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些年最烈的酒
她在斟酌如何說出那段往事,才最輕松,才最不痛。
江珩見她那麽難,很心疼“我想知道你的過去,是因為我想知道你要什麽;我知道你要什麽,我才能給你;我要知道你過去受過什麽傷,我才能保護你;我想知道誰為什麽沒能陪你到最後,因為我想陪你到最後。”
他頓了一會兒“所以,佩佩,當我微笑着走向你,你身後的腳印,請不要為我擦去。”他希望兩個人打開心扉,彼此交談往事後,攜手往前走,知道過去的事,只是讓他更好保護她而已。
華佩原本真想找個自己最不痛的角度,無關痛癢将過去的事當故事講給江珩聽,她原先覺得有些事,不需要知道的具體,也能好好過,沒想到他那麽在乎。雖然很痛,也願意将自己受過的傷給他看。
因為——他懂!
擡頭看向他,他正看着自己,彼此眼中有彼此的影子。
“和韓敘認識是在學校的一次元旦晚會上,他是大我一屆的學長,我在現場幫忙維護秩序,他是校學生會特別邀請的演唱嘉賓,恰巧在我旁邊候場,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你好,韓敘。”身旁寶藍色西裝的男人,對她伸出手,笑容謙和。
手握上他的“華佩。”點頭示意而已,關注場上的情況,并無多言。
直到他上場,才看清這個男人的樣貌,在一群大學男生中應該算是很不錯的,略長的頭發用發膠定型豎起來,雙眼皮很厚,一雙桃花眼分外有神,鼻梁高挺,五官十分立體,美如冠玉,倒是也多看了幾眼。
那天唱了一首英文歌《you raise me up》很難唱的一首歌,這個看似瘦削的男人,用他獨特的嗓音唱出高音部分,不雄厚,倒也別有風味。
下場後,竟然首先過來找她“謝謝你給的幸運,我今天第一次把高音部分唱那麽好,你就是我的Lucky girl,方便結束後請你吃夜宵麽?”他看着她笑的真誠,似乎真的是自己的緣故。
華佩自然是拒絕的,無功不受祿,連連點頭道歉“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轉身就走。
後來漸漸接觸多了,不知道是無意還是可以,發現自己的圈子裏都會有他。再後來他生日,請大家吃飯,這大家自然也包括華佩,生日會上當衆告白,她淚眼朦胧笑着答應。
他很好,很體貼,無微不至。
兩人坐車去市區,她靠在他肩上睡着了,路途颠簸,盡力坐直身體,給她最舒适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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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路陽光正猛,直直地照耀着他們,有些刺眼。他很小心翼翼地将手擡起來,遮住她的眼睛,又怕弄醒她,手與眼睛隔着一段距離。
醒來看到他身體筆直,手幫她擋着陽光,心裏瞬間五味雜陳,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她也以為他們會攜手過一輩子。
第一次鬧別扭,是她大三寒假的溫書假,他實習回來忙着修改畢業論文,沒日沒夜,她也乖巧懂事,自己去自習室學習。
抱着書回來,看到他站在自己宿舍樓下等她,天寒地凍,往針織手套裏哈着熱氣,那雙手套還是她去年織的情人節禮物。
大概是看到她,有些怒氣走過來,責問的口氣“你幹什麽去了,說好一起去自習的呢?”
華佩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低着頭抱着書也不看他,腳細碎地踢着什麽“你昨晚忙了一晚沒睡,這幾天為了陪我黑眼圈都有了,我今天就沒叫你。”低低啞啞的,眼眶還有些濕潤。
韓敘看了瞬間就心疼了,将她摟在懷裏“傻瓜,我晚上忙碌一整晚不睡,還不是為了白天能陪你,不然我為什麽呀?嗯?”
華佩聽到這,心裏滿的快溢出來,眼淚也滿的快溢出來。
韓敘倒是豁然,接過她懷裏的書,揉揉她散亂的劉海“好了,中午吃什麽?”相攜走遠。
小打小鬧何嘗不是一種情感的表達,一種調情的手段。
本以為繁複無常的日子就會這麽淺淺向前劃去,人生不會有意外,他會是她最終的歸屬。
可是,從他參加選秀開始,一切似乎漸漸變了一種味道,他熱愛唱歌,她也願意看他追求他的夢。
一炮而紅,靠實力折桂,平凡的日子變的忙碌,簽約娛樂公司,接通告,開演唱會,出唱片,出專輯,一切的一切,超乎他們的想象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他越來越忙碌,她越來越孤獨。
他一次次和女歌手、女明星傳出緋聞,最開始一次次與她解釋,到最後他不但不再解釋,連電話都控制到了經紀人手裏。
一年多後,他選秀出身,在演藝圈有一方自己的領域,回來告訴她“我們分手吧,我怕你等不起。”
有多久沒有見他了,三個月,或是半年,上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她已經不記得了,只能看到他在舞臺上意氣風發、巧舌如簧,越發适應那個圈子的游戲規則。
她笑着等他回來,等到一句分手,如京劇變臉一般,整張臉瞬間從笑靥如花變成慘白暗淡。
韓敘看她這幅模樣,很想挽回些什麽,可是什麽都挽回不了了。
她臉色慘白沒說話,點點頭表示默認。也不是沒想過大哭一場或是大鬧一場,從此魚死網破不再來往,一句我怕你等不起,都沒有詢問過她的意見,他怎麽知道她等不起?只是默默離開,最後什麽都沒說。
他回去後就承認和某知名女演員戀情,後來只不過是後來......
