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件事情過了好些天,那個叫東籬的妖怪并沒有再出現,本以為他想要帶走小刀的決心會更甚一些,結果是一個不會死纏爛打的主,這樣也好,省了些麻煩,前世的小刀想要跟他走,今世可不一定。
陶弧依舊是一副少言的模樣,有時候會在屋子裏看見他一個人伫立在院子裏,一動不動,我甚至會幻覺他只是一個被施了魔法的人偶,精致的外表包裹着未經洗禮的心。
當陶弧和小刀站在一起的時候,我又會有一時的恍惚,是不是貓科動物修煉的妖怪變為人形都是這麽美型的?
當他們一人獨處時,我總會無意地瞥見他們眼底似有若無的擔憂以及哀傷。妖怪的事情我沒辦法過問,我也沒辦法讓他們與我分享。因為越是漫長的存活,就越是有無法言表的故事。
他們若是想說,自然會說,我若去多嘴,就會變得有些多事,只會讓他們更加的受傷。我能做的,只是給予他們最好的陪伴。
仲南依舊對我圍追堵截,對于他這種厚臉皮,我實在是急于擺脫,明明我的意思已經表明得足夠明顯了,他的氣焰卻絲毫沒有減弱。該說他是執着呢還是固執呢?
還有一點幾乎成了我看人的标志,那就是看別人的眼睛。先不說陶弧那一黑一紅的異色雙眼,光是想想就覺得妖異萬分了,只能說不愧是狐族嗎?
接着是小刀星空般璀璨的藍色眼睛,只覺得看久了便會沉淪下去。然後是仲南這小子,黑色的眼睛裏老是帶着猶如流水般的光,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是最難搞定的。
而趙老板平和的眼裏總是帶着幾分凜冽的光,讓人覺得她厲害得很。此刻她正一臉正氣地随同我和陶弧和小刀看着在店裏忙碌的夥計。
他大概十九二十的樣子,穿着N'cake的店服,白色的襯衣,紅色的蝴蝶結領帶,黑色的西褲,棕色的圍裙,頭發很利落地向後抹去,露出光潔的額頭,戴着一副沒有邊框的眼鏡,端着一個餐盤,流利地穿梭于各個餐桌,嘴角一直都帶着笑,倒是有幾分執事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東籬。
事情是這樣的,因為師傅好像還不打算回來,我們三個在家裏閑着有些無聊,就想着到鎮上來逛逛,然後很不幸地被趙老板扯進了店裏,我們只好坐在櫃臺前各自點了一杯奶茶,陶弧在我左邊,小刀在我右邊。
順着話茬,我們就開始聊這幾天發生的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東籬,可是沒有說完,就被小刀打斷了,她的臉實在是太紅了。
“對了,趙老板,今天店裏的生意不錯嘛!你一個人都不忙的嗎?”我岔開了小刀和東籬的話題。
“哦,這個啊,不用擔心,店裏新來了一個夥計,好巧的是,他也叫東籬。”
不是吧?哪有這麽巧的事?該不會是?
我們都不約而同的向後望去,帶着一股子的驚異和不敢相信,沒想到真是他!
Advertisement
“小帥哥~能再幫我拿一杯咖啡嗎~?”“好的,請稍等。”
“店裏的生意也多虧有他幫忙了,不過他也是個妖怪,彼此之間都不用隐瞞什麽,你們認識他嗎?”趙老板說。
敢情是因為店裏多了一個帥哥服務員生意才這麽好的啊!難怪總感覺今天店裏大多數都是女的。感覺東籬成了一個獵物似的,所有的女的,無論老的還是小的都兩眼放光,死死地盯着他。
看得我是汗毛聳立,話說小刀怎麽不發表一下感想啊?明明是自己前世的情人,怎麽能半點情緒都沒有啊?這樣下去你的情人就要被生吃活剝了啊!小刀!
此時我的心裏活動可謂是波濤洶湧,小刀卻還是一臉無異地瞪着她的藍眼睛看着東籬朝我們走來。
“你們來了?”東籬露出标志的笑容,很自然的跟我們打招呼,這下倒顯得我有些傻裏傻氣的。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打工啊,難道你沒看出來?”
