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李強軍聽見他的話,立即低頭看向那升降梯,而後在原地轉了幾圈,沉思之後,忽的拍着腿,大喊出來:“原來是這樣!”
楊未滿一臉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們,也沒好意思開口問,就跟走到劉茂餘的身邊,輕聲問他:“老劉,這樣是哪樣兒啊?”
劉茂餘想了想,小聲回答:“我也猜不透,不過看樣子,應該是跟這個升降梯有什麽關系”。
楊未滿“啊”了一聲問:“這玩意兒能有什麽貓膩,難不成還能運屍體啊。那個樓道監控不都拍到這女人回家的畫面了嗎”。
劉茂餘“嘶”了一聲說:“這我哪兒知道啊,他們走了,我們跟過去看看”。
楊未滿點頭答應一聲,跟着一群人來到的是小區裏院的一樓物業監控室。原徵站在李強軍的身邊,看着監控錄像裏古虞的背影,沒有說話,一直到李強軍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包煙,遞了一根給他,他才忽的輕聲說了句:“這個女人不是古虞”。
身邊的所有人聽完這話,全都一臉震驚地看着他,問:“你怎麽知道這女人不是古虞?”
原徵偏了偏頭,輕聲回答:“這裏只有她的背影和身形,并不能排除有人僞裝她的樣子。而且我之前有和這個古虞獨自說過話,她抽煙接物都是用的左手,而這個錄像裏面的女人,開門拿鑰匙卻是用的右手”。
李強軍聽了這話,立馬招呼身後一個男人過來,對着他低聲囑咐:“去把報案的那個女秘書找到局裏問話”。
原徵聽了李強軍的話,走上前來,又加了一句:“死者和這個報案人的頂頭上司是情侶關系,所以”。
“好”,李強軍沒等原徵說完,就對着男人又加了一句:“再把那個方銘也請一遍”。
幾個人因為案件有了進展,神色都舒緩了許多,李強軍拉着原徵說:“原老弟,我們警隊平日裏也沒什麽吃的講究,等會兒就跟着我們上外頭的館子吃一頓,成嗎?”
原徵點頭答應,回頭看了楊未滿和劉茂餘兩人,說:“你們兩這麽看我做什麽”。
劉茂餘笑了一聲,說:“還不是因為你聰明,對了,你怎麽跟這個古虞認識的,她和小莫以前認識啊?”
原徵偏頭卻沒有回答,反而問:“你怎麽知道她是和莫瑤認識的,說不定她是我認識的呢”。
劉茂餘這會兒倒是被問得愣了一愣,笑說:“我聽說你平時不近女色,想着,肯定是跟小莫認識的,不然怎麽能和你有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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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徵跟在李強軍幾個人身後沉默地走着,這下倒是沒有說話了,好一會兒了,才又突然開口回答了句:“無所謂私交,我誤會過她,算是虧欠”。
一行人吃了飯,剛回警局,辦公室的位子都還沒來得及坐熱,那頭審訊室的電話就打來了過來,那頭說,方銘的那個女秘書已經自首了,說古虞就是她殺的。
楊未滿這下倒是更為疑惑了,很是不信地問:“她殺古虞做什麽?”
李強軍放了電話,嘆口氣回答:“說是情殺,因為她自己喜歡方銘很多年”。
這個理由明顯很是蹩腳,因為如果僅僅是因為喜歡方銘,那方銘身邊那麽多女人,豈不是個個都要遭罪。何況,當下胡進那頭正巧查到了古虞和方銘相關的事,她這時就被害了,這麽個時機出事,實在很難不讓人覺得蹊跷。
但原徵沒法說出來。
從支隊局裏出來,遠遠地看見了方銘,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身唐裝着體,看着像是個雙手不沾血腥的文化人。
方銘也看見他了,偏頭看着他的眼神裏,有着莫名的情緒。原徵說不出那感覺,是憐憫,是憎恨,也是相惜。
李強軍因為隊裏還有口錄要做,喊着隊裏的一個老警察将原徵幾個人送出了局裏。
楊未滿把手搭上原徵的肩膀上,問他:“趙澤德的老婆約了我在太清橋見面,你要不要也跟着過去”。
原徵偏頭問他:“太清橋?”
楊未滿愣了楞,回他:“是,是啊,是這麽個地兒,怎麽了?”
原徵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身邊的老警察,問他:“師傅,這個太清橋是你們雲州的什麽地方?”
那老警察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嘶”了一聲回答:“它就是個橋啊,在老袁家門口,是民國那會兒建的”。
“民國?它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老警察想了想,回:“不大清楚,聽我家老太太說,好像是當時那個袁家的小孫子得了怪病,為了積德,家裏給建的功德橋。後來袁家逃難去臺灣,這橋的名兒又改過一次,但改革開放之後又給改回來的。诶你問這個做什麽呀”。
原徵點頭道謝,偏頭看了楊未滿一眼,回他:“走吧,我也跟你去見見那個女人”。
劉薇約楊未滿出來,顯然沒有想到他還帶了個原徵,或許是因為上一次見面造成的壓迫感,她打心眼裏對原徵這個人沒什麽好想法,這次見面,也就顯得冷淡。
好在原徵不在乎,徑直地坐下,點了一杯碧螺春,坐在一邊也不說話,就是看着外面的河水,偶爾看她兩眼。
茶館的對面是當年的袁家院兒,河水正巧從店外的河道流過去,依稀能看見不遠處石橋上的“太清”二字。
劉薇像是和楊未滿接觸過不少次,現在開口也就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沉聲問:“小楊,你,你真的能幫着阿姨找着兒子?”
