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他直視老太爺,“您早有謀劃?”

老太爺閃過愕然之色,很快又端肅神情,不置可否。

據說當年祖父在中暑時,受過路遇的好心姑娘的幫助,而後就像是一時興起般,突然指了大哥和這位好心姑娘的婚事。

即便她的出身卑微。

“在她嫁進來之前?”他垂了眸,“所以——您才迫使大哥娶她?”

老太爺許是因這氣氛,許是回憶,忽而皺了皺眉,“當年她戴的玉佩不小心劃出,我看到那祥雲标記與盛瑞國皇室的标記相似。不過要不是這回他們的人找來,卻也不能肯定。”

他私底下自然有派人去和那國的人接觸過,可惜一直沒有确切的消息透出來。知道這次他們主動提起,兩邊消息一合,才發現了真相。

“怪不得。”

他笑了笑,只是添了一分冷意。

所以自她嫁過來之後,祖父雖然做出為她撐腰的架勢,但并沒有特別關注過她。他固然想要拉攏她背後的人,但一來,小兒女的愛恨情仇,他一個長輩不好拉下臉來插手;二來,不能确認她的真實身份,萬一不是,白費了感情精力,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是——還有哪裏不對。

顧君珏摩挲着茶盞沿壁,思忖良久,忽而問:“是不是顧家出了什麽問題?”

老太爺終于沉默下來,面帶蒼老的倦色。

如果不是顧家出了事,他也不會強求長孫去娶不願意娶的姑娘。

奈何再往上兩代的顧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給他遺留下一個大禍患,在先皇登基之前,支持的人并非是先皇。這也罷了,既然有本事重獲先皇信任,皇家的意思自然是揭過不提。最糟糕的是,竟還留下了與臨國通信,騷擾邊境,給先皇制造麻煩的證據。那封書信落到了一個中立朝臣的手裏,當作把柄,使得他日夜懸心……

此事一旦被揭露出來,政敵必然會給他們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為今之計,就只有搭上別國的宗親,至少給顧家的後代子嗣留一個退路,也好過天子一怒,引來滿門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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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寒走後,白薇抱膝怔怔出神,沒過一刻,就見身着白衣袍,眉目清潤的男子走進來。

“抱。”她張開手,像個無助地小女孩兒。

顧君珏攬着她挺直的脊背抱在懷裏,安撫地撫摸着。她坐在床上抱着他的腰身,男子清冽的香氣入鼻,使得她漸漸放松下來。

他笑裏有幾分沉重,又有幾分因她而來的愉快。

待她情緒平穩,吻了吻她頭頂的發旋,将剛剛從祖父那裏得知的消息盡數告訴了她。

白薇不說話,心裏卻是掀起一陣波瀾。

這簡直是小說話本裏的情節,女子因出身無法和愛人在一起,而後經歷一番磨難,終于獲知身世的秘密,與相愛的人終成眷屬。

要不是顧君珏還在,她開口說出的第一個字肯定是“……扯”。

“如果故事沒意思,我也不會送你來啦。”芝士主動在她腦海裏蹦跶,笑嘻嘻地說,“你看這故事多好玩,受了小半輩子折磨,結果發現自己出身高貴,根本不用受這些折磨。多麽痛苦,多麽郁結,多麽憤恨,愛不得,恨又苦,噢,多麽痛的領悟……”

聽到後面白薇就知道這丫大概是又嘴饞了。

既然媚氣都能吃,那什麽怒氣苦氣郁氣大約都是它的零嘴兒。

不理它,白薇重新把注意力轉到顧君珏身上。

“那我是不是要回去認他們?”

顧君珏的思緒亦有些飄忽,過了許久,低低“嗯”了一聲。

“到時會有人來接你。”

“你不想我回去?”她仰着頭,咬咬唇下定了決心,“如果阿珏不希望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反正那裏都是不認識的人,我……我有養父養母,也無所謂見不見他們……”

“不,我想你回去。”他回神低下頭,堅定地眸光看進她眼中,見她小臉兒倔強,不覺微微一笑。

“你回去,然後我去提親,娶你回來,好不好?”

