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灌醉

裝飾簡約大方的酒樓裏,劉澤奇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把茶杯放在一旁,他掃視着房間滿地還未開封的酒罐,不自主地吞咽唾液,吞吞吐吐地說:“啊…不是我不願意陪你喝酒,只是你也知道,大夫說我的身體不适合喝酒。”

“沒事”對方拿起一壇酒“是我讓大夫這麽說的。”

劉澤奇愣了,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忍不住吐出:“艹……”

收到對方冰冷的眼神,嘴裏舌頭一打轉,忙陪笑道:“曹大夫果然懂得靈活應變。”

祁學謙的喉嚨裏發出沉悶的“嗯”聲。

“為什麽今天找我陪你喝酒?”

“譚宸外出辦事去了。”

重點不對呀大哥,我強調的是“今天”。

劉澤奇面色一黑,又想到自己的重點也不對,合着自己還是個備選。

他牙齒磨得生響:“那可真是委屈您老人家了。”

“嗯”祁學謙自然地應承過來,把一大碗酒倒給他“喝吧。”

劉澤奇推拒:“不不,我這都很多年沒喝過酒,還是小杯慢酌。”

“沒事,這些酒都易醉,但對身體傷害不大”祁學謙指了指遍地的酒壇“我不知道你的酒量怎麽樣,所以就讓人搬了二三十壇上來。”

劉澤奇默,張口,又閉上,然後才說話:“所以不是你準備借酒消愁是嗎?”所以你是準備把我當豬灌是嗎!!

“啊…”祁學謙沉吟一陣,答道“我最近遇上一些麻煩,需要找人幫忙解答,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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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學謙打量他:“你又太不正經,我不想浪費我的時間。”

被标為“不正經”的劉澤奇沉默了,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半晌後,擡眼:“一定要這樣嗎?”

祁學謙點頭。

霎那間,劉澤奇露出堅毅的表情,以壯士扼腕的心态,一個人開始灌酒。

第一壇飲盡,他已經産生三分醉意;第二壇酒盡,他已經隐隐約約分辨不清自己是誰;第三壇喝完,他呆呆地坐在椅上,咧開嘴,滿臉笑容。

“給我、給我上酒,嗝,我我我還要喝!”他搖頭晃腦地吼叫。

祁學謙站在他身前,問道:“你最喜歡誰?”

醉酒後的劉澤奇臉頰通紅,聽見這個問題,嬌羞地瞥他一眼,欲說還休:“你。”

祁學謙确定他是真醉了。

因為每次他一喝醉酒,就非要向見到的第一個人示愛,發誓這世界上他最喜歡它,之後非要娶它。

所以祁學謙才會讓曹大夫騙他戒酒。

他坐回原位:“我最近,不小心把一個姑娘弄哭了。”

劉澤奇作出傷心的表情:“哼~負心漢,在外面有別的人,那你還來找我幹嘛?滾出去。”

“看來以後要讓你少看些奇奇怪怪的話本子”祁學謙兀自說,然後繼續道:“我不太喜歡看她傷心,但是不知道怎樣道歉,你……看了那麽多年話本子,應該能想到辦法吧。”

沒錯,這就是祁學謙為什麽找他的原因,雖然實踐經驗為零,但他理論知識豐富。

劉澤奇單只手撐住頭,面頰上的肉被擠成一團:“送些她喜歡的東西,然後道歉。”

“……我不知道她喜歡些什麽。”

“哦?”劉澤奇的語氣,既像是覺得平常,又像是戲弄似的上挑。

然後祁學謙聽見他說:“那你活該。”

還沒來得及蹙眉,就聽他繼續說道:“像你這種不了解我們女人心思的男人,活該孤獨終老。”

我們女人……

祁學謙盯着他,沉重地點頭:“所以……”

“首先,你要好好了解那個女孩。尤其是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祁學謙應了一聲。

“其次,她喜歡什麽,習慣怎麽做,你就必須在她開口之前全部安排好,不要等她來提醒你。”

祁學謙認真地把這些話記在心底。

“最後,必須要按照她的心意來,不能把自己的考慮強加給對方。”

他嚴肅地點頭:“只要這樣做,就算作道歉嗎?”

