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好在老太太沒有停留太久,坐了一會兒便被楊珊、文昕勸着離開了。
原徵下午整理了東西,開着車将莫瑤送回了醫院,劉茂餘因為得了原徵的心,已經早早地等在病房外頭,看着他,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句:“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原徵覺得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也做理會。見莫瑤自己爬回病床上躺下,一副不想再多說話的模樣,偏頭跟身邊的護士囑咐了幾句,轉身拿出手機,撥通了胡進的電話。
胡進接到電話的時候,人剛從高鐵上下來。他是前天下午回的國,先去他姥爺那兒報了個到,回頭才來的北宜。
他約好原徵去見一個人。
原徵開着車到了胡進的賓館樓下,打老遠看見胡進,開口喊了一聲。
胡進好些日子沒見着原徵了,上去笑着重重地拍了他一掌,弄得原徵低喊了一聲出來。
胡進見狀立馬問他:“你這是怎麽了,以前我打你一拳都沒事兒,今兒怎麽拍一掌就不行了”。
原徵站起身來,搖頭說:“這些日子後背有些疼,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胡進一聽,立馬扯了他的後領子看,被原徵左右閃躲,卻還是看見了他背後的兩大塊血紅的印記,有些茫然地問:“你這背後怎麽有兩大塊兒血印子啊”。
原徵這時才忽的停了下來,問:“血印子?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胡進“啧”了一聲說:“先上車,我給你照下來自己看,別杵在這兒,跟我要非禮你似的”。
原徵聽罷只好坐回了車上。胡進用手機照了兩張相,放在他手上說:“喏,你自己看,這麽大倆印子,肯定是被機器弄的,你這段時間幹嘛去了,聯也聯系不上,一聯系上就成了這麽副樣子”。
原徵偏頭看他,問:“聯系不上?你爸再婚,我不是才陪你去過婚禮嗎”。
胡進鼓着眼睛看他,說:“我爸再婚?那都是去年的事兒了,你這什麽腦子啊”。
他的話一說完,兩人忽的都愣在了原地,看着對方,眼中都是茫然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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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徵,你,你這一年都幹嘛去了”。
原徵坐在原地,手指開始有些不可抑制地顫動,忽的低頭捂住自己胸口,大口喘氣起來。
胡進見狀立馬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問:“你怎麽了?”
原徵搖頭,從口袋裏拿出藥盒,掏出一粒吞了下去。好一會兒,才又坐了起來,沉默片刻,開口說了句:“我們走吧,把地址給我”。
胡進本來滿心狐疑,這會兒見原徵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又把那些疑問硬生生吞了下去,點頭說:“去,去青山療養院?”
原徵點頭答是,結果胡進遞來的地址,輸入到定位儀,起火便将車開了出去。
青山療養院在雲州和北宜之間的一個深山裏,是一些神經病人和沒有行動能力的老人住的地方。
原徵和胡進之所以會來這裏,是因為胡進告訴他,這裏住着一個人,一個可能知道許多事情的女人——方銘的繼母,田夢陽。
地方不遠,兩個多小時之後,車子就到了。
胡進跟着原徵下了車,因為提前打過一個電話,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個身着醫生外套的男人走了出來,左右看了一眼,帶着兩人進了一旁的後門。
原徵覺得納悶,輕聲問:“胡進,我們為什麽要來後門?”
胡進回他:“換衣服,咱們等會兒要裝作醫生進去”。
“裝作醫生?為什麽?”
前面走着的那個醫生這會兒也回頭說話了:“田夢陽那個地方是禁止外人探視的,要不是胡進他哥打招呼,我也不會冒着風險帶你們進來”。
他這話說完,原徵就更困頓了,連帶着對方銘的懷疑也就越深,眉頭深深皺起,像是有着無盡的憂慮。
胡進卻不像他,大搖大擺地換了衣服,出來拿着個醫療記錄夾,還挺自得其樂的。
見原徵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立馬上去拍了他的後背一掌,說:“行了,別做你的憂郁美男了,你這苦大仇深的模樣,誰能信你是醫生啊”。
原徵聽見這話,立馬松了松眉頭,跟在他身後,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想。
那醫生領着兩人過了兩個大樓,進入C區的住院部裏,上了二樓用醫生磁卡開了那裏的玻璃防護門,進到走廊裏,這才看見一個有人把守的病房。
他上前對着病房門口的兩個人輕咳了一聲,說:“這兩個是我新帶的實習生,他們來跟我學學流程,這是他們的身份證明”。
門口兩個保镖瞟了眼前的胡進和原徵一眼,也沒認真看證件,就上前摸了摸他們身上,發現沒有帶東西,點頭就将他們放了進去。
病房很空,裏面大得離奇。躺在最中間病床上的田夢陽轉頭過來,見是醫生進來,立馬淡漠地回了頭過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胡進将頭往門外探了探,快步走進來,說:“田夢陽,我們是來調查方銘的”。
田夢陽卻沒有任何反應,胡進只好又說了句:“你應該沒瘋吧,方銘身邊那個姓古的女人死了,我們想來在你這找點線索,你難道就不想出去?”
