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

調的挂起白燈籠,陸書青收到消息,拖家帶口的回來了。他的官職早就被罷免了。

與陸書意議親的羽莊縣主在陸家下獄的第一天,火速與護國将軍楊家定親。陸夫人笑容淡淡,兩家本就在試探階段,也算不上議親。對陸明秀這個中間人的态度還算溫和。

白雪皚皚的空地上,突兀的有一幢小木屋,那不遠處看出來是一個湖泊形狀的池子就早結冰,就是遠處的瀑布也挂着冰淩淩的冰晶,好一副銀裝素裹的純淨世界。而那公子居然只穿一件單衣站在雪地裏,負手而站,閑庭信步。好似在自家後花園。

“主子,信”。穿着皮裘的下屬遞給那青年公子一封信。随機離開。

公子看完,只是悵然一笑:“哼!陸明雅,你真是絕情啊。”大宋朝知道陸明雅故意栽贓陷害的也就只有這位了。

陸明雅絕育的招數确實很好用,救了陸家,打敗了柔嫔與淑妃,現在後宮除了陸明雅的位份最高,就還有一個老實巴交,緊靠着陸明雅大腿的,生了三皇子袁嫔了。其它的美人才人宮裏更是少得可憐。趙端奕願意獨寵皇後有什麽辦法,且陸明雅賢良淑德,慈善事業做得風聲水起,要是參皇後紅顏禍水,等着被罷官吧。

陸書意艱難的婚事,趙思源再次倒黴

因着陸明悠外祖母的過世,陸家都沉寂下來,陸書白,陸書喬,陸書意加陸書青都丁憂在家。

最不滿意的恐怕就要屬陸書青的妻子何氏了,她一成親就跟着陸書青外放,在外面過慣了當家娘子的派頭,這一回來就得龜縮在那個小院子裏,女兒四五歲了,要一下子跟那個小姑子低頭,這光是她看着就不忍心。她就這麽一個女兒,丈夫在任上雖然沒有說納妾的事,但是她回來就忍不住會想陸夫人會不會給她塞小妾,據說二嫂就被塞了一個,庶出的就是随便作踐啊。這樣想着,她帶着女兒已經到重華院的屋外,看着着正方寬闊大氣的房子,想到自家龜縮的那個小院,心裏越發不平衡。

“三弟妹來了啊,母親在屋子裏”。林氏一擡眼見着何氏的神情,錯愕一下,很快恢複溫婉的神情,不過一個庶子媳婦,她何必放在心上。

“大嫂,悠姐兒”。

“三嫂”。陸明悠淡淡叫了句。她對小三深惡痛絕,何況這古代合法化的小三,加上小三生的孩子,完全就是給陸夫人添堵。

“大伯母,小姑姑”。陸海煙喊了人,她倒是陸家的長孫女了,小姑娘挺白淨可愛的,陸明悠沒有和她深入接觸的打算。雖然家裏在陸夫人和陸老爺還在世的時候是不可能分家的,如果陸老爺比陸夫人提前去世,倒是很有可能,在這古代十幾歲當媽,三十幾歲當祖母的情況,陸明悠真心不太能接受。

“煙姐兒乖”。林氏含笑看了她一眼。陸明悠被林氏牽着,就朝陸海煙笑了一下。陸家與成國公陸家孫女的字輩不一樣,陸明悠想到自家新開的族譜,知道陸老爺是絕對要和成國公陸家分開了,估計世世代代的恩怨都要糾纏在一堆了。陸明悠還幽默了一把,要是兩家再往後推幾代,萬一兩家人其中兩少年少女看對眼了怎麽辦?等他們回溯老祖宗,見是一家人,會不會蛋疼。

陸夫人執意要為外祖母守三年孝,作為外孫子孫子,一年孝就可以了,且陸書喬和陸書意的婚事還沒有着落,這下子就全交到林氏身上了,林氏感覺有些頭大,雖然以後要作為妯娌,但是她選的陸夫人不滿意怎麽辦?

