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那笙的腳終于踩上了大地,懸在半空的心也落了地。然而才低下頭,看到自己右手上那枚戒指、再看到攬在自己腰間的斷手,她再度驚呼起來,燙着一般地跳了起來,一邊跳着尖叫、一邊用力去掰開那只斷手:“放開!放開!放開我!”

“放開就放開。”那個聲音在心底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然後手松開來了,斷臂跌落在雪地上,以指為步,懶洋洋“走”到了一邊。

畢竟已經是二度看到這樣詭異的景象,東巴少女終于也稍微鎮靜了下來,遠遠退到一邊,看着雪地上活動的斷手,小心地問:“你……你救了我?”

“當然。”聲音是直接傳入她心底的,那只手在雪地上立了起來,遙點着她,随着聲音變出各種手勢,“救了兩次——看來走過天闕之前還要救你好幾次。不過你不用謝我,因為你答應要付出代價的。”

“你……”那笙張口結舌地看着那只斷手,只覺得心底寒氣一層層冒起——好可怕的感覺…這只手究竟算什麽?妖魔?仙鬼?神佛?——似乎哪一樣都不是。

她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撸下右手的戒指:“還給你!還給你好了!我不幹。我不幹了!”

然而,無論她如何用力,那枚銀白色的戒指仿佛生了根一般、套在她右手中指上怎麽也摘不下來,越是用力、居然勒得越緊。

“別白費力了。”看到她如此急切地跳着腳想摘下戒指,那個聲音笑了,“再褪、你的手指就要被勒斷了。”

然而一言提醒了東巴少女,那笙想也不想,左手拿起苗刀就是一刀斬了下去!

“呃?”那個聲音第一次表示出了驚訝,“厲害!”

然而刀未曾接觸到手指,那枚戒指陡然閃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中,仿佛遇到雷擊一般,那笙手裏的刀铮然斷為兩截,直飛出去。她左臂本來就已經折斷,這一下的用力更是痛入骨髓,痛得她抱住手臂彎下腰去。

“你手臂上的骨頭斷了。”那只斷手遙點她的左臂,說,“別使力,得先紮起來。”

“別過來!”看到雪地上“走”過來得手,那笙驚懼交加地退了一步,“你…你別過來!”

那只手遲疑了一下,心裏那個聲音忽然笑起來了:“真可悲啊,看你吓成那樣……我看起來有那麽可怕麽?又不會吃了你。”

那笙看着雪地上那只蒼白修長的手,難以形容的壓迫力依然排山倒海般用來,不由脫口:“很可怕!——我、我從來沒有對什麽感到過這樣可怕的壓力!……你、你…不管你是什麽,離我遠點!”

“真是無情啊……怎麽說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那個聲音有點無奈地笑了,然而那只手卻對她翹起了拇指,“不過,很厲害——你居然能感覺到我已經隐藏掉的力量。不愧是能戴上這只戒指的通靈者。千年來這個機緣也算被我等到了。不過……碰上的怎麽是這麽麻煩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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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了!我還給你!你、你別跟着我了。”氣急,那笙用力甩着自己的手,想脫下那只戒指,“你拿回去,拿回去!”

“啧啧,哪有這樣說話不算的……這戒指一戴上去、除非我自己願意,不然它怎麽都不會脫落的。”看到她氣急交加的神色,那個聲音反而譏諷的笑了,“其實你何必這樣怕呢?我不會害你,而你如果沒有我、大約連這慕士塔格峰都下不去,白白成了僵屍的飽餐。”

那笙驀然打了一個寒顫,方才幾乎被僵屍們撕扯開來果腹的遭遇,依舊對她具有極大的威懾力。想到那些此刻暫時消失的僵屍很可能就在雪下,她忽然之間就不敢在雪地上坐,一下子跳了起來。環顧着白茫茫的四野,她心裏的恐懼卻越發濃了。

“你只要帶着我過了天闕,到澤之國。”大約看出了她的動搖,心裏那個聲音繼續循循善誘,“你看,很容易的事情啊。我可以護着你平安去往雲荒,而你只要帶我上路就可以了——我又不重是不是?不像你那樣,沉得死豬般拖都拖不動。”

“你!”畢竟是姑娘家,那笙氣得跳了起來,然而想起方才得雪崩中,一定是對方将自己拉出險境,忽然心裏就是一陣理虧,說不出話來。

“算了,不強人所難。”看到她沉吟不語,那個聲音似乎終于氣餒了,“沒你、我最多多花點時間走到雲荒去,你就留在這裏喂僵屍吧。”

聲音未落,那笙忽然覺得右手中指上的指環忽然一松,铮然落入她掌心。

“喂!喂!回來!”看到那只手忽然間向相反方向走去,甩下她一個人在雪地,東巴少女心底覺得孤獨無助的恐懼,終于忍不住大叫起來,“那只手!你給我回來!”

