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兩銀子,這二十萬兩數目,不要說洪澤六惡沒有,就是有也決不可能帶在身邊啊!

洪澤六惡,一驚之後,悉數站了起來,向這邊走來,惡鷹谷駿更是氣得連聲暴吼道:

“小子,真不知你吃了什麽熊心豹膽,竟敢拿你家大爺開心,我折了你的骨頭,看你還要不要二十萬兩!”

一伸手兜頭抓下,一旁蘇玉玑正欲立起,卻見李玉琪不知怎的,頭頸微晃,惡鷹谷駿一招落空。

正欲再上,後來五惡中,一個鼠頭獐目的漢子,趕上前一把抓住惡鷹谷駿的手腕,道:

“老五且慢,待我問問再說。”

說着,一指李玉琪,繼道:“小子,招子放亮點,看看爺們可是好惹的人物,放着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大爺真你可惜,哪,這兒是五十兩銀子,那馬算是買定了!”

說着真從懷中摸出五十兩重的一只元寶,丢在桌上,運掌一按,元寶嵌入桌面五分,滿面傲然之氣,返身就走。

李玉琪本就忍耐不住,這時見那人想走,正欲喝止,驀聞鄰桌紫裳姑娘,嬌叱一聲:

“站住!”

一頓,又道:“瞎眼臭賊,竟敢在泰山腳下,橫行無禮,強行買賣,真是可惡,識像的快夾着尾巴滾開,否則,可別怪姑娘出手管教你們了!”

原來那紫裳姑娘,見李玉琪兩人,始終不動聲色,任憑那六惡惡言惡語,發橫欺人,以為兩人均是地道的書生,不敢反抗,心想:“自己俠義中人,平常路遇不平,尚且伸手管管,如今怎能眼看着這可愛的書生,受人欺負呢!”

因此也不與那同桌的中年文士商量,立即起身發話。

洪澤六惡早先,一心想買寶馬,并未注意四周人物,此時見一背插單劍,手持紫鞭的美貌姑娘,嬌嗔滿面橫加幹涉,全被觸怒。

老五惡鷹谷駿,踏步而出,一指姑娘說:“賤婢何人門下?竟敢找我洪澤六雄的樂子,可是想與爺們結親嗎?”

紫裳姑娘,家學淵源,早知這洪澤六惡的底細,一聽他出語輕薄,姑娘家粉面一紅,怒啐一口道:“狂賊可惡,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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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出,嬌軀不動,纖纖玉手揮起,紫影閃處,惡鷹谷駿早有提防,聞方搖肩退步,尚未站穩,“叭”的一聲爆響,頰上着了一鞭,火辣辣的一陣巨痛,立即皮破血流,顯出一條五寸多長的裂痕,“哇”地叫出聲來。

這邊蘇玉玑見姑娘出頭,樂得先瞧熱鬧,轉到李玉琪身邊,并肩坐下,此時見姑娘一鞭得手,打得惡鷹谷駿“哇哇”直叫,心裏一樂,鼓掌叫好,一時将剛才對姑娘的一點不滿,忘了個一幹二淨。

惡鷹谷俊為惡一生,只是打人,何曾挨過打,又大庭廣衆之間,這面子如何丢得起?

況且性子火爆,雖覺得姑娘手法奇高,仍是不管不顧,一聲怒吼,全身撲去。

一旁的惡蛇蔡盾,生得尖頭尖腦,性最歹毒陰險,見蘇玉玑鼓掌叫好,幸災樂禍的樣子,心道:“先斃了你這小子,臊臊小臭妮子的皮,着着你有什麽辦法!”

想着悄沒聲息地飛身縱起,向蘇玉玑迎面一掌拍出。

紫衣姑娘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俏目一轉,惡蛇蔡盾的行蹤已落在她的眼裏,未等他縱到桌前,猛地粉肩微晃,身形陡地橫移數尺,正好避過惡鷹谷駿的一撲,嬌叱一聲:“鼠賊招打!”

