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中西結合施奇術

趙芸暖雖為強悍,目下亦是傷臂之人,以助張黛滢下馬竟又牽動臂傷,然而張黛滢全然未知,下馬之後急抓趙芸暖追問不止:“姑娘,希麟今在何處?”

此時傷口更加嚴重,反複疼痛而不得不吸一口冷氣,侍衛皆已見曉,礙于禮教不敢進言,張黛滢依是追問不休,侍衛終是不忍,遏道:“張姑娘,勞請冷靜,趙姑娘手臂已傷,不可過于無禮。”

張黛滢方見掌中有血,吓得失聲尖叫,趙芸暖冷眼一顧狠斥一聲:“住口,希麟在你家房舍內,你如此大聲嚷叫,莫不認為我欺負你,如此無識女子竟博得馬希麟傾心,誠是不解。”言訖,未望張黛滢一眼徑直行入後院內。

張銮正與孫墨卿讨論醫術,見趙芸暧扶臂而來,且有血跡不斷湧出,甚是驚訝,問道:“發生何種狀況?姑娘何以傷得這般厲害?”

侍衛速對張銮表述傷由:“張先生,我家姑娘是為鳥铳所傷,時下血流不止,請先生為趙姑娘療傷。”

張銮聞後,急招來一女學徒,囑道:“速引趙姑娘屋內止血,敷藥治療手臂瘡傷。”

聞張銮之言,侍衛盡皆矚目,那女學徒為數人所望,不由心中一緊,應聲而引趙芸暧進入室內,此時,趙芸暧已是血染半身,鮮血淋漓揮灑一地,傷臂痛楚使之不由顫動。

趙芸暧冷眼以對帶有絲絲恨意,不知是嫉妒張黛滢美貌,更不知是因馬希麟原由,唯有心中不明怒火。趙芸暧對那女子斥道:“手拿穩些。”

女子聞趙芸暧不耐,自忍屈意為趙芸暧解衣,因瘡處慘不忍睹,不由手忙腳亂。既而,張銮已至,那學徒将臂傷訴于張銮,趙芸暧終是不忍,怒道:“你竟将我視為試驗品,不治則罷,何以将我視作教具?”張銮不語,依學徒所述配制瘡方,由侍衛将藥材帶至門口,後而敷之。

張黛滢不惜所傷轉身去問家丁,得知馬希麟住處後急趨而去,未及至內,便已呼聲不斷。馬希麟等待已久,遂聞熟悉之聲而起身相迎,然而身弱無力,倒于卧榻。即刻,張黛滢推門而入,見馬希麟卧榻不起,淚如泉湧,馬希麟見狀速勸道:“黛滢莫哭,我僅是皮肉之傷,何必如此過悲?”

張黛滢緊握馬希麟雙手,心痛如刀絞言道:“我早已明見,那徐成下手狠毒至極,而你竟言是皮肉之傷,豈會無事?”

馬希麟安撫言道:“莫再憂慮,那徐成必是潑皮無賴,你未嫁得此人,所幸至極。”

張黛滢拭淚言道:“非我心甘情願嫁人,而是父親與師兄強迫我必嫁徐成,若非你來我命危矣。”

馬希麟早已心知肚明,以徐成之才何以能言考試頭名,既為頭名者,而終日游手好閑,習有吃喝嫖賭惡習,以張黛滢之心絕不會嫁得此人。張黛滢輕撫馬希麟顏面傷痕,見其手臂纏繞層層麻布,心痛不已自責道:“希麟所受之痛,全是因我而傷。”

未及答言,此時,有一女子破門而入,蓋是趙芸暧心系挂念,急使瘡傷包紮完好,未嘗休息,急奔馬希麟養身之處。則聞二人互訴苦衷,使其切齒,醋意滿天。馬希麟見趙芸暧臂傷,懷有愧意,言道:“今日之幸,全賴姑娘相助,若非有你,黛滢必逃不出那魔窟,時下姑娘受傷,希麟罪甚。”

趙芸暧聲聲不宜,有人關切,心中且喜且悲,以馬希麟之悅而喜,以張黛滢之喜而悲,然念馬希麟有情于張黛滢,如是心酸不止。既聞馬希麟所言,張黛滢亦是怯言道:“多謝趙姑娘相救。”

趙芸暧一揮手,豪言道:“不必言謝,因先生素恤貧生,我心有佩服,能為你效勞,我當樂意。”

适才來此,趙芸暧但覺傷勢有異而使之不适,言至此處,未有站穩險些跌倒。那學徒僅是初學醫者,臂內彈珠未取。此時,趙芸暧方一坐下,已是大汗淋漓,疼痛難忍。張黛滢不明詳情更不知趙芸暧難言之隐,唯以痛苦之相使人心憐。馬希麟略有察覺,問道:“姑娘如此之痛苦,必是包紮不妥,此傷因何而得?”