“我的意思是,你怎麽會來人類的地方打工?”
“趙老板不是人類吧?來這裏是因為小刀在這附近啊。”他說這話,後面突然目光柔和地盯着小刀看,我更是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小刀倒是沒有了先前的那副臉紅的樣子,很自然地還話:“你倒是挺适合這個工作的嘛!”
東籬突然一副好似被抛棄的表情,大步跨到小刀跟前,半跪着,雙手握着小刀的右手,臉湊到小刀面前,小刀下意識的往後一縮,東籬一副衷心的表情對小刀說:“我的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我等了你這麽久,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他說得是如此的情深,恨不得将欠小刀的統統都彌補上。只是那種從四面八方刺過來的殺氣,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啊。
“兔子,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淡定的陶弧開口了。
原本深情的東籬變得一本正經起來,從地上站起來說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兔子,我有名字的。”
他斜視着陶弧,我這才看到,原來他鏡片後面的眼睛不是紅色而是常人的黑色了。
“不過是用妖力維持的,不奇怪吧?像你這種沒有修為的半妖,恐怕是很難辦到的吧?”
陶弧只是冷哼了一聲,不再與他計較。
他突然将視線轉向我,我被他盯得一愣,不知該說什麽,他卻冷笑着:“之前我就很在意,你脖子上的玉佩好像不錯,不如送給我吧。”
話音剛落,兩邊的陶弧和小刀都有了動作,陶弧劈手朝他揮去,他冷着一張臉,擡手擋住了,而小刀已經站起來,雙手扯住他的領子,讓他彎下腰,與自己對視,鼻尖對着鼻尖,雙方都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小刀帶着些狠戾,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連空氣都變得凝固了。
“我勸你最好不要打澤兮的注意,就算最後我手軟了,陶弧可不會手軟。”小刀低聲說着,帶着一股狠勁兒。
我被他們夾在中間,這場面着實有些怪異。東籬沒有再說什麽,冷着的臉轉而一笑:“明白。”說完這話,小刀才将手一松,他才得以直起身來,陶弧劈向他的手也收了回來。
他理了理領子,又恢複了笑意滿面的樣子,看着小刀也有些寵溺:“我先去忙了。”
我緊抓着玉佩暗自松了一口氣。
“姐,沒事吧?”陶弧問我,我搖了搖頭。
卻又被一股莫名的低氣壓弄得有些不敢呼吸,我下意識地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旗袍,上面繡有橙色的不知名的花紋,将自身的玲珑曲段展現得淋漓盡致,修長的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錢夾子,她海藻般的發絲用一根很普通的木簪館起,眼角微微下垂,如櫻花般粉潤的唇微微張着,她的優雅與慵懶仿佛是渾天然而成的一樣,一點也不造作。
她徑自走進店裏,大半的光都被她掩蓋了去,連在店裏的女人都看着她有些呆了,她美得有些直白又有所收斂,這種美卻是非人的,她是妖怪,這種氣息她沒有收斂起來。她就是想讓相關的人對她有所察覺。
她坐在了小刀旁邊的座位,我才發現小刀一直是保持站着的姿勢,将頭埋得很低,東籬也看向這邊,只是沒有表露什麽。
這個有些妖嬈的女人,從夾子裏拿出一根細長的煙來,點上,自顧自地吸了起來。
“請問,你要喝點什麽嗎?”趙老板問道。
她吸了一口煙,又沖着趙老板吐出,趙老板面不改色。她又将手裏的煙往面前的煙灰缸一摁,才說道:“不用了,我只是來歇一下,現在歇夠了,就該走了。”連她的聲音都是慵懶的。
她起身站在了小刀身側,将芊芊玉指搭在小刀肩上,小刀驀地一顫。
“不過,走的時候,還是好好道別比較好。”說完,她就收手離開了,也帶走了低氣壓,只是我的心裏依舊堵着。
剛才那個女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對小刀說,小刀和她是什麽關系嗎?
此時我看着小刀,她依舊低着頭不發一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