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雲有道含笑點頭, 有蘇栩這樣的孫子,蘇家可再保三代無虞, 蘇新德能不高興麽?換他也會大醉一場。
他不再理會蘇栩,轉頭看着年紀最長的韓元輝,“你是鄉試的解元,這次的文章,寫的卻是平了些。”
對待這些進士, 雲有道并沒有口下留情, “想來是覺得自己中了解元, 一個進士是跑不了的,一心求穩的緣故。”
韓元輝被雲有道說中心事, 額間見汗,“老師教訓的是, 學生少有才名, 奈何舉業上一直蹉跎至今, 此番已經是第三次應考了, ”之前的銳氣早就被一次次的名落孫山給磨平了。
“你鄉試會試連捷, 也算是厚積薄發, 不必再去計較來路上的些許颠簸, ”雲有道也是一路考過來的, 又多次做主考官,士子們的心理哪有不明白的,但相比四平八穩的文章,他更喜歡像齊銳這樣字裏行間滿滿朝氣的文章, 尤其是在看到長身玉立的齊銳,不免暗贊一句:好一個英俊少年郎,“你是齊銳?”
“學生齊銳,”齊銳再次施禮,對于未來的首輔大人,他拜的實心實意。
雲有道打量了齊銳一番,“你的策問寫的有幾分意思,想到了許多考生不敢想也想不到的,”見齊銳有些不好意思,雲有道失笑,“到底是出生牛犢啊!但峣峣易折皎皎易污,我看你的字是省吾,也足見與你取字之人的期望了。”
齊銳倒不是因為自己年輕,還有大把時間才敢亂寫的,實在是他雖然有原身的記憶跟知識積累,但更多的人生經驗是來自前世的自己,過去腦海裏的知識,換了個芯子之後,理解跟感悟便會有極大的不同。
同樣的問題,他跟大漢別的士子,看的角度難免會有不同,考場之上時間緊迫,他想到什麽,就寫了什麽,只要是不犯禁,哪還有時間掂量,這個角度古代人會不會也這麽想?
不過現在看自己的名次跟雲有道的臉色,他這份莽撞還不算壞?但雲有道提醒自己了,不管他這個“省吾”是誰取的,大佬說什麽那就是什麽,“老師見笑了,學生以後一定會敬以直內,義于方外,反求諸己,絕不辜負老師對學生的厚望。”
雲有道滿意的點點頭,“你們幾個都是咱們京畿的學子,有這樣的成績餘心深慰,回去好好準備殿試去吧。”外頭等着拜座師的貢生還有許多,雲有道并沒有多留他們說話,便直接端茶了。
齊銳幾個一出來,韓元輝就沖兩人一抱拳,“兩位賢弟,愚兄失陪了。”
齊銳訝然道,“韓兄這是有事?”他們可是說好了,要去拜同年的,這個時候正是大家走動的好時候,鄉試之後齊銳的時間幾乎都花在讀書上了,對士林跟官場還是兩眼一抹黑,原身寒門長大,知道的不多,裏也沒有太細致的描寫,齊銳這次得靠自己了。
韓元輝神情一黯,“過幾日就是殿試了,愚兄想回去再看看書。”
這下連蘇栩都驚住了,功名前程對于他們這三百人來說,是已定了的,區別就在于一甲二甲三甲罷了,而他們幾個的排名,殿試只要不出意外,一個二甲是跑不了的,而且這會兒讀書,還能長進多少?
他欲要去勸韓元輝,卻見齊銳上前一步,“那我們就不多留韓兄了,咱們殿試再會。”
……
“現在誰還閉門讀書啊,”韓元輝一走,蘇栩不忍了,“你拉我做什麽?”這個韓元輝把來時約好的事都臨時推了,這是看不起他蘇維寬?
齊銳笑道,“剛才老師的話你也聽見了,韓兄怕是将這些話聽到了耳中,才要急匆匆的回去,”齊銳也不認為韓元輝回去了就能看進書去,也不認為看進去了就能長進多少,但雲有道當着他跟蘇栩說韓元輝的話,明顯傷到了他的自尊。
韓元輝希望在殿試的時候“一雪前恥”也是有可能的,但這樣的猜測他不能跟蘇栩明說,“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沒準兒韓兄就能有所頓悟呢?至于你我嘛,”
齊銳沖蘇栩眨眨眼,“我聽說開龍門之後,是京城風月場所生意最好的一段時日,不知道蘇栩有沒有興趣過去一游?”既然韓元輝爽約了,那他們也改一改行程好了。
嘿,這小子才多久啊,就知道去青樓了?蘇栩笑道,“去散散心自是可以的,”他一指天上的大太陽,“只是這個時候,怕是沒有哪家姑娘願意招待咱們。”
連白天不接客的規矩都不懂,就急吼吼的過去,蘇栩準備把這個笑話記下來,将來可以以此笑話齊銳一輩子。
齊銳也不介意蘇栩的态度,“沒事,別的青樓不接待咱們,有一個地方一定會為咱們破例的。”
這不是破例不破例的事,各行有各行的規矩,而且兩個貢生,大白天的跑人家青樓去,叫人看見了,還以為你有多急色呢!
