弟。

“厚石”。

“舅兄,您怎麽……”?陸老爺看着舅兄修得整整齊齊的胡子,心裏把陸明悠恨得牙癢癢。

“怎麽”?

“沒怎麽”。被舅兄那嚴肅的目光一看,陸翊趕緊笑嘻嘻道。

“小姨公,您好。小姨在家嗎,我好久都沒見着她,最近跟着祖父一早去馬場跑馬去了,您不知道,那可累了,我的手都磨起繭子了,哎呀,我白白嫩嫩的小手啊,我都不好意思露出手來了……”

“你小表姨在家,啓哥兒也在家”。陸老爺趕緊打斷他的話。這孩子話怎麽那麽多?

“祖父……”。趙卓熙看向老平西王。

“你去吧,下午你爹來接你”。

“哪那麽麻煩,到時候他表叔們送他回去”。陸老爺趕緊狗腿子道。

“也好”。老平西王沉吟片刻,答應了。

陸寧晨一個人就是混世魔王了,加一個趙卓熙,那就是災難。這兩個絕對閑不住的主兒,到哪都折騰得起來。

陸書白,陸書喬,陸書意都上班去了,鎮得住他倆的就只有陸明悠。

世家子弟真心不悠閑,除了逢年過節,其它時候馮想玩,平時連星期六星期天都沒,所以陸寧晨對趙卓熙的到來表示十二萬分的高興,那表示他可以解放一天。

“姑姑,我們出去吧”。吃過午飯,陸寧晨就開始撺掇起來。

“小表姨,我們出去玩吧,外面最近有糖葫蘆,栗子糕,可好吃了,老遠就聞着香味,我本來想買來給你吃的,但是祖父騎馬飛快,我也不敢停,我們現在出去買吧,朱雀大街那,還有表演雜戲的呢,那高跷真高,還有……”。

“停”。陸明悠叫停,要不是不答應,趙卓熙能在你耳邊念一天。

“出去可以,坐馬車”。

“好,沒問題”。兩小子都立即答應。

路管家為着他們的安全着想,給了八個護衛。啧,黑澀會來了。派頭十足。陸明悠這幾年也習慣了蘭草跟着。所以,還有她的丫鬟蘭草。加上趙卓熙的小厮,陸寧晨的小厮。一大波人向街上襲去。

“籲”!馬車突然停下來,坐在車內的陸明悠他們都是一歪,還好是年歲較大的趙卓熙坐的車外,他伸手一攔,拉住車兩邊的車框,陸明悠才免了被滾出去的倒黴狀。

“怎麽了,楊伯”?陸明悠在車內只聽見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很快消失在聽覺範圍內。

“公子,小姐沒事吧?剛才有人縱馬而過,這才突然停下來,蘭草,趙公子,小姐,大少爺,都沒事吧”?楊伯在車外問。他是陸夫人帶過來的陪房,據說曾經跟着陸明悠那彪悍的外祖母在草原上跑馬呢。

“沒事,楊伯,小姐叫繼續走”。蘭草檢查三位主子都沒事,不由松口氣,便對外面的楊伯道。

“好快啊”!陸寧晨最先掀開車窗簾,他就看見那人疾馳而過。看着他頗為羨慕的樣子,陸明悠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

“大街上縱馬,就算不死,離死也不遠,你學那種人做什麽,小心我關你禁閉”。

“關禁閉?小表姨,你是和我祖父學的吧,我犯錯他也給我關禁閉,其實關禁閉沒那麽可怕的啦,不出半個時辰,祖父也會被曾祖母關進來的,我才一點也不怕。還有一次,我還和我爹一起關禁閉呢,結果我爹正偷吃的時候被祖父發現了,于是爹爹特別倒黴的不給吃不給喝,光看着我吃啦……”。

陸明悠聽得一臉血,童鞋,你是來出賣你祖父爹爹的嗎?但是外面的嘈雜聲很快吸引陸明悠的注意力,他們就要到朱雀大街了,這人都往前面跑是什麽回事?

