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正好友心不容
清朝末期,光緒年間。宦官弄權,奸佞作祟,封建官僚迫使朝政日益衰敗,大小官員貪污腐化,結黨營私,互相傾軋,賄賂公行。內因資本主義萌緩,外又以實行閉關政策,導致階級矛盾激化,加之地方豪強橫征暴斂,兼并土地連年天災。民争愈烈,可謂在無知中痛苦,也在無知中知足,在壓迫下反抗,亦于壓迫下低吟。然而,時勢造聖賢,聖賢亦适時,如此亂世之中卻出得一位醫道高人,時有一闕偈言:
世家中醫世家仙,醫病救人醫病專;
清末自出上等賢,麒麟顯現下凡間;
心善如自菩提殿,懸壺濟世百姓安;
衆生脫離于苦難,舍生忘死亦心甘。
公元一□□二壬辰之年,亦是清光緒十八年時,黃昏之際,泰山之巅遍挂祥雲,山下有一村舍盡為燦霞所籠罩,環顧餘時,一道聖光自天而降,速而駿馳,無一人見之為何物。瞬息,聖光入一屋檐中,忽雷閃交加,漂泊大雨降至半夜方止,聖光落處竟滴雨未浸,借月之微光,一道虹雲現于庭院上空。
翌日質明,村民議論不休,有言明此乃祥瑞之事,亦有輿論種種不祥。有一位雲游四方之老者路經此地,觀境良久,捋須微笑,颔首言道:“麒麟星受天劫洗禮而至,憐愛民生凋敝,既而,百姓脫離苦難有望矣。”此者生得骨骼不凡,豐神迥異,身着白衣長袍,手執拂塵,雖白發如雪而碧目童顏。近人不解其祥,欲問原由,然是老者笑而不語,左手輕揮拂塵舍之離去。
雖是天仙下凡,時則清廉難以當存,不成文之潛規則無處不在。朝政日非,欲仕須以元寶大小論官位品級,官風不正,必然社會風氣不正,做官目的是為撈錢,以致商販與民生設下關卡,倘若未嘗拿錢以付官通,即做買賣亦是無稽之談,科舉考試弄虛作假,官場黑暗,政治昏暗,時世如冥。
各地煙館接連林立,逼良為娼屢見不鮮,盜匪狂徒甚是猖劣,殺人放火無人過問,面對如此之“毒瘤”,誠是無法醫治,等待死亡。然諸多劣象并非可歌可泣,富人惟有摳門與不摳門之別,如此之言,民衆無法比及富商高官,不以誰富則自比俯狗,生活得過且過。
馬家本自濟南章丘地區,祖上曾出武将,以家譜“世志而希近”延續,時至亂世卻落得家徒四壁,一貧如洗。馬而斌加冠之年游學四方,拜師尋友,常思上報國家,重振家園。直至年有三十,一事無成,只能空懷壯志一路南下,輾轉來此肥城,終以打鐵為生。
早于一年前,馬而斌夢見一只罕見聖物,呈銀白色,稍有金色鬃毛、似鹿似馬、帶有罕角之麒麟自天而降,後而得知,此是麒麟送子之傳言,至此一輩已是“希”字輩,故而起名為馬希麟。馬而斌常年不懈打造鐵具,家庭且是一般,不貧亦不富,此已是不幸中之萬幸,鄰家同年出生之子截然不同,那人名為錢謹,父親所謂富豪兼地主,誰若不知他家姓氏,錢家老小皆有嘗言:“姓錢,有錢便是爺的錢。”
時世當下,有錢大戶并不常見,錢家原本低調如民,清朝官員至此欲知誰是大財主,一統計便得水落石出,當地大戶正是錢家。即是財主,則會有房有地,房舍實實太多住不過來,皆租與黎族民衆,将土地分去由百姓替錢家種糧,而後,錢家自當舒坦又自在,無憂無慮。錢謹身為獨生,居多人士稱呼其“錢公子”,是因對錢家之尊敬。
無錢人生路難走,有錢身後一群狗,随仆受屈猶願從,檔次殊而覺亦殊。孩童聚耍之時,常見不合群現象,既不相容,于窮人心裏玩法迥然有異,必然混合不到一處,錢謹素有戲言:“非我與你不合群,只因群友未有你。”民以錢家高調之态進而斷言,富人脾氣大,做事極為苛刻,三言兩語便鬧矛盾,每每皆是出手傷人,貧民表面讓其三分,然則心堵至慌,面對實力雄厚家庭,深知錢多拳頭大,鬥争無意義,但可忍一時風平浪靜。