然而那只手走得越發快了,五根手指迅速地交替着在雪地上移動着,很快消失在冰棱中。那種無所不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詭異氣息終于散去,那笙卻驀然感覺到了另外一種肅殺的危險,在空白一片的雪原裏抱着肩瑟瑟發抖。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生怕這只神秘的手會如同蘇摩一般扔下她徹底消失,那笙慌忙将戒指戴上了中指,高高舉起,對四野大呼,“喏,你看,我把它戴上了!你、你別扔下我!”

然而,聲音消散在風裏,沒有聽到那個聲音響起。

那笙不死心,四顧再度喚了一遍,耳邊卻還是呼嘯的風聲。她站在雪地上,恐懼感讓她站在原地不敢擅動一步。忽然,不知是不是幻覺,她覺得腳底下的雪又動了一下,仿佛什麽破冰而出。

“呀!——”那笙只道蟄伏的僵屍又要再度出沒,吓得大叫起來,然而等不及她跳開,那只蒼白的手已經從雪下探出,瞬乎抓住了她的足踝。她一個踉跄,跌倒在雪地上。

“哈哈哈哈……”忽然間,那個聲音重新響起來了,笑的得意。

那笙驚魂方定,看向那只抓住她的手。那只是一只斷手,被她受驚的一躍已經帶出了雪地,定睛看去、赫然便是那要命的會走路說話的怪物。

“你!”長長噓了口氣,她一腳踢掉那只手,掙紮從雪地爬起,“滾開!”

“好,以後就要拜托姑娘你的照顧了。”那得意到嚣張的聲音終于收斂了,溫文而有禮。同時一只手伸過來,拉住那笙的手、将她從雪地上拉起:“勞駕,請送我去雲荒——而且謹記務必不使任何外人發覺。”

“好了好了!我說過答應你——”那笙沒好氣地回答,一邊站起,想甩開那只握着她手腕的蒼白的斷手。然而話音未落,她不耐煩的語氣忽然凍結了——

擡首之間,看到面前雪地上拉着她站起的、是一位英俊年輕人,眉飛入鬓,高冠廣袖,衣飾華美,目如朗星。嘴角上笑谑的神色還未收斂,那個笑容看起來如同太陽般光芒四射。

“啊?”那笙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這個神話中降臨一般的男子,“你、你……”

然而,只是剎那的失神,眼前的人陡然憑空消失,抓着她的、依然是那只齊肩而斷的蒼白的手,鮮血淋漓,外表可怖。

“凝結一個幻象給你看一下——”心底那個聲音響起來了,大笑,“記着我英俊潇灑的樣子、以後你也不用看到我的右手就被吓住了。你叫什麽名字?”

“呃……”那笙還沒有從方才驚鴻一瞥的驚豔中回過神來,讷讷說不出話來。

“算了,知道你叫那笙——不過按禮節才問你一聲。”那只手懶得再等,便一拉她的袖子,“天色不早,快些下山吧。天黑了的話就糟了。”

因為有那只手的指引,下山的路變得出奇平順容易。那笙輕輕松松地踩着雪沿着山勢滑下來,一邊對着肩上那只手提了一連串的問題:

“你是不是人?還是雲荒洲上面的神仙?

“你好像很厲害!你怎麽會跑到那個地方去的?你是不是已經死了

“奇怪啊,你能聽懂我說話,我也能聽懂你說話!雲荒上面也說和中州一樣的話麽?

“雲荒洲上面都是像你這樣的神仙麽?——哎呀,我忘了雲荒和中州大陸完全不一樣!你們沒有什麽生和死的問題吧?你們吃不吃東西?聽說你們也有國家的耶!那麽你們也有父母兄妹麽?

“對了,想起來你們是不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難道說…難道說你這樣四分五裂的狀态、才是雲荒神仙們平日的樣子?你們是不是生下來就四分五裂的,只有很少時候才四肢完整的湊到一起?

“呃……對了,好像你只有兩只手兩只腳——我還以為雲荒上面的人長得都和中州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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