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去的時候,小刀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難得的沉默,卻猶如壓在我們心口的石頭,我有問她那個女人是誰,可是她卻支支吾吾的,不願開口,我知道,她是有事瞞着我們了。

可是她不願說話,我們也不好再問,那個女人的意思明顯是想讓小刀離開我們,小刀說她是被妖怪收養的,如果有妖怪來讓她走,也不奇怪,只是小刀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好像還有些怕她,這又是怎麽回事?

我們離開店裏的時候,趙老板叮囑我們看着點小刀,并讓我們小心一些。東籬只是笑笑:“看來,想要帶走小刀的,還不止我一個呢。只是不知道這一回,杜大小姐會攤手嗎?”

我沒有理會他有些諷刺的語氣,拉着小刀喚上陶弧就離開了。

如果這個時候師傅在家就好了,偏偏他出走的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讓人都來不及喘口氣,我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又好像聽到不知是誰發出似有若無的嘆息聲。

“小刀呢?你會離開嗎?如果離開了還能回來嗎?不能和那個女人交談一下嗎?”

夜寂靜得很,好似還有蟲鳴,我始終沒聽見她說話,她只是拼命地搖頭,張口又閉上,像是想要說什麽又不能說一樣。

她讓我別問了,她讓我早些歇息,明天她會告訴我答案。我不再逼問她,懷揣着太多疑問入睡,等着明天天亮之時,她來告訴我她的答案。

她的答案便是離開。

清晨我醒來,身邊已不見了小刀,本來是很尋常的事,可是一想到昨天的事,我就急了起來,我很怕小刀會離我們而去,我試着呼喚她的名字,可是沒有回答。就算是要走,我也不要這種一聲不吭地離開,我讨厭這樣,我不想在以後的日子裏心懷愧疚。

我急急忙忙地套上衣服,一邊走一邊提着鞋子,一邊喊着陶弧。

一推門就發現陶弧一個人站在院子裏,像是在等着的一樣。

“我還說你打算睡多久呢?”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有些急切的問他:“小刀呢?”

“走了。”他依舊是這種不緊不慢的語氣,放在平時還好,可是在這種時候只是讓人很火大,我正想要發作,他又才接着說:“我偷偷在她身上放了紙人。”

他拿起手中的白色紙人晃了晃,這個白色的紙人是專門用來找東西和搞跟蹤的,我竟然忘了還有陶弧這個靠譜的人在,真應該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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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人在上空輕飄飄的飛浮着,替我們指引小刀的方向,陶弧跑在我前頭,我盯着他已經快要超過我身高的單薄背影,老半天才開口:“陶弧,剛才差點對你發火了,對不起。”

“是你的話就沒關系。”“啊?”“如果是你的話,這個時候的心情一定是不好的吧?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麽?”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她的,你其實是想讓她留下,如果她真的就這麽走了的話,你一定會哭的,我不允許她就這麽走了,我不想看到你哭。”

不想看到我哭,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麽說,可是陶弧好像沒有看過我哭吧?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不禁一酸。即便是過了這麽久了,我依舊還是不了解他的。

兩側的樹木齊刷刷地向後排去,往前面放眼望去,有光在前面等着,如這森林的盡頭一般,這個時候我又變得有些貪心,希望我能和陶弧一直這樣跑下去,沒有盡頭,讓我聽他多說些話,讓我多了解他一點。

可是,小刀也得和我們一起才行。穿過那片光亮,就到了一塊空地,猶如這片森林的眼睛一樣,那個紙人與另一個紙人重合,另一個紙人貼在小刀的背上。

我看到她背對着我們,朝那個妖嬈的女人走去,我有一種如果今天不讓她留下來,就不會再相見了的感覺,看着她微微駝着的背影,猶如咫尺天涯般。

“小刀!!”她的貓耳動了動,回轉過身來,我在她的不遠處停了下來,有些狼狽地大口喘着氣:“你就打算這麽走了嗎?都不道別嗎?打算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嗎?我們是朋友啊!你好歹說聲再見啊!你說過你要做我的貓的,怎麽可以反悔!你忘了我們三個拉過勾的嗎?”