黃口之時,世逢甲午戰争,馬希麟之母因疾而逝,不幸身世淡感母愛,遂立志行醫,專濟無錢而患疾者。面對錢家有錢有勢,馬希麟心下自念:“富貴非比萬能事,倘若有疾,安有不治不醫之理?”每逢聚衆玩耍之時,有居多童子隔離馬希麟,老輩有言在先,明指此人生時有白光入體,異靈上身,絕非善類,若得其祟,一生難悔。雖是如此,偏有一些窮子願随玩耍,是因馬希麟自幼善施,常将家中米團分舍于人,窮家孩童常言:有錢無德終作鬼,有德無錢亦如仙。
錢家錢財何處而來,此乃當地人士不解之謎,僅聞錢家世商珠寶。實則不然,自女真族滅明之後,本朝皇帝建立王朝,錢氏将軍功不可沒,晚年奉命鎮守邊關,臨至終前欲擇墓地,幸運之極,于墓地中發現一座古墓,內有元寶珠飾不計其數,而錢謹正是第五代世孫。
錢家有錢合情合理,然今,後親若定居邊關亦或定居紫禁城附近,恐将盜墓窘聞公之于衆,易惹禍端,但能避而遠之。而後,錢家徙居于中土,編出世商之事,以致分散公衆注意力,此乃甚是聰明之舉,果然,後世之人為謊欺昔。
錢謹雖是有錢,然而,跟随馬希麟者愈多,不由心生妒忌。終有一日,欲對馬希麟尋釁,圍困之時方欲動手,一道強光自馬希麟背後射出,将六名童子推出數丈遠,衆人見後紛紛躲避。錢謹大呼:“靈異之事果然不虛,必是那妖魔鬼怪附體。”自此,無人靠近一步,只當他非屬人類。馬希麟亦是無奈,但以孤獨童年嚴習苦讀,終日随父打鐵,閑時習練書法。世人不知,麒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錢大老爺教子嚴厲不已,錢謹脫離童稚之初,被迫學習詩書禮儀,識修孔孟之道,但凡錢謹有一過處,難免會受家規嚴罰。若使富豪子弟低調談何容易,每日須行謙恭之禮,不茍言笑,非聖賢之事不論,非高尚之理不學,可謂俗徒之中有一雅士,甚不自然。自公布當地首富之後,錢家已不再低調,應約之人絡繹不絕,高朋滿座習以為常。環境熏陶尤為重要,久而久之,錢謹改行遷善,而與他人分作異族,彼但交往名流、有學問、有地位亦或立德之人,而對貧民置之不理。
若有人欲交錢謹,适遞貴帖,錢謹始于尋問品德、學問狀況,若有罵過錢謹之母,亦嘗散布盜墓之事,斷然将帖退回:“你等速速離去,近日,錢府上下忙碌不堪,勿見。”品德不善,概不相見。
錢謹雖友交厚,相處之時,必見重異,偶爾談笑風生,論詩、論詞、論經,尤其易論□□篇章。但凡錢謹一來,衆人閉口不言,錢謹本身帶有肅氣,使得諸友論此甚是不忍,由此可見,錢家教導非同一般,而使仆人無言以對。
束發之時,錢謹已是聞名書生,世俗之氣蕩然無存,近數十裏皆已知曉,本地首富家中之公子已是脫離低級趣味。時隔已久必出問題,仆從之中有人容不下他,因過于正統,使得諸友生活枯燥乏味,相論之後盡皆不勝其煩。為此,諸友冥思苦想,欲出妙計,經議遂定,以女試其正統。
若是此計為錢謹所知,後果不堪設想,未嘗有思,竟交如此一幫劣友,即使為人謹慎,終是交下不良之友。本以婦人試探錢謹,實是諸仆花下金錢自紅倌內覓有數名女子。起初之時,衆人坐談舉杯,錢謹認為既是好友,亦不覺有言諱,紅倌女子視甚為合,故而暢所欲言,自舊文論至朝曲,又敘時下與将來,無何,錢謹聊出自家身份。
紅倌女子喜出望外,眼見錢謹容貌堂堂,又是富貴之子,頃刻之間皆是不忍情緒,欲撲錢謹,這一撲不妨事,錢謹起身而怒,先是責備諸友不誠,又罵女子不守貞潔,且當場解衣焚之,錢謹嘲諷不休,言辭肮髒之手玷污了自己華麗衣服,後而拂袖離去,留下衆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