“大嫂可以去問一下大哥啊”。陸明悠停下逗弄桂哥兒,建議道﹕“說不定,爹爹對他們的婚事有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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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這邊打聽着,他們那有主意就更好了,還是悠姐兒聰明”。林氏笑眯眯的拍拍陸明悠的腦袋。

陸明悠嘴角微勾,四哥還好,五哥的婚事估計有點難度。他已經是天香樓花魁詩玄姑娘的入幕之賓,男人們或許還覺得沒什麽,反而把這認為是一樁美談,但是後宅的女人們可不就這麽想。

果然林氏托平西王妃或是她娘親去打聽,人聽說是敏成公陸家,有點猶豫,因為陸家雖進了六扇門不到兩天時間就被放出來,還是皇帝親自去接的,但是誰又能保證陸家不會進去第二次呢。再一打聽,是陸書意,有意向的,紛紛問能不能轉向哥哥,這哥哥都還沒成親,弟弟先成親不好吧,總之陸書意被嫌棄了。

陸書意消息靈通的很,很快請陸明悠喝茶。

“啧啧,咱們家五哥要身段有身段,要才有才,怎麽就沒人看得上呢”。陸明悠挪揄道,打量着陸書意。陸書意很有幾分風流才子的本錢,陸家男人都不矮,陸書意也大概在一米八以上,眼睛特別靈活,見人三分笑意,與木讷的書呆子陸書喬越來越好區分了。

“是啊,你家五哥條件這麽好,還怕找不到妻子?陸書意提起茶壺高沖一杯清茶給陸明悠,斜眼看着她,意态風流。

“五哥,低調才是王道,做人要謙虛啊”。陸明悠笑。

“妹子,別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低調那玩意兒全被你四哥繼承走了,你五哥我啊,合該在朱雀大街橫着走”。

“那是螃蟹”。

“螃蟹也好啊,逮着誰我夾誰”。陸書意語氣森森。品着茶,臉上盡是惬意的神情。大冬天的,喝口熱茶就是舒服。

陸明悠看着他的神情,突然間想到正月裏成國公老不修帶着兒子逛花樓。掉進糞坑的傳聞。八成是五哥幹的好事。

“五哥,我喜歡你”。陸明悠笑,這睚眦必報的性子他最喜歡了,成國公陸家在陸家進大牢後,上蹿下跳,居然說陸家是他們陸家族人,田産,鋪子什麽的,要歸陸家。這周扒皮的守財奴,也不怕株連九族,一起見佛祖去。

“這還用說出來嗎”?陸書意看一眼笑得狐貍般的陸明悠,自信道。

“說正經的,你四哥的婚事,向大嫂透露透露,柳老師的女兒今年及笄。叫母親準備一份禮物”。

“四哥和……兩情相悅”?陸明悠詫異。四哥看着不像會做壞事的人啊,婚前談戀愛神馬的,要說五哥還差不多。

“嗤,你四哥那個木頭性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讀書的人,比大哥還規矩,苗兒都還沒冒出來,他自己就給掐滅了”。

“五哥,你該不會是受四哥在書院與小師妹眉目傳情給刺激到了,所以流連青樓吧”。陸明悠突然間福至性靈想到這一點,艾瑪,不會是五哥也喜歡人小師妹吧。兩兄弟争一女的戲碼來着?

“說什麽呢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淑女不應該把青樓這個詞挂在嘴上”。陸書意敲了下陸明悠的腦袋。

“淑女啊,多謝五哥誇獎”。

陸書意……這個臉皮更厚。

陸明悠将陸書喬心悅小師妹的事情給林氏說了,林氏又給陸夫人說了。陸夫人招來陸書喬。

“但憑母親做主”。兒子雖然緊繃着臉,但是臉能不能不要那麽紅啊,陸夫人明白了陸書喬的意思。陸夫人去問陸老爺的意思。陸老爺講了一大啪啦柳大名士的惡劣事情,末了總結一句﹕柳牧人不錯。陸夫人看着陸老爺無語半響,幽幽總結道﹕“終歸是岳陽小地方,還是接到帝都教教規矩吧”。這倒不是說要給那小師妹下馬威,而是陸書喬不可能外放,他那性子,還是留在翰林院比較好,太較真,當官的太較真,那就活不下去,不是他自己把自己整死,就是別人把他整死,所以為了陸書喬的小命着想,他還是老老實實留在帝都,留在陸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比較好,翰林院書多,夠他鑽研一輩子了。