好一陣沉默之後,終于聽床上發出一陣“嗤”笑,她說:“你回去告訴方銘,我認了,我是個瘋子,他不需要再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我了,我現在被困在這種地方,還能出去害了他不成”。
胡進這下才知道田夢陽将自己和原徵認作了方銘手下的人,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原徵一把攔下,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說:“你還記得這個女人嗎,莫瑤,我是她的弟弟,我想來調查我姐當年入獄的真相,你放心,我們不是方銘的人,如果是,我們也就不用穿成這樣了”。
田夢陽聽了他的話,這下才微微坐了起來,拿過原徵手裏的照片,眯起眼睛說:“這個姑娘我記得,可惜,太可惜了”。
原徵知道,方銘有太多隐藏的事情,但眼前的田夢陽顯然也不全然是個好人,他當然不會覺得她口中的“可惜”是真正出于憐憫,所以收回了照片,往病房外看了一眼,輕聲問:“當年莫瑤入獄,是不是和趙澤德有關”。
田夢陽輕點了點頭,回他:“是。當年她被趙澤德的兒子□□,本來是想去警局的,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麽,把她自己親爹給殺了。趙澤德正好怕她去告他兒子,所以就買通了些關系,用故意殺人罪把她送去了監獄裏。”
原徵聽了田夢陽的話,握了握拳頭,問:“那這事和方銘是不是也有關系?”
田夢陽有些嘲諷似的笑了笑,說:“方銘那個□□養的,他爸一死,就拉上趙澤德跟我鬥,以為自己找着了好靠山。愚蠢至極,趙澤德那種人的胃口是填得滿的嗎,到最後,還不是把自己的女人給睡了。他還覺得能扳倒我?哼,你知道他為什麽不殺了我嗎,因為我在外頭有人,只要我一死,我手上他和趙澤德交易的證據立馬就會被交出來”。
原徵聽了田夢陽的話,像是稍微縷清了些兩人之間的私人恩怨,擡頭問:“那依你看,這趙澤德的死,和方銘是不是也有關系?”
田夢陽扯着嘴角笑:“有關系?不,趙澤德就是他殺的,或者說,是他養的那個小□□殺的”。
胡進這會兒也說話了,問:“那要這樣說的話,方銘的靠山是趙澤德,他又怎麽會把自己的靠山殺了?為了給莫瑤報仇?我覺得這個方銘好像不是這樣感情用事的男人”。
田夢陽這會兒也聳了聳肩,回答:“說不定是又找着新的靠山了呢,誰知道呢,你們查查他這幾年的生意走向或許能有線索。再說了,方銘這人雖然天生是個死了媽的,但對那個女人還真是有感情,當年如果不是他照顧着,那個女的不用等到後來出獄得病,之前在監獄裏就得死了多少回了”。
原徵皺起眉頭,偏頭問:“你怎麽知道莫瑤出獄之後得了病”。
田夢陽看他一眼,回答:“她剛死的那段日子,這方銘跟瘋了似的”,說完,掀起自己的病服,露出傷疤縱橫的胳膊,說:“這些都是他那段時間弄在我身上的,那個狗娘養的,把氣撒在我的頭上,他也不想想,當年是誰跟趙澤德合作,是誰的兒子□□了這姑娘,又是誰逼得她進了監獄的”。
後面的話,大多是胡進在問,原徵已經有些聽不進去了。
從病房裏出來,他整個人還是恍惚的。胡進站在他身邊,輕聲嘆了口氣,說:“哥們兒,別難過,這人和人的緣分吶,就是這樣,早一步,晚一步,都不成,錯過的,就讓它過去得了”。
原徵站在原地,用手抹了一把臉,開口說:“胡進,能查查方銘這幾年的貿易走向嗎”。
胡進聽了他的話,立馬答應下來,本來還想問問他這一年去了哪兒,是怎麽一回兒事兒,但想了想,還是放了下來,他知道原徵這會兒情緒不穩定,要是逼得狠了,他估計又得犯病。雖然不知道他是得了什麽怪病,但看着他那麽捂着胸口,一口一口喘不上氣的模樣,總歸是挺讓人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