她立時歡喜起來,高興地應了一聲:“好,我去見他們,然後就回來。”說着,她像小鳥兒看見鳥窩一樣,重新歡快地投入他的懷抱。

“回來和你一起,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他心裏仿佛被注入了溫泉暖流,溫熱氤氲了黑眸。她一貫是有些孩子氣的,但從來都表現的很隐秘很小心,宛如害怕受傷的小動物,警惕地注意着周圍一切可疑的動靜。所以那真實的表達,便需要他一點一點耐心地引導、挖掘出來。

只有這回,她的歡喜,那麽明顯的表現在表情上和肢體中,連他都難以言喻地愉快起來。

他的薇薇,即使看見兄長因為失去她而痛苦落淚,他都舍不得再放手。

【叮,愛慕值上升10%,共計99%,請歷煉者再接再厲。】

白薇在他懷中垂下眼眸,半晌,笑盈盈地擡頭和他對視,“阿珏,今天我和你大哥說清楚了。我告訴他我愛你。”

她看着他震動的眼神,不知怎麽想起曾經與他同樣靈魂震動般地黑眸,心裏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驀地眼眶裏湧出大顆淚珠。

她彎彎一笑,那淚光便似若月輝,昭示着清亮而璀璨地美麗。

“也告訴他,我是宋傾雪,曾經對他有愛,有恨,所以為複仇而來。但,我現在放棄了對他的愛,放下了仇恨,從此以後——”

“我只是白薇。”

喜歡顧君珏,為顧君珏而生的白薇。

她沒有全然說出口的話,他卻好似在冥冥之中有所感應,那堅固的心房終于因她而徹底崩塌,嘆息般笑着收緊雙臂,将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以後,她是只屬于他的薇薇。

【叮,顧君珏愛慕值到達100%,恭喜歷煉者攻略成功,獲取愛慕之心。】

☆、第 34 章 番外

陽春三月,滿園鮮花開遍,一枝桃花自粉牆黛瓦間探出,宛如趴在牆頭的女孩兒,笑嘻嘻輕悄悄地探着路邊騎馬游街的少年郎,端的是窈窕粉影,芳華搖曳。

禮親王府門外,兩個采買的小丫鬟歸來,沿着牆壁緩緩走着,一壁說着聽來的新鮮事兒。

“羽剎國的消息你聽說了嗎?”

“什麽?”

“好像那位新任國主上任不是因為他自己的本事,全靠背後有人出謀劃策呢。那一國素來內鬥激烈,比不上咱們國家和隔壁的滄瀾,倒是這位一出現,行事雷厲風行,手段又血腥,以後國勢就要複雜了。”

嫩黃裳兒的小丫鬟好沒意思,劃拉着牆壁,“好端端的,你打聽這些有什麽趣兒,這又是哪裏聽來的?”

“哪裏是刻意打聽的,都是前幾日為王妃送紙硯時撞上世子,他、他……”着柳綠衣裳的小丫鬟臉騰地紅了。

“哦——我說呢,又不是俊俏的少年郎,你還記着這個,原來是世子與你說的,怪不得一字不忘了。”黃裳兒丫鬟嬉笑。

“哪裏是這樣,咱們女兒家家的,尋常也聽不到這些,我記一記,跟着長見識。”柳綠衣裳的丫鬟兀自辯解,“況且——說起俊俏郎君,據說背後出謀劃策的那位,長相俊美不凡呢。”

“嘻嘻,我明白我明白,你這是吃着碗裏的的看着鍋裏的……”

“呀!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敢問,這裏可是禮親王府邸?”一個面容淨白的清秀小厮上前打聽。

兩個俏丫鬟被人看見嬉鬧的模樣臉微微發紅,點了點頭。

小厮很是欣喜地說:“我們自羽剎國來,我家公子有事想詢問一二,不知可否請兩位姑娘前去說話?”指了那邊不遠停的一輛馬車。

“你家公子是誰?”

“我家公子姓顧。”

羽剎國有姓顧的世家大族?黃裳兒丫鬟細想着。

那柳綠衣裳的丫鬟卻是驀然雙眼放亮,“顧公子……可是那位輔佐新國君繼位的顧公子?”

對方既說自己是羽剎國人,名姓又報的那般含糊,不是那外人只知曉姓氏的顧公子還能是誰?

