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一回應之後，擠出人群，朝着皇宮裏面走

“那麽，太後入住未央宮吧。”龍亦軒輕飄飄的聲音從我頭頂人飄過。

“哀家就是打算會未央宮。”我說到，我沒打算去太後宮中住，因為那邊太偏遠，不熱鬧。

“朕說的是未央宮主殿。”龍亦軒說出口，我的身子僵硬了，未央宮主殿，那是皇後住的地方，是他留給王瑾婳的，我才不要當侵略者，我才不要進去住。

“不用了，皇帝的心意哀家領了，不必。”我拒絕，不就是因為我像王瑾婳嗎，竟然要把太後安排進未央宮，這無非是又一次把我推向風口浪尖而已。

龍亦軒好像還要再勸，但是我卻不想聽他繼續說，“哀家想知道，那首曲子，是怎麽回事。”

不用我說，龍亦軒自己明白是哪一首，既然他去了禦花園，那麽暗衛肯定跟他說的清清楚楚。

“太後不要去聽那種東西。”龍亦軒眉頭一皺，難得的眉間充滿煞氣，“那東西，朕已經處置了。”

我嘲諷一笑，“只怕皇帝燒毀了本卷，這曲子表面沒了，可是卻記在了人心裏，沒法消去。”沒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尤其是到了我這種地步，雖說不想聽外界怎麽說，但是聽到從別人的嘴中唱出的時候，心中的那種刺痛，是不可以忽視的。

人人都在傳唱，那麽，我……千夫所指。

“朕已經處置過一些人，上次，你來大明宮，顧長山在這，就是為了這件事。”龍亦軒眉頭依舊緊鎖，“朕已經命人在外傳頌你的功德，你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心情。”

功德？人這一生積累再多的功德，只要一點點的瑕疵，就可以把這一切毀于一旦，禍福之間，功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那點瑕疵，才是人真正津津樂道，可以毀人一生的東西。

更何況，我這可不是小瑕疵。

“皇帝有心了。”即使是這樣，我還要表現出對他多麽的感謝。

“東西也沒有多少，未央宮那邊也是全的，哀家先過去，這些，等她們收拾完了，再回去吧。”

我說着，不給龍亦軒一點插話的空閑，甩開手，出了門。

禍福旦夕，彈指颦笑間而已。

我終究還是甘心的步入了這後宮，沒有怨言，不是因為愛，只是因為我現在無力抗衡，而死，似乎太便宜了這個世界。

未央宮一切如舊，寰宇下未央宮大殿就在正前方，坐落于中軸線上，是僅次于金銮前，大明宮的第三大殿。

奇異瑰麗的雕镂篆刻字畫自梁柱底盤旋而上，鳳鳴則已，外牆上的巨型凰鳥展翅翺翔，琉璃瓦片，不見一點瓦菲，莊重，奢華。

我兀自看了一眼，然後轉身，朝着右偏殿走。

一直都有人打掃，所以基本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花敗了，樹禿了，生靈不再見了。

“你說，咱娘娘有沒有可能住上未央宮正殿？”可能是我自己一個人回來，沒人跟着，動靜太小，剛進偏殿就聽見有人嚼舌根。

看來這後宮宮女确實無聊，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麽多人鐘愛于一種玩意，嚼舌根這種東西是會惹禍的，看來，以後還要嚴懲。

“不會的，因為哀家不想。”我明面上回答了。

兩個打掃的宮女回頭，看着我一臉驚慌，但是驚慌過後，不忘記下跪，“參見太後。”