纖手再揚,“叭”的一聲,惡蛇蔡盾脖勁已被紫鞭纏住,只一抖,惡蛇蔡盾像一條死蛇一般,竟被全身抖飛,将老三惡豹黃燦撞倒,兩人跌作一雙。

惡鷹谷駿一式撲空,收勢不住,陡地前沖兩步,撞在中年文士桌邊,方才拿樁站穩,正欲返身再攻。

紫衣姑娘剛好抖飛惡蛇蔡盾,順勢向後一帶紫鞭,頭不回,身未動,“叭”的一聲,鞭梢兒正纏住惡鷹右腿,順勢一甩,惡鷹谷駿重約一百三十多斤的龐大身軀,立被甩出窗外,向街心跌去。

這一招二式,一連串動作,只是霎時的工夫,不但快捷迅速,而且幹淨利落,毫無一絲火氣。

樓上酒客,哪見過這種場面,早都吓得唇青面目,縮在對面屋角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只有蘇玉玑一人連聲叫好,鼓掌助威。

洪澤六惡一見姑娘身手,就知道今兒遇上了紮手貨,不易打發,全都有點無法下臺。

其中老大惡龍董昆,人最機警沉穩,見狀知道憑自己兄弟六人齊上,就算能将姑娘接下,那中年文士,目閃精光,鬓邊太陽穴凸起老高,分明是內家高手。

也必不肯善罷甘休,俗語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今日暫退,等晚間幫手一到,再行報仇不遲!”

想到這裏,随即邁前一步,沉聲止住自己兄弟道:“老三,還不下樓去看看老五!”

又向姑娘拱手道:“姑娘且坐,請聽在下一言,今日之事,到此為上,看在姑娘份上,那小子的黑馬暫時不要也罷,今晚三更,我兄弟在泰山腳下,恭候姑娘大駕,作個了斷,那時姑娘如贏得在下兄弟,買馬之說,就作罷論,否則,還請少管閑事為妙!”

鬧市酒樓之中,舞刀弄棍,出了人命,端的不好調處。

人家既然公然叫陣,約地比武,姑娘正是求之不得,哪有不願之理,故而姑娘鞭梢兒一指,道:“好,一言為定,姑娘先請你們回去,今夜三更要你知道姑娘的利害!現在還不夾起尾巴快滾,若惹惱了我,也給你臉上留點記號。”

說罷,纖手一挫,鞭梢兒“叭”的一聲暴響,吓得那惡龍董昆,往後連退了二三步,才又道:“姑娘請示姓名,在下即刻就走。”

紫衣姑娘“啐”了一口,說道“在下雲中紫鳳朱玉玲,都不識得,就敢跑來山東來現世撒野,真是活膩了!滾!”

說着,鞭梢兒又是一響。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雲中紫鳳”朱玉玲,家傳絕藝,出道不足一年,已然馳名大江南北。

與“九天藍鳳”藍玉瓊,“七手人魔”汪千裏,并稱後起三秀。

其父北儒朱蘭亭,藝出儒門,深得“定、靜、安、慮、得”五字訣竅,悟出大異于釋道兩門的內力要旨,獨創“五字慧劍”一百零八式。

與南儒金繼堯合稱“儒林二友”,為白道中馳譽垂三十年的俠士,黑道中人無不聞名喪膽。

那惡龍董昆,亦是老江湖,哪能不知,聞言心中一凜,暗曉僥幸,知那中年文士,必是北儒朱蘭亭無異。

哪裏還敢久留,趕忙拱手道別:“久仰!”

連丢的五十兩銀子,也顧不得取回,惡狠狠瞪了李玉琪一眼,便領先下樓,會同跌在樓外的惡鷹谷駿,匆匆上馬,出城而去。

這邊李玉琪見姑娘功力甚高,輕巧的三鞭四式,報出雲中紫鳳朱玉玲之名,逐走洪澤六惡,大異于剛才嬌羞怯弱之态,兇霸霸甚是好玩,便不由心生好感,一等六惡下樓,便站起身朗聲一笑,拱手作揖道:“姑娘一身武藝高強,逐走惡徒,保全馬匹,深令在下感激不盡,這裏先謝過姑娘了!”

說罷,繼對那中年文士一揖,說:“前輩既與姑娘同席,想必也是高人,請受李玉琪一拜,并請讓在下作東,聊示謝枕如何?”

朱玉玲姑娘,手握紫色皮革鞭,正欲回座時,瞄見李玉琪滿面春風,正在舉手行禮發話。

別看她剛才兇霸霸的,揮鞭打人,此時卻又恢複那付羞怯的樣兒,雙頰飛紅,梨渦微漩,慌不疊地倚立文士身側,低垂粉頸,欲語還止。

逗得那中年文士,哈哈大笑,道:“玲兒的本領哪裏去了?人家謝你哪,你怎的……”

朱玉玲未待文士說完,手一推,撒嬌似地叫道:“爹,你……”

你字以下,并無後文,頭卻垂得更低。

蘇玉玑對于紫鳳朱玉玲之名,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想不到竟是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豔美姑娘。

心中不由得又生嫉意,方才那股子不快,不服之氣又兜上心頭,所以李玉琪向人家道謝,他卻只顧低頭吃菜,不聞不問。

此時聞得朱玉玲妖聲細語,擡頭閃目眉頭不由緊緊一皺,心中氣道:“好個小丫頭,真會做作,有朝一日,非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不可!”