原徵偏頭淡淡地看了楊未滿一眼,楊未滿回看他一眼,點頭回答:“真的,阿姨,這事兒關系到我失蹤的女朋友,我怎麽會跟您撒謊呢”。
劉薇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嘆口氣說:“其實趙澤德當年跟方家的小子有過聯系”。
她的話一說完,原徵就擡起了頭來,問:“方銘?”
劉薇點了點頭,說:“大概七八年前吧,那個時候那方家孩子還是個學生呢,我有次去北宜,看見他給趙澤德遞了一張□□。第二年,就聽說他後媽進了神經病院,你們可能不知道,但這事兒在雲州,當時風言風語挺多的。我那個時候就想着,這方家的小子一定不是個好對付的。果然沒過兩年,趙澤德就被燒死了”。
“這話你怎麽不和警察說?”原徵有些不解地問。
劉薇嘆口氣回答:“因為我怕姓方的對我兒子使壞,他跟趙澤德這麽多年,手裏沒有一點把柄怎麽可能呢。而且,你沒說錯,我兒子也有性虐傾向,他之前已經在高中犯過一次事,所以,我在一直想把他接回雲州來,因為這事,我們談過好多次,可一年多前,他最後一次來雲州看我,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我兒子了”。
楊未滿坐在原地,一直沒有開口,很久了,才問了一句:“所以,你覺得你兒子的事,和方銘有關?”
劉薇點頭回答:“是,或者說,我可以肯定,我兒子的消失和他有關”。
楊未滿有些不明白地問:“為什麽你這麽肯定?”
劉薇轉身從包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子,裏面放着一個普通的手機,看着還很新。
“這是我兒子的手機,我單位的年輕人當時幫我通過定位找到的,你們知道,我是在哪裏找到它的嗎?”
“在哪兒?”
“在研華,就是方銘一個情婦的小區門口,一個咖啡館外的草叢裏”。
原徵和楊未滿看着那手機,一時心中都有些壓抑。楊未滿開口問:“但說不定是意外呢,他正好去那個地方見了個老朋友”。
劉薇搖頭,回答:“不,不會,他手機裏最後接到的一個電話和短信都來自一個號碼,短信裏寫着‘你到古虞小區的那個咖啡館了嗎,我過來接你’,而這個手機號碼,我後來打過去,已經是空號了”。
楊未滿聽了這話,立馬皺起了眉頭,問:“你是說發這個短信的人,是方銘?”
劉薇點頭回答:“是,除了方家那小子,我不知道還有誰會這樣做”。
原徵沉默許久,也開了口:“但你明顯,還保留了一些東西不願意告訴我們”。
劉薇聽見這話,立馬驚訝地擡起頭來,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原徵也不逼她,只是搖了搖手裏的茶,輕聲開口:“古虞的确是方銘的情婦,但為何會和令公子扯上關系,最主要的一點,為什麽令公子會如此聽方銘的話,這裏面,應該還是有一些緣由的吧”。
劉薇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她面前的玫瑰花茶已經由熱轉涼,白色的熱氣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壺悄無波瀾的水。
原徵站起來,說:“想清楚了,再和我們來談吧,不然”。
“我兒子害過莫家的姑娘!”劉薇忽的站起來,輕聲喊了出來。
原徵和楊未滿都轉過身來,看着她問:“你說什麽?你兒子害過莫瑤?”
劉薇像是放下了最後的遮掩,重重地點了個頭,回答:“他從很久之前就看上了那個姑娘,莫建生也有意讓她嫁到我們家裏,可是,可是那個姑娘好像自己并不願意,她說她有喜歡的人,我兒子年紀小,又遺傳了他爸的怪癖,所以,所以”。
“所以他就□□了莫瑤?”原徵坐下來,看着她沉聲問到。
劉薇咬着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再沒有說話。
原徵坐在原地,看着面前茶館窗外一一流過的水,心裏竟不覺得焦急難耐,像是一個既定的事實被确認,一個剛剛愈合、正瘙癢難忍的傷口被深深劃開。
瞬間的痛,總好過難以隐忍的癢。
從茶館裏出來,原徵沒有立刻回去,而是過橋走到了袁家大院兒的門口。楊未滿跟在他身後,也沒有說話。
袁家院兒現在已經是半個文物景點了,進去還得買票。楊未滿知道他的心思,掏錢買了兩張票進去,見原徵坐在一旁入園的石凳上,不知在想着什麽。
院子很美,大小樹木花草被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悉心照料着,那低矮的磚石瓦牆隐藏在這一片大小花草之中,顯得冷清極了。身後來了一個旅游團,打頭的導游舉着個大喇叭闊臂揚聲,原徵覺得吵,聽了兩句,便轉身去了正堂裏。
正堂是個民國時的打扮,正中心高挂一個四字匾額,兩旁兩行人工書寫的長詩。原徵對詩詞歌賦沒多少研究,也就沒有細看,只是不經意地打眼一瞧,竟愣在原地,那裏旁廳挂了一副他再熟悉不過的“鶴歸”。
和曾經在莫瑤外婆老宅中看見的那一幅一模一樣。
身後的旅游團又跟了進來,三三兩兩看着屋裏的擺設。原徵見導游左右無人,便走上去,沉聲問了一句:“您好,導游小姐,我有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問你”。
那導游或許是心懷春意,聽原徵這樣問,立馬紅透了臉頰,點頭回答:“可,可以呀”。
原徵于是偏頭指着一旁的“鶴歸”問:“這裏的鶴歸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導游顯然有些尴尬,輕咳了一聲,回答:“是這樣的,袁家當年孫子那一輩的字是“鶴”字輩,因為大多都上了前線抗日,所以,這個鶴歸也有鶴歸故鄉,祈求平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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