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莊氏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就聽說主院那邊鬧起來了。孫汝靜拉住了要站起身的魏姨娘，指了指桌上的早膳，“好好用早膳阿娘，和咱們沒關系。”
不過一會兒就有人要來了。當然這話孫汝靜沒說出來，要是說了阿娘怕是早膳都吃不下去了。
魏姨娘看自家燦燦這麽坐得住，自然也不着急了，但是還是弱弱地問起來江姨娘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孫汝靜喝了一大口粥，“能。爹爹在主院呢，江姨娘有辦法的，她不是蠢的。”
魏姨娘稍微放心了些。
确實也和孫汝靜說的差不多。晨間時候，在江姨娘院子裏面歇息的孫懷安早起準備出去看看花兒，但江姨娘服侍他穿戴好衣裳之後就暈倒了。請了大夫來了之後傳出來了江姨娘有孕的消息。
江姨娘淚眼婆娑地看着孫懷安，跪下來直說自己會把孩子打掉的，不讓主母憂心。
這還是孫懷安第一次直面發妻殘害自己子嗣的問題。而且江姨娘現在正是得寵的時候，他自然心中就湧起了滔天的怒意。抱着江姨娘就直接大清早地闖進了莊氏的主院。
之後也就是一番雞飛狗跳。莊氏這次确實吃了暗虧，她根本沒想到原先也就是在底下運作，根本不會擺上臺面的問題怎麽就讓老爺對上了。往常情況，江姨娘要是懷了身子，也應該是她第一個知道。
但是莊氏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就沒有和孫懷安對上的底氣。前段時間齊王府的事情，侯爺算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小妹也被和離回了莊府，侯爺便覺得算了。這段時間香香的事情又格外令人頭疼，她也覺得将女兒太驕縱了些。
她既往做的那些事情，她是真的怕侯爺較真起來……
所以莊氏只能看着侯爺甜甜蜜蜜抱着江姨娘，自己生生把這口氣咽下去。
莊氏待孫懷安和江姨娘走了之後，便讓自己身邊的向媽媽去查。結果知道了昨日江姨娘去了孫汝靜的院子裏面。
“好，好個二小姐，好個魏姨娘”莊氏怒極反笑，“成了皇子妃，就敢插手府裏的事情了？我莊落櫻是死了嗎！”
莊氏一個暴起，站起來就直接出了院子，直直就往孫汝靜院子裏面去了。向媽媽想攔，但是根本攔不住。只能看着莊氏的背影直跺腳。如今主母和二小姐對上只有吃虧的份兒啊！剛剛侯爺才走，主母這是怎麽了啊？
孫汝靜剛剛用完早膳，就聽着院子外面氣勢洶洶來了許多人的聲音。春熙也急急忙忙跑進來，說主母來了。魏姨娘驚得勺子都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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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汝靜擦擦嘴，按住了要起身的魏姨娘，“阿娘，你坐着，我出去就行。春熙去找爹爹來，要快。”春熙領命，立馬從小門溜出去了。
魏姨娘還準備說什麽的時候，孫汝靜就出去了。魏姨娘張了張嘴，還是決定什麽都不說了，乖乖吃早膳。對女兒有着莫名信任的魏姨娘覺得只要是汝靜出馬，沒有什麽事情擺不平。
孫汝靜走出去的時候就看見蕊兒正一個人攔着一臉怒意的莊氏。
“蕊兒，不得無禮。”孫汝靜笑着看莊氏，“娘親，您怎麽一大早過來了？”
莊氏哼了一聲，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這不是咱們家出了個皇子妃，主意大了，我專程來看看，順便問問三皇子妃有什麽法子和本領，小小年紀就伸出手管家了。”
“娘親說笑了，”孫汝靜接過了春熙端過來的茶水，“娘親喝點兒茶吧，在我小院裏面坐坐。”
莊氏又冷笑了一聲，根本沒有接過孫汝靜遞過來的茶盞，幾步走到了石桌旁就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冷冷看着孫汝靜。孫汝靜也不急也不惱，也跟着到了石桌旁，将茶盞放到了莊氏的面前。