那中年文士敞聲一陣朗笑,道:“仗義行俠,乃我輩份內之事,小友何必過謙,你們兩位,如不嫌棄,請一同過來,由老朽作東,再好好吃上一頓如何?”

李玉琪有心與他結識,以便多增加一點對江湖的了解,故而也不再客氣,拉住蘇玉玑,坐在文士對面,道:“前輩何出此言,在下兄弟相請還請不到呢,怎會嫌棄?不過這東道還請讓予在下,以示敬意謝枕吧!”

文士一指那五十兩銀子,說:“幹脆響們都別客氣了,還是讓洪澤六惡作東好了,你不看他已經将銀兩留下了嗎?”

李玉琪應聲答好,又道:“不敢動問前輩大名,不知可肯見示在下?”

文土道:“老朽朱蘭亭,人稱北儒,這是小女玉玲,綽號雲中紫鳳,未知兩位大名,從何處至此?”

李玉琪初入江湖,雖不知北儒朱蘭亭大名鼎鼎,但看剛才朱玉玲逐走六惡的情形,便曉得人家父女功夫不弱,因此道了“久仰”,随後道出兩人姓名,并說前往金陵訪親,路過此地,意欲一游泰山,最後又問起洪澤六惡來歷。

北儒朱蘭亭雖不能測知李玉琪深淺,卻已看出蘇玉玑身懷武功,聞言将六惡介紹一番,又道:“今晚洪澤六惡,即與玲兒相約比鬥,必有所依之後援,老朽因有他事,不能前往,未知兩位肯否前去,相助玲兒一臂之力呢?”

李玉琪心猛地一驚,暗疑:“這人怎能看出我身懷武學?”

朱蘭亭已哈哈一笑,繼道:“如我老眼不花,這位蘇小友,目光精湛,必具極深內功火候,武功必也登堂入室,比起小女玲兒,只多不少,如肯相助,老朽便放心了!”

要知蘇玉玑服食朱果,血蓮靈藥,玄關暢通,內功激增三四十年,天龍不動禪功,雖僅練了數日,已具二三分火候,外表已與前大不相同,雙目開阖之間,神光四溢,內行人一見便知,必有很好的內功基礎,不克臻此。

至于李玉琪“兩儀降魔神功”已達返璞歸真,返神還虛之境,不但太陽穴平平,與常人無異,連目中神光,也非要到運用天通眼,暗中視物或情感激動之時,才能顯射而出。

故而北儒朱蘭亭,雖是老于江湖,閱人千萬,亦不能發現他絲毫異處。

只覺他骨格清奇,秉賦佳絕,至于其他,仍不得而知,故才出言相試,約為朱玉玲之助。

聞言,知道自己并未被他識破,心雖暗笑,卻不說破,便道:“玑弟雖學過幾招,卻還未達前輩所說境界,不過玲姑娘與洪澤六惡之約,乃因在下兄弟而起,晚間自當為姑娘助威,前輩但請放心好了!”

北儒朱蘭亭見他答應,心中自是喜悅,談談說說,一席酒直吃了個把時辰,相約二更天店外相會,才帶着那依依不舍離去的玲姑娘別去。

玲姑娘自始至終,與玉玑一樣,未出一語,不過表情各各不同,蘇玉玑心中不快,不願多言,一個人低頭吃菜飲酒,誰也不理。

玲姑娘雖不語,俏目不時地注視李玉琪一舉一動,靜聽他與朱蘭亭對答,頰上紅暈梨渦,也一直不曾平息。

态度方面,也較初見時自然了不少,臨去時,更是秋波含情,默默凝睇,一副欲語還休,依依不舍之态。

任誰見着,都會立即生出一種憐愛傾心的感覺來。

李玉琪生來就是多情種子,哪能不知姑娘的情意,雖無特別的用心,但對姑娘亦自有一番喜愛的心意。

二人去後,李玉琪呆了一呆,似在回味,半晌方将六惡所留銀子,自桌上取出,悉數充作店錢酒帳。

聲明連六惡所叫一席,一并計入,多餘銀子暫存櫃上,等明兒走時,作賞于夥計的小費。

這一着,店夥計無不大喜,更将兩人當財神爺一般侍候,不待吩咐,即将兩馬牽入吃槽,上草上料,也似對待客人一般。

蘇玉玑可是一肚子不自在,依着他恨不得立刻上路,離開那狐媚的朱玉玲愈遠愈好。

在他看來,玉哥哥已經看上了人家姑娘,才有意與北儒朱蘭亭套近乎,心中不但暗代未謀一面的趙家姐妹不平,更暗責玉哥哥見異思遷。

對玲姑娘呢,更是深惡痛絕,認為她故意矯情,裝出一付眉目含情,嬌羞欲滴的樣子,吸引玉哥哥的注意。

因此他恨不得當時拿出鞭子,狠狠地抽她兩鞭,煞煞她那狐媚之氣。

其實,他也不反省一下,想想自己的用心,跟随李玉琪的目的是為着什麽,卻只知責備別人,豈非好笑矣!