這夜裏尋歡是風流,白天逛青樓,可就是好色了,“還是別,叫人看見了不成體統,賢弟之前閉門苦讀,想來甚少往風月場所去,所以才被人诓了,這個時辰,正經的青樓都不會開門迎客的。”
齊銳失笑,一把拉了蘇栩,“這天下還有‘正經’的青樓麽?維寬兄就信我一回,如果去了發現那裏是‘不正經’的青樓,你轉頭就走成不成?”
蘇栩也被“正經”一詞給逗樂了,又見齊銳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再想想他看似年少,卻不是個莽撞的性子,欣然道,“賢弟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愚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等兩人在鳳鳴樓後門站定,蘇栩這才恍然大悟,他一指一臉得意的齊銳,“齊省吾,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個區區鄉間小子,居然能得到鳳鳴樓紅姑娘的青睐,“賢弟這是要為湖光贖身?”
他想了想,“叫我看,賢弟不如再等一等,左右殿試也就在這幾天了,如果你進士及第,到時候贖身銀子便可再商量商量。”
這人想像力還真是豐富,齊銳上前輕扣門環,“蘇兄進來就知道了。”
朱紅小門一開,裏頭的門子一看到齊銳跟蘇栩,立馬趴在地上咣咣的給齊銳和蘇栩磕了幾個頭,“小的給齊爺蘇爺道喜,兩位爺大喜!”
還沒有殿試呢,哪裏算得上大喜?蘇栩摸出塊碎銀子扔過去,“賞你的,你們家吳娘子呢?”
尚書公子出手就是不一樣,門子緊緊攥着足有三兩重的銀子,笑的見牙不見眼,“我們娘子一直盼着兩位爺過來呢!”
盼他?盼齊銳還差不多,蘇栩也不拆穿他,“帶路吧。”
吳娘子已經聽到消息了,齊銳兩個才穿過花牆,就見吳氏帶着泉音湖光站在廊下,沖他跟蘇栩齊齊萬福,“奴家賀公子大喜!”
齊銳高中會試第十一名,對吳娘子來說也是大喜事一件,齊銳可是鳳鳴樓這邊的人,如果殿試的時候名次能再往前走一走,那她們的《太真外傳》成功的機會就會更大,她們樓裏的姑娘才會越紅。
這些人消息還真是靈通的很,蘇栩一笑,“你們這禮我可是不受的,原也不是賀我的。”
吳娘子一個眼風飛來,“公子誤會奴家了,這幾天奴家可是天天派人在貢院外頭守着,就等着看幾位公子金榜題名了,說起來奴家樓裏的姑娘還得訴一訴委屈呢,蘇公子您多久沒來了?今兒若不是齊公子相邀,只怕還想不起來我們泉音姑娘的吧?”
他忙着讀書,哪有功夫到這種地方來?蘇栩哈哈一笑,“這倒是我的不是了,好了,一會兒我敬娘子一杯,算是賠禮,不過今天是省吾賢弟的好日子,我可不好喧賓奪主。”
他上下打量着湖光,只見她素着一張臉,一身青衣,脂粉首飾一點兒沒有,“看來湖光姑娘真的是要走了?”
走?走哪兒去?連吳娘子都糊塗了,她順着蘇栩的目光看着湖光,沒看出有什麽不同來,“公子此話何意?”她的女兒可還以再掙幾年銀子呢!
齊銳啞然,看來蘇栩是真的以為自己是來給湖光贖身的了。
昨天他高中的消息一傳來,晚上鳳鳴樓的管事就來了,說是奉了吳娘子跟樓裏姑娘之命來送賀禮。
齊銳當時也有些尴尬,別人都是往青樓裏送錢,他倒好,從青樓賺錢不說,這還收人家的禮。
但吳娘子她們送的禮物太貼心,給他的賀禮,只是還算拿得出手的文房四寶,給齊秀才也不過是一匣蘇州制折扇,倒是給齊家女眷們的禮物,樣樣都透着細膩的心思。
鳳鳴樓給孟氏送了一副銀鑲珠的頭面,李嬌鸾的是一套象牙發梳,并幾對青金石珊瑚珠的攢珠珠花,而年紀小些的齊巧蕊和銀妞,則一人一盒堆紗宮花,齊銳是識貨的,知道這些東西材質雖不貴重,但卻手工精細,并不是随便就能買到的,最難能可貴的是,這些并不怎麽值錢的東西一下子砸到大女人小女生的心底去,哄得她們把鳳鳴樓的人誇了又誇,直說京城到底跟鄉下地方是不一樣的,原來京城的妓院不是她們想像的那般。
這些東西加起來也值不了多少銀子,加上孟氏她們都很喜歡,齊銳也就笑納了,又應了吳娘子之約,今日才拉着蘇栩到鳳鳴樓來了。
蘇栩見院子裏的人都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自己也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麽?我誤會了?”
