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5)
道什麽時候,陸書白的印象裏,總是這個父親的不着調不靠譜的事情,他就決心要做一個禮儀規範,完美無缺的貴公子。但是在這時候,他多麽想和小妹一樣,親近的喊他一聲:“爹爹”。張了張嘴,最終喊出來的還是疏離的父親兩字。
“嗯,我去看你母親”。陸老爺杵着拐杖走了。陸書白忙跟上。他該怎麽樣撐起這個家呢。五月的天已經很明媚了,高大的喬木綠葉盎然,勃勃生機。要是陸家的天也這樣明媚就好了。陸書白難得傷春悲秋一把,收回看向那院牆邊高大的樹木的目光,自嘲一笑,他可不是這麽多愁善感的性子,吃了他的,要吐出來;傷了他的,拿命來償!不管啓哥兒喜歡黃金的愛好是怎麽傳出去的,他總歸有法子将陸家的內鬼找出來。
陸家內宅家事廳
“大嫂來了啊,先等一下好嗎?和管事馬上就說完了,可以嗎?大嫂”?何氏謙恭的笑裏帶着慢慢倨傲的微笑,好似她才是這個侯府的當家女主人。
和管事戰戰兢兢,連忙道:“夫人,您有事您先說,小的不急,夫人,您請,好久不見夫人,夫人最近可好”?和管事忙迎上去,這個家終究是國公爺的,而不是三爺的。
“勞和管事挂心了,陸家最近忙,也比較亂,莊子上的事就多麻煩和管事了”。林氏溫婉道。這才看向臉色不好的何氏:“三弟妹,藥庫房裏那只千年老參呢,母親身子不好,太醫說需要老參”。
“啊,那個,前不久,母親不是暈倒了嗎?已經拿來用了”。何氏來不及嫉妒,打氣精神應對道。
“哦,是嗎?我怎麽沒有印象,按理說,這樣的事情,三弟妹事先也應該給我報備一聲啊,那可是皇後娘娘禦賜下來,給母親補身子用呢。三弟妹給母親用了也不給我說一聲,要不是我先來問一聲,我還打算去衙門報案呢,那可是禦賜之物,丢了就是掉腦袋的大罪,既然這樣,三弟妹把庫房鑰匙給我,我重新拿一支參,也不知那百年的,太醫會不會說藥效不好”。林氏看着何氏,笑得溫婉,若不是臉色不太好,氣勢恐怕還盛幾分。和管事暗自剛才為自己的投誠,感到很有成功感,他剛才做得很對啊。
“啊,是嗎,下次我一定告訴大嫂”。何氏笑得僵硬,她已經不敢去看林氏,忙叫身邊的丫鬟把鑰匙給林氏。
“國公爺最近在查家裏的下人,三弟妹約束好院子裏的人啊……不要亂走,可別犯什麽錯”。林氏提醒,看着何氏更加慌亂的臉色,帶着謝嬷嬷出了家事廳。
“夫人為何不當衆揭穿三夫人”?謝嬷嬷問着,這時候就可以拿回管家權啊。這麽好的機會夫人為什麽要放過?