所以他的媳婦怎麽能連帝都的規矩都不懂呢,帝都的貴婦們才沒那麽好心的提醒,不看笑話就好了。

“你看着辦吧”。

“那你也得給柳大名士去一封信啊,透露透露咱家的意思,要是錯過了,小心喬哥兒怪你一輩子”。陸夫人戳戳陸老爺的腰。

“哎,輕點,夫人,筆墨伺候”。陸老爺如今睡也不好睡,非要趴着,稍稍一動,背上就疼得不行。

“折騰吧,你就”。陸夫人嗔他一眼,還是起身去拿紙墨過來。

“這還不是你兒子的事情”,陸老爺咕哝一聲,去拿紙墨的陸夫人沒有聽見,要不然,陸老爺的耳膜又得遭殃。陸老爺隐約知道趙卓熙為什麽這麽話唠了,他小姨母就這德行啊。悠姐兒,為父萬分想念你。陸老爺趴在床上悵然。

守孝的日子又開始了,無聊的陸明悠撥着琴弦,折磨着她五哥的耳朵。作為風流貴公子。琴棋書畫怎麽能不精呢。躺在軟榻上的陸書意實在聽不下去,起身走到陸明悠身後,握住陸明悠的手指,手把手的教,一首輕松明快的春日小調悠揚而出,散開在春意濃濃的花園裏。

“一行白鷺上青天,萬紫千紅總是春啊”。陸明悠曬得眯起眼睛,看着陽光下明亮的花朵,感嘆道。這三月天,本該是踏青的好季節,但是陸家要守孝,大人不可能帶他們出去的。他們小輩也不能那麽明目張膽的玩。那太不孝了。

“咳咳”,陸書意被陸明悠驢頭不對馬嘴的詩嗆到﹕“你走,別來打攪我”。陸書意将陸明悠推出亭子外。

“小姑姑”!除了陸寧晨還會是誰?聞聲不見人。

“正好,啓哥兒找你”。陸書意推得更有理由。陸明悠哀怨的看着自家五哥,嫌棄的表情敢不敢更明顯?

“你下課了”?陸明悠意外的看着跑過來的陸寧晨,這天兒,他不是該在練武場嗎?

“小姑姑,咱們出去玩吧,太子表弟和熙表哥在外面等着咱們呢”。陸寧晨還穿着練武的短打衣裳,拖着陸明悠就往外走。

“先去換衣服,避着點桂哥兒”。陸明悠拉住陸寧晨,這家夥滿頭大汗,還那麽精神十足。還有桂哥兒,四歲,正想到處跑,遇上他準出不去。

“知道。”陸寧晨跑得飛快,看得陸明悠直搖頭。

“蘭草,你去給娘禀告一聲,說我和大少爺出去了”。陸明悠看着身邊的影子,好大一只尾巴啊。

“不行,奴婢得跟着您,叫小桃去說吧”。看着蘭草一臉堅決赴死的神情,陸明悠不好說什麽了。陸夫人人才啊,給她安排了這麽一個死忠的丫鬟。

“小姨,你什麽時候改屬相了”?一上馬車,陸明悠就看着趙思源繃着的小臉蛋。

“啊”?陸明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烏龜”。

惹得陸明悠想掐他精致臉蛋的沖動,小屁孩長得好,但性子從小就欠抽。尤其是廢太子風波後,更加怪異。

“我屬烏龜,那你也是小烏龜,沒聽說過蛇鼠一家嗎”?

