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遇
又是一年,卡卡西十七歲,帶土二十歲。
街道上,紅豆花又開了,深深淺淺,宛若雲霞。
木葉城區,另一所地下娛樂會所內。
卡卡西站在陽臺上遠眺,星星點點、五彩缤紛的街燈、霓虹燈構成一幅美妙無比的圖畫。遠處的霓虹燈亮了,照映出一道亮麗的彩虹。雨點在霓虹燈的閃爍下,光彩耀目,流光溢彩。汪洋滄海駭浪碧浪大浪,夜晚,海在月光、星光、霓虹燈光的交相輝映下,暗藍色的海面上幽光粼粼。
銀發少年頭頂的音響突然響起了廣播。
“請下一位選手做準備,旗木卡卡西vs”
卡卡西掐掉了最近學會便開始沉迷的香煙,那是紅豆味的,相思的意味深長,更是他的味道。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拮,此物最相思。’
紅豆的果實在成熟前,花會開嗎?
你我會聞到花的清香嗎?
卡卡西憤恨的想着。
他緩緩的走進了燈紅酒綠,籠罩在霓虹燈下的人群。
臺下,強烈的鼓點,喧嚷的人群,年輕瘋狂的人們。混雜的空氣中彌漫着煙酒的味道,音樂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
臺上,耀眼的燈光,強壯的對手,臺下歡呼的人們。混雜着那花紅柳綠的酒,那嘈雜震耳的音樂,瘋狂癡迷的舞步,昏暗讓自己忘掉現實生活中所面臨的壓力,忘記那曾經記憶深刻地往事,忘卻那曾經留在心靈深處的痛。
細薄光潤的膚色嵌着看淡世俗的憂傷,天生的神骨清絕,右邊墨綠幽靜,左邊猩紅滴血,隔絕人世霓虹,七分的紅塵不曾入眼。
經過他身邊的人總禁不住多看他兩眼,三分驚羨,七分孤傲,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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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一個翻身躍過了欄杆,跳進了決鬥池。
剛剛吸食完糖果似的藥丸後,他突覺燈光有些發散,迷離眼神中盡顯彷徨,猶如那飄忽不定的魅影,失去了方寸。
前方,幻影一閃,黑發紫衣,似曾相似。
你是誰?為什麽我會念念不忘,為什麽每次不經意的觸碰,總會黯然神傷,心魂俱損。
低下頭,銀色的流海擋住眼睛,不知不覺,淚光與華燈一并初上。眼眶無法承載的重,今生不能背負的痛。
站了多久,等了多久。
啪————
致幻劑藥效發作後的卡卡西,像一座雕像一樣站在原地發呆,他挨了一記猛拳,他的頭歪向了一邊,一口鮮血噴出,他有些頭暈目眩,踉跄的倒地。
裁判緩緩地朝卡卡西走來,伸出單手在卡卡西眼前晃了又晃。
憤怒又白皙的手打開了在自己眼前搖晃的障礙物,卡卡西單手撐地的起來了。
頓時,現場一片歡呼。
卡卡西!!
卡卡西!!
雖然年齡偏小,身材中等又偏瘦,卻還是控制不住人們想要壓他贏的心情。
起身後的卡卡西使勁的搖晃了腦袋,試圖甩開藥效,讓自己保持清醒。一個迅速的轉身,一記左勾拳擊中了對方右臉。
黑發紫衣少年的幻影又若隐若現的出現在視覺裏。
這該死的致幻劑,全身的力量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卡卡西想,一定是。
神态漂浮不定時,藥效已經發揮到極致。卡卡西頓時全身開始發軟,他一直在搖晃着腦袋試圖睜開眼看清眼前的對手,卻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中,被擊中腦袋,鮮血順着脖頸鎖骨胸口留下,染紅了那白色四角短褲。
砰————
一聲槍響劃破喧鬧的會所。
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警察!不要動!”