“夫君不是已經在查了嗎?相信三弟妹不會讓我失望的,三弟妹雖然小氣了些,但是三叔人還是不錯的,陸家人本就少,嫡出的個個頂倆,這回幫着找人,三叔也跟着出不少的力,夫君以後顯然要幫襯着三叔,我為何不賣個好,到時候夫君定會把三弟妹管家期間的做的幺蛾子查出來,三叔為之求情,這人情啊,不就這麽欠起來了嗎”?林氏看着地上的鵝卵石,笑容淡淡,比起三弟妹,陸明悠的事情才更讓她揪心。
“是奴婢想短了”。謝嬷嬷道,夫人這一招更高明啊。當了侯府這麽多年的家,陸書白也不是癡情種子,他只是按照世家子弟的規範守則來生活着,賢妻美妾。林氏開始嫁給陸書白的時候也不是沒做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但是她發現,就算陸夫人不提,陸書白也會自己找小妾的。她還以為陸書白好色,林氏這麽多年才明白,他只是按照世家子弟的标準而已。後來,她漸漸明白,若是她把家管好了,明事理,能給他助力,那麽陸書白便會一直敬重着她。有了嫡子,他就不會讓小妾生孩子,就如他曾經說過的,不過是個玩意兒,怎配懷我陸書白的孩子。呵,當時的她高興極了,還以為陸書白喜歡着她呢,這麽多年的侯府生涯,她才知道,他還有更喜歡的,家族。是的,在陸書白的眼裏,家族才是最重要的,在陸書白心裏恐怕啓哥兒的位子都在她前面。
新身份:丫鬟
陸明悠看到那幾間破木屋,看着那正中那間挂着雲夢山莊的牌子,她有那麽一點接受無能的感覺。
受金庸劇的影響,她以為山莊之類的。都非常豪華,就算趕不上敏成公府,也不至于這連個圍牆都沒有,這山頂除了一汪湖水,然後就是湖水邊的木屋了,看那木屋的材質,應該是就地取材吧。陸明悠看着山下筆直沖天的高大松樹,這是哪啊?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下山的辦法,逃跑?估計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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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悠回頭看着那六間木屋。難道她真留下來當什麽丫鬟?然後愛慕上公子?最終來個大逆襲,從此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帥?陸明悠被自己的想法惡寒到了。她搖搖腦袋,那種外表高嶺之花,內心種馬英雄主義的,口味太重。
陸明悠看了看最靠近湖邊的那木屋,任命的走進去。看到裏面不知比她住的那一間豪華多少倍的房子,不得不承認,人家有養美婢的資本。揚州琉霧翠色紗﹕因紗如煙如霧,輕薄飄逸而出名,皇家貢品。去年陸家也僅得兩匹,這兒一大片層層疊疊用來當簾子的難道是高仿山寨?
“站住”。
陸明悠掀開最後一層紗簾,想去拉那個屏風的,那後面突然出聲道。陸明悠看着屋頂上袅袅的熱氣,那人在洗澡?
“公子”,有求于人,口氣麽,還是要恭敬一些的,陸明悠恨不得把那屏風盯出一個窟窿來,據她的目測,這公子的身材應該不錯,高,腿特長。皮膚也很白的樣子,那露出來的半邊臉看着也不差,要不要裝作天真無知推到屏風呢?還是直接到後面去?
“什麽事”?趙淩見陸明悠沒有說話,伸手拿過面具帶上,問道。
“我能給家人寫封信抱平安麽?我爹娘見我不見了,肯定很擔心我”。
陸明悠最終什麽也沒做,她是古代的淑女。她是古代的淑女。陸明悠默默在心裏念叨着,管住自己的腳。
“不行”。幹脆利落。
“嘩啦”。陸明悠把屏風推倒在水池裏。
“怎麽了”?侞靈也就是陸明悠醒來第一眼見到的美婢,眨眼就到陸明悠面前。看着倒在池子裏的屏風﹕“公子,您沒事吧”?美眸在池子裏尋找着。
為什麽陸明悠覺得她的眼神這麽色呢?
“沒事”。陸明悠見侞靈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她也看着穿戴規整的公子,啧,這些江湖人士怎麽這麽麻利呢。其實留下來也不錯,她學一學輕功神馬的,內力啊,做一代女俠神馬的,好像也不錯哈。
“明悠小姐”?侞靈伸手在陸明悠面前晃了晃,陸明悠回神看向她﹕“公子叫咱們先出去”。
“哦”。陸明悠看一眼臉色不太好的公子。沒有一點心虛的感覺。做錯了事還理直氣壯,也是女人的專屬本事啊。對的就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這就是女人。不過嚴格來算,陸明悠現在頂多算一個女孩子。
“你會什麽”?公子把玩着手裏的茶杯,天青色,色澤均勻細膩,上好的汝窯。
“你指哪方面”?陸明悠看到外面盡黑的天色,他不會把她丢到那黑黝黝的林子裏去吧?