他說畢業就娶她,最終不過成了一個笑話。
很多年的故事,沒想到真正提起,幾分鐘就能講完,好似寥寥一生其實并沒有多少長度。
講完這一段往事,華佩瞬間沉默了,不過片刻後,擡起頭往向他,看到他眼裏的心疼,卸下重擔一般抖抖肩“如果不是和他分開,我不會走上這條路,不會成就現在的自己,更不會遇見你。”說完展開笑顏。
江珩看她輕松,卻心疼更甚“如果那樣你能幸福,我們不遇見也無所謂。”他知道那段時間她該有多痛,明明那麽愛,卻因為一句莫須有的話而放棄。
而她現在走的這條路,艱難險阻、辛酸苦楚他都懂,她如果能做個凡人,快快樂樂過一生,那麽即使沒有遇到他,也真是無所謂。
華佩聽他這句話,寧願她幸福而錯過彼此,各□□緒漫過心底,到最後密密麻麻織成了一張網,慢慢包裹住她的心,他聽完她的過往絲毫不在意或是嫉妒,只是希望她幸福。
“借網上一句特別矯情的話:要敬往事一杯酒,再愛也不回頭!實際上,那段失戀的時光,就算醉到黃昏獨自愁,如果他回來找我,我依然會跟他走。”能巧笑嫣然對他說着過去真實的心态。
趁她難以自已之際攬過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兩顆心卻沒有比平常更緊過。“佩佩,你現在只有我了,從今往後我們手牽手向前走,我進娛樂圈那麽多年,看過很多的風景,所以我認定你是我的宿命。”
華佩笑的像個孩子,肆無忌憚。這個男人講起情話來倒也不差,用這種方式換她安心。
這邊濃情蜜意絲毫不懼風雪威脅,劇組回到居所,清點人數才發現江珩和華佩失蹤,一時間連導演都亂了陣腳。
“你們怎麽回事?連兩個人都看不住。要你們幹什麽用的?”嚴絮甜對着工作人員大發雷霆,直率大膽的作風一覽無餘。
“莫說江珩了,一個華佩失蹤的時候就夠你們受的,人要是平安回來了,這事咱們就翻篇,要是不回來,你們看着辦吧?”當着劇組所有人的面撂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就走。
劇組衆人面面相觑,不敢說話,連導演和制片人都沉默不語。
剛剛還頤指氣使十分不給臉的嚴絮甜,還沒回房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看的助理小芳在一旁幹着急“甜姐,你別哭,佩姐會沒事的,你別着急。”
這一哭淚水還沒落下呢,先凍上了,要是臉凍壞了可怎麽辦?
“你說真的?”帶着哭腔一臉真誠看向她。
小芳心裏也沒底,不過只好硬着頭皮安慰了“肯定沒事,你就放心吧。”
雖然知道是安慰,這種時候就需要一些言語給自己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
回房窩在炕上給丈夫徐森打電話。
“老公,嗚嗚嗚嗚嗚嗚~”
徐森倒是吓一跳,嚴絮甜平常很硬氣,拍戲摔斷腿都一聲不吭,看的他幹着急,摸不着情況着實将徐森吓一跳。
“甜甜,怎麽了?你先告訴我怎麽了?”安靜溫婉的語氣,能聽出中間夾雜着着急。
從嚴絮甜斷斷續續的回答中,徐森得知應該是華佩進山遇上暴風雪,脫離大部隊被困在山上了。
明白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也沒有辦法,只能幹着急,先穩定嚴絮甜的情緒再說“甜甜,你先別哭,聽我說。”
嚴絮甜止住抽泣,聽徐森安定人心的嗓音。
“甜甜,我們凡事不能往壞處想,山上信號差,聯系不上也很正常,暴風雪不意味着生存機會渺茫,你先冷靜下來,不要失去判斷,你想佩佩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讓自己處于險境,何況身邊還有江珩,是不是?”他也沒把握自己這番話可信度有多少,只是暫且安慰嚴絮甜,僅此而已。
嚴絮甜聽完徐森這番話,有理有據,心裏的恐慌漸漸壓抑下去,只剩下隐隐的擔心,又和徐森聊了很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