“不,關鍵還有,你必須要當面承認自己的錯誤。在此之前,一定要仔細分析自己錯在何處。”

說話間,劉澤奇就着空杯子,像模像樣地往自己嘴裏灌了一杯酒,暈暈乎乎地,轟然倒地。

他的嘴裏還不停念叨着“我沒醉,我困,不,我不困,讓我起來,我還能喝……”

壓榨完劉澤奇的祁學謙,在把人丢在此處和帶回祁府之間糾結。

最後還是有良心地把他提上馬車,丢在馬車的軟椅上,自己驅馬,沉思着駕車回府。

他快步走到書房,發現沒人;然後跑向聞檀院。

一直跟在沈長念身邊的丫鬟守在房門口。

祁學謙站在院外,調整呼吸,緩步走進院內。

青顏面色不善地向他行禮:“夫人在休息。”

“嗯”他道“但我要進去。”

“夫人說她暫時不想見您”青顏還是用身子擋住他,不肯退讓半步。

祁學謙見她這般堅持,便直覺是沈長念吩咐的,剛想推門而入,卻忽然憶起劉澤奇所說的“不要做她讨厭的事情”。

他的手僵在原地,思索着:她現在讨厭我,那我是進還是不進?

猶豫一刻,他收回手,轉身離開。

青顏長舒一口氣,繼續守着房門。

傍晚,沈長念才悠悠轉醒。

這一覺睡得時間很長,她的頭腦還混沌着,和祁學謙的争吵慢慢浮現在腦海裏。

她想,看祁學謙的反應,他和父親的關系一定不簡單。每個人都有不能觸碰的過去,她懷疑自己觸碰到了他的傷口,所以他才會那樣暴怒。

不管對方接不接受,她覺得自己應當去給他先道個歉,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和他再談談。

她倚靠床柱,單單只着棉白色的亵衣,正準備穿衣時,就眼見屋頂的瓦片被挪開,然後什麽東西從屋頂跳到橫梁上,又從橫梁跳到地面。

落地滿分。

她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祁學謙,緩緩道:“你為何不走正門?”

“你不讓我走正門。”

“我何時不讓你走正門?”

“你讓丫鬟在外面守着,攔住我,不讓我入門,我就沒辦法走正門了。”

恍惚間,沈長念竟然從他的語氣裏聽出委屈,但是定睛瞧他的神情,卻還是通常的嚴肅冰冷。

估計是自己感覺錯了吧,她想,剛準備開口說話,對方卻突然往她懷裏塞來東西。

和上次相似的油紙包,帶着熱度,以及清幽的綠豆香。

瞧了一眼天色,她摸着手裏的溫熱:“怎麽還是熱的?”

祁學謙一怔,眉頭緊鎖:“吃你的就是,管這麽多做甚。”

沈長念掃視他尚且不規整的衣服,笑了。

恐怕是用體溫保存着,她想,開口想向他道歉,卻又被對方搶白一步。

“對不起”

說罷,立刻轉身,跨步離開。

他的聲音微不可聞,如果不是沈長念恰好聽得真切,或許就會把它當作自己的錯覺。

纖纖細指撫上油紙包,挂在嘴角的笑聲悠揚地傳向院中。

這笑聲太撩人,逼得院內的祁學謙加緊步伐逃離。

笑吧笑吧,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他憤憤地,卻猛地回憶起今日她哭時的壓抑和委屈,心底一默,轉而怒道:“該死的姓劉的,就知道你沒什麽好主意。”

大半夜被遺忘在馬車裏的劉某,感覺到周身的寒冷,打了一個噴嚏,清醒過來。

他環顧四周,同樣氣憤:“姓祁的,你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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