然後就坐到了莊氏的對面，開始靜靜地喝茶。
莊氏眯着眼睛，冷冷說道：“江姨娘的事情，是你給出的計吧？”
孫汝靜乖巧笑着，“娘親在說什麽？”
“裝糊塗是吧？”莊氏語氣不善。
孫汝靜放下了自己手裏茶杯，也收起了笑容，靜靜說道：“我不知道娘親在說什麽。”
“孫汝靜，你不要和我在這裏裝糊塗。”莊氏冷笑，“你也不要覺得自己成了皇子妃，就尾巴翹到天上去了。你娘是個什麽貨色，你就是什麽貨色，你可別覺得自己比別人高貴了許多。現如今京城誰不說你德不配位？你自己心裏還沒數嗎？”
莊氏順了順氣繼續說道：“怎麽着？如今做了皇子妃，就想插手家裏的事情了？和江姨娘湊起來一起想要我出醜？我跟你說孫汝靜，這家還是我管着，你娘也只是個妾，你也只是個妾的女兒而已，你如今更是還沒嫁給三皇子呢！”
“孫汝靜，你厲害，你漂亮，你名動京城，然後呢？一個庶女，你覺得你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你小時候那些子可憐事情，我随便說出去些，我就能讓你做不了這皇子妃。皇家也不會要你這種可憐兮兮的下賤媳婦兒！”
莊氏從妹妹被和離之後就一直惶惶，期間又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現下總算找到了爆發的節點。說口不擇言都還是輕的，她恨不得用口水把孫汝靜活活淹死。
“啪——”匆匆趕來的孫懷安，一聲沒說，先直接給了莊氏一巴掌。
莊氏被打愣在了原地，捂着自己的臉一臉驚恐地看着孫懷安。
“莊氏，你太過分了！”孫懷安頭一次發這麽大的火。他剛剛在主院裏面也只是小說了她幾句，給她留了面子。但一進來就聽到莊氏說這種話，他實在是忍不了了。如今燦燦帶着安國侯府水漲船高，他自然是看中燦燦的，怎的能讓莊氏這樣說她？
莊氏回過神來，嗤笑了一聲孫懷安，“我過分？你一個一個往家裏塞女人，你不過分？安國侯府山河日下你不過分？往年間已經死了那麽多小孩兒已經胎死腹中了，如今才開始給自己的女人做主，你不過分？你既然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就永遠不要兩只眼睛睜開啊！你如今這是什麽？你說說啊？你如今這是什麽？”
“你瘋了。”孫懷安冷靜說道。
“我瘋了？呵呵，孫懷安，你真是會說話。我瘋也都是你逼的！”莊氏指向了孫汝靜，“這丫頭原來吃冷飯吃剩菜的時候你在哪裏？這丫頭原來被孫晨風，孫晨河欺負的大冬天穿夏衣的時候你在哪裏？這丫頭原來因為想去太學沒錢，可憐巴巴地去當鋪當首飾的時候你在哪兒呢？哦，現在人家做了皇子妃，人家被人高看一眼了，你就知道要去心疼人家了？知道要給別人撐腰了？孫懷安，你真的好大的臉！我香香現在還在病榻上面卧着呢，你可心疼半分？曾經将軍府沒有沒落的時候，你不也一口一個香香嗎？”
“孫懷安！你才是這個府裏最大的惡！”
“啪——”孫懷安又給了莊氏一巴掌。
孫汝靜靜靜地坐在石凳上面喝茶，眼裏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剛剛莊氏提到的那麽慘的孩子不是她一樣。蕊兒心驚地看了一眼沉靜的孫汝靜之後，不知道為何，心也慢慢靜了下來。
“莊落櫻！莫非你也想像你那妹妹一樣，被我一紙和離書送回莊府？”孫懷安厲聲道。
“呵，”莊氏鬓角一絲不茍的頭發已經亂了，散落下一兩根在耳邊，她冷笑一聲後看着孫懷安，“你以為如今這破敗的安國侯裏，誰稀罕地做你的侯夫人嗎？出去我都嫌臊得慌！要不是孫汝靜被點成了皇子妃，你以為還有人記得你這個侯爺？”
“娘！你說什麽呢！”孫晨風本都已經到太學了，被小厮急忙忙又叫回來，剛到二妹院裏就聽到莊氏的這番言論，立馬出聲打斷了她。
“晨風……”莊氏回過神來，才慢慢意識到剛剛自己在盛怒下做了什麽，一時間竟然啞然下來。她要是真的被送回了莊府，她的三個孩子怎麽辦……？
孫懷安也不想看她了，轉過身冷冷說道：“從今日起，莊氏禁足主院之中，沒得我令不得出主院。管家權暫交貴妾魏姨娘。”說完孫懷安就走了。莊氏愣愣地待在了原地，末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想要追出去的時候孫懷安已經不知蹤影了。