趙淩望着她不說話,突然間覺得這話問得有點蠢,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應該是才開始學吧。
“六藝開始學了嗎”?
“那是什麽”?
趙淩看着她,他是不是抓錯人了?陸家貴女不知道六藝?
“禮、樂、射、禦、書、數。女子該學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線女工”。
“哦,正在學”。陸明悠沒敢說沒學,這些是貴族少女的必修課,這日子忒無聊,所以琴棋書畫漸漸的就成了世人評價才女的标準。
“其它呢”?
“會吃,算不算”?
趙淩……
“侞碧,本公子缺一個舞娘,這小丫頭就交給你調教吧”。
陸明悠本來正對那個如幽靈般出現冷豔黑衣女子感興趣的,聽聞他的話,詫異的反手指着自己﹕“你說我”?
兩人看着她,不說話,那意思很明顯,就是你。
“我說了,我家可以滿足你的要求的,你就放我回去吧”。陸明悠求情道。
“你家可以讓本公子當皇帝”?
陸明悠……
你大爺的。
“我家肯幹,但皇上不一定願意,你這個要求不好,換一個吧”。
陸明悠,你家這是要造反的節奏?
“你能代表你家?你能保證你家人都這樣想”?
“能”。陸明悠肯定道,先放我回去,不整死你,我一定告訴皇帝大姐夫,把你抓起來,嘿嘿,到時候叫他學舞蹈去。
“侞碧,帶走吧”。趙淩露出的嘴角上翹,他怎麽會聽信一個小女孩的話,又不是腦抽。
“喂,你逗我玩呢”。被拉走的陸明悠大叫。
“你才發覺”?
我……陸明悠特想罵髒話﹕“我也是逗你玩,我陸家,最衷心愛國”!陸明悠大吼。方圓十裏估計都聽得見。屋裏的趙淩失笑。
想着帝都裏調查出來的事情,一時感興趣的看着窗外,有這麽一個聰明精怪的貴女,想來以後的日子不太無聊。且這份消息比帝都皇帝那的消息更完備,所以這幕後主使人是誰,就不太一樣。
帝都已經查出是誰與遼國勾結,不過一個四品官秦家,且屋裏還發現邊關英國公岳家與遼國來往的書信,這是要栽贓嫁禍的節奏呢?還是英國公與遼國勾結東窗事發呢?啧,這次太子遇襲案件再一次推向一個□□。
帝都腥風血雨,陸明悠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奧”!這是要截肢的前奏嗎?她已經劈不下去了啊,劈叉劈不下去,被人生生壓下去什麽的,簡直是十大滿清酷刑啊。她又不跳天鵝舞,有必要那麽認真嗎?
陸明悠悄悄看了眼監工的侞碧大美女,考慮着要不要頂住那凍死人的殺氣去套套近乎。
“啪,認真點”。舞娘一戒尺打在陸明悠背上。陸明悠眼淚汪汪的看向侞碧。可惜侞碧連眼皮子都不曾動一下。還是算了吧。
“花娘,你為什麽不在牆壁上安那種大鏡子呢,這樣可以随時看見自己跳什麽樣,及時糾正錯誤”。陸明悠谄媚道。後世的水銀玻璃鏡子,宋朝居然有了,價格還挺便宜。都不知道哪位穿越女主來過,不過,陸明悠相信,肯定不會像她一樣,活得這麽倒黴。
“你這主意不錯”。輕靈甜美的嗓音,唱歌的好嗓子。那花娘拍拍陸明悠的腦袋。
陸明悠朝她笑笑,那也是看着那巨大的練舞室,還有類似于後世的壓腿橫杆,恍然間想到的。
木質的樓房并不隔音,陸明悠聽到那房間裏活春宮。想看的同時,又在心裏問候了那公子的祖宗十八遍。居然把她送到了青樓!
