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嗑您和季總這對cp好多年了

我打車趕到東城區的時候,大老遠就看見小張站在別墅門口沖我揮手。

“塵……呃時哥,您終于來了。”

“抱歉,久等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小張摸了摸頭,很有眼力勁地接過我手上的兩大袋食材。

“哎喲,這雞蛋怎麽碎了啊?”小張打開一個塑料袋往裏看,裝雞蛋的塑料盒上面都是稀稀拉拉的蛋黃。

“不小心磕着了,這裏面都是完好的,碎雞蛋我已經扔了。”

這是剛才在錦繡小築摔的,不過還好只碎了五枚。

“碎了好碎了好,歲歲平安嘛。”小張邊說邊領着我往別墅裏走。

“小張。”

“怎麽了時哥?”

“以後不用喊我‘時哥’了。”

小張經常脫口而出叫我“塵哥”,他覺得這個稱呼比“時哥”順口多了,但我以前總不想讓他這樣叫我。

因為他稱呼唐玦為“玦哥”。

玦哥,塵哥,一個是玉器,一個是灰土,高下立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我老媽當年為什麽要給我取這樣一個卑微到塵埃裏的名字。

後來我跟小張熟了之後才發現他的年紀其實比我要大,我讓他直接喊我全名,但他說已經喊順嘴了就不改了,而且我和季總是情侶,自然要尊稱我為“哥”,這大概就跟他稱呼唐玦為“哥”是一個原因。其實,道理我都懂,可我和季靖閑從來就沒做過情侶,他真沒必要給我安一個唐玦的名號。

不過此時此刻,我突然想通了,無論是“塵哥”還是“時哥”都沒關系,因為“玦哥”已經不存在了,說句要遭天譴的難聽話,現在的唐玦才是黃土一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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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小張一副瞪大眼睛的驚訝模樣,疑惑道:“怎麽了?”

“沒怎麽沒怎麽,就是覺得塵……塵哥剛才的樣子好像季總啊。”

我哈哈大笑。

小張不愧是跟了季靖閑幾年還沒被季靖閑這個挑剔老板換掉的人,對他家老板的觀察足夠細致入微。我剛剛的确是在模仿季靖閑,學着他早上出門的時候,說那句“以後不用喊我‘季總’”時的語氣和神态。

我知道我現在太洋洋得意了,但我控制不住。在關于季靖閑的任何一件事上,我都是一個容易得意忘形的人。

每當我吃到一粒砂糖的時候,我就會完完全全忘記身後的苦海。

“塵哥,這兒是一樓,客廳、餐廳、廚房、健身房什麽的,都在一樓。”小張盡職盡責地給我介紹這棟我只遠遠看過卻從未踏足過的大別墅。

“主卧、客卧、書房、家庭酒吧、私人影院都在二樓,不過那個影院沒裝投影儀,用不了。

“靖閑家還有籃球場?”我透過窗,看着外面光禿禿的小型籃球場。

“有,不過前陣子季總好像叫人把籃球架拆走了。”

我點點頭,心道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

“車庫和雜物間在地下,都是指紋鎖,數據和一樓大門共通,塵哥以後可以把車停在地下。”

“停電瓶車可以嗎?”

“電,電瓶車?”小張一時沒反應過來,舌頭打結。

“嗯,我只有一輛電瓶車,停在外面總怕被人把電瓶偷走。”

“可以啊……塵哥想怎樣都行,反正這裏是季總和塵哥的家。”

這個小張也太會說話了,我不免在心中贊嘆。

我環顧四周,問道:“他以前都是一個人住嗎?”

問完之後我才覺得後悔,這種話,問了就是自讨沒趣。

“唔……應該吧,季總的私生活我也不是太清楚,畢竟我是工作助理不是生活助理嘛,雖然季總忙,日常生活上的事情我多少也會為季總分擔點兒……”比如帶我,一個季總的新婚伴侶來參觀季總的大別墅。

我點點頭。小張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對我察言觀色,但他多慮了,我不會因此生什麽氣。

“對了塵哥,屋後面還有個游泳池,季總平時空下來會去游泳。”小張迅速轉換話題,大概是為了緩解氣氛的尴尬。

我随着小張走到落地窗邊,看着那一池碧藍的水,腦補了一下季靖閑游泳的樣子,真性感啊!

“塵哥水性這麽好,完全可以和季總來個鴛鴛戲水。”小張邊說邊擠眉弄眼,神情有種說不出的猥瑣。

然而,我卻沒有做出相應的回應,反而收起笑容,認真地問:“小張,這些全都是你的真心話嗎?”