不愧是龍亦軒選的人，雖說，人嘴爛這件事，在她們身上仍有發生，但是這股淡定的勁，絕對像龍亦軒。

“起來吧，有些不可能的事情，以後不要猜想，也不要亂說。”我撂下這句話，相信她們能懂，然後就進了屋。

坐在椅子上，輕輕揉了揉頭，好累，好累，其實剛才在于龍亦軒周旋的時候，就已經把我累得不行了。

剛才的一個宮女給我端上來一杯茶，放在我的手邊，看到我阖這眼，然後靜靜地退下。

我睜開眼，用手去端茶，剛端起來，手就開始顫抖，我又放下，換了左手。

還是下意識的，用右手這個二十幾年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掉？

不過，席暮涼也說了，以後這只手，端水，端碗還是可以的，但是想要承受住什麽，幾乎是不可能了，因為龍亦軒下手太狠，把我的整根手筋都挑段。

午膳時間，他們都回來了，一個個的提着東西，同時小夏子身後的太監帶來了午膳。

我一個人坐在桌子前，吃飯都感覺無聊之極。

吃過飯就是喝藥，然後睡覺，然後吃飯，喝藥，睡覺，吃飯……

自己這樣想着，都覺得恐怖，不過，幸好，這是後宮，女人嘛，總會惹出一些事來，讓人樂一樂。

因為已經冬天，禦花園中也沒有什麽好的精致，所以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串門，或者幹脆呆在自己的宮裏不出去。

我恰恰屬于後者，但是每天早上的請安自從我回到了未央宮就恢複了正常，這個點一句，那個說一嘴的，還算和諧。

入冬已經半個月了，我的身子好了不少，但還是害冷的厲害，每日屋子裏的火爐都燒得特別旺，而我卻也穿的特別多。

如願以償的迎來了第一場雪，我早上起來，往窗外一看，只見寒風吹這雪花，紛紛揚揚而下，給大地包裹了銀裝，屋頂，樹枝，臺階上，到處都是白絨絨的一片。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久，始終不忍心把腳踏上去，怕破壞了自然的鬼斧神工，不願去做那罪人。

上一次下雪，還是今年春天，那時，我蜷縮在雲旭堯的懷中，靜靜的看着，不說話，而今年，只有一個人的雪景了。

慘笑，然後估摸着，各宮的娘娘已該來齊，我朝着前殿走去。

在走向位置的時候，我環視一眼，發現少了一個人。

顧靈芸沒來。

☆、【142】誰的狠心

我坐定之後，右眼皮騰的跳了一下，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大雪天的，會發生什麽也不一定，我右手輕擺，小夏子來到我面前，“去找找賢妃。打聽打聽怎麽了。”

顧靈芸不是那種會故意遲到，讓我抓把柄的人，此番，很有可能發生了意外。

我正笑着與衆嫔妃閑談，說起這第一場雪比往年都要浩大，明年開春，定是豐收。

過了一會功夫，小夏子來到我身邊，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我的心，頓時跌倒了谷底。

看着下面的衆嫔妃，每個人眼中都平靜無常，如果這件事是人為，看着一個個什麽都不知的表情，那麽查起來，可就難了。

我突然站起來，衆嫔妃也跟着我起座，不再言語，一臉疑惑的看着我。

我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賢妃來未央宮的路上，墜轎，可能會小産。”

說着我便頂着衆人驚訝的目光朝着未央宮外面走，身後，念巧抱着我的絨毛錦色披風，緊緊的跟着，我沒有等着他們安排轎子，直接步行前往儲秀宮。

整個世界的粉妝玉徹都被我忽略，我不是多麽的關心顧靈芸的安危，但是在後宮裏發生這樣的事，還是需要我去處理。

之前沒有人傳出顧靈芸懷有身孕的消息，如果是有人要加害，那也不好查。

路上可以看到翻倒的轎攆，雪白的地面上還有驚心的血跡，還有一片凹陷青黑，此時已經被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是轎夫滑到的地方。

小夏子跟我說的明白，是轎夫腳滑才摔倒的，所以這問題可能出在轎夫的身上。

但是，為了保證主子的安全，轎夫的鞋子都是特別制作的，就算是冰面上，滑倒的可能性也不大，更何況是在這剛剛積下的大雪上，更應該是很好走的，滑倒不可能，就算是故意摔倒，也不應該這麽笨地選擇現在這樣的地面。

“小夏子，你派人，好好勘察這裏，不要讓任何人破壞現場。”

吩咐完之後，我繼續向前走，步子很快，略帶着急，心中暗暗的替那個孩子祈禱，那可是一條無辜的生命啊。

匆匆而至儲秀宮，我身後有些嫔妃是直接跟着我走過來的，還有一些在後面坐轎。

我直接沖向後殿，門外，龍亦軒正坐在那裏，一只手撐着額頭，不語，手邊的茶還冒着熱氣。

他還穿着金色盤龍五爪龍袍，頭戴玉冠，腳踏金絲靴，一看就是剛剛下朝，還沒等換衣服就匆匆而至。

這是他的孩子，他一定很傷心吧。雖然他知道他的存在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驚喜，只有恐慌。