花娘親自把陸明悠送到後門,見到陸明悠上了馬車才離開,随便将門關好,好似這門沒有開過。
“公子,浩煙門門主說有生意想與您當面談談”。
“不見”。
“丐幫幫主被殺了,聽說朝廷的人也卷進來,公子,需要去查一查嗎”?
“嗯”。
陸明悠站在門外,這公子真的是江湖人士?艾瑪,天龍八部的戲份啊,有木有喬峰喬大英雄啊。
“丐幫幫主是誰啊”?陸明悠進去,反正沒關門。那黑衣勁裝下屬看一眼陸明悠。公子這婢女,也太随意過分吧。上下尊卑不分。
“丫鬟規矩第一條是什麽,侞靈沒教過你嗎”?趙淩的眼睛橫向她。
陸明悠倒回去,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公子,我進來了”。
“奴婢能自稱我嗎”?
我擦,你還□□上瘾了啊。
“我說,我第一沒寫賣身契之類的東西吧,第二,我說了我家可以拿銀子贖我,第三,你這是非法□□”。陸明悠瞪回去,這苦逼日子,受夠了。
趕來的侞靈與屋裏的黑衣青年都看着陸明悠,好像她是什麽怪物。敢和公子讨價還價的,雖然有,但是小姑娘你現在家人不在身邊吧?這樣武力值不在一個層次上,何況如今你還吃着住着公子,好意思叫嚣嗎?
“侞靈,帶出去,今明晚,不給飯”。趙淩道,月白色雪雲緞廣袖長袍,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矜持高貴的世家子弟。
公子,您這樣對這麽一個小姑娘是不是太狠了點?
“怎麽,嫌本公子心狠”?趙淩玉白發簪與衣服相映成輝。越發襯得他整個人清俊裝逼。
“沒有”。黑衣青年低頭道。公子會讀心術不成?
“滾吧”。
“是”。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敏成公陸書白之妹陸明悠,聰慧機敏,……救太子于危難之中,特封為慧敏郡主,欽此”。
“謝主隆恩”,陸家一幹人等。
拙禮院
“見過大哥大嫂”。
“本不想麻煩三叔的,但是覺着這件事,三叔有權知道,便把三叔叫了來”。林氏看着陸書青,帶着長嫂的笑意道。
“大哥大嫂有事,做弟弟的禮應及時趕來,大嫂客氣了”。陸書青看一眼穿淺青色裙子的林氏,便移開目光,又看向另一邊,驚慌的何氏。
“是這樣的,太子殿下遇襲的事情,牽扯到啓哥兒,你大哥便嚴厲查了查陸家的下人,這是從三弟妹奶娘的房間裏搜出來的東西,”
陸書青看向桌子上那堆東西,一盒成色極好的貓眼石,一套紅寶石首飾,還有那枚墨,他認得,那是唐明皇親手制作的和墨,墨的底部還有印記,就算在陸家所有收藏加上禦賜的東西裏,它都算得上陸家的鎮宅寶貝之一。還有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珍貴古董。所以,他的妻子做了件蠢事。
“我想着是三弟妹的奶娘,便不好越過三弟妹去,也告知三弟一聲”。
“但憑大嫂做主”。陸書青看了何氏一眼,收回失望的目光。
“那就杖責三十大板,發賣出去吧”,林氏看着瑟瑟發抖的何氏﹕“三弟妹以後可要用人小心了,這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樣貪婪主家財務的惡毒奴婢,三弟妹也不要為之太過傷心”。