楊伯為了安全着想,便沒有驅車上前,而是将車子駕到路邊。

“楊伯,派一個人去打聽打聽出什麽事了”?陸明悠在車裏出聲道,她是萬萬不能下馬車的,要不然陸夫人絕對關她的禁閉。

還未等打聽的人回來,又是一陣馬蹄聲,整齊劃一。

“六扇門辦事,閑雜人等讓開”!這大爺口氣。

這踏馬事件夠嚴重的啊,六扇門的人都出動了。陸明悠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情,帝都的貴族們就沒有哪一家不讨厭六扇門的,因為六扇門辦事,十有八九哪家貴族就要倒黴了。

打聽的護衛與六扇門的統領一起過來,再怎麽他看見國公府的馬車也不能忽視。

“屬下六扇門副都統領杜堔參見小公爺,平西王世子,陸小姐。這裏有命案發生,街上人員嘈雜,為了小公爺,世子,陸小姐的安全着想,還請小公爺,世子,陸小姐趕快離開”。語氣不用質疑,那不叫請,而是帶命令的意味了。

陸寧晨和趙卓熙見着陸明悠的面色不太好看,都沒有說話。

“楊伯,走吧”。頓了一下,陸明悠才出聲道。從頭到尾三人無視六扇門。

杜堔聽着那稚嫩的童音,細長的眼睛微眯,看着敏成公府的馬車往回走,這才轉身離開。

三人乘興而來,掃興而歸。不免悶悶不樂。

“楊伯,去打探的那個人呢”?陸明悠突然想起他來。

“楊成,把你看到的給小姐說一說”。楊伯道。楊成,楊伯的養子,一個孤家寡人,一個孤兒,楊伯見楊成這孩子還不錯,就認了幹兒子。也算是他的親身兒子了。

“是,比較血腥,小姐您确定要聽”?

“要聽要聽,你快講吧”。陸寧晨比陸明悠還積極。

“那我就講了。咳,那騎馬的是延川伯家的長子,似乎是馬不受控制,便一路被瘋馬颠到朱雀大街而來,那街頭正巧有一個小童在街中心,一個書生見義勇為,抱着小孩逃過一劫,但是從左邊巷子裏又竄出一匹馬,那書生和小童當場被踏死了。這是閻王都不讓他活命啊”。末了,楊成還感嘆一句。

“那巷子裏竄出來的騎馬的人呢”?陸明悠還挺佩服楊成的,短短時間,把人物都搞清楚了。

“沒看清,騎馬跑了”。

得,那就看六扇門的本事了。

陸寧晨和趙卓熙沒親眼見着那慘狀,倒沒有多害怕的神色,還在那追着問那馬什麽樣?那小童是男是女?叽叽喳喳的,沒一會兒就轉到馬身上去了。小孩子忘性真大。

回去的時候,不免被陸夫人和林氏拉着檢查一番,陸明悠都奇怪她們哪來這麽快的消息,他們是徑直回家的好不好?

隔天,陸明悠和陸寧晨的九歲生日,兩人還真的吃一碗長壽面就給打發了。就陸夫人一人給一個虎生肖形狀的玉就算完事。

而帝都最大的事情也就屬六扇門鬧出來的動靜了。八卦繼續:那書生在京郊也算是小型的望族,那村子裏就出這麽一個高材生,年紀輕輕的就在翰林院供職,合族高興壞了。而定親的姑娘居然是曾家二房的嫡出,這算是高攀了。偏偏這姑娘跟着母親去大相國寺上香的時候被延川伯長子看見了容貌,曾家也不是好欺負的,至少曾首輔還在呢,就是陸老爺都要給曾家幾分面子,何況一個沒落的延川伯,若不是宮裏還有那柔嫔撐着,估計也要和平民差不多了。

所以延川伯便和聲和氣的跟曾家提親,曾家滿門清貴,自然不會做那背信棄義的事。所以延川伯長子失控的馬,那書生出現的地點,一切都巧合的不行啊。雖然那書生不是延川伯長子踏死的,但是還是死了啊,說不定左巷子裏竄出的馬就是延川伯安排的,總之人人都一邊着畏懼六扇門,一邊悄聲談論着這樁恩怨情仇,就連那曾家小姐也傳出美若天仙堪比皇後娘娘的話來。

而後,皇宮裏又傳出柔嫔跳豔舞勾引皇帝,被皇後申斥的流言來。這一波接一波的,帝都的人都感覺延川伯家要倒黴了。

但是随後,陸家就沒看熱鬧的心情了,鹹寧伯朱家扯進來了,延川伯長子說那匹馬本是鹹寧伯朱家嫡次子的。

我擦,鹹寧伯朱家嫡次子不就是她三姐的丈夫嗎?得,鹹寧伯是平西王妃的舅家,當事人朱從宇是敏成公府的女婿。這供詞讓人們猜測的範圍就更大了。

連陸老爺也無法悠閑度日了。

“禀老爺,六扇門魏統領求見”。路管家進來道。

“悠兒,去找你母親”。陸老爺站起來,神色還是那樣懶散,但是勳貴的倨傲卻慢慢散開來。這種時候,就算陸明悠想偷聽都不能,路管家親自将陸明悠送到重華院交給陸夫人。前院書房,陸明悠是怎麽也突破不了重重阻礙到那的。