甚至他未曾知道他的來到，他就要走了。

一個個的宮女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屋裏走出來，然後一盆又一盆騰騰的熱水又端進去。

雪花觸及那漂白的水汽，頓時化作水珠，落入盆裏。

我也失去過孩子，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那是一個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心中鈍痛，我沒有跟龍亦軒說任何一句話，就要往屋子裏面沖。

門口的丫鬟要攔我，“娘娘，裏面血腥之地，不祥，您還是不要進去了。”

我拍掉她阻攔我的手，“不祥？那是一個孩子，你說他不祥？”

宮女一怔，趁着這個空隙，我委蛇油走，進了室內。

從遠處看，正好可以看到顧靈芸。她閉着眼睛，昏睡不醒，身旁跪滿女醫官，還有一群宮女。

顧靈芸今日穿着玫瑰紫二色金的刻絲褙子，下身已經被八光，又是一盆血水被端出去。

顧靈芸的眼緊緊的閉着，臉色蒼白，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落，旁邊的女醫官，一個個的也是滿臉的焦急。

看到這樣，我知道情況沒有那麽好。

“賢妃怎樣？”我開口問道。接着聽到身後有争執的聲音。

“跟朕出去。”龍亦軒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力道懸殊，我還沒聽到結果，就被龍亦軒活活的拉出去。

“皇上是害怕哀家與醫官交談會耽擱治療對麽？”我嘲諷開口，“哀家并沒有那個意思，哀家只是擔心……”那孩子。

不等我說完，龍亦軒突然的轉身，把我往他的懷裏一勒，在衆人面前，毫不顧忌地把我擁進懷裏。我霎時間有些發愣。

宮女太監乖乖的低頭，那些跟我一起趕過來的嫔妃，用各種不一樣的眼神看着我。

龍亦軒把我的頭摁倒他的懷裏，不讓我看他們的眼神，“陪陪朕。”

此時的龍亦軒就像一個大孩子一樣，沒有殺傷力，溫柔的像只貓。

我沒有再動，任由他抱着。

“皇上不要擔心，禍福自有天相。”現在還不知道孩子的情況怎麽樣，只能如此安慰他。

身後是漫天的飛雪，我出門沒穿披風，後背有些冷。

龍亦軒的呼吸沉穩，心跳铿锵有力，我看不見他的臉色，只能探尋着他衣服上的紋理。

“太後冷麽？”龍亦軒突然這樣問了一句，然後把一件衣服披到我身上，是念巧拿的那一件，“太後大病初愈，身子還弱，不要受涼。”

說着親手将襟前的玉帶親手系上。我已經能感受到身後灼灼的目光。

“皇上有心了。”我回答道。

此時女醫官走出來，跪到龍亦軒的面前，雙手還占滿了血跡，“微臣無能，未能保住龍子。”

她說完這話，我仰頭看了一眼龍亦軒，只見他雙目阖上，唇線抿起。

“你先進去吧，好好治療賢妃。”我說到。

女醫官得了命令，趕緊跑回去，過了許久，龍亦軒才睜開眼，“雲姬，朕的孩子沒了。”

我沒有糾結他叫我什麽，看着他的眼，裏面的悲恸是無法掩蓋的。

“孩子總還會有的，皇上還年輕，不着急。”我安慰道。

之前，龍亦軒的後宮中，所有嫔妃都不曾懷孕，有身孕的也都流掉了，我不記錯的話，顧靈芸這是第二次小産了。

龍亦軒的後宮衆人為何不懷孕？又為何懷孕的都早早小産？我的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念頭，可是，看着龍亦軒現在這個樣，又覺得不成立。

是他不讓後宮衆妃生孩子對麽？！目的是為了等王瑾婳。

如果王瑾婳找回來，當上太後生下第一個兒子，那麽嫡出長子，太子莫屬。

再想想前幾日我自己猜測的他不讓我死的原因，突然覺得面前這個距離我好近的男人，其實很遠。

突然有一種疏冷的感覺，感覺背後發寒。

“朕是不是注定此生無子？朕已經二十八歲了。”龍亦軒說着搖頭。

“皇上，當務之急還要查清楚原因才是。”我打斷龍亦軒的話題，“賢妃娘娘小産，不是自然，是意外，是意外那就可能是人為。”

