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軍饷
莊氏的不滿很快就消散了——這完全要感謝錦衣衛行動之迅速。
從放出消息出來要查将軍府,到抓住梁将軍,再到拿到證據,總共也就四天而已。錦衣衛快到令衆人驚詫的同時,也令東廠的班公公眯起了眼睛。
梁家都倒了,莊氏自然也再也不提曾經有意要兩家結親的事情。只是孫妙香被從祠堂裏面放出來之後,已經哭了好幾日,被莊氏牢牢地看管在院子裏,生怕她去将軍府找梁五。
孫汝靜知道後,只是淡淡了嘆了口氣。莊氏看重梁五,那是因為梁五是将軍府的兒郎,如今将軍府遭了大難,梁五變成了一介白身,甚至還會變成囚奴,她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嫡女和梁五再有什麽瓜葛。但是孫妙香自小就喜歡梁五,又和梁五一起長大,二人之間的情誼深厚,自是不提。
樓嵘身穿暗紅的飛魚服,迎着晨風,禦馬奔騰直往錦衣衛處去。錦衣衛有專門的大牢,梁将軍如今就被關在此處。
樓嵘看着披頭散發的梁将軍梁巍,查全福搬了把椅子來,坐到了他的對面。樓嵘最先選擇将軍府,還是因為上一世在東廠的時候看了一些陳年的條子才知道十二年前梁巍在軍饷上動過手腳。但是,樓嵘并不清楚那錢最後去了哪兒。現在這錢要是查不出來,日後必定是個禍患。
老五心思深沉,手段隐秘。他重生了這麽久想要查出點兒老五的東西,但卻一無所獲。怪不得上一世他和哥哥都沒把老五放在過心裏,這心機城府實在不一般。
梁巍吐出了嘴裏的淤血,目含恨意的看着樓嵘。樓嵘坦蕩地接受了他的目光,甚至還毫不在意。
“梁巍,還擺将軍威風呢?”樓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早日說了軍饷去處,我便能早日放了你的妻兒老小去喝孟婆湯輪回。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梁巍呵呵笑了兩聲,嗓子嘶啞地不成樣子,“三皇子原來是用婦孺弱小做威脅的人,我梁某人真是大開眼界。軍饷是我一個人的事,與我家妻兒老小有何幹系?”
“你問有何幹系?”樓嵘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你梁家就是因為十二年前的西北來犯之事有了軍功。但是你梁巍好運氣,不費一兵一卒讓蠻族退兵不說,還主動讓蠻族讓出了一座城池給了我大宣。這樣的軍功讓父皇龍顏大悅,直接封了你為将軍,雖未定封號,但在大宣也是頭一份的。如今我也拿到了你與蠻族勒瓦部落私通的證據,但軍饷數目依舊對不上。你收買勒瓦部落用了二十萬兩白銀,軍饷卻是五十萬。還有三十萬不翼而飛。你又遲遲不告訴我那三十萬兩白銀的下落,那我自然就認為是你拿去與梁家人享受了。這怎能是和你家妻兒老小沒幹系呢?”
“你胡說!”梁巍激動地大吼,随即又咳了兩口血出來,定了半晌的神之後才顫顫巍巍開口:“我是用軍饷收買勒瓦部落不假,但是軍饷我是一分一毫都未曾動過!”
“那你就說說看,還有的三十萬到底去哪兒了?”樓嵘直直地看着他,神色淩厲。
梁巍這時卻安靜下來了不說話了。
樓嵘嗤笑了一聲,“不說是吧?行,大兒子和二兒子選一個吧。”
梁巍警鈴大作,“選、選一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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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一個我殺啊。”樓嵘好笑地看着他,“要不然做什麽,請他喝酒嗎?”
“樓嵘你敢!”梁巍暴起。
樓嵘抽中腰間的鞭子,啪一下甩到了梁巍臉上,瞬間梁巍臉上開始滴血,他本人也被抽得談坐到了地上。
“你梁家貪墨軍饷五十萬本就是誅九族的重罪,我如何不敢!?”