小厮含笑,面帶些許驕傲,“正是。”

想這女子雖是丫鬟,見識卻不俗。

“好,顧公子有什麽想知曉的,只管問我便是。”

·

馬車上的男子身着玄色衣袍,腰束金絲蛛紋帶,臉部輪廓如刀刻斧鑿,果是俊美不凡。他斜倚小幾,手中細細摩挲着一條五彩手鏈,目光悵然而追憶。

但在看向車外的高門府邸時,又帶着堅定之色。

“敢問公子有何事要問?”在對方威儀下不覺低眉微怯地綠衣丫鬟出聲。

俊美是俊美,卻不似自家公子溫和,她心生膽怯。

男子稍顯沉默,過了一刻,方聲音低沉地問:“禮親王的長女……如今過得可好?”

長女?

綠丫鬟想了想,“您是說,前年才認回來的容惠郡主嗎?”

他颔首。

“您不知道?”小丫鬟詫異,“郡主在去年年底過世了。”

這事雖不轟動,但是有心打聽的人必然知道。這位顧公子聽起來倒像是容惠郡主的舊識,怎的不知?

雖然好奇,她的表情還是收斂了些,畢竟當初尋回長女,王爺如珠似寶的疼愛了好一段時日。

她們萬不敢不敬。

男子身形一震,腦袋轟鳴作響,手裏的鏈子無力滑落下來,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仿佛在此刻轟然倒塌。他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窟窿,從頭到腳,連手指都僵硬的動彈不得。

過了良久,他木然地開了口,嗓音嘶啞至極。

“……去世了?”

“确是的,在出嫁那日,有歹人猝不及防闖入隊伍,拿匕首行刺。那人也不過是個姑娘,癫狂了一般撞進去,一時間竟沒人攔得住。郡主被太醫救治時還能開口,後來單獨留了郡馬爺說話,再開門時,沒過幾息就去了。”她說着,舉帕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他想象着那個混亂血腥的場面,心如刀絞。

冷汗濕背,他喘了幾口氣,等到耳畔嗡鳴遠去,才勉強支着身體問:“郡馬爺,是誰?”

小丫鬟看見他猙獰的面容十分忐忑,絞着手說:“說來也巧……郡馬爺和公子您一樣姓顧,不過是滄瀾人士。一開始王爺疼愛郡主,為她挑了一門身世貴極的好親事,但是郡主不答應,定是要自己擇婿。原先思慮着那郡馬爺是個外來人,沒有根基,王爺王妃都不肯應,後來有郡主求情,郡馬爺跟在王爺身邊磨砺,幾個月下來,發現竟是個足智多謀的人物,王爺愛惜人才,又憐愛女兒,到底應了。”

其實……他已猜到了。

當初,祖父沒多久就跟他提起了傾雪的身世和顧家的境況,待得傾雪回到盛瑞國,認回了她的親生父母。顧家政敵已用秘密手段得到了那封書信,通敵叛國的鐵證就被交到了當今的案桌上。只不過當今念情,看在顧家祖先亦為開國功臣之一,有從龍之功的份上,特赦免其斬首之刑,改為抄家流放。

然而流放途中,有神秘人突然出現,籌劃救走了他們,并給予一定銀兩所需,将他們送到了羽剎國。雖然沒有明示,但他後來調查時就已經發現,是她父親的勢力。她的意思他亦明白,是從此以後不想與他們再有瓜葛,所以不明示,送往的目的地也是羽剎而不是她在的盛瑞。

如果不能強大到保護自己的女人,反而要靠女人存活,他有什麽臉面重新求娶她?

所以他在羽剎國紮根,根據那裏的政治環境,展示自小學得的謀略才華,為國主看中,方厮殺拼鬥出一份自己的事業。

他苦苦壓抑,忍耐着不去打聽她的消息,唯恐自己心生疲倦,在功業未成時就抛下一切去找她。可沒想到,這一忍,就斬斷了他們所有的可能。

顧君寒幾乎想要仰天大笑。

老天究竟要捉弄他到什麽時候!