“朕已經處理過了，那些轎夫已經全部亂棍打死。”龍亦軒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龍洞，“給孩子陪葬。”

我心中一顫，轎夫被亂棍打死，那就意味着死無對證！不管事實是什麽，現在都變成了轎夫的不是。

這樣，更加驗證了我心中的想法。

可憐了那條命，連死的原因都無法明确給出。

可是龍亦軒眼中的悲恸不是假的。

“既然皇上處理過了，那麽哀家就不插手了。”我後退一步，很自然地回答。

這件事到底與他有沒有關系，我現在分析不出，只是覺得，我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這個高大的，掌握着殺生大權的男人，有着雲旭堯有九分相似的面孔，總是讓我心軟，并且泛濫的心疼。

“嗯，這件事，朕會查。”龍亦軒一臉嚴肅，我卻不敢肯定，他會不會還世人一個真相。

“那，哀家等着皇帝的結果。”我笑眼回答。

此時小夏子來到了儲秀宮，我下了階梯，走到他面前，他一臉慚愧，“娘娘，奴才被皇上的人趕回來了。”

“沒事。”我安慰到，這件事龍亦軒不讓別人插手，就算我是太後，那也不如皇帝的權利大。

“這件事，無需自責。”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肩上慢慢的都是雪。

出門匆忙，我并沒有帶傘，只得站在這漫天的雪地裏，心一點一點的涼。

此時，我看着，女醫官已經出來，在跟龍亦軒說着什麽，龍亦軒不曾看別人一眼，轉身進了屋。

我也想進屋，問問顧靈芸，一探究竟。

☆、【143】江山睥睨

顧靈芸躺在*上，她的貼身侍女翠兒正趴在她的身邊，哭的梨花帶雨，而顧靈芸緊閉的眼角也緩緩的流出淚。

雖說我不喜歡顧靈芸，但是現在看到她這番模樣，也覺得心疼。

龍亦軒已經大步走過去，就坐在顧靈芸的創沿上，顧靈芸睜開眼，看到龍亦軒，直接就撲進去，哭出聲來。

孩子沒了，身上掉了一塊肉，論誰都會難過。

龍亦軒不語，難得的溫柔，輕輕拍打顧靈芸的後背，“別傷心，孩子還會有的。”

“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啊，這孩子丢的沒有那麽簡單。”顧靈芸一臉的悲傷，但是這個時候還有理智，我不得不佩服。

“這件事，朕會查。”龍亦軒還是說了這句話，“可是賢妃，你的孩子是怎麽來的？”

龍亦軒的語氣瞬間變得冰涼，說的我也是一怔，更何況那邊的顧靈芸，顧靈芸使勁的搖頭，跟撥浪鼓一般，眼中的慌亂可現。

這是怎麽回事？

“皇上，那是您的孩子。”顧靈芸憋了好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朕當然知道那是朕的孩子，你覺得這要不是朕的孩子，你現在還活着麽？”龍亦軒的聲音不帶一點的感情。

我忍不住開口了，剛丢掉孩子的女人是很脆弱的，“皇上，賢妃剛沒了孩子，你不要用那種口氣質問她。”

龍亦軒就當做沒聽見我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點沒變，“朕的話，你沒有聽。”

龍亦軒說完這句話，我環視了一下整個屋子裏的各宮主子，發現她們的表情也變了，我心中有一個想法确定了，龍亦軒不讓她們懷孕。

至于用的什麽方法，我自然不知道，但是看着顧靈芸的表情，我知道，龍亦軒說過的後果一定是恐怖的。

“我喝了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顧靈芸一臉的忐忑。

“那就這樣吧，不管怎麽說，都是朕的孩子，朕會查清楚。”龍亦軒說完，伸出手給顧靈芸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然後起身。

竟是這般的冷漠無情。

“你好好養身子，朕會來看你。”

龍亦軒放下這句話，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經過我的時候，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悄無聲息的躲閃開，“我還有事要問賢妃。”

“你說過，這件事你不插手，你想知道什麽，朕告訴你。”他說着用力，扯動我的右胳膊。

他用力很大，扯得我疼，加上右手本來就受過傷，覺得疼痛更加無法忍受。

“嘶。”