泉音已經猜到是什麽事了,她掩唇一笑,“蘇公子誤會大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們哪個跟湖光不一樣?”
蘇栩以為齊銳今天是來給湖光贖身的,一進來注意力就集中在湖光身上了,這會兒才發現,不只是湖光,就連泉音跟她身後的許多姑娘,都是一身素衣,“哎喲是我忘了,你們白天不開門的。”
蘇栩誤會無所謂,頂多打趣他幾句,解釋了也就過去了,但樓裏的姑娘是萬萬不能誤會的,他們可只是合作夥伴關系,齊銳更多的是想借由她們的口,把自己會的傳播出去, “蘇兄想多了,我今天來是有事求你呢,”他一指院牆後頭的戲樓,“看到沒有,鳳鳴樓新戲要開鑼了,想請蘇兄過來捧個場。”
新戲開鑼?蘇栩訝然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們,“你們?唱戲?”
吳娘子笑着把齊蘇二人往院子裏請,“是啊,奴家跟泉音幾個商量了,反正姑娘們閑着也沒什麽事,大家弄個女班,也算是給鳳鳴樓添一處新景致,不瞞蘇公子,我們的新戲都排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殿試之後開唱呢!”
新戲?還排好了?蘇栩想到齊銳之前講的《太真外傳》,“你們排的新戲,不會就是齊家伯父寫的那部吧?”
吳娘子撫掌,“果然什麽也瞞不住蘇公子,确實如此,姑娘們要演的就是這出《太真外傳》!”
怪不得齊銳要帶自己來這裏呢,蘇栩用扇子做勢在齊銳肩上敲了一記,“你可別跟我說,這鳳鳴樓有你的股子。”
“蘇兄太擡舉我了,不過是因為《太真外傳》是家父的心血,吳娘子她們又一片誠意,大家就合作一次試試,”齊銳赧然道,“這次硬把蘇兄拉來,也是想請蘇兄将來能替《太真外傳》背書,當然,如果戲不合你的心意,維寬兄也不必客氣,盡管批評便是。”
泉音沒想到齊銳把蘇栩也拉來了,這可是意外之喜,畢竟蘇栩身上還有尚書公子這層光環,她沖蘇栩婷婷一禮,“蘇公子見多識廣,若是有什麽不堪入耳之處,公子盡管指摘,泉音跟衆位姐妹先行謝過。”
這麽一群素衣烏發的美人沖自己曲膝下拜,蘇栩心都要化了,尤其是泉音,想來是因為要演楊妃,特意把自己調養的豐腴了一些,跟以往的袅娜相比,又添了一處溫柔可親,別說人家正經要唱戲了,就算是什麽也不唱,他也會毫不客氣的誇一聲好的,“好說好說,蘇某但憑泉音姑娘驅使。”
……
齊銳他們事兒還挺多,不可能在鳳鳴樓裏聽全本,泉音跟湖光簡單的扮上,把其中幾折婉婉唱罷,蘇栩已經是擊掌叫好了,他家裏時常也會請京城裏有名的班子過去唱堂會的,但男人扮出來的女角,在他眼裏,到底不如女兒家本色出演來的賞心悅目,“好,真的是很好,你們好好準備準備,殿試之後,我在鳳鳴樓請客!”
請同年們喝花酒,不如請到鳳鳴樓裏聽明皇楊妃故事,既有趣還別致,他随手掏出一張銀票,“你們鳳鳴樓的頭一場,本公子定下了!”
齊銳原打算等自己殿試過後,請同年們一起來看的,至于叫蘇栩先來,不過是想着他面子大,到時候有他幫着,來的人會更多一些,“不必了,這一場還是由小弟來請的好。”
蘇栩斜睨了齊銳一眼,一臉的不高興,“怎麽?省吾是要搶愚兄的風頭麽?”
噢,他沒想到這個,鳳鳴樓的頭一場女班戲,被蘇栩定到,也是一件極有面子的事,尤其是《太真外傳》不論是故事本身,還是演員們的唱功表演,都不會讓蘇栩沒面子,齊銳立馬改弦更張,“那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了。”
吳娘子也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她笑着把銀票推過去,“蘇公子肯給奴家和女兒這個面子,奴家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麽還能讓公子破費?”