她戀慕他時,他心有所屬;她一心追逐他時,他厭棄折磨她;等到他悔悟,發現自己早已愛上了她,她卻遺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不再愛他。而後是顧家被抄,她過上了真正金尊玉貴的生活,等他闖出一番天地,她卻已經芳魂消逝。

至此,天人永隔。

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如今想起來的,只有她離開顧家時,與君珏相握的手,纏綿的眼,流連的側臉,和留給他的——冷漠的背影。

那麽決絕。

“那位郡馬爺……”

“郡主遇刺後沒多久,郡馬爺就失蹤了,與王爺告辭時是說遠游,但到現在,已經沒人知道他在哪兒了。”小丫鬟會意地小聲說,“您要是想找他,恐怕從咱們府上打聽不出來。”

顧君寒頹然靠在車廂牆壁上,自聽到她去世後,神情便一直是恍惚的。

走了,走了也好。

原本他以為二弟與他的心思相同,都要等到自己獨當一面時再去見她。可其實,根本就是他錯會了她的意思,她肯在他落魄之時,排除所有的阻力嫁給二弟,說明并非想遠離他們。

到頭來最理解她的,卻不是自己這個當過她丈夫的人。

他麻木地自嘲一笑。

“公子,還有什麽要問嗎?”小丫鬟瑟縮避在門簾邊,陡然覺得眼前人一時哀一時怒一時笑,委實可怕。

他頓了頓,撿起那串珍而愛之的手鏈。

有,怎麽沒有……

“行刺的人是誰?”

“原不知道是誰,只知不是我國的人,王爺痛失愛女,怒恨交加,當即使人判了五馬分屍之刑。後來派人查證一番,才知是滄瀾姚家的姑娘,那家據說因一個通敵案受了牽連,早便沒落了,許是她自己嫁不出去,才見不得人好,看見郡主出嫁就發了瘋。”

小丫鬟說着說着,倒想起來,有些恨恨地道:“這女人打小真不是個好東西,那家沒落之後,許多她以前做過的舊事兒都被捅了出來。原來小時候有一回他們遇見劫匪,匪首看中了她,她卻往人身後一躲,把她姐姐推了出去,她倒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可憐她的親生姐姐,說是疼她的很呢……”

等義憤填膺的小丫鬟下了馬車,他強撐起的精神潰散,鏈子護在手掌心,身體卻順着車壁緩緩倒了下去。

不知為何,此刻聽到珍兒的真正死因,已經激不起他心裏半點漣漪。他在乎的,是致她而死的那個人,是他親手縱容養出來的毒蛇。

他愛她,卻讓毒蛇的獠牙咬到了她身上。

從今往後,他再也沒有資格說她是他的,說他——深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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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禮親王府離去後,顧君寒無心朝政,幹脆放棄掙得的基業,縱馬領略各地的風光。他跑了許多地方,蒼茫的草原、遼闊的大海、寒風凜冽的荒漠、四季如春的江南……

可天地之大,好像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噠噠的馬蹄聲踏在他心上,最終,指引着他回到了滄瀾,回到了顧家。

他撕了封條走進去,正堂在他邁步進去的一瞬間仿佛鮮活了起來,鋪天蓋地的紅色,喧鬧的敲鑼打鼓,言笑晏晏的賓客,前面正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新娘,穿戴着鳳冠霞帔,羞澀安靜地低下了頭。

恍惚間,他手裏好像攥着紅綢的另一端,只要再上前幾步,就能把他心愛的女子娶回家。

可等他一邁步,那些情景便都破碎了。

他頓了腳,又往前走,經過假山池塘,亭臺樓閣,來到他的卧房。

門窗俨然,裏面還是生了灰,一進去便嗆咳了起來。

他晃着身形走了兩步,此刻仿佛有女子迎上來,紅蓋頭掀到琳琅珠釵上,秀美的臉龐有着緊張擔憂。她啓唇,聲如泉水,溫柔脈脈。

“夫君……”

“傾雪——”他痛苦地按着頭,踉跄着倒在檀木床上。

她關懷體貼,為他煮解酒茶,為他擦拭身體,為他脫靴褪衣,為他掖好被角,為他不厭其煩地更換濕巾……

他半夢半醒間又喚了她一聲。

燈光下的女子眉眼頓時變得柔和,她沖他一笑,黛眉深深,襯得眼兒細彎似月牙。

他飲下她雙手奉來的解酒茶,閉眼的最後一刻,是那雙清淺如煙褐色的眼,微微一動,泛起醉人的波瀾……

不再是冷漠。

垂挂在床沿的手臂松開,“噔”地一聲,茶杯在靜谧的房間裏落地。

故事三·找替身的霸道總裁

☆、第 35 章 車禍

秋日涼爽,午間的陽光使人平添一絲醺然,繁飾雍容的歐式咖啡廳內,華麗的枝形吊燈懸在一列小桌上,本是高雅恬然的氛圍,但其中一桌卻顯得不是那麽安寧。

一頭波浪卷發的女子輕慢地斜倚身子,左肩微聳,便離圓弧形的彩繪窗稍近。

“按理這事不該我出面,不過他不肯狠下心,也就少不得讓我來做這個惡人了。不耽誤大家時間,我簡單說吧。”優雅地擱下小銀匙,她支去輕嘲的眼神。

“五百萬,離開天嶼。”