樓嵘也不再廢話,直接從椅子上站起,冷着臉大步出了錦衣衛大牢。翻身上馬,直奔将軍府去了。
地安門大街上的将軍府如今被錦衣衛把守着,錦衣衛們見樓嵘禦馬而來,趕緊開了大門。樓嵘披着暗紅的披風,左手拿着長鞭,進了将軍府的大門。
将軍府的衆人早早就被集中到了院子中間,哪兒都不準去。樓嵘找人倒是方便,一把就用長鞭拎起了梁大。
“你做什麽!”梁夫人劉氏沖上來,抱住了驚恐的樓大,恨恨看向樓嵘。
樓嵘皺眉,“放手。”
“不行!你不準動我兒!”劉氏死死抱住樓大,“你要他走,先要我的命。”
樓嵘翻了個白眼,狹長的鳳眼此時散發着幽暗的冷意,“那也行。”說完就先把繞在樓大身上的鞭子展開,掄到空中之後,狠狠地就朝劉氏頭上砸去。
“住手!”一個高亢的女聲突然刺破長空,鞭子也落到了那女人的背上。
樓嵘面色不善地看着這個從外面沖進來的女人,隐隐已經有了怒意。
“妙香!”梁五從人群中沖出來,趕緊摟起了被抽了一鞭子的孫妙香,“妙香你怎麽來了?”
那丫頭的姐姐?
樓嵘冷着臉收起了鞭子。
“五郎,”孫妙香忍着背痛,“我來救你。”
“妙香,”梁五嗚嗚哭出聲來,“救不了了,梁家完了。”
“不,我可以救你!”
“妙香你快走吧。”
樓嵘看得膩歪,一鞭子甩到了兩人摟抱的旁邊空地,兩人頓時禁聲了。
“你要想留這裏,就別走了。到時候随着梁家一起發配。錦衣衛給我把院子看好了。”樓嵘說完,就一鞭子拉來了樓大,二話不說就離開了将軍府。
孫妙香本準備了許多要教訓他的話,這會兒看着樓嵘離去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全堵在嗓子眼了。梁五還抱着她,也傻眼站在院子中間。
一屋子将軍府的老小,都面面相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樓嵘捆着梁大回了錦衣衛處,他今日得快些把那背後的人問出來。捆着梁大到了梁巍面前,梁巍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這會兒更是煞白了。
“你、你、豎子豈敢?”
樓嵘仿佛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從長靴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開始在梁大身上比劃,“我有何不敢?只是早一天死晚一天死的事情而已。梁巍,事到如今,你還是看不清楚情勢的話,那還是讓你的大兒子幫幫你吧。”
樓嵘說完,也不給梁巍再說話的機會,直接一匕首先朝着梁大的小腿去了。梁大痛的直接暈了過去。
“我說!”梁巍失聲痛哭,“我說,我都說,求你,求你給我家人一條活路!”四十歲的漢子,前半生享盡了人世間的繁華,如今落得這樣一個田地,說不清是報應不爽,還是因果輪回。
樓嵘也不拖延時間,讓在大牢裏面工作的杜小旗給梁巍換了身趕緊的衣裳,擦了擦臉上的污痕,“你的家人活不活的下來不在我,在你自己身上。去和我見父皇。”
樓嵘帶着奄奄一息的梁巍到了禦書房,正準備說的時候,梁巍卻突然睜大了雙眼,咳咳兩聲像是被什麽掐住了脖頸一樣,瞬間就已經沒氣了。
樓嵘發覺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皺着眉頭看着地上的梁巍。
宣文帝面帶怒意地看着樓嵘,“老三,你這是做什麽?讓朕來聽一個死人交代?”
樓嵘也不狡辯,直接跪下來就認罪。
宣文帝也看出了梁巍死的蹊跷,也更明白了幕後之人勢力之大。錦衣衛到禦書房就這幾步路,還是樓嵘親自押過來的,不論在哪裏動的手,這幕後之人都不簡單。
至少宮裏,有不少暗樁。
“去查。”宣文帝擺擺手,“反了天了!”