我不禁的出聲。

“朕弄疼你了，跟朕走。”龍亦軒松開手，下了命令。

跟在龍亦軒的身後，我走出儲秀宮，我知道我的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但是謀害是不是他設計的，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身後，我聽到儲秀宮有摔東西的聲音。

龍亦軒應該也是來的匆忙，傘是剛剛有人遞上來的，韶雲伸手去接，卻被龍亦軒搶了先。

“你們都別跟着，朕跟太後走走。”

“是。”身後的人，全都低着頭，慢慢退下。

龍亦軒撐開傘，把我護在傘底下，然後往前走，漫長的宮廊，只有三三兩兩的宮女和太監匆匆而過，念巧他們也被龍亦軒留下，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我今天是上身穿着玫瑰紅萬字流雲妝花小襖，下身着妃紅蹙金海棠花鸾尾長裙，外面還披着披風，裙擺早已經濕了，鞋子在這雪地裏，也濕的差不多了。

龍亦軒的步子很大，但是速度好像是故意放慢了，讓我能跟上他的步伐。

雪花飛揚，兩人在這雪中漫走應該是別有一番意境，但是卻沒想到，我身旁的竟是龍亦軒。

鵝毛般的雪花，被風吹進傘下，落在我的肩上，我轉頭看過去，氣息呼出，它瞬間融化，就想我那顆冰冰涼涼的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改變着，這個世界不知何時，一個生命去了，另一個生命又來了，無法捉摸，也捉摸不透。

這裏沒有釋迦牟尼坐過的菩提樹下，我也解不開那細軟雜亂的紅線。

人說，時間會改變一些東西，譬如良知，夢想，還有對一個人最初的感覺。

孤燈佛塔，寂靜寂寞，也不過是走不出的人，死活不肯接受的掙脫，與對你我的折磨。

不知不覺，我心中竟然會想這些。

龍亦軒把手中的傘塞給我，我一愣，然後看着龍亦軒，一臉的納悶。

“怎麽了？”我問。

“拿着。”他說。

我乖乖的聽了他的話，把傘拿在手裏，可是他高，我打傘就要使勁往上舉。突然身體的騰空，我已經被他橫抱。

“放哀家下來，不成體統的登徒子。”我第一反應就是掙脫。

“敢說朕是登徒子？”龍亦軒笑着說，“你的鞋子都濕了，在雪地裏走，涼。”

這似乎是他給我的解釋。

“既然，太後說朕是登徒子，那麽，朕可就要當一回登徒子。”龍亦軒說着低頭打量我，“朕突然覺得，這賦中所說，正好與太後相稱。”

“增一分則太長，減一分則太短，着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龍亦軒背完則笑，“只是太後太瘦了些。”

我不再言語，只是使勁的踢騰，畢竟這是後宮，雖說是雪天，但是來來往往的人還是有的，要是一傳十，十傳百，我可就成了公敵了。

“你再掙，信不信朕松手。”龍亦軒在我耳邊說到，一陣暖風，他離開之後，又是一陣寒涼。

我不聽他的，仍舊甩着自己的腿，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松開了抱着我的雙手。

這要是我的武功還在的時候，我說不定還能來一個完美的下落，但是現在，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勒住他的脖子

我勒住他的脖子的同時，他的手，重新抱住我，然後他笑了。

“哈哈哈，太後，你還是不要亂動的好。”龍亦軒說完這話，抱着我繼續上前，我整張臉紅如熟蝦。

我不知道龍亦軒要帶我去哪，他繞過金銮殿，竟然還在往西走，再向前就要出皇宮了！

“皇上要去哪？”我問道，一時間忘了我原本想要問的問題：孩子是不是他蓄意殺的。

“你不要說話，朕帶你去看點東西。”

來到城門下，兩個侍衛站在那，看了一眼龍亦軒，然後收起自己的長矛，“參見皇上。”

“平身。”龍亦軒說到，并沒有阻礙他繼續前進的步伐。

我以為他會出宮，沒想到他抱着我上了城樓。城樓很高，看他一步一步，我不禁開口，“放我下來吧，累不累。”

“美人在懷，何談之累？”龍亦軒笑着，走上去，到了正中央，才把我放下。

但是瞬間他捂上我的眼，他的指腹略帶薄繭，摩挲着，有些癢。

我心一跳，然後說，“你幹嘛，說的是讓我看點東西。”