有人抱頭四處逃竄,有人雙手舉在頭頂蹲在地上顫抖,還有人,比如說卡卡西,不畏懼槍聲,不害怕死亡的,怔怔地站在原地盯着入口處竄進來的一群警察,仿若一尊耀眼的雕像。
他像黑暗中的天使,潔白又無暇,美麗又虛幻,仿佛花海裏的罂粟,妖冶有毒。
這是內輪帶人在見到臺上卡卡西時的第一個念頭,讓人無法忽視的男孩子。
臺上的卡卡西也同樣盯着身穿警服的帶人警官,移不開眼。
有罪的是人的眼睛。
像,實在是太像了。
他的頭發又黑又張揚,他的眼眸漆黑又如夜,他的輪廓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熟悉,他的影子就和他日思夜想的如出一轍。
卡卡西嘴角微微上揚,他不顧指着自己的槍口,用盡全身力氣向他狂奔。
除了,他。
旗木卡卡西,從來沒有人被槍指着還可以不畏生死的狂奔,淡定自如笑得燦爛。
而他的天真換來的卻是帶人警官玩味的一笑。他用手槍的底部不緊不慢的擊中了,光着上半身,手無寸鐵,朝他沖來的銀發少年的腦袋。
卡卡西吃痛倒下,他捂着本來就受了傷的額頭上,又被擊中的地方,仿佛在傷口上撒鹽,他忍着劇痛悶哼了一聲。
“怎麽回事?見到警察不蹲下,你想襲警嗎?”
警察?帶土什麽時候當了警察,不對,這一定又是那該死的致幻劑。卡卡西狠勁錘了兩下自己的腦袋。他的身體如同一灘死水,緩緩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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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審問室。
燈光昏暗。
風吹不進來,使卡卡西耷拉在頭上的銀發盡顯滄桑。
除了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個緊閉的窗戶,再無其他。
帶人拿着筆和本子,徑自坐在卡卡西對面的椅子上做筆錄。
“叫什麽名字?”
“”
“多大了?”
“”
“哪個學校的?”
“”
“身上有沒有證件?”
“”
半個小時過去了。
所有的問題卡卡西都拒絕回答,他緊閉的唇不願張開。
帶人握着手裏的筆,望着手裏還是空空如也的筆記本,但他卻不失耐心的繼續詢問。
“家住哪裏?”
“”
“你家人呢?”
家,家人?
卡卡西一怔,一句“沒有家人,都死了。”脫口而出,我只是個沒人要的垃圾廢物。
說完後的卡卡西,擡起臉還不望眯起雙眼,粉色的舌尖有意無意舔着唇角的傷口,上下打量勾引誘惑的眼神狐貍一般的狡黠,挑釁眼前和某人長得如出一轍的警官。
帶人的心狠狠一跳,仿佛時間靜止了。木葉警署大隊長,內輪帶人,公然在審問室裏被被審問者挑釁。這個該死狡猾又誘人的死小孩,已經大難臨頭了都不知悔悟。口幹舌躁之餘同,帶人想着自己該開口說點什麽。
不等帶人反應,銀發少年已經拽着他領口的領帶拉向自己。
近在咫尺的距離,近到帶人認為這是蓄謀已久的。
少年吸入呼出溫熱的氣體打在帶人的臉頰,他柔軟的薄唇順着帶人的睫毛劃下直至那個按耐不住安分的唇。
體溫,很貼近。
望着那漆黑如夜的眼睛,一時間,卡卡西不得不眯起眼打量和某個人有不同溫度卻擁有及其相似容貌的警官,他身上綻放出來陽光的顏色好耀眼。是會發光的太陽,吸引別人向他靠近,尋求庇護。
聽說太陽只是表面溫度很高。
聽說太陽的核心是冰冷的荒蕪。
聽說太陽永遠無法真正被靠近,妄想接近只會讓人遍體鱗傷,粉身碎骨。
但是,還是忍不住,他那青澀年華最初的愛慕。
帶人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麽癡狂的時刻,審問室裏居然被一個看上去不大的死小孩調戲了,他用他僅存的最後的理智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帶人警官有些失魂加心律不齊的離開了審問室。
留下卡卡西一人靠坐在椅子上,撫摸着蜻蜓點水般過後的唇。
良久,帶人重新調整好情緒回到了審問室。
“你以為你什麽都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帶人翻閱着從雨隐城區警部傳真過來的,這個死小孩的案底和資料,非常全面,男,十七歲,案底重重,卻唯獨在姓名和家庭住址上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
“吸食獨品,賭博,地下室□□拳。你這小鬼夠可以的,随便一條都可以把你送進監獄。”帶人搖了搖手中的資料。
聽到對面叫他小鬼的卡卡西忍不住反駁,“那你快把我關起來吧,警察叔叔!”