“小姨,你太沒常識了,首先是蛇鼠一窩,然後蛇是老鼠的天敵,蛇要吃老鼠,怎麽可能蛇鼠一家”。趙思源這熊孩子。

“非也,蛇鼠一窩是指狼狽為奸,臭味相投但是又相生相克人湊在一塊兒,夫子說這是一個貶義詞。小表姨形容自己與太子堂弟蛇鼠一窩,你們是在自損嗎?還是你們無意間說露本性”?趙卓熙看看他旁邊的趙思源又看看對面的陸明悠。

陸明悠,趙思源……

“閉嘴”。兩人同時道。趙卓熙無辜的看着兩人,頗委屈。裝得忒假。趙卓熙你這個大尾巴狼,大腹黑。

“怎麽了”?騎馬在外的陸寧晨敲敲車窗。

“其實,蛇鼠一窩也包括大侄子你啊”。陸明悠看着趙卓熙嘆一口氣。

“小姑姑”?

“熙表哥”?

“太子表弟”?

“誰答應我一聲兒啊”。

“蛇鼠一窩”!三人同時道。都哈哈笑起來。在車外的陸寧晨憂傷了,感覺被孤立了,下回一定坐馬車。

大宋朝的經濟水平不差,做生意的也沒有非要規定到什麽地方才能做。前面店鋪,後面住房的類似于現代街道的形式。

且對商人的限制沒有那麽嚴格,要不然歷史上的宋朝就不會是最富有的朝代了。

陸明悠打開一扇窗,看着外面鱗次栉比的房屋店鋪,店門口小二特色的吆喝聲,那種蒸蒸日上的市井氣息帶着大宋朝特有的時代特征,撲面而來,泱泱大國,驕傲而理性。

一個穿着大綠綢衣,很瘦的男子,但是脖子,手腕上帶着金鏈子,就是腰間的玉帶似乎也鑲了一層金子,在陽光下,昂着頭好像踩着高跷,一颠一颠的走着,真的是閃瞎衆人的狗眼啊。還有那身後黑衣高壯的六個護衛,啧,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兄弟,交個朋友吧”。益達加綠箭?(廣告中的臺詞。益達﹕兄弟,加滿。綠箭﹕交個朋友吧。五月天泡美女的橋段)。清新口氣過度了吧。

陸明悠三人看着陸寧晨傻兮兮,眼睛都要化成黃金的笑容,紛紛別過臉去,他們不認識這尾巴搖起來的貨。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陸家應該不缺古玩玉器,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珍寶奇玩,但是陸寧晨童鞋依舊朝暴發戶的土鼈路上一去不複返,他看見黃燦燦的金器就移不開眼,家裏但凡誰屋裏有黃金制品,絕對逃不掉他的魔掌。無論怎麽培養他世家子弟視金錢如糞土的高貴冷豔品格,他依舊專注于土鼈一百年。

“這位小公子,您說笑呢”。那瘦高個除了一身的黃金制品,其他的簡直不能看。那五官分開看還好,合起來怎麽看怎麽奇怪,你就覺得他那張臉別扭。作為一個合格的暴發戶,看人的眼光是必須要有的。所以那土豪君對着陸寧晨點頭哈腰道。連連拱手,那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彎下去。

“要不這樣,我拿錢買你的金項鏈。金手镯,金玉帶怎麽樣?或是我拿這個玉佩跟你換”。陸寧晨看着那金玉帶就移不開眼,迫不及待道。

“陸寧晨,你敢”!聽到這,陸明悠無法淡定了,那玉佩是極品羊脂玉雕刻而成,陸家人人一塊,算是陸家人身份的象征,他居然拿來換那一堆頂多值百來兩銀子的黃金,陸寧晨你膽子不要太大。