“再過來一點，腳往上擡。”我按照他所說的，邁上了一個高臺。然後他松開手。

雪地反光，耀的眼睜不開，我遮了許久，才放下自己的手，看向前方的景色。

整個帝京都沒入眼中，大地銀裝素裹，雪飄如絮，白茫茫一片，瓦礫，樹梢，屋頂一點都不放過。

整齊的房舍，一列又一列，星羅棋布，鱗次栉比，好不壯觀。

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家，屋頂的煙囪冒出淡淡的白煙，不知做的何等美食，召喚着在外玩耍的孩郎。

我心中有難以平複的激動，“你帶我看這些做什麽？”我問道。

“朕就是想讓你看看，這大好的河山，你覺得如何？”龍亦軒問。

“很美。”我由衷的感嘆。

“是很美，朕每次站在這裏，看着朕的國土，也覺得很美，但是朕心中也時時刻刻的惶恐。”龍亦軒的手不知何時繞過我的腰。

因為我站在高處，所以，他的手只能平攬，腦袋在我胳膊的地方。

“為何？”我問。

“因為，如此美的河山，不止朕喜歡，別人也喜歡。”

他如此說，讓我心中一顫，位居高，則要面對下面所有人的虎視眈眈。

“知道朕為什麽不留顧靈芸的孩子嗎，他父親的野心，還有湯開成的野心，朕看的清楚，朕不會讓流着顧家血的孩子當皇帝，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他不出生。”

☆、【144】跟豬比

我身子一震，明白了一些東西。

看來，我的猜想是對的，那個孩子真的是龍亦軒授意殺的，所以，他才拒絕別人插手去查。

“放眼整個朝堂，最有勢力的莫過于王家，王瑾婳是王家的女兒，若是王瑾婳的孩子，皇帝，你要不要？”心中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問出這句話。

王瑾婳的孩子，他會要的，我在心中默念。

“王家世代衷心，我與澤昱一同長大，我很明白，他沒有野心，不會觊觎這江山社稷。”龍亦軒信誓旦旦。

“是麽，也就是說，會要。”我心底冷笑，說什麽勢力野心，無非就是看是誰生的。

龍亦軒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環着我，我看着遠方，眼一直沒有收回。

這是他用人的屍體壘高的平臺，用鮮血洗禮的江山，若是易主，又要有多少生靈塗炭？

這江山，曾經有一部分是屬于雲旭堯的，只是，現在都屬于我身後的這個男人。

他的狠絕，無人能敵，他的手段，無人能敵，他的計謀無人能敵。

“這江山，真好，惹得無數英雄折腰，只是可憐了那些百姓，還有那些苦情的人。”我輕輕一笑說。

我站在壘臺上，這裏是作戰時主将會戰的地方，此時仿佛眼前有千軍萬馬，踏過我的心。

“這江山，美人，朕都要。”龍亦軒說着抱得我更緊了一些。

“皇帝太貪心了。”我笑語。

“不，朕都會捏到手裏，誰也別想走。”霸道的話語在我身後響起，上位者的姿态是屬于他的。

江山，美人，而我不過是個替身。“哀家長得像王瑾婳，是哀家的幸還是不幸？”

“在朕的眼中，太後不是王瑾婳，太後只是華雲姬，沒有幸還是不幸這一說。”龍亦軒喃喃說道。

“是麽，若不是那幾分相似，哀家早就死了對吧。”

“你說過，你不會再尋死。”

我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看着雪越下越大，風越來越厲，打到臉上，像是刀割。

不知站了多久，兩個人都不曾變換姿勢，呆呆木木的看着前方而已。

“若是太後的孩子，朕也要。”龍亦軒突然蹦出一句話，讓我心驚不已。

我的孩子？不會的，我不會給他生孩子的。

見我不語，龍亦軒把我的身子轉過去，然後摁下我的頭，讓我看着他的眼“朕說真的，太後看這江山多美，朕願意與太後共享。”

甜言蜜語誰不會，“與哀家共享？皇帝要讓哀家也當一次皇帝麽？”