“怎麽說話的?”
哼!
不知不覺中,卡卡西把帶人當成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對着他耍着脾氣。
看着這樣一個從眼神冰冷暗藏殺機到撅着小嘴哼唧的受氣包,帶人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想要撫平他那一頭挺立銀發的沖動。
帶人向銀發少年伸出的手懸在了空中。
“我應該叫你什麽?”
“外面的人都叫我‘銀狐’。”
“告訴我你的真名?”
卡卡西指了指那一疊留有自己案底的傳真,“你的能力可以自己查到。”
一聲無聲的嘆息,帶人搖搖頭,真是倔強的小孩。
叮叮叮————
帶人手機驟響,他轉過身去,按了接聽鍵。
“隊長,那個銀頭發的小孩,上面已經有人幫他保釋了。”
“是誰?什麽名字。”
“總部沒說,我也不清楚”
“好了好了,知道了。”
吡的一聲,帶土挂斷了電話。
轉頭望向椅子上的銀發少年,正面無表情的死死的盯着自己。銀發少年一半墨綠一半妖紅的特有異瞳深邃的有如耀眼星光,他俊美好看又棱角分明的臉龐和他那遇事波瀾不驚的性格一般,連和他對視都需要勇氣。
帶人很難形容和‘銀狐’對視後微妙的感受,他的雙眸,看上去冰冷,透過虛化的表象,實則溫暖炙熱,熱潮逐浪。
這不科學!帶人故作鎮定的捏起那一疊厚厚的有關于卡卡西案底的文件,又重重的往桌上一甩。
“有人保釋你,你現在可以走了。”
卡卡西大概是猜到是誰做的,他有些氣憤又不甘的起身扭頭就走。
走之前,他還不忘用身體用力的撞了一下擋路的帶人警官大人,以此發洩自己的事這麽快就被帶土發現并保釋後,內心的不滿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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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警署外。
已是深夜。
帶人有些頭痛的放下了那一疊厚厚卻沒有真實姓名的‘銀狐’的資料,随便收拾了一下東西便離開了辦公室,正準備回家。
剛踏出大門,門口地上一撮銀白的顏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發現木葉警署大門口坐着一個人。
帶人走近他,“你不是被保釋了嗎?還坐在這裏幹什麽。”
地上的銀發少年沒有反應。
帶人又推了推他,“醒醒,你怎麽睡在這裏?”
卡卡西被他搖醒,眯起眼看他,然後馬上又往他身上一靠,繼續睡。
帶人無比郁悶的怔在原地,這小孩真是有點讓人頭疼。
地上的銀發少年模模糊糊的說話了,“已經過了十二點,學校宿舍鎖門了,沒有地方睡”
帶人有些無力的伸出一手摟住了地上的少年,又猛地一用力,少年摔倒在地上。被暴力吵醒了的卡卡西,撐起雙手,正憤怒盯着自己。
“你幹什麽?!”
“起來!自己走。”
“去哪裏??”
“沒地方就去我家睡,睡在警署大門口像什麽樣?”帶人說完便拽起了坐在地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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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人把卡卡西塞進了車。
車內,帶人時不時的偷看副駕駛的‘銀狐’,如此精致好看,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呢?
帶人的單身公寓裏,他把少年狠狠往床上一扔。
卧室裏,銀發少年沒有醒來的熟睡着,纖細卷密的睫毛還有令他癡迷不已的薄唇,睡着的他怎麽看都只是個孩子,完全無法将現在的他與剛才勾引誘惑自己的小銀狐聯想到一起。
被勾起的欲望還未完全消散,又被床上熟睡的小銀狐點燃了。
他想靠近他,他想占有他,他一直不相信荒唐的一見鐘情,但此時此刻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大概是喜歡上他了。
在理智徹底崩潰前的帶人望了一眼小銀狐熟睡的方向,他依依不舍意猶未盡的關上了房門,自己卻重重的倒進沙發,修長的腿只能蜷縮在沙發的一角,無比糾結郁悶又無奈的睡了一夜。
翌日。
因沙發的短小,一夜沒睡好起來便腰酸背痛的帶人便開始揉着腦袋抱怨。他望了一眼卧室的敞開門的方向,似乎小銀狐早早的就起床離開了。
帶人走進了昨晚小銀狐睡過的房間,走到床邊開始疊床上亂成麻花的被子,他可以想象那個死小孩昨晚睡覺不老實的樣子。
啪嗒————
一個類似證件的卡片從被子裏掉出來,跌落在木地板上。
帶人拾起了地上的學生證。
“木葉城區高校,高二七班,旗木卡卡西,十七歲。”帶土念着證件上的信息,手裏的被子跌落在地。
卡卡西?