樓嵘也冷着臉領命下去了。剛出禦書房的時候,遠遠看見了自己的哥哥樓铮而來的身影。兩兄弟遠遠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別開了眼再也不看了。
如今樓嵘身份特殊,知曉了太多皇家之事,樓铮自然不好在外面表現出兄弟情深。
樓嵘帶着梁巍的屍體回了錦衣衛處。梁大也醒了過來,看到梁巍的屍體直喊着要殺了樓嵘。樓嵘坐在梁巍的大牢中央,理都不想理他。
“杜小旗,”樓嵘撐着下巴,看向了負責這個牢房的小旗,“我先把梁大丢回去,回來之後我要看看梁巍這幾天吃了什麽,用了什麽,幹了什麽的詳細報告。”
樓嵘深深地看着杜小旗,直到他開始打哆嗦之後,才移開眼。
樓嵘又皺着眉頭,捏着鼻子把人捆了,騎上馬就又到了将軍府。把壞了一條腿的梁大丢下,樓嵘就準備回去處理梁巍死因的事情。
“站住!”孫妙香插着腰站在院子中間,“我乃是安國侯府的姑娘,你沒權力把我也關在這裏。而且,梁五是我的未婚夫,他、他也要和我一起回安國侯府!”
孫妙香這哪兒是和人理論的樣子,說着說着還臉紅起來。
樓嵘真是看得膩歪。那丫頭看起來清風不動,穩穩當當的老太太性格,怎麽姐姐這樣吵嚷嚷的令人心煩?
樓嵘懶得理會,轉身準備繼續離開,卻看着安國候、安國侯夫人還有那丫頭從門口進來了。
樓嵘皺着眉頭,“百戶何在?”
負責守衛将軍府的百戶立馬苦着臉也從門口進來,“指揮。”
“怎麽什麽人都往将軍府裏面放?”
百戶苦着臉也無奈,這一個是皇子指揮使,一個是侯爺,誰都惹不起啊!
還好此時孫懷安出言解圍道:“三皇子,我們馬上就走,我是來接妙香的。妙香還不快過來?”孫懷安說完着急地朝孫妙香招招手。
現如今,誰不知道三皇子變成了殺神,招惹他?孫懷安自覺還想多活幾年。
但是孫妙香是個犟的,死死拉住梁五的手,說着也要帶梁五一起走。梁五也面帶期待地看着孫懷安。
贅在最後的孫汝靜看到梁五的表情,心裏騰起了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胡鬧!快別在這裏給三皇子添亂了。快過來!”孫懷安生怕再遲一點,樓嵘手裏的鞭子就要甩過來了,于是幹脆三兩步走到了孫妙香身邊,扯着她就要離開。
孫妙香還在犟,甚至還咬了孫懷安一口。
莊氏也在旁邊看得着急,但是又不敢上前。上次齊王府的事情,大皇子和三皇子只是算了妹妹的賬,自己這邊看起來像是被放過了。但是她也不敢托大,不敢在三皇子面前露臉,生怕他想起來自己算計過他。
莊氏只能也快速走過去,扯着孫妙香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孫妙香,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跟我回去!”
孫妙香今日本就是偷跑出來的,鐵了心要就梁五出去的,這會兒眼見着爹娘都來了,更不可能放棄了。
梁五呢,也不說話,就安靜站在一邊,面帶期待地看着孫懷安,也不出聲勸阻孫妙香。
這會兒将軍府園子臺階上,就只剩孫汝靜和樓嵘了。
樓嵘上下打量了孫汝靜幾眼,孫汝靜悄悄咬住了下唇,有些害怕。樓嵘則是注意到了丫頭腰間又縫了一個新的荷包。
作者有話要說: 樓嵘:有新荷包=有糖=可以搭話
孫汝靜:圍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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