小張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麽,他三指并攏舉過頭頂:“我發誓,都是真心話塵哥,我嗑您和季總這對cp好多年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從哪兒學來的詞?”

小張嘿嘿一笑:“網上沖浪學來的。”

看小張的樣子,我信了,他說的八成都是真心話,除了季靖閑,我看其他人還是蠻透的。我本來還想問問小張對唐玦的看法,後來還是作罷。小張只是一個助理罷了,為什麽要為難人家,讓人家拿着助理的工資,卻做着比當助理還難的事呢?

小張完成任務就離開了,走之前還對我說了“塵哥,新婚快樂,要幸福啊”。

我很感激小張,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在知情的情況下還送我這樣祝福的人,包括連我最好的朋友駱宇都沒有祝福我,駱宇甚至還說“時塵,你會後悔的”。

我知道,駱宇是在關心我,所以我并不怪他。

我摸出手機,點開駱宇的微信給他發了一句話:駱駝,你是真的不打算給你剛結婚的老鐵包個紅包啊?十塊錢也行啊,嘤嘤嘤。

在這之前,我們已經一個多月沒對話過了,聊天界面全是我的個人獨白。

半分鐘後,我收到了駱宇的紅包,紅包封面寫着“拿走,滾幾把蛋”,我點開一看,媽的,還真是十塊錢。

我笑着打開相機,擺了一個很帥氣的姿勢,拍下一張我站在落地窗前背靠泳池的照片發到朋友圈裏,配文:土憨憨進城(11)。

發完之後,我上了二樓,小張已經幫我把行李都放到卧室門口了。

推卧室門的一瞬間,我有點緊張,動作也就有些滑稽。和季靖閑在一起的三年多來,我還從來沒有進過他的卧室,雖然在錦繡小築的公寓裏也有一張我和他的床,但那只是一張床罷了。偶爾,他會在我的期待下光臨片刻,往上面留下一些氣息,但每每到了第二天都會随着空氣循環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他從不會逗留太久。

我踏進季靖閑的卧室,房間很大,跟我想象中的八九不離十,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栀子花味道,整個空間都是黑白灰色調,沒有一件多餘的物品。

季靖閑是個極簡主義者,摒棄生活中一切贅餘,對于我這個随着唐玦而來的附帶品,他算是法外開恩了。不過,我也不算完全多餘的,至少我這張臉能讓他聊以慰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撫平他心頭的創傷。

我打開衣櫃,裏面整整齊齊挂着季靖閑的衣服,數量不多,清一色的黑白色正裝。他平時就愛穿這些沉悶正經的衣服,營造的氣場總是很低,即便他長了一張極具誘惑力的臉和一顆眼角的淚痣。

我平時和季靖閑完全不同,我愛穿圖案誇張的衣服,尤其偏愛嘻哈風格。我把我的衛衣、垮褲、破洞牛仔褲見縫插針地挂進了季靖閑的衣服中,還有一件人氣rapper X擇路親筆簽名的塗鴉T恤,不出十分鐘,他的衣櫃就變得花裏胡哨起來。

我滿意地看了看衣櫃,然後關上了櫃門,轉頭把我的保溫杯、手表、平板電腦、充電器、字帖、專輯等一些小物件拿出來放在桌上,還有一支名牌鋼筆,市場售價六千多,是季靖閑三年前強制性送我的。

唐玦寫的一手漂亮的硬筆行書,而我的字跟我的武術動作一樣,如影如風,說白了,就是潦草難看到旁人認不清的地步,所以季靖閑要我多練字,我還記得他的原話:“字如其人,你的字太難看了,買本行書字帖多練練。”第二天,他就送了我這支筆。

然而,無論我得到它的原因為何,我都很珍惜它,因為它是季靖閑送我的唯一一件禮物。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什麽,掃視了整個房間,這裏的所有陳設都一目了然,沒有一點和唐玦相關的東西,連一張相片的沒有,可我明明記得唐玦最喜歡拍照了。

我還以為季靖閑會像影視劇裏那些深情又苦情的男角色一樣,每次入睡之前都要捧起床頭櫃上已故愛人的照片流淚呢。誰讓我唯二兩次見季靖閑哭都是和唐玦相關呢?一次是唐玦葬禮,一次是婚禮前一天在公墓旁的車裏。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舊照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明日黃花,作為過時之物,除了徒增傷感,別無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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