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那你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突然看到季靖閑,絕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幸虧我還算敏捷,重整了一下僵硬的表情,挂上一個不屬于我的溫柔笑容。

“靖閑,你怎麽來了?”

然而,季靖閑并沒有買我的帳,他一張臉陰沉沉的,驀地讓我心驚肉跳,再次想起了那天他宣布“垃圾”時的情形。

“你所謂的散心,就是去別的男人家裏?”

我神色一凜,繼而對上了他略顯憔悴的臉色,我仿佛被什麽燙了一下,心髒跳到了喉嚨口。

“原野今天過生日,就是那個孩子,你應該還記得的,X擇路的弟弟。”

其實我實話實說根本沒必要驚慌,但我卻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目光,為了掩飾什麽一樣邊說邊往樓道口走去。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刷卡進樓棟,就被季靖閑狠狠掼在了旁邊的牆上。

他怒道:“我記得我說過,到哪裏都必須讓我知道,無論是去誰的演唱會,還是為了誰離家出走!”

“我沒有離家出走,這裏是我的家,房産證上寫着我的名字。”

季靖閑哂笑一聲:“你現在開始怪我沒有給你買房子了?”

“靖閑,你怎麽又曲解我的意思了,我說過,我和你在一起,什麽都不圖。”

原來,季靖閑還是沒有信我,盡管我恨不得把心都剖給他看。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可以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季靖閑放開我,理了理被壓出皺痕的袖口,看樣子是給我這個機會了。

我立刻整理措辭道:“這段時間,我因為一些事情,精神狀态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怕這樣的不良情緒會影響到你,所以才想着出來散散心。家裏做飯有廚師,打掃有定期鐘點工,你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忙,其實,其實也不太需要我……”

Advertisement

我一五一十地把緣由說出來,只是沒有告訴他我患上了神經衰弱的病症,即便是有些任性的成分在裏面,卻依舊是肺腑之言。

可我說了這麽多,他好像一個字都沒信,或者是根本就沒聽進去,沒有在意。

“我給足了你五天時間,脾氣鬧夠了嗎?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冷着臉質問,語氣間卻依舊是怒不可遏。

我抿唇,道:“我沒鬧脾氣。”

“這樣最好,你應該明白,你沒有資格跟我鬧脾氣,就像你沒資格跟我講條件一樣。”

季靖閑獨裁的語氣猛地撞進我的胸口,“咯噔”一聲,心中某根緊張的弦一下崩斷,毫無預兆。

“我當然沒資格,我又不是他!”我突然失控大吼,吼完之後,才覺冷汗淋漓。

我雙手抖得厲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一個多小時前在X擇路那裏,我日益緊繃的情緒才剛剛得到有效的緩解。

“對不起靖閑,我不該和你這樣說話……”我連忙道歉,一不留神吸入了一口冷風,猛咳了起來。

“對,咳咳,對不起。”我邊咳嗽邊緊張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原諒我的口不擇言。

他依舊冷漠,等我咳嗽完,他的臉色明顯更差了:“你今晚回不回去?”

我心中糾結不已,天知道我有多想回去,但我有多想回去,就有多明白輕重緩急,如果我放任這樣随時都會失控的自己和季靖閑相處,那才真的是自私。

我搖搖頭,面露難色,垂死掙紮。

“是嗎?好,那你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下了一道“午時三刻”的殘忍命令,季靖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足足好幾秒,才猛地邁開雙腳追上了去,但季靖閑比我更快,他已經進了車裏,我扒着SUV冷色的車門跑了幾步,被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尾氣之中。

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逐漸蔓延至全身,到最後,我整個人止不住地發起抖來。

我站在原地,慌忙掏出手機,嘗試着給季靖閑打電話,但沒響兩聲就被挂斷了,再打過去,還是一樣。我不敢再打第三個了,我怕他徹底煩我之後會把我拉黑。

心中那道曾堅不可摧的城池圍牆突然潰決,一種真切的無家可歸的恐懼感突然無孔不入,企圖要淹沒我。

然而我心上哪裏還有什麽堅固圍牆,那加固的一磚一瓦,早就快被我自己慢慢拆空了。

紛飛的大雪仿佛從極地而來,落下成冰。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握着手機在雪地裏打轉,過了好一陣才想起來,我家就在我面前,而我想找到它只需要兩步——