取出玫瑰紅的錢包,皙白的指尖一錯,打開夾子,随手拈着早就填好的支票放到桌上,再往對面一推,微笑看着對方。

對面的女人,或者說更像個女孩的女子,穿着廉價的米白針織衫,系着馬尾,滿臉青澀和無措,一看就知不是在校學生,便是剛出社會沒多久的雛兒。

此刻,她雙拳緊握擱在腿上,略低着腦袋,顯得有些自卑。

但卻沒拿那張支票,反而猶豫了一下,問:“……你是天嶼的未婚妻?”

女子嘲諷的眼神愈濃,矜持地颔首道。

“潘宜婷,想來天嶼應該和你說過。”

葉善善點了下頭,“是,他說過的。”

潘宜婷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天嶼說這樁婚事不是他應下的,不作數,也說了過兩日就去正式和你家人說清楚。”她吸口氣,鄭重而堅定,“潘小姐,感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個人,您這麽出色,相信能找到比天嶼更好的丈夫。”

“倒是有點膽識。”潘宜婷笑着說,“可惜不夠聰明。”

葉善善迷惑地看着她。

“憑你的家世身份,他不過是玩玩罷了。男人愛你的時候,什麽比翼雙飛海誓山盟都說得出口,真要他娶你?”她依舊擺着恰到好處地矜持笑容,只眉毛輕挑起,“我和他的婚事長輩早就定下了,他早不開口,晚不開口,等你問了才說‘過兩日’,你拿得準這兩日到底是幾日呢?”

葉善善面色微變,咬住嘴唇半晌,鎮定地說:“我相信他。”

潘宜婷搖頭,“真是執着,可惜有的時候太過執着,反而會傷人傷己啊。”語氣意味深長。

她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心裏亂糟糟的思緒,皺眉問:“潘小姐是什麽意思?”

“呵。”潘宜婷笑了一聲,輕蔑地神情顯露無疑,“如你所說,感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個人——還真以為自己是他的心肝寶貝呢?我也不過是看在我們同病相憐的份上,免得你被踹了之後露宿街頭,既然你不識趣,那交易作罷。”

“回去等着瞧吧。”

她取走支票,沒有絲毫留戀的站起來,看也不看那懵然發怔的女子,徑自走人。

·

葉善善回家的時候先去菜場買了菜,天嶼愛吃的排骨,天嶼愛吃的茄子,天嶼愛吃的……課饒是一路念叨着甜蜜着,還是趕不跑心底盤旋的陰霾。

同病相憐,什麽同病相憐?

她其實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沒有過人的家世,沒有出色的容貌,沒有值得一提的才華,她不過是一個最尋常最普通的姑娘,幾乎沒有什麽可以稱道的地方,出了社會之後,找工作是仗着天嶼的關系,才得了一個總裁助理的位置。

就連現在住的地方,也是天嶼給她安置的。

她素來膽怯,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因此不對等,他卻哄着她“我這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有你在裏面洗衣煮飯,像個小妻子一樣,等我回家一看,不知道多舒心”。

“好啊,原來我是你請來的小保姆。”她大着膽子皺皺鼻子,假裝不高興。

他驚奇,“天底下還有這麽漂亮的小保姆?那我豈不是賺了。”

逗的她再也沒提過這樣的話。

如果不是愛她,以他的身份地位,怎麽肯低聲下氣的哄她?

這樣想着,葉善善終于多生出了一點信心。

他常常說她對他對自己不夠有信心,因而她努力地改善自己,即便不能趕上他,也不能落下太多。至少,不能懷疑他的真心。

興沖沖燒好各式菜肴,布上碗筷,葉善善露出一絲暖暖的笑容,坐在桌邊托腮看着。

一邊想,今天飯煮的多了些,不知道天嶼吃不吃得下。

牆壁上的挂鐘又走過了一格,發出輕微的一聲“啪嗒”,飯桌上的菜漸漸沒了煙火,熱氣散去,變成冰涼的溫度。

葉善善等了又等,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手機就擱在旁邊,拿起來按快捷鍵第一個撥了出去,大約“嘟”了八九聲,終于接了起來。

“喂?”傳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天嶼,你什麽時候回來?”