她靜靜地聽完我說的話,又開始哭了:“我也不想啊!我也想留在你們的身邊啊!”她吼着,“可是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們啊!”

“那你說你要保護我,也是騙我的嗎?”問出這話,我卻沒有剛才的急躁了,我問得有些過于淡定,我害怕她回答說是,我也害怕她什麽也不說。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一草一木的變化好像都聽得一清二楚。“是真的,我說想要保護你,想要做你的貓,這些話都是真的。”她的回答也是如此的沉着。

“那就留下來啊,為什麽還要走?”

她不說話。

“哼,小刀?”那個妖嬈的女人吐出一口煙,冷笑了一聲,那團煙霧沒有消散,而是在她的面前逐漸擴大,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住,她随後從中走出來,煙霧才向兩頭散去,她的黑色旗袍變成了黑色的裙襦,依舊繡着不知名的橙色的花,腰間綁着一條紅色的腹帶,還垂着一根長長的玉墜,一條玉腿在裙側若隐若現。

她的頭上多了一對碩大的山羊角,耳朵也變得尖尖的,海藻般的發依舊松垮地用一根木簪盤着,她修長得有些過分的手上,拿着一根長長的煙鬥。她用鮮豔的紅唇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煙霧迷離了她的眼。

“我說你到底瞞了這個人類和那個半妖多少事啊?連王賜予你的名字也舍棄了嗎?”

王賜予的名字?舍棄?難道小刀不叫小刀?她說她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們,連真名都沒有告訴我們嗎?我始終看着她,希望她能反駁,可是她一如昨天一樣,始終埋着頭。

“我不是說了要好好道別的嗎?怎麽他們還追過來了啊?冤樓。”

冤樓?是小刀真正的名字嗎?為什麽還不說話?小刀,你說話啊!

她終于擡起頭來,緊抿着唇,眼角還有未流幹的淚痕,她擡起頭來看着我們,握着的拳頭可以看到煞白的關節。

她對那個女人說:“羅剎,對不起,我還不想走,對不起,讓我留下吧。”

那個叫羅剎的女人吸了一口煙,才道:“你偷跑出來這麽久,我們都沒說什麽,這次,是王讓我們來帶你回去的,這是命令。”

她說完,又吐了一口煙,這煙猶如有了生命一般,快速地擴大伸長,竟深深地将小刀捆住提起,收回到她的身邊,小刀只得拼命地瞪着腳,卻掙脫不了。

我急了,大喊着她的名字,正欲沖上前去,我的身側卻出現了一個身影,他渾身散發着地獄般的氣息,速度極快,當他黑色的利爪将要揮向我時,卻又匍匐在了我的前面,還在地上滑了一截,原來是陶弧先反應過來,将他一腳從我身側踹開了。

他滑過的地方有新鮮的土壤翻出,我順着看過去,那裏站着的分明是從地獄裏爬出前來索命的惡鬼。

他的皮膚很黑,穿着沒有袖子的左衽,布料的褲腳緊捆了起來,他的雙手一直到臂彎的地方,都是深黑色的,還布滿了鱗片,黑色的指甲又長又尖,要是剛才我被這利爪抓到的話,一定是皮開肉綻了。

他的額頭長着一對尖尖的角,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眼白部分是全黑的,瞳孔則是鮮豔的紅。他始終都盯着我,如盯上了可口了獵物,不願撒手一般,我被他盯得有些心驚。

他咧了咧嘴,好像是在笑,我可以看見他嘴裏一排排地鯊魚般的利齒。他渾身上下都充滿着不祥,是嗜血的魔鬼。

“阿藏!不要傷害他們!”被煙霧捆住的小刀沖這個魔鬼喊着。

他全當沒聽見,笑意更甚,右腳向後一撤,極快地向我們沖來,我的眼裏映出他猙獰的模樣。

他的利爪朝我襲來,不容獵物發聲,不容獵物掙紮,我的眼裏映下的是殺戮的寒光,我的耳裏聽見的是小刀的呼喊。

作者有話要說: 四面嗎撒,又跑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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