蘇栩瞟了吳娘子一眼,“怎麽?覺得本公子花不起銀子?”一場大戲下來,中間的吃喝茶水,花費不菲,他蘇栩不在乎銀子,但在乎名聲,要是傳出去他請客其實沒付銀子,以後還不被京城貴介子弟們笑死?
吳娘子多有眼色啊,“公子說的哪裏話啊,咱們京城誰不知道蘇公子您是最灑脫不被身外之物所累的?奴家是想借花獻佛,定下公子您的墨寶,公子可不許覺得我們泉音姑娘辱沒了您,拂了她的癡心。”
剛才唱戲的時候,蘇栩一雙眼睛都要長在泉音身上了,他原就是泉音的恩客,只是這兩年有些倦了,來的不如之前頻繁,現在好了,這一出楊妃傳,人又給拉攏了過來。
蘇栩自幼跟着蘇新德,不但才學過人,一筆字更是苦練過的,吳娘子也算是搔到他的癢處,引得蘇栩大笑,“好,我把話先放到這兒,”
他看着泉音湖光幾個,“到時候不論是哪個,本公子覺得好了,便會為她賦詩一首!”
幾位主演的眼睛都亮了,蘇栩那是板上釘釘的進士老爺,如果在那樣的場合能給自己寫詩,那她們以後的身價可不就翻倍的往上漲?
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吳娘子見齊銳跟蘇栩要走,忙帶着泉音跟湖光兩個要送,齊銳看了一眼妝還沒卸的泉音,“吳娘子送送就行了,泉音她們就算了,唱了這麽久趕緊歇一會兒,晚上還要做生意呢。”
泉音感激的一笑,她是把齊銳當老師看的,也不跟他客氣,沖兩人福了一福,便拉了湖光下去,引得蘇栩一陣大笑,“沒想到省吾你原來是個惜香憐玉的主兒,瞧把這樓裏的姑娘給逗的,恨不得跟你走了。”
他捅了捅齊銳,“泉音跟湖光,哪個才是最可你意的?”
吳娘子目光微凝,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她不信自己樓裏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齊銳一個都看不上,但暗中觀察幾次,愣是沒看出來齊銳對哪個格外不同,齊銳對她們的态度太奇怪了,一點兒輕慢的态度都沒有,但一本正經也談不上,如果唱的不好眼神不對,他根本不會顧及女孩子的臉面,當場給指出來,做的好了,誇的也毫不掩飾。
尤其叫吳娘子驚訝的是,齊銳并不會區別對待樓裏的姑娘,紅不紅美不美,他的态度都是一樣的。
吳娘子風塵裏打滾幾十年,這樣的男人愣是沒有見過,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齊銳跟自己樓裏姑娘的關系,也沒看出來到底是泉音還是湖光更得齊銳的喜歡,她挺願意兩個女兒将來有一個能進齊家門兒的,別說齊銳年青有為,就他那個家,女兒過去了,也不會受太多委屈。
齊銳搖搖頭,“我到鳳鳴樓來,從來沒有尋花問柳之心,這樓裏的姑娘們,在齊某眼裏,都是值得尊重的。”
淪落風塵不是她們的本意,淪落風塵之後,這些姑娘也沒有一味的自甘堕落,今朝有酒今朝醉,而是努力掙紮向上,讓自己有更好的生活跟結局,就沖這一點,齊銳覺得她們也值得自己尊重。
“尊重?”吳娘子吓了一跳,自古女人成了妓子,那就成了玩物,連人都不算了,甚至叫人打死了,也沒有誰會給妓子賠命,尊重二字,用在她們身上,都侮辱了這兩個字,“齊公子太過于了,我們這種污泥一樣的人……”
“別人說你們是什麽,那是他們的看法,你們左右不了,但你們若是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污泥,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就別怪別人把你們踩在地裏。”
齊銳看着神情莫辨的吳娘子,“自輕自賤無疑是自我毀滅,叫別人看得起你,首先就要自己看得起自己。”
一番話說完,不但吳娘子變了顏色,連蘇栩對齊銳的看法也再次有了變化,他覺得自己根本看不明白這位小老弟了,這段話不像是說給一個老鸨聽的,倒想是說給他聽的,但他自問從未對齊銳這樣的寒門子有任何輕視之心,要知道朝中許多大臣,甚至他的座師雲有道,都是寒門出身。
難道是因為他出身寒門,才會格外的在意這些?才會對風塵女子抱持更多的善意?
吳娘子咬了咬嘴唇,深深的看了齊銳一眼,道理都對,但這世道什麽時候講過道理?但齊銳的話還是叫她心裏對他有了更多的敬意,心底也将齊銳真的當成了自己人,“公子路上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