何氏看着癱倒在地的奶娘泣不成聲,都是她做的啊,但是她最終也沒有站出來。奶娘只是慈愛的看着何氏。這樣衷心為主的奴婢,倒是可惜了,不過誰叫她跟錯了主人。林氏惋惜的想着。
“大嫂,何氏實在不堪勝任這管家之事,如今,母親也漸漸安好,還請大嫂收回成命,親自管家吧”。陸書青道。
“三弟妹在外幾年,這管家能力還是不錯的,這段時間謝謝三弟妹了”。林氏看向何氏。聽着的人倒是覺得滿滿都是真誠的語氣,至于真有多真,看何氏怎麽想。
“等一下我就把賬本送過來”。何氏努力笑着道。
“說完了?那三弟跟我到書房去”。陸書白放下茶杯。
“好,大哥”。陸書青正奇怪大哥為什麽會好端端的坐在這呢,原來是等他。
何氏聽到家事廳院子裏悶悶的打板子聲,驚懼的表情挂在沒有血色的臉,額角的汗水已經打濕她的頭發,但是腳步始終不敢再前進一點,眼睛也不敢往裏看。最終于奶娘深厚的感情,促使她往裏面看了眼,那慘烈的殷殷紅色,只一眼,她就暈了過去。
林氏的殺雞儆猴太完美。何氏不敢蹦跶。陸書青是聰明人,他知道大嫂林氏給他留了面子,那些東西應該是何氏拿的,且大哥待他不錯,能幫上家裏忙的,他都盡力去幫。庶子與家族鬧翻什麽的,他又不是特有才,或是運氣極好,如父親那樣。那麽就不要做蠢事,他靠着國公府才能走得更遠。
林氏打開庫房,看到千年老參的參盒裏多出來的一根白白胖胖的參,諷刺的笑了下,何氏也就這點能耐。
“眼神,眼神,眼神”!
“啪,啪,啪”!
三句話,三戒尺。打得陸明悠龇牙咧嘴。
“花娘,你要知道我才九歲半,那什麽勾人,妩媚,你讓我怎麽演得出來嘛。要不,你讓我觀摩觀摩”?陸明悠将頭湊到花娘跟前。啧,皮膚真好。
“哎喲,林大爺啊,好久沒見着您啊,笑笑天天在我耳邊念叨着,快請進”。
“爺,喝下這一杯嘛”。
“讨厭,又是人家輸了”。
“哎呀,官人,你真壞”。
啧,含蓄啊,美女。陸明悠在二樓的房間看着大廳裏的歡聲笑語看得津津有味。
“你真是帝都來的”?花娘上下打量着陸明悠。年紀雖小,但是膚如凝脂,手指柔軟細嫩。這樣的丫頭一般人家養不起,也養不出來。偶爾露出來的貴族習慣,這小丫頭來歷不簡單。
“怎麽,要幫我麽,”陸明悠笑看着花娘﹕“幫我送一封信就成”。
“小丫頭別想策反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花娘攏了攏大紅色的紗衣。白色的抹胸,深深的事業線看得陸明悠想把頭埋進去。
“啧,他就這麽厲害”?
“小丫頭,你還是乖乖的,別想着逃跑的事”。花娘輕輕拍陸明悠的臉,笑得妩媚,眼波流轉,陸明悠失神。
陸明悠每天大概亥時中(十點)的樣子回到木屋。經上次餓飯事件,陸明悠也不願意往哪公子面前湊。基本上是回屋洗漱就睡了。
“撲通”。
陸明悠剛點燃燈臺,就聽見東西落進床鋪上的聲音。她看向門口,一個黑色的身影閃過。
“謝謝侞碧姐姐”。陸明悠大叫。她拿過那個白色瓷瓶,打開問道一股蠻清香的問道。侞碧姐姐是好人吶,不過和公子站一塊,有點黑白無常的味道。
可是她傷在背上,要怎麽擦?