陸老爺這回嘴巴閉得死緊,任憑陸明悠怎麽坑蒙拐騙,陸老爺就是不說。大哥陸書白當天就被召進書房談了很久,但是打開大哥的嘴比陸老爺的還難啊,說不定最後還要被批評一番。

平西王府,六扇門就沒去拜訪了。人家平西王府早就交了兵權,現在也就是一富貴王府。造反神馬的,不切實際。所以,陸明悠覺得這次主要就是沖着她家來的,至于參與者,那人數太多了。皇後親姐就一大堆仇人,加上陸老爺的,這次的幺蛾子不知是成國公陸家整出來的,還是前齊首輔齊家整出來的。就算這兩家不是主謀,那也絕對是從犯。

我擦,通敵叛國的流言也出來了。陸明悠見着皇宮裏親姐還穩坐釣魚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她以為她這輩子可以混吃等死呢,哪知道還是有早死的命。

夜晚,陸明悠被雷驚醒,她為毛心裏惶惶的呢。

第二天,她就知道答案了。果然投胎需謹慎,公侯之家死得更快啊。

“六扇門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離開”。這一次的聲音更威嚴。陸家被包圍了。

“傳皇上口谕,敏成公府陸家勾結西夏,有通敵叛國之嫌,現全府所有人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重見天日

整個陸家都懵了,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家就帝都人眼裏是完了,進了六扇門,就沒出來的人。

林氏捂住桂哥兒的嘴巴,不讓他哭出來,陸夫人的手顫抖着。仍挺直了背進那陰暗的牢房。陸家主子,女眷一間牢房,男子一間牢房。

也不知是魏忠賢有意還是無意,女眷的牢房就在刑獄的旁邊。陸明悠驚恐的看着那些已經帶上暗紅色的刑具,而其中一個牢獄正拿着鉗子把那犯人的腳趾甲。陸明悠看得身子一縮,腳也收縮起來,仿佛那刑就落在她身上似的,陸明悠最怕看見這樣的場景,十指連心吶,光想想,陸明悠的心都在抽疼。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的天氣,大宋朝的年歷這時候已經很冷,都要過年了。陸明悠他們因為在屋裏吃早飯,狐裘都放在外間,除了臨時,林氏靈機一動拿了一張給桂哥兒包裹住,她們基本上都只穿着綢緞衣服,綢緞衣服是不禦寒的,穿再多也感覺冷。

陸夫人緊緊抱住陸明悠,将她的耳朵蒙着,那邊的刑罰實在是慘無人道。陸明悠的二嫂唐氏慘白着臉,身子抖成一團緊緊和林氏靠坐着。

一整天都聽着凄厲的慘叫,饒是陸明悠也要崩潰了,這種心理折磨比那些在受刑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看着那些人的血濺出來,唐氏吐了又吐,牢房裏的味道更加難聞。

林氏一直抱着桂哥兒轉身背對着那刑獄室,桂哥兒也乖巧,不哭不笑,骨溜溜的眼睛轉動着,就這麽看着林氏。

下午的時候,才有人給陸夫人她們送飯來。那全是要馊掉的飯菜,桂哥兒怎麽也不肯吃。

“娘,吃了才有力氣”。陸明悠拿着碗,看着那糜爛得像拉肚子拉出來的東西的産物,閉着眼,忍住要吐出來的欲望吃了一個硬硬的饅頭,陸夫人見女兒忍辱懂事,眼淚無聲的掉下來,這時候的唐氏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她将一個看起來稍微好一點的饅頭遞給陸夫人,那個幹淨的碗也是第一時間拿給陸夫人盛那綠綠黃黃的菜湯,比洗鍋水還難喝的東西。然後又接過林氏懷裏的桂哥兒,讓林氏先吃。她逗着桂哥兒,眼裏滿是羨慕,她嫁給陸書宇多年,還是無子,陸書宇多次要納妾,陸夫人就應了一回,那人還叫她自己張羅。