“換就算了,我們跟你買吧”。陸明悠帶着圍帽,她都不知道十來歲的小女孩有什麽看頭?為毛非要帶這個破帽子。

“好好好,小的這就給你,這些東西不算什麽,就送給公子小姐玩吧”。倒是也會鑽營的。

“稀罕,蘭草,給錢”。她才是土豪。

一下子出脫五百兩銀子,陸明悠看向陸寧晨的眼神跟刀子似的,那貨卻皮糙肉厚,神經粗大,抱着黃金不撒手,笑得歡快。已經忘記外界了。

趙卓熙和趙思源在馬車上紛紛看得無語。

铮!兵器交鋒的聲音,陸明悠擡頭看着動起來的馬車,愣了下。

“兩位公子,快下馬車”!楊伯急促的喊叫。

土豪君谄媚的臉色變得猙獰,伸手就要抓陸明悠和陸寧晨,武力至上的陸寧晨一腳踹開那瘦高個,拉着陸明悠跑向馬車。陸明悠這才看清,馬車前面那暴發戶的護衛正和他們帶來的護衛打起來了。但是對方顯然是有準備而來,那些護衛明顯是江湖路數,一般家丁恐怕難以抵擋,就是趙思源帶來的大內高手應付起來都有些吃力。那麽,這就是一場正對性的預謀了。

“蘭草,跑啊”。陸明悠喊還站着的蘭草。

“啊”!反應過來的蘭草尖叫,蠢貨!陸明悠不敢回頭,那刀子插入身體的聲音,悶重而瘆人。

楊伯的養子楊成正與其中一個護衛在搶奪馬車。

馬車晃得厲害,車門口被堵住,趙卓熙與趙思源根本出不來。熙熙攘攘的大街因這一變故,百姓早就四散逃跑。

“去衙門或是敏成公府報信的有五百兩銀子”。陸明悠大聲喊,也不管四散的百姓聽見沒有,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她相信會有人去報信的。

“死丫頭”,那瘦高個聽見陸明悠喊的話,殺氣騰騰,本就難看的五官擠做一堆,烏雞眼似的朝陸明悠他們的方向抓來。

“快回陸府”。陸明悠和陸寧晨追上那馬車,陸明悠看到跟着馬車跑的駿馬,那正是陸寧晨騎來的,她趕緊叫陸寧晨上馬。陸寧晨騎上馬疾馳而去,那瘦高個想追,被楊伯攔下來。楊伯年紀大了,但是曾經的第一草原猛士,攔他一下,還是能的。

陸明悠看到那堅實的馬車無計可施,前門雖然被毀得差不多,但是兩人就在車架子上打,馬兒揚着馬蹄亂踏,都要在發狂的邊緣了。趙卓熙和趙思源還是出不來。她就懊惱,後面為什麽不開一個門呢。陸明悠四下看了看,估量她的小身板,最終放棄砸車的沖動。

彈弓!陸明悠看到小攤上的東西,眼睛一亮,那些護衛們都是沖着趙思源去的,陸明悠一度相安無事。她拿起彈弓,包住一顆石子兒,對準那與楊成打鬥的護衛,啧,只打中肩膀。他們動來動去,瞄不準啊。陸明悠接連不斷的石子兒,就算是撓癢癢,那人也火了。

卧槽!弓箭!鳥槍對大炮,不帶這麽玩的啊。陸明悠趕緊跑到車子後面一點,借助車子躲過箭矢。

倒黴體質

“小姨”。趙思源驚吓過度的臉露出來。

“從這裏跳下來”。陸明悠靠近車窗道,她估計一下,趙思源應該出得來,但是高度有問題﹕“我接着你”。這大話。她自己的頭剛到車窗那呢,十有八九,不,百分百要出事。

“我不敢”。趙思源這倒是柔弱了。

“趙卓熙,你推他一把”。趁馬車這邊沒人,要不然一會兒,全完蛋。

“咚”。陸明悠龇牙咧嘴,好歹也說一聲啊。這熊孩子,趙思源被陸明悠抱個滿懷,陸明悠被巨大的沖力跌倒在地,屁股和背部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腦震蕩,妥妥的。

趙卓熙天天被老平西王操練着,利落的翻下馬車,拉起趙思源和陸明悠就開朝着馬車對面的小巷子跑去。陸明悠暈暈的,就不太跟得上,她連路都看不清楚。陸明悠一摸後腦勺,手上濕濕黏黏的。她隐約看到手上紅紅的顏色,這腦震蕩大發了。