趙芸暧秉性剛烈,忍痛道出二字:“無事。”

張黛滢帶有歉意,嘤嘤而言:“趙姑娘是被鳥铳所傷。”

馬希麟不由驚心,執意起身言道:“何不早些告我,那鳥铳是致命厲器,我料傷內彈珠未取,若不取出則會發炎,而後感染不堪設想。”

對于醫術,趙芸暧一無所知,見馬希麟這般關惜自己,心有一喜,而堅毅回決道:“休要多言,此傷怎能奈何于我?”

馬希麟愈急,疾步行至趙芸暧身前細察傷處,言道:“此傷非你所想,且聽我一言,将彈珠取出方能有愈。”趙芸暧始終不應,而于馬希麟關懷備至,心中甚是喜愛。

馬希麟之傷而不及趙芸暧勢重,凡是鳥铳所致,輕則斷筋,重則廢骨。嘗入京時,與西方醫者讨論種種傷情,略知鳥铳,此事非同小可。馬希麟不異于一般醫者,俗醫未嘗有先見之明,但以通懂醫術便去行醫,不取外來之精華,更不知西醫對未來影響。

西醫打破人間規律,以刀剪割開皮肉施行手術治療,能愈髒腑疑症。為此未嘗有斥,結識諸多洋醫而論更多奇法,知曉未來醫術更榮,若中西二法相輔相合,便能有标有本共愈之效,如此之幸,全賴治愈慈禧之疾。馬希麟欲以中西結合之術,對趙芸暧施以治療,望馬希麟之态,張黛滢不便阻止,每望有疾則醫治他人,此已使她心有所動。

然是此時,趙芸暧竟将馬希麟推去,馬希麟未曾立穩險些墜地,趙芸暧冷言道:“你好好休息,此事對我而言,小小瘡傷誠無大礙。”

馬希麟态度嚴肅,踱行至趙芸暧身前,言道:“此言差矣,我既為醫者,可知傷情更知後果,今日,我必救你性命。”

雖不至言語嚴重,然于心中帶有歉意,任将手臂端起而後徐徐活動,悉心細察。然而方舉手臂,趙芸暧則大聲痛呼,于此,馬希麟已知傷情,問道:“傷勢已過幾時?”

趙芸暧忍痛言道:“半時之久。”

馬希麟言道:“不可再過耽擱,先以手術将彈珠取出。”

時世當下,濟南除張銮以外,不見高明醫者,山東半島以喪權之約,被迫與外國發生碰撞與交融,大清民間依是封閉,多人不知手術。張黛滢問道:“何為手術?”

馬希麟未嘗答言,僅是囑道:“黛滢,速取數根細針,油燈一展,白酒一杯,外傷醫具盡皆取來。”

世間醫者,不曾過多通于麻痹,千年之前,華佗所創麻沸散早已失傳,他一生救人無數,而因建安之亂死于非命,華佗之死,醫學已受極大影響,乃至世界醫術頗有功德。若無麻散,則以針灸之術将臂麻痹,而後以刀割肉将彈取出,趙芸暧見馬希麟體力不支,唯以虛力倚于桌前,擔憂道:“不想竟是這般結果,徐成家財萬貫,錢權皆厚,但有其父必有其子。”

馬希麟言道:“徐成是無恥小人,人人得而戮之,你所受傷痛因我而起,此皆我之過。”

趙芸暧言道:“休要如此言語,我心甘之事死不足惜,但是徐成之死恐對我父不利。”

馬希麟心中一緊,問道:“你已将他殺死?”

見于承認,馬希麟不信趙芸暧竟會殺人,徐成雖是潑皮無賴,亦不至于殺死,馬希麟言道:“徐成十惡不赦,小小教訓算是懲罰,大清并非不法之國,妄殺必受酷刑。”

趙芸暧言道:“我何嘗不知法規,他搶你妻,本欲将他教訓一番,然則他以非法器械傷我,出于無過防衛權,此亦不屬違法。素日,我早對此人略有耳聞,家勢雄厚,以家資萬貫與朝中有親而目無王法,我父雖是為官,亦不被他容于目中,屢經父親提及此人,知法犯法早應處死。”

馬希麟言道:“唯恐亂世不公,腐官成群,被告變原告,原告變被告之事處處皆是。”

趙芸暧言道:“自古邪不壓正,直道正言,石投水而必受,淫辭诐行,雪見晛而自消。”

雖不以趙芸暧弑人為趣,然亦不欲其成一惡女,馬希麟本有勸言,因顧傷勢而止語,轉言道:“我知你秉性正直,頗為強勢,若治臂傷會痛過十倍,乃至百倍。”

趙芸暧言道:“生死且已度外,何言于此,此次為你負傷,負痛而愈,皆是我心甘情願,不求傷勢好壞,但求你能永随我左右。”

正言于此,張黛滢悄然立于身後,且将趙芸暧言語聽得真切,馬希麟見後先是瞠目結舌,故作矜持,趙芸暧急移話題:“古代三分天下時,神醫華佗為關羽刮骨療毒,而關羽專注下棋,談笑風生,毫無懼色,我趙芸暧亦是一方女豪,今日,何不效仿于他?”

此番豪言已使得馬希麟連連搖頭,女子豈能與關羽相匹,況且,趙芸暧雖是外表耿直,然是內心易碎,若非有俊顏為證,則不見女子任何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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