“辛苦你了”。陸夫人欣慰的看着唐氏。可惜唐氏了,她不得不在心裏努力這麽感嘆一句。陸書宇是扶不起來的阿鬥,以後若是分家,唐氏的日子就難過了。

唐氏吃了那東西,還是吐出來,引得陸明悠把吃下去的東西也吐出來。陸明悠只感覺嘴裏更難受,那味道停留在嘴裏不走,太難聞,引得她又吐了。

“大人,大人”。陸夫人看着吐得慘白的陸明悠還有小孫子餓得可憐兮兮的眼神,不得不低下頭來。

“什麽事”?那半百的牢頭笑眯眯的,看着慈祥,但是恐怕誰也忘不了他剛才屈打成招的狠辣。

“勞煩大人,小孫子實在吃不下這飯菜,能勞煩大人弄一碗蛋羹,不,就是白稀飯也成,只要熱的就好”。陸夫人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來遞給牢頭,陸明悠埋在陸夫人懷裏,那是陸夫人最喜歡的镯子,極品帝王綠,如今只能換一碗白稀飯。

“夫人運氣好,遇見老頭子我,老頭子最見不得小孩子哭了”。那牢頭的眼神掃過桂哥兒,林氏抱得更緊。

“謝謝大人,勞煩大人了”。陸夫人感激的朝那牢頭笑笑。

聽了一晚上的鬼哭狼嚎,除了桂哥兒,誰都膽戰心驚的,陸夫人雖然将陸明悠的耳朵捂住,哄着她睡,但是陸明悠哪睡得着。陸家還有翻身的機會嗎?陸明悠心裏不住的苦笑。若是罪名成立,她又會落到什麽樣的地步?一般歷史上的官家女兒都不會殺死,而被充為官奴,一輩子不得翻身,比奴婢還低賤的存在。想到那些肮髒惡心的地兒,陸明悠就一陣顫抖。

若是真的,她就陪陸夫人去吧。陸明悠覺得她已經不具備吃苦耐勞的品質了。她情願死。這是她做的最壞的打算。

看着那碗口大小圓木上面的血跡,一根一根的矗立着組成這個恐懼的牢房。陸明悠看着那在溫暖燭火下依舊血紅的刑具,閉眼就是白天的慘叫聲。

第二天的夥食稍微好一點,至少沒讓陸明悠吃下去吐出來。

“爹”!陸明悠驚恐的看着被拖過來的人。魏忠賢朝他們這邊看一眼,那種得意的陰暗心理,宛如變态。男眷比他們倒黴多了,衣服被扒的只剩下裏衣。

“老爺”!陸夫人一下子奔向刑獄那邊,雙手抓着肮髒的圓木。

陸老爺朝她們這邊看一眼,安撫的朝她們笑笑。陸明悠看着他手上和腳下的鐐铐,她拿手背抹掉眼淚,也無力的回陸老爺一個笑容。

“聽聞陸國公爺來過六扇門的牢房,還替六扇門發明了一種叫刷背的刑具,不如國公爺來試試”?魏忠賢拿着那鐵刷子,笑看着陸翊:“還是國公爺識趣一點,簽字畫押,你我都好過是不是”?

“滾”。陸老爺看着那刑具,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靜的說着滾字。陸明悠捂住嘴邊哭邊笑,陸老爺威武,有氣勢。

“國公爺,我敬你叫一聲國公爺,還是識趣一點,你的妻兒都看着呢。你這小女兒也生的不錯,到時候充了官妓,我一定買過來,好好的□□幾年,啧,光是想想都覺得美妙啊”。

陸明悠顫抖着身子,她最怕的就是落到那樣的地步,淪落為男人的玩物,她兩輩子的尊嚴都沒有了,那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事情,那時候的她情願去死。