“善善?”那邊不知怎麽,想是接之前沒看來電,頓了頓才說,“公司裏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你在等我?”

“嗯。”有點撒嬌地鼻音,“飯菜都煮好了。”

“你今天請了假,我以為你是要回家看望父母。”他似是被公務絆住了腳,言語間不是很有耐心,“你先吃,別等我了。”

“哦……”

她有些失落,遲疑了一下,沒等再開口,那邊已經挂了電話。

一連串的忙音讓她茫然地怔了一會兒,放下手機,提筷想要自己吃,又覺得四周着實冷清。

其實往常他也不一定會時時過來,除了公事,還要回自己家去,可今日——或許那個女人的話在她心裏還是留了痕跡,她有點介意。

天嶼忙工作的時候常常忘了吃飯時間,依剛剛他的語氣來看,想必來不及下樓吃。要是挂心的話,自己可以直接送飯給他不是。

葉善善拍了一下額頭,很快就笑起來。

·

大街上的燈光亮如白晝,葉善善叫了出租車,速度平穩的像陸氏公司駛去,玻璃窗外夜色濃厚,偶爾會被一閃而過的流光溢彩晃花了眼。

到了目的地,和善談的司機師傅笑笑,付錢找錢,出去後關上了車門。

眼前的大廈有二三十層樓高,建築高大雄偉,毅然聳立,叫人不覺駐足而觀,因此生出渺小的感覺。

葉善善在這裏上班,自然沒有多看,提着保溫杯就走進電梯裏,按了最高層的數字鍵。看着綠光一跳一跳,轉眼就到了。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這個時間點,走道裏很安靜,即便有其他人在加班,頂層卻只有陸天嶼一人的辦公室,其他的,秘書、助理等都已經下班了。

她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外,笑眯眯要開門,準備給他一個驚喜。可是把手才旋了一半,卻聽見裏面有一道獨屬于女人的溫聲細語傳出——

“我出國這麽多年,回來看你怎麽一點都沒變,忙起來還是顧前不顧後。再有一頓沒一頓的吃飯,你的胃病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好了。”

“宋小姐還記得我的胃病,真是不勝榮幸。”他一向沉穩淡然的語氣裏添了幾絲嘲諷,“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這個人都忘得幹幹淨淨了。”

“怎麽會,不止是你的身體狀況,你的喜惡我也都還記着。”女子不在意他的冷淡,反客為主取過男人手中的筆,替他做主合上文件,微笑着問,“我在一家法式餐廳訂了餐,陸大總裁肯不肯賞臉赴約?”

他沉默着沒說話。

也沒有再取回文件,只是摘下眼鏡往後一靠,捏了捏鼻梁骨,神情有些疲倦。

宋佳雯心裏一痛,兀自走到他後方,替他揉按着太陽穴,輕聲說:“天嶼,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當初出國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宋家倒了,哥哥又不争氣,我不得不撐起來……如果可以,我怎麽會不想在家裏享福,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孤身在國外的日子有多難熬。我不想耽誤你所以和你分手,可是剛一下飛機我就後悔了——我忍不住,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想回來見你……”

“天嶼,你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她雖然外表是溫婉的姿态,但其實心高氣傲,從沒這般低聲下氣的懇求過他。

陸天嶼心裏極不是滋味。

微涼的指尖貼着額頭兩側,揉按的力道均勻,人慢慢地松快下來。

他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伸手握住她的手,“佳雯……”語氣裏透着心軟,透着憐惜。

門恰在這一刻打開,葉善善失神間闖了進來,手裏一松,保溫杯清脆落地。

她本來已經是惶然至極,等看見宋佳雯的面容長相,頓時顏色大變,嘴唇煞白,哆嗦着說不出話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腦袋混沌時,脫口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最後看了眼措手不及的陸天嶼,明悟般地露出一抹慘笑。

轉身跑開了。

“善善!”