“侞靈姐姐,你在嗎”?陸明悠拿起藥瓶敲隔壁的門,燈光還亮着,勞什子公子還沒睡,就不知道侞靈在不在一旁伺候。
“怎麽,今天又被打了”?一個又字,道盡陸明悠的心酸吶。侞靈開門笑嘻嘻的看着陸明悠﹕“快進來,我給你擦藥”。
“侞靈姐姐好銀吶,花娘今天下狠手打了我三下呢,好痛”。陸明悠撒嬌道。
“該是你不老實,又不好好學吧”。侞靈掀開陸明悠的衣服。驚呼一聲。“這花娘子太不好了,把我們家小悠悠打成這個樣子,都腫起來了,悠悠忍着點啊”。
“姐,侞靈姐姐,啊,美女姐姐,下手輕點”。陸明悠慘叫。
趙淩站在湖邊,聽到風裏斷斷續續傳來的慘叫聲﹕“慧敏郡主……”。他低低一笑,話語随風而逝。
“我老覺得你的眼神差一點什麽”。花娘圍着陸明悠轉。陸明悠歪着頭。
“年齡?沒觀察到核心”?
“什麽”?
“花娘,這青樓是你的吧”?陸明悠先遞給花娘一張帕子,自己又拿起一張擦擦滿臉的汗。
“嗯”。
陸明悠靠近花娘,在她耳邊道﹕“那這樓裏應該有密室什麽的,可以觀察到姑娘們與客人那個,那個吧”?陸明悠眨眨眼。花娘看着陸明悠,小丫頭說的該是她理解中的意思嗎?
陸明悠這種沒有內力的悄聲說話,對侞碧來說,就在耳邊說,沒什麽區別,所以她的冷豔無視陸明悠的動作,終于有所打破,她也目光灼灼看向陸明悠。這絕對是冒牌的帝都貴女,該叫公子再仔細查查。
“呃……你想看”?花娘看向陸明悠,等着她發火。一般的平民女兒提到青樓都是萬分厭惡,立馬就轉移話題,這位真的是大宋朝的人,不會是沒有教養的蠻夷出來的吧。
“嗯”。陸明悠猛點頭。真人版□□,絕對的機不可失。
花娘看着興奮的陸明悠,是她太保守,還是如今的小孩太開放,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居然想看真人版春宮,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不行”。額的神,冷眼的侞碧姐姐終于開口說話。
“侞碧姐姐啊,要是我不會那勾人眼神,笑容七分帶笑,三分帶媚,就沒法繼續練下去啊,然後就耽擱時間,公子要我早點學會回去,服侍他呢,公子的命令應該遵守吧,所以侞碧姐姐,我這也是為了完成任務嘛,要是完不成,我兩不都得受罰,我覺得我受罰還好,連累侞碧姐姐就不好了,我這麽做,都是為了公子好啊”。
呃……侞碧遲疑。不知道該怎麽辦。小悠說的也有道理。
“死丫頭”。花娘一巴掌拍在陸明悠的腦袋上,這丫頭鬼精鬼精的,連公子的婢女也敢忽悠。
活色生香
艾瑪,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不可小看,這夾層做得完全看不出來,原來二樓不是二樓,而是三樓啊,這整個多出一個樓層出來,外面是絕壁看不出來的。還有這什麽,鏡子的折射的原理,太具有科學意義了。一個青樓都這麽多機關暗道,陸明悠有點相信這是江南第一青樓了。這需要絕對的財力支撐。
花娘:感情以為老娘在騙你?
陸明悠盯着鏡子上活春宮,她眼睛就沒錯開過。
“哎,這男的不行啊。花娘,你看小桃紅一臉不滿足的樣子,你看她眼神,多鄙視那男的”。陸明悠一臉惋惜,看着小桃紅的波霸移不開眼睛。
花娘:……
這丫頭不是正常人,看那麽久,臉紅心跳加速,口幹舌燥什麽的,都沒有,難道真是個孩子,把這當戲劇看?還是那男的真的不行?