“魏忠賢,你這個瘋狗,終有一天你不得好死”。陸夫人怒極,什麽貴夫人教養統統滾一邊去,陸明悠就是她的命根子,誰也說不得,侮辱不得。

陸老爺平靜的目光變得赤紅,他一頭頂過去,魏忠賢一腳将陸老爺踹倒在一邊。

“爹”!陸明悠喊着,嗚嗚的哭着,這一屋子的女眷全在抹眼淚。

“敬酒不吃吃罰酒,上刑吧,屈打成招也很好用的法子”。魏忠賢笑着,坐到行刑的對面。

“開始吧”。

陸老爺被扒了上衣,捆在凳子上。

“求求你,魏大人不要,求求你,”陸夫人已經語無倫次了,唐氏自己緊捂住嘴巴,林氏別過臉去,将桂哥兒抱得死緊。

陸明悠睜大眼睛看着,涕泗橫流,細小的木刺□□她的手指裏。

陸翊死死咬住凳子,呼哧呼哧巨大的喘息聲,就那麽一下,陸翊的背完全鮮血淋漓,那牢頭面不改色的将那刷下來的血紅的肉條丢進滾燙的鍋裏。沒一會兒那肉條便泛白起來。

唐氏背過去吐起來,但是吐出來的已經全是水。

“喂他吃下去”。魏忠賢笑意吟吟道,又轉頭看着她們:“你們呢,要不要也嘗一嘗”?

陸夫人早就跌坐在地上,咬着手臂,嗚咽的哭着。那手臂已經沁出鮮血。

陸翊緊閉着嘴,怎麽肯吃,最後的尊嚴不能被魏忠賢打掉。

“吃啊”。魏忠賢見老頭喂不進去,親自端起碗來喂,力道大得将陸翊的嘴戳得全是血。

陸明悠木木噔噔的,好像失了魂一般,看着陸老爺受刑。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還沒喊完,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在過道裏響起。

“朕叫你用刑了嗎”?趙端奕一腳踹開魏忠賢,見着陸明雅驚恐的神色,懊惱之色頓生,滿腔怒氣發到魏忠賢身上。還真翅膀硬了不是,他交代過不準用刑的,但是誰會相信他?六扇門忠于皇帝,只聽皇帝的命令,這是全國人民都知道的事情。

“爹”,陸明雅都不敢去扶陸老爺,這背上血淋淋的傷口,讓她慌然失措。

“還不快去叫太醫”,跟來的太監也懵了,這刑獄太可怕了,小凳子推一下跟來的小太監,那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了。

“雅兒啊,”陸老爺艱難的擡起頭,看一眼陸明雅,徹底暈過去了。

“爹,爹”。陸明雅見陸老爺頭垂下去,心裏一慌,伸手去搖陸老爺。

趙端奕也是心裏一咯噔,趕緊伸手去探陸翊的鼻息,還好,還有氣。他松一口氣。

“沒事,只是暈過去了”。他伸手去解繩子,小凳子吓得半死。

“還是奴才來吧”。他趕緊去解繩子。趙端奕親手幫忙将陸老爺太到一擔架上。

“娘親,悠姐兒”。陸明雅轉頭見着陸夫人,看着她們凄慘的樣子,眼淚直掉。

跟來的杜堔,趕緊打開牢房。陸明雅也不管直接進去。

“雅兒啊……”。陸夫人看到陸明雅泣不成聲。陸明雅抱住陸夫人也是哭。桂哥兒見林氏哭,祖母也哭,他也哭出來。

看得趙端奕心也跟着疼。

“悠兒,悠姐兒,你醒醒啊,別吓娘啊,悠姐兒,你醒醒啊”。陸夫人見陸明悠還是一動不動的坐着,伸手使勁搖着陸明悠。

“悠兒”。陸明雅也見着陸明悠不對勁,試探叫了聲,陸明悠全無反應。

“悠姐兒,是娘親啊,你看看娘親啊”。陸夫人扳過陸明悠的腦袋,狠狠的掐着她的人中。

林氏和唐氏也圍過來,見着陸明悠空洞的眼神毫無反應,也跟着慌了。連番喚着陸明悠。

趙端奕看着沒動靜的陸明悠,“太醫呢,太醫怎麽還不來”?他煩躁的在牢房走來走去,要是陸家哪一個人出事,陸明雅絕對會不理他。他怎麽就腦抽聽淑妃的話,叫六扇門來辦這件事呢。