後面震驚焦急的喊聲她已經聽不見了,她只知道往外跑,跑得再快一點,逃離開這個讓她難堪的真相。胸腔裏像着了火,心髒幾乎要跳到喉嚨裏。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的未婚妻說“同病相憐”,怪不得她輕蔑又同情的看着自己。

原來他愛的根本就不是她,他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為自己長得像那個女人罷了。她只是個可憐又可悲的——

代替品。

“吱——”

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砰地一聲,年輕脆弱的身體被堅硬的車身撞出一丈遠。

葉善善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

白薇睜眼,木然感到身上一陣骨頭裂開般地疼痛。

“你是不挑死了的少女不舒服斯基?”她問芝士。

芝士驚奇,“學得還挺快。”

因為白薇出生在古代,所以在做這個時空的任務之前,它給她惡補了一通。就跟它覺得和網絡語言投緣一樣,白薇乍然學新鮮知識,對不換氣長句特別有好感。

尾綴必然是斯基和巴紮嘿。

“o(*≧▽≦)ツ不過聰慧如我,你再快也比不上的啦。”

白薇看着突然跳出來的聊天框,掃了眼顏表情,淡然點了右上角的×。

“好啦好啦,既然你有要求,那下回給你選個活着的。”它的幻影消散在她面前,顧自啃着上個時空得來的大餐,滿足大方地一揮手。

白薇颔首同意,心情有所好轉。

上個時空并沒有得到“原主的感謝”,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得到愛慕之心可以有一樣裝備獲得。

小圖案空浮在眼前,毒蛇、鳳血玉镯、小孤燕、玉笛……

芝士眼巴巴地看着她選,白玉似的手指挪啊挪,從玉笛上面打了個轉兒,最終落到了“小孤燕”上面。

這個怎麽玩兒?

唔,裝備到手上,翅膀柔軟的話,可以增加舞蹈天賦,它在心裏打着算盤。

結果白薇的選擇讓它的眼睛差點脫框……

“你你你你你你你……舌頭?”

裝備在哪裏它都可以理解,舌頭什麽的,人幹事!?

“有點餓了。”白薇揉了揉肚子,旁人做來嬌憨的舉止,她一做出來竟無故顯得慵懶,“舌尖上的紅燒乳燕……聽起來不錯呀。”她舔唇。

是有多殘忍?

……有也是紅燒乳鴿吧。這女人現在的樣子,真該給那個顧家小子看看!救燕子時候的無辜同情的眼神呢!善良美好的心呢!

都被狗吃了吧!

立體旋轉的人物身上白光閃過,兩人仔細看了又看,沒有絲毫變化。

白薇看芝士,芝士攤手,這種鬼一樣的選擇,正常人做不出來,它也猜不出結果。

這也沒太大關系,裝備對白薇來說就是圖個玩兒,不過阿珏後來坦白,最初對她産生不該有的念頭,确實是因為小紅唇太誘人,所以她還有那麽點期待。

放棄探究,她打開屬性欄。

姓名:白薇

容貌:雪膚鳳眼(附身狀态)

聲音:軟軟糯糯(附身狀态)

調/教對象:悔過值0%

攻略對象:愛慕值0%

煞氣值:87%

(太陽初升,除煞有望。加油幹!)

恢複值:13%

(勉強入目,看完就吐。別丢臉!)

技能:一箭穿心、心有靈犀

裝備:梅子(嘴唇)、小孤燕(舌尖)

武器:飛鳶

前兩具身體的皮膚也很白,不過這身兒特地被點出是雪膚,可見不是一般的白。白薇眸光微動,沒等多高興一會兒,醫院難聞的消毒水味就飄了過來。

她知道這會兒芝士已經打開隔離結界了。

“咦?小美人醒了?”隔壁床傳來的聲音率直而驚訝,又帶着爽朗的笑意。

偏過腦袋,入眼一頭亮璨璨的金色短發,蓬松淩亂,英俊的五官,因為笑容添了那麽點可愛。金發的主人扒了扒頭發,嘿嘿一笑,“我幫你叫醫生。”

按了床頭鈴,醫生來的很快。他認真負責的記錄下葉善善的即時數據,囑咐了她幾句,臨走時輕飄飄地往隔壁床去一眼。

“脊椎受傷不是鬧着玩的,你安分點。”

金發小哥兒很無辜地看着他,大眼眨巴眨巴,頗有點像金毛犬。

“我叫呂飛揚,你呢?”目送送走了醫生,他側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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