陸明悠挪到下一間。花魁秦詩雨的房間,長得還不錯,她穿的是交領對襟淡黃色上衣,下面一條湘妃色高腰裙子,還有點大家閨秀的味道。媚而不俗,妖而不豔。有幾分花魁的本事。
“段公子可是有煩心事,到了詩雨這也是愁眉不展,可要詩雨彈上一曲”?秦詩雨走到哪段公子身邊坐着,蛾眉螓首,微微皺眉,愛憐的看着段公子。好似,段公子就是她的心上人。
陸明悠卻有些看得不耐煩,你兩含情脈脈到底要相望到幾時,正事要緊啊。
“倒也沒什麽,只是這武林盟主比試大會即将開始,但是丐幫幫主與恒山派掌門人相繼遇害,略微擔心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段公子順勢攬住佳人的腰,手已經不老實的解秦詩雨的腰帶了。
“那段公子你會不會有事?要不,公子就別走了,詩雨擔心”。秦詩雨恍若未覺腰帶被解,只是擔憂的看向段公子。那種明明自己很柔弱但是又想幫助心愛英雄的眼神,TMD,實在太複雜了,陸明悠看着秦詩雨的眼神變化,這種演技派,她學十年也學不會。
“公子你真壞”。秦詩雨裝作才發現腰帶被解,半推半就。
正戲來了。陸明悠頓時來了精神。
“公子,奴家願只為你寬腰解帶”。誰說女人不會說情話的。陸明悠能感覺到那男人速度更快了,急促又狂野。這一場春宮戲戲才值得一看嘛。俊男靓女,男女都放得開。各種姿勢,看得陸明悠滿足又不滿足,因為還沒看完,就被侞碧帶回去了。亥時中,夜生活才開始嘛。
“今天怎麽這麽晚”?
陸明悠吓一跳,黑燈瞎火的,她還以為大家都睡了呢。陸明悠看向湖邊那白衣公子。
“啊,今天有個舞蹈動作老是不會,就晚了點”。陸明悠忙開口:“花娘說,我起步晚,若是要在半年內,小有所成,希望我能增加半個時辰練舞的時間”。
陸明悠拉了拉侞碧,侞碧看着她的口型:為了公子。罕見的默認了陸明悠的話。
“既然是花娘子要求,那你照做吧”。趙淩道。他倒要看看這丫頭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陸明悠接連看了五六天,她興奮得不行,有點躍躍欲試,把它畫下來的沖動,但是想着她短時間內不可能接觸到紙和筆,又歇了心思。
這間還在喝酒,正戲還沒來,那就等一會兒來看,這間在說話,也沒開始,艾瑪,這老男人好惡心,看不下去。我擦,倒挂金鈎,這姿勢個可以?年輕人不要花樣太多。這間也還在談話,下一間。
等等,陸明悠将要往下一間的腳步停住。這不是那燒包白衣銀面公子。素婵,據說此女美豔無雙,談得一手好琵琶,現被人包養中,難道就是燒包公子,嘿,這場大戲可不能錯過。陸明悠輕手輕腳的扳過椅子來坐着,一邊剝着瓜子兒,等待好戲上場。
“許久不見公子,公子最近可好”?這素婵一股子的英武之氣,看得出有一點武功底子,那是怎麽落到花娘手裏的呢?陸明悠略微走神一下。
“尚好”。趙淩聽着下面清脆的瓜子聲,嘴角向上勾了勾,這花娘子如今也膽子大了。
花娘進來看到那鏡子上面的人,大驚失色。見陸明悠還悠閑的磕着瓜子。一個箭步奪走陸明悠的瓜子。陸明悠茫然的看着花娘,花娘伸出手指壓在陸明悠的唇上,叫她不要說話。想拉陸明悠走。
陸明悠見着鏡子裏好戲就要開始,兩人都開始脫衣服了,她哪裏肯走。兩人拉拉扯扯間。
“砰”。杯子掉落在地。
“什麽聲音”?被壓在床上的素婵嫣紅着小臉問道。
“沒什麽,兩只膽大的老鼠罷了”。趙淩伸手要去解褲子。
樓下的兩人都不敢動,屏息等着這一刻。其實,花娘你也很想看的吧。陸明悠看了眼呼吸都要屏住的花娘。
“花娘子,本公子記得,只叫你教她跳舞罷”。趙淩只披着袍子就下來,裏衣沒來得及穿。
好清晰的聲音,就像在耳邊。陸明悠轉頭正要去問花娘,看着屋子裏突然出現的人,吓一跳。
“天,你是怎麽辦到的”?陸明悠肆無忌憚打量着趙淩□□在外的精壯身材。
趙淩淩厲的看她一眼,陸明悠收回視線,剛在在鏡子裏都看完了,這時候矯情什麽。
“公子恕罪”。花娘跪下去。
“是我自己要看的,不關花娘的事”。陸明悠忙道:“還不是因為你,半年哪學得會,我這不是來觀摩,學習學習眼神嘛,眼神不到位,舞跳得再好,也沒靈魂是不是”?