杜堔把陸書白他們也放了出來。

陸書白見着陸老爺背上的傷,握緊拳頭,克制殺了魏忠賢的沖動,才硬生生的向趙端奕行禮。

“行了,你趕緊去看你妹妹吧”。趙端奕在陸書白彎腰的時候就把他扶起來,雖說這件事事先商量好的,但是見陸家這樣凄慘,趙端奕心裏也不好過。

陸書喬,陸書白也匆匆朝皇帝行過禮,就去看陸老爺去了。

“悠兒”。陸老爺叫的太小聲,就連在一旁輕輕給陸老爺擦拭傷害的陸書喬陸書意都沒聽清。

這邊的陸明悠猛地一轉頭,看向陸老爺的方向,眼睛聚焦:“爹”。她掙開陸夫人朝陸老爺那奔去。剩下的陸家主子也趕緊朝陸老爺那奔去。

“爹,你怎麽樣啊”?疼暈過去的陸老爺又被疼醒了。

“還能和你看戲”。陸老爺微微側向陸明悠的方向。

“老爺”。陸夫人看着陸翊背上的傷,剛停的眼淚又開始流。趙端奕完全是一個局外人,他看着一家子哭哭啼啼的陸家人,各種滋味浮上心頭。要是他受傷了,宮裏的女人們也這樣哭,但是真情假意一看就知,她們到底為什麽哭,趙端奕猜測真心為他哭的情意不到十分之一。

還是回到陸府,陸家的下人們也跟着進大牢,倒是一場牢獄之災試出百樣人心。

老平西王府一家子都來了,帶着奴仆替陸府在門口擺放火盆,驅邪除穢。安國公府也來了。都是姻親。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看見那明黃色的馬車,首先跪一地。

“免禮”。

陸家幾兄弟将陸老爺小心的擡出來,跨過火盆,太醫趕緊跟上去。陸家人一一跨過火盆,下人們進的角門也都擺放有火盆。

陸夫人看着熟悉又不熟悉的家,一陣心酸,好東西都被抄幹淨了。

“将陸家的東西擡進來”。杜堔見趙端奕看見空蕩蕩的屋子臉色不好,連忙對下屬道。

平西王府的奴仆幫着陸家下人燒水除塵。陸家所有人都換了一身衣服,将那牢房裏穿的衣服都燒得幹幹淨淨。

帝都的人看着陸家起起複複,一時間感嘆良多。

陸老爺有太醫精心照顧着,倒沒什麽大問題,總歸是年紀大了,禁不住折騰,老的時候恐怕有一番罪受。

陸家莫名通敵叛國的證據也找到了。罪魁禍首是延川伯,是他通過姻親鎮守西夏邊境的李家搭上線,與西夏勾結,販賣軍火給西夏,陷害陸家,想扳倒陸家,把皇後拉下來。延川伯一家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全部被殺,剩下的流放到潼關,是死是活就看本事了。西夏邊境李家男子全部被斬,女子充入奴籍。

魏忠賢被貶官,杜堔頂了上去,年紀輕輕二十歲就是統領,倒是讓帝都人民對他關注一把。

陸明悠聽到這樣的結果,冷笑一下,齊家人跑得真快啊,還把罪名全推到延川伯身上了。倒只有淑妃受罪。

陸明雅沒有被拉下來,因為在這緊要關頭,陸明雅爆出被下絕育藥的事情來。這對還想要陸明雅懷孕的趙端奕來說,不啻晴天霹靂,他發狠心叫人細細的查。陸明雅埋了三年的線終于起作用,兜兜轉轉指向淑妃,證據确鑿,淑妃想怎麽推也推不掉。

齊首輔老奸巨猾,那通敵叛國的罪名叫他逃掉了。齊家犧牲了淑妃一個。

陸夫人照顧陸老爺很細心,吃飯穿衣擦身不假與別人之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哪能啊,當時我就想啊,若是你去了,我一定拉着悠兒來陪你,她女孩子留在這世上也是遭罪。後來吧,又無事了,看見你傷得這樣重,我心裏就想,若是你個三長兩短,我也跟着你去,悠兒有她哥哥們照顧,定沒事的”。陸明悠在窗外聽着陸夫人這般告白,笑了笑,終究沒有進去。大家都覺得陸夫人以孩子最為重要,其實陸夫人心裏最重要的還是陸老爺,只是陸夫人藏得太深,陸老爺沒有發現而已。

給陸家帶來喜訊的是,唐氏懷孕了,這麽折騰一番,孩子都沒掉,這孩子的福氣大,命硬啊。

陸家人過了一個不太熱鬧的新年。元宵十四的那一天,平西王府傳來噩耗,老太君過世了。自從聽到陸家下獄的消息,當天就昏倒了,醒來已經是癱瘓了。陸明悠的外祖母年紀已經很大了,若是無意外,本來今年平西王府是準備給她大辦一場壽宴的,外祖母的九十大壽。但是新年還未過完,她就去世了。

皇帝陪着陸明雅親自去吊唁。雖然只是去上了一炷香,但是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

陸家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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