回頭的趙卓熙見狀,拐向另一個巷子,撕下一塊裏衣,抖抖索索的替陸明悠包紮。祖父雖然給他講過很多戰争故事,但是當他真正看見血的時候,還是害怕,再加上受傷的是陸明悠。趙思源也看見陸明悠血哇哇的後腦勺,捂着嘴巴,眼淚直掉。他還是一個哭包。還好他知道捂住嘴巴哭。

“走”。趙卓熙包紮完畢,拉起兩人又開始跑,他剛跑進巷子的時候,已經有人來追他們了。

“衣服”。陸明悠忍住腦袋一波一波的眩暈和要吐的感覺,指了指那民居裏面晾着的粗布衣服。

趙卓熙快速扯過三件,一人披一件。朝那家屋裏跑去。

“大叔大嬸救命,我們兄妹三人被繼母追殺,求大叔大嬸幫幫忙”。趙卓熙道。

那大叔大嬸看着不像是壞人,雖然驚訝他們身上穿着他們家的衣服。

“這是我們兄妹三人買大叔大嬸衣服的錢”。陸明悠将那個包裹丢給那還愣着的大叔大嬸,她都不知道那金項鏈,金手镯,金玉帶為什麽在她手上,然後她還拿着它跑了一路,難道是心痛那五百兩銀子?哦,是幫助陸寧晨上馬時,她順手接過來的。

“大叔大嬸,指一下後門吧”。陸明悠眼暈,她都要翻白眼了。腦袋嗡嗡的,好像要爆掉,嚴重的失血,她已經有要挂掉的感覺。

那大叔愣愣的指了指後面。

“大叔,把東西藏好,有人問就說沒看見過我們”。說着,趙卓熙拉着趙思源和陸明悠跑出去好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大叔大嬸打開包裹一看,立馬唔起來。那大嬸趕緊找地方藏起來,那大叔卻朝着他們三人的方向追了追,見人看不見了,懊惱的回來了,估計是看着那金子還想宰他們一頓。要是慢一步,趙卓熙三人估計又要掉入狼窩。

三人跑到另一條巷子,七拐八扭的,陸明悠早就記不住路線了。陸明悠一踉跄,跌倒在地。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你們走”。陸明悠掙開趙卓熙的手。她現在就是拖累,她一個打醬油的,那群高壯護衛估計也不太想理她。

“小表姨”。趙卓熙也慌了,哭着去拽陸明悠。他也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小姨,你起來,小姨”。趙思源也幫着趙卓熙拉陸明悠。兩個人哭得無比凄慘。惶然無助,像父母突然不見的孩子。

“走”。陸明悠的聲音幾不可聞。這輩子就這樣吧。陸明悠漸漸沒了意識。若有下輩子,不,不要下輩子了。

“小姨,小姨。”

“小表姨”!

兩個孩子見陸明悠不回答他們,嚎啕大哭。趙卓熙見陸明悠沒反應,腦袋空白一片。跟着趙思源哭。他要怎麽辦?

對了,趙思源是太子,太子,太子不能有危險。以君為天的思想根深蒂固于古代士大夫,趙卓熙想起趙思源的身份。

“快跑,全哥兒,你快跑,朝着大街跑”。反應過來的趙卓熙推着趙思源,力道大得險些把趙思源推倒在地。

“小姨,小姨,小姨……嗚嗚……小姨,嗚嗚……”被推走的趙思源朝地上的陸明悠伸着手,期望陸明悠應他一聲。

“你走啊”。趙卓熙推着他,看到那邊找過來的護衛。大力的推着趙思源。

趙思源只顧叫着陸明悠,根本就不跑。趙卓熙看了沒反應的陸明悠一眼,拉着趙思源跌跌撞撞跑了。倆熊孩子邊跑邊哭,生怕後面的人跟丢了似的,啧。

那找到他們的護衛經過陸明悠身邊時,看了眼那包裹這陸明悠後腦勺全血紅的布條,腳步不停頓的抓趙卓熙他們去了,在他看來,陸明悠已經是死人了。失血太多。

即使犧牲了陸明悠,趙思源的倒黴體質的運勢有所減弱,但是還是倒黴着,這兩熊孩子越跑越偏僻,方向完全錯了。轉個彎,居然不是大街,而是黃泥巴坑坑窪窪的小道路,僅容一輛馬車通過。趙卓熙看着一望無際青黃不接的田野,傻眼了。