刷開樓棟,走進去。

******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還是決定去新葉找他說清楚,這是我徹夜未眠思考出的結果。

我有兩次被季靖閑掃地出門的經過,前一次是兩年多前唐玦的忌日,我拒絕了他讓我立刻從劇組回去的要求,于是他叫人把我的東西都扔到了公寓外面,而這一次,說來也是可笑,沒人逼我,我竟然是自己走的,我甚至在季靖閑來找我的時候還鴨子嘴硬。

我哪兒來的勇氣在他面前嘴硬?

就像他說的,我壓根也沒這個資格。

然而,我到了公司,卻被攔在了外面。

保安告訴我,新葉在搞整改,大門的門禁卡在三天前就全部更新換代了,原來季靖閑給我的老卡沒用了,現在也不接受登記辦理臨時,除非提前有預約,這個規定即便是皇親國戚也得遵守。

我被保安“皇親國戚”的形容逗得有些好笑,但咧開嘴之後,卻怎麽都笑不出來,我有點忘了該怎麽笑了。

“喲,這不是時先生嗎?來找季總啊。”

我回頭,又是陰魂不散的杜經理。

我“嗯”了一聲,不想多言。

“臉色這麽差,是不是生病了?在外頭站着多冷啊,進去呗。”他看似一臉關切,實則話中帶着嘲諷。

“時先生沒有新門禁卡。”保安大哥熱情地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還真不巧,公司實行一人一卡制度,我就是想幫你刷都不行了。”

杜經理是不是在故意找茬,我和他本人一樣心知肚明,以前我還會和他笑着臉說幾句,現在連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他是當年為數不多知道季靖閑和唐玦關系的新葉內部人員,那時候他還是個最底層的員工,承蒙唐玦關照,才慢慢坐上經理的位置,雖然我不否認他的确是有不錯的工作能力,因為季靖閑不是一個會被“美人”左右的決策者,但我依然确定,唐玦對他有莫大的恩情。對于我用一張臉頂唐玦位置的做法,他一直看不順眼,即便唐玦早已經不在人世。

唐玦那個咖位注定他接觸的人多,也擅長人情往來,他從來都是這麽讨人喜歡,讓人死心塌地地喜歡,而我總是這麽不招人待見,這就是俗話說的雲泥之別吧。

杜經理看了眼手表,對我喪家之犬的模樣心滿意足,于是不再逗弄,揚長而去。

杜經理走後,保安邀請我進保安室等,還給我塞了杯熱茶。

“對了時先生,您怎麽不給季總撥個電話過去?有預約您就可以進去了。”

“他手機……沒人接。”

“那我幫您撥到秘書那邊問問,這個是允許的。”

保安說着就用座機撥通了電話:“趙秘書,季總的先生過來了,他……”

保安說完,等了好一會兒,我在一旁緊張得不得了,側着頭連看都不敢看,直到保安挂斷電話,我才隐隐期待地看向他。

“那個,季總說,沒有卡和預約的閑雜……咳,一律不得入內,要您就在外面等着……”保安也有點尬尴,估計是沒想到季靖閑會這樣說。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到不能稱之為笑的表情:“好,麻煩了。”

為了掩飾失落,我頻頻低頭喝水,過了大約半小時,我一擡頭就看到季靖閑的專車遠遠開了過來,我立刻放下紙杯沖了出去。

“靖閑!”

車窗裏,季靖閑一身黑色西裝坐在車後座,淡漠的臉從我眼前掠過,冷冰冰的,一眼都沒看我。

司機小王停下車,回頭對季靖閑說了句什麽,季靖閑回複後,小王往車窗外看了我一眼,回過頭把車開走了。

“別走,等等我!”

我下意識跟在後面追了兩步,沒留神腳下一滑,摔倒在雪地裏,以雙膝跪地的滑稽姿勢。

活像是在恭送誰一樣。

“哎!時先生您沒事吧。”保安見狀,連忙跑過來想扶我。

“沒事。”

我大力推開保安的手,撐着地面坐到了馬路牙子上,拍幹淨沾雪的褲腿。

又是這樣……

我鼻子一酸,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