我說出這話，龍亦軒的眉頭一皺，然後我笑了，擡起頭，看着天，不再看他。

江山，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還有這番話，他也不過是想要跟王瑾婳說。

對我說，無非是想讓我安逸，安逸到成為一只笨貓，任他指控，我不傻，他的心思，我看得懂。

“別人說朕心狠手辣，計謀多端，朕不想反駁，但是朕不想太後也如此的認為朕。”

心狠手辣，難道不是麽？自己的孩子都能殺，別的事還能做不出來？

“皇上為王瑾婳打下的江山，哀家可不敢随便享用。”我笑着說完這句話，掙脫他的懷抱，然後下樓去。

我曾問過他打江山的初衷，他說是為了王瑾婳，現在跟我說這些，不是自相矛盾麽，或者，他忘了，忘了曾經與我說過。

那把傘被我留在了城樓上，倒在一邊，天很冷，沒有了傘的庇護，也沒有了龍亦軒的體溫，我凍的想要發抖。

然，我依舊昂頭，端着身子，下了城樓，沿着中軸線，慢慢前行。

這座宮皇宮從來不會允許一廂情願，我也不願意去做那個苦*。

——————————

顧靈芸小産了，但是龍亦軒不允許後宮衆人懷孕這件事卻是個秘密，所以，顧家還有顧靈芸受了不少的獎賞作為安慰。

一時間，剛從牢獄中出來的顧長山在朝堂上又成了炙手可熱的人。

果真是父親在前朝護着女兒，女兒在後宮幫襯着父親，鼠鼠一窩，狗茍蠅營，就連小産都可以充分的利用。

我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藥量也在漸漸的減少，每晚，龍亦軒還會來未央宮睡覺，摟着我。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拿着不成體統說話，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習慣了皇帝對我的疼沖。

其實，只有我知道，每晚，他來這裏的時候，我的身子有多麽的僵硬。

不過，時間長了，也就漸漸的習慣了，接受了。

因為接近年關，各地的上貢都進了帝京。

不管是绫羅綢緞，還是鼎铛玉石，整個後宮都是我先挑，這是龍亦軒吩咐的。

漸漸的，我也認了他的好。

他總是貼心的讓人給我準備膳食，準備玩樂的東西，時不時的他還會對我笑，為我更衣，戴簪，绾發，卸妝，甚至是洗腳。

最讓我激動的是，他把唠唠給我帶進了宮。

我一直以為唠唠已經死了，但是那天，韶雲抱着一頭小白豬走進屋裏的時候，我的眼都直了。

唠唠變大了一些，看起來養的不錯，他看到我之後也是兩眼冒星星，掙脫韶雲，沖着我跑過來。

“唠唠！”我開心的笑了，叫了他的名字，唠唠一下子就跳到我身上，然後用他的鼻子開始亂拱。

“哈哈，別鬧，唠唠，癢。”我笑得開心，不停的躲閃，這一幕正好被進門的龍亦軒看到。

他大步向前，把唠唠從我身上摘下來。我一臉不解的看着他，這是怎麽了？

“朕沒占過的便宜，它竟然占了！”

龍亦軒說完這句話之後，我驚呆了，他身後的韶雲也驚呆了，然後就捂住嘴偷笑。

怎麽了這是？

然後龍亦軒轉頭看着我，一臉的嚴肅，說道:“你就讓他碰你兇？”龍亦軒一邊說着，一邊低頭看着那個地方。

我沒想到他說話可以這樣露骨，一時間整張臉紅的像是桌子上蘋果一樣。

但是，我又想不出話來反駁他。

“以後，我要抱着它睡覺。”我說，這些天都是龍亦軒抱着我睡，雖然睡得很踏實，但是心裏沒有底。

“不行，以後你抱着朕睡。”龍亦軒的臉黑了一度，我的臉又紅了一度。

怎麽能這樣！

“皇帝，你跟一只豬争？”我這樣問到，提醒他大方一點，他是皇上，怎麽能跟一只豬怄氣，這不像皇上的樣子。

“一只豬都能比朕強？”龍亦軒說出這句話，我就知道，跟他沒法溝通了。

他非要跟一只豬比，我又有什麽辦法。

整個屋子裏的人，都憋着笑，看的我很是無奈，可是龍亦軒偏偏就意識不到，還在繼續說。

“你寧願摟着豬，也不願意摟着朕？”我突然覺得，這個人可能不是龍亦軒，龍亦軒那張臭臉一擺，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