十二年沒見,自己居然沒認出來。
帶人永遠忘不了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的母親帶着五歲小小的卡卡西離開的場景,他拼了命的想要留住他們,他說他會聽話會照顧弟弟,他也會很快長大這樣就可以出去賺錢了
他依稀記得媽媽臉上那堅定不移的表情,她把他帶走了。
從此,再沒有任何卡卡西的消息,媽媽和卡卡西仿佛從人間消失了一般。
十二年後,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與弟弟見面,而自己卻差點無恥的想要尚他。
酒吧,地下室,黑拳決鬥現場,審問室
卡卡西,這些年你都在哪裏,和誰在一起,你都經歷了些什麽?沒能盡到做哥哥的職責,對不起。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帶人把卡卡西的學生證放進了褲子的口袋裏,随便洗漱了一下就開車出門了。
目的地————木葉警署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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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單人宿舍內。
清早偷偷溜回宿舍的卡卡西,便發現昨晚被遺忘在床角的手機在響個不停。
卡卡西走過去拾起手機,望了一眼顯示屏上的名字,他的拇指猶豫了一瞬,卻還是略帶驚喜的向右滑了一下。
電話那頭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卡卡西,昨晚被保釋後你沒回學校。”
“”
“昨晚在哪睡的?”
“在學校。”
“為什麽不接電話。”
“手機沒帶。”
“所以你昨晚沒回學校?”
“”
電話兩頭都無人話語,長久的沉默。
“卡卡西,下次再敢騙我我保證你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強勢的不容置疑的口吻。
“”
嘟嘟嘟————
卡卡西完全聽不進的砰的挂上了電話。
他又翻了翻通訊記錄,幾百個未接來電,從午夜到清晨。
而來電人的名字全部都來自一人————宇智波帶土。
帶土他深夜不眠,不斷的給自己打電話?他用一晚上的時間去擔心自己的去向?
卡卡西看着一條又一條的未接來電提醒,他本來就蒼白的臉漸漸褪去血色,眼裏閃過一絲深沉的悲傷。
叮叮叮————
卡卡西手中的電話又響了,他盯着號碼的主人,滑動屏幕接聽,卻打開揚聲器,把手機直接扔在了床上,任由對面自顧自的說話。
“卡卡西,出來,我在你宿舍樓下。”熟悉的聲音,溫和的語調,聽在卡卡西耳中,令他無法不發抖。咬着下唇,有複仇的快感,恨恨地想:過了這麽久,你終于來找我了?我真以為你的血是冷的,原來你終于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可卡卡西卻随手一按,通話結束,全然不領情。
宿舍外。
帶土和卡卡西面對面的站着,僵持着。
“以後不要住校了,卡卡西,我接送你。”
帶土朝卡卡西伸出了一只手。
你以為你說住校就可以一腳把我踢走,說不住校我就應該乖乖聽話被你拽回來?你把我當什麽了帶土。
“對不起!我要住校!”
那天清晨,卡卡西出乎自己意料的對帶土吼出了最嚴重的字眼。
“滾!”
聽到卡卡西厭煩,讓他滾。帶土放下了伸出的懸在半空的手,沖着他微微一笑,目光溫和邃密,帶着卡卡西不願深究的意味。
那天傍晚,帶土發來一條短信,上面寫着———
“你想住校就住校,好好照顧自己。”
卡卡西随手按了鎖屏鍵,便把手機扔進了床角。
才剛剛分離幾個小時,卡卡西發現,自己在想念。想念帶土關心他時的溫和的語調,低沉沙啞的聲線是最好的催眠曲;想念帶土的笑容,帶着令人怦然心動的魅惑;想念帶土臨別時的目光,深沉到疼痛,仿佛,這一別便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