“爺爺,救救我們”。正巧一輛簡易的牛車從黃泥路的上方開過來。“我和弟弟與家人走散了,人販子想抓我們,爺爺,救救我們吧”。趙卓熙,你這謊話張口就來的本事哪學的。祖父語錄﹕永遠不要讓敵人查清你的底細。

“快上來”。那牛車上的老婆子趕緊道。還拿草垛子将兩人遮起來。

趙卓熙聽着那爺爺大大的嘆息一聲,突然間感覺很不好。

将落的夕陽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銀白色的面具背着光,露出的半邊臉俊秀絕代。可惜了,所有人猜測他的另一邊臉該是毀了。

長長的巷子,好似時間停止,所有的建築都在夕陽下蒙上一層淡淡的歷史光暈。

“真慘啊”。剛睡醒的懶懶語調,同情沒有,幸災樂禍倒是聽得出來。

那面具白衣公子彎下腰抱起不知還活着否的陸明悠,幾個起落消失在寂靜的巷子。

陸明悠生死不知,同樣,趙卓熙與趙思源也好不到哪去。這倆熊孩子躲過那護衛的追捕,又掉入山林窩。趙卓熙憋了好久,終于悄悄扒開一點縫隙。那越來越近的大山是怎麽回事?

陸書白不顧自己在丁憂中,聽到陸寧晨回來報告後,立刻騎馬到衙門,帶走一隊守城的金吾衛。他看着石板上那石子上的血跡,面癱臉看不出來什麽情緒。

“回大人,那是條死巷子,沒有血跡”。

“回大人,沒有”。

“回大人,沒有”。

“回大人,沒有”。

“回大人,沒有”。一組接一組回來的士兵報告沒有,京兆尹滿頭冷汗。他的官位估計是到頭了。

“回大人,那巷子裏有血跡”。陸書白急速跑進去,帶着自欺欺人的希望。陸書白死死盯着拐角那一灘血跡。不管是誰,他都承受不起後果。

“挨家挨戶的搜”。

“是”!

禦書房

“啪”!鎮紙掉落在地的聲音。整個禦書房鴉雀無聲。趙端奕站起來半響。

“先別告訴皇後,就說太子玩得太高興,宿在敏成公府”。

“是”。小凳子趴下身去,皇上話裏行間包涵濤天的怒意讓小凳子匍匐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天子之威,伏屍百萬。

“把杜堔給我叫來”。

“是”。小卓子跑得飛快。

楊伯身受重傷,楊成還有半條命,陸家的護衛全挂了,太菜了。平西王府就兩小厮,第一時間和蘭草一起挂。倆大內高手,一絲一重傷。對手七人,死三活四。逮住了倆,還剩倆。其中一及時咬掉毒牙死了,另一個牙齒被全拔光,生不如死。

金吾衛的職責是守衛皇城,陸書白這樣大肆調動兵馬,已經是越矩,杜堔及時帶來皇上口谕和交接的旨意。表示能理解陸書白第一時間的動作。要不然那些禦史有的說。

陸書白讓副将把兵馬帶回去,他自己跟着杜堔,陸寧晨算是第一證人,杜堔反複問着事發經過。

“你說那個穿綠衣裳,也就是你們搭話的男子給了你金子做的腰帶,那東西當時在誰的手裏拿着”?

“最開始在我手裏,後來就不知道了”。陸寧晨皺着小臉,上馬之後那包裹就不見了,當時太混亂,他已經想不起來。

“你說是你小姑姑叫你騎馬去找你爹,呃,陸大人”。杜堔擡頭看了看冷凝的面癱臉。

“嗯”。

“你小姑姑叫百姓去衙門或是敏成公府報信”?