家裏的婆子也虎視眈眈地看着她，仿佛她不回去主院，下一秒就要壓她回去一樣。莊氏茫然地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自己兒子身上。
巨大的後悔裹挾了她——她剛剛究竟都做了什麽！？
“娘，咱們先回去。”孫晨風扶着她，走到門口，轉頭看了眼還依舊坐在石凳上八風不動的二妹，心裏有些懊惱還有些憤怒，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帶着莊氏離開了。
一衆人熙熙攘攘地來，又如潮水般褪去。只有孫汝靜，一直安安靜靜地坐着喝茶，臉上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待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她才從石凳上面起身。
然後吩咐春熙去把屋裏面的早膳收拾一下。
魏姨娘捂着胸口，心驚膽戰地從屋裏出來，“燦燦，這、這怎麽成了這樣？還有剛剛主母說的……你、你小時候……”說着就要哭。
孫汝靜無奈，“好啦，沒事的，都過去了。現在爹爹要阿娘你管家呢，你可不能什麽事兒都來問我了，阿娘你都可以做好的，原先在主母身邊也學了很多了，可以試試看呀。”
魏姨娘開始抽噎了，“我、我原先以為我在主母面前多受點兒罪，她就她就不會動你了……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啊！”
孫汝靜覺得有些頭大，耐下性子來柔聲安慰道：“阿娘，我都說了，那些事兒都過去了。我現在不好好的嗎？你看主母想來找麻煩也不吃癟回去了？好啦，別哭了。”孫汝靜拍了拍魏姨娘的背，又接過來春熙倒的茶，給魏姨娘慢慢順氣。
魏姨娘哭了一會兒也慢慢停了下來，又拉着孫汝靜的手，上上下下看了自己姑娘好多遍，然後堅定地說道：“燦燦，你放心，阿娘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好。”孫汝靜甜甜笑道。
蕊兒待到孫汝靜和魏姨娘開始查賬的時候，才得了空問起了春熙剛剛莊氏說的事情。
春熙吸了吸鼻子，嘟着嘴說道：“其實我和小姐小時候真的過的很慘的，加上我又比小姐小一歲，其實小姐更照顧我。唉，不過就和小姐說的一樣，很多事情都過去了，咱們小姐現在也有大造化了，日後就會更好啦。不用擔心的。”
“我不是擔心，”蕊兒哭笑不得，“我是想知道的更具體一點。”
“具體來說的話，”春熙撐着小胖下巴想着，然後說道：“就是經常要先服侍大小姐吃完，小姐才能吃，然後小姐吃的時候還經常會被主母娘子叫過去訓話。所以經常我和小姐兩個人在廚房裏面吃冷飯冷菜。那些個婆子丫鬟又慣是會見風使舵的，也不會幫你的。之後小姐再大了點兒，就越來越聰明了，也很有主意，聽她的準沒錯的！不過最難的就是要上太學那會兒，考上了但是沒學費，小姐愁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忍痛當了過年時候收的首飾啊什麽的，唉，就是都要靠自己。魏姨娘那會兒還是賤妾呢，一直要在主母面前伺候。所以小姐為了不讓魏姨娘難辦，都是自己扛下來的，有時候還要照顧我。”
春熙說到這裏，突然抱住了蕊兒的胳膊，“所以我一點兒都不嫉妒蕊兒姐姐日後會被小姐重用，因為這樣小姐終于能被人照顧好了。我總是毛手毛腳的，也不聰明，擔心會給小姐添亂。”
蕊兒被突然的信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紅着臉連連說好的時候，也有些心疼起自己的新主子。本以為只是和京城裏面諸多貴女不同的沉靜，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身世。蕊兒心中嘆了口氣，決定要把小姐小時候的事情再打聽打聽，然後和主子通通氣。
作者有話要說： 樓嵘：我要求回京
孫汝靜：其實我自己玩兒的還挺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