趙淩看着她,帝都的貴女什麽時候這德行,還是陸家另類教養?強詞奪理,小小年紀喜歡青樓。
“花娘自去領罰”。
說着,抱起陸明悠飛身離開。
“既然你如此閑,明兒就伺候着吧”。趙淩一下子松手,陸明悠就以狗啃草的姿勢跌落在地。
我……陸明悠摔得七葷八素,話都來不及說,燒包公子已經離開。
“你又怎麽得罪公子了”。侞靈趕緊過來把陸明悠扶起來,恨鐵不成鋼道。
“鬼知道,陰陽怪氣的,誰知道怎麽得罪他,哎,侞靈姐姐,那給我用的藥膏還有嗎”?陸明悠問,那藥膏藥效還不錯,她的背上一點痕跡也沒有。
“你又被打了”?侞靈看向陸明悠的背。扶着她往屋裏走。陸明悠的房間在最左邊,也是離那燒包公子最遠的一間。打開窗子就能看見山下青翠挺拔的松樹。
“沒有,我連累了花娘,花娘被公子罰了”。陸明悠還實誠,實話實說。
“你還說你沒惹着公子”,侞靈美眸嗔視陸明悠,伸出手指在陸明悠的額頭上一點。“那藥膏我還有一瓶,你拿去吧”。
“侞靈姐姐最好了,侞靈姐姐最漂亮”。陸明悠抱住侞靈的胳膊。
“你倒是嘴甜,一句話就讓我把公子親自配的藥膏給你了,那是祛疤最好的藥膏了,也不知道公子什麽時候再做啊”。侞靈笑盈盈的看着陸明悠。
“安啦,侞靈姐姐這麽美用不到啦”。陸明悠,撒嬌賣萌是可恥的。
“小鬼頭,快去洗澡吧,熱水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謝侞靈姐姐,侞靈姐姐真是從內到外都美”。陸明悠不要臉的好話一籮筐,把侞靈誇得心花怒放,整個人看着比平時更加美上三分。
陸明悠洗完澡,舒舒服服的睡過去,其實這樣的日子好像也不錯。無拘無束。
但是第二天,噩夢就來了。
“小悠,快醒醒”。侞靈搖着陸明悠,看着陸明悠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心一軟,但是公子的命令不能違抗,沒奈何繼續叫着陸明悠。
“什麽事”?陸明悠睜開眼睛,迷蒙的問道。
“公子叫你去伺候,今天開始上工了”。侞靈道,将絞好的帕子遞給陸明悠。陸明悠接過抹了把臉,這才清醒一點。
“謝侞靈姐姐叫我”。陸明悠還朝侞靈露一個笑臉,看得侞靈萬分不放心。
陸明悠快速穿戴完畢。一身枚紅色,枚紅色上衣,枚紅色高腰襦裙,有點類似于朝鮮族的打扮。頭發被侞靈手巧的梳起,上面一部分被分成兩股,編成辮子盤在後腦勺,剩下的自然垂在身後。幹練利落,絕對不會影響幹活。
侞靈将陸明悠帶到燒包公子的房間。陸明悠在路上已經被反複交代,要做哪些事情。
“公子,請洗臉”。陸明悠将帕子遞過去。
趙淩皺眉看着還滴着水的帕子。“擰幹”。
“哦”。陸明悠一看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