“嗯”。

杜堔突然想到下午下屬來報過有百姓說豐德坊有人被殺來着,他那時在做什麽?杜堔突然打個冷顫。京兆尹背後也升起一股涼意。倒是巡街的士兵快速過來,救下楊伯的命。這人絕對的要升官。

敏成公府的人爽快的給銀子,陸書喬,陸書意,陸書青帶着家丁護衛趕來,先走的陸書白帶着兵也到了。平西王府接到消息,老平西王,現平西王都到了。

大家誰也不說話,靜靜的等着消息。杜堔壓力山大。這一個一個的都是金貴的主兒。尤其是還有太子啊。

陸寧晨見這麽長時間還沒找到他們三個,急哭了,抱着陸書白的脖子不撒手,一邊抽抽噎噎的哭,一邊回答杜堔的話。陸書白輕輕拍着他的背,也沒有說什麽安慰他的話。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陸寧晨今天的表現夠值得讓人表揚了,他哭累了,身心疲憊。被陸書白輕輕拍着背,慢慢的就睡過去了。

“報,大人,從前面三裏的那戶人家搜出來這個”。那六扇門捕快把那包着金項鏈。金玉帶的包裹遞到杜堔面前。就是這個了。

“報,大人,抓到一個嫌疑人”、六扇門的偵訊能力還是不錯的。

“趕快帶過來”。杜堔道。

趙卓熙牽住趙思源,深一腳淺一腳的爬着山,老頭子在前面帶路,老婆子防止他們逃跑。

“哥哥,我走不動了”。趙思源愛哭,腦子還是夠用。他當時雖然不在狀态,但是趙卓熙的話還是傳進了腦子裏,從善如流的喊着哥哥。沒傻逼的說着孤是太子的傻話。

“就要到了”。那老爺爺回過來看他們一眼。慈愛裏帶着打量。

“咕咕……”,趙思源臉紅紅的,他看着前面趙卓熙的背,但是天黑,趙卓熙也看不見。

“全哥兒,忍一忍”。趙卓熙柔聲哄着他,他也沒辦法。他沒有吃的。驚慌失措跑了那麽久的路,又爬了一個時辰的山,就是他也扛不住了。他想背趙思源,心有餘而力不足。

“馬上就到了,到了就有吃的”。那老婆子陰測測的話響起。

趙卓熙抓緊趙思源的手。可惜等到食物的時候,趙思源不見得能吃得下那些糟糕的食物。

“吃”。!趙卓熙見趙思源吃一口就要吐出來,看着他,厲聲警告。這時候還勉強有一點老平西王的氣勢。

趙思源扁嘴,邊哭邊吃,那本就稀拉的湯又被他的眼淚在稀釋一遍。最終他還是将手裏拿個硬硬的土黃色的好像是饅頭的物品吃了下去。一口湯,一口饅頭,那粗粝的饅頭磨得他的喉嚨生疼。但是看到那老婆婆掃過來的眼神,終究不敢說什麽。

趙卓熙也悶頭吃完。但是他還沒機靈到幫助兩老人收拾碗筷的地步,他就沒這意識,老婆子的目光頓時不好看起來,老爺爺再次嘆口氣。趙卓熙摟着趙思源坐在唯一的凳子上,大氣也不敢出,可見那老婆子該多吓人。一個眼神就制住了他倆。常年呆在這深山老林,沒人陪着說話,兒子媳婦慘死,是個人都會朝變态的方向發展。

“你們兩兄弟是富家子弟吧”?你老頭收拾完,就問趙卓熙。語氣和藹。

“家裏小有餘錢”。趙卓熙答。

“爺爺,明天能送我們下山嗎?我爹娘就我們兄弟兩兒子,他們肯定花大價錢找我們呢。都怪弟弟貪玩,他不去要人家的金子,我們也不會和爹娘分開。都是你,看見亮閃閃的東西就不走,這下好了,娘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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