回到房中,蘇玉玑一反常态,陰沉不語,李玉琪察覺有異,問道:“玑弟弟怎的不高興呀?”

蘇玉玑瞪眼看着他道:“我有何事,值得高興?倒是你,剛剛結識了一位又美又嬌的紅粉佳人,才值得大大高興一番呢!”

李玉琪聞言一愕,旋即敞聲大笑,道:“哎呀,你敢情是吃我的醋啊,好好好,我将那姑娘讓給你就是了,何必與我生氣呢?”

蘇玉玑知道他會錯己意,但細心一想,前一句豈不正說破了自己的心意嗎,這一想,臉兒陡地一紅,“啐”了一口道:“謝謝你的好心吧,她那股狐媚的樣子,我看着就生氣,讨厭!”

李玉琪被“啐”了一頭霧水,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又似有一新發現,只見他“唔”了兩聲,指着蘇玉玑道:“哈哈,我初見玲姑娘時,就覺得她有些像你,現在一見你這付兇樣兒,更像得厲害,哈,要是你着上女裝,人家不說你們是親姐妹才怪呢,不過你卻是男人,與她正是朗才女貌天少生的一對,怎的說讨厭她呢!”

蘇玉玑聞言,心中恍然,特地到銅鏡前,細看自己臉龐,眼兒眉兒,鼻兒唇兒,果然活像一母所生,皆有幾分相似之處,心道:“這真是怪事,那丫頭怎會這等像我,但不知我倆誰大誰小,下次相見,倒要好好地瞧瞧!”

想着卻又“啐”了一口,嗔道:“什麽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我才不要她呢,天下長得相似的人多得很,難道都要我一個個娶……”

娶字出口,自覺不好意思,一伸舌頭,把下文咽回,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将臉上的冰凍,沖刷幹淨。

李玉琪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說:“自古至今,有三妻四妾的人,多得很呢,我們又何必拘泥,只要大家能獲得諒解同意,彼此又情同意合,我想多娶幾個,是不妨事的!”

這是實話,古代重男輕女,只要有錢,能應付得來,高興娶幾個女人,就娶幾個,在法在理,毫無一絲限制。

只有在夫妻的感情上,可能會形成一種障礙,常因女人過多,一人應付不來,而有争風吃醋,甚或紅杏出牆等事發生。

蘇玉玑自然也曉得此理,但出自李玉琪之口,聽來卻令他又喜又氣,思量一刻,嗔道:

“好啊,敢情你真打那玲丫頭的主意啊,将來見着琳姐、瑛妹,我要不狠狠地告你一狀才怪呢!”

李玉琪“唉”聲長嘆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在勸你不要死心眼兒,不料卻被你反咬一口,真是好人難做,好人難做!”

說罷搖頭晃腦,唉聲嘆氣,一到學究模樣。

蘇玉玑嗤地一笑,輕輕打了他一掌,道:“你還罵我是狗,看我将來不告狀才怪,你當我看不出來嗎,一付水靈靈的桃花眼,到處拈花惹草,真不知被你迷倒多少人呢,我……”

一提到他自己,不由他不紅臉住口,本來嘛,他不也一樣早被他迷住了嗎?

兩人在房中一鬧,不知不覺已然入夜,“雪兒”自外飛進嚷着要酒,于是二人叫來酒萊,就在房中,與雪兒、紅兒分食。

飯後蘇玉玑又要了一間房,獨自一人跌坐用功,一直到将近二更,才到李玉琪房內道:

“看樣子,今晚有一場好殺,玉哥哥你別動手,讓我與玲丫頭較量較量,看誰打的賊多如何?”

李玉琪笑道:“乾坤鞭法,你尚未熟,我看你決非玲姑娘敵手呢!”

說着,見蘇玉玑面呈不服之色,似想發火,遂趕快自囊中取出一條金光閃閃的長蛇,遞給他道:“此鞭便是過去我對你說過的千年火鳝,現在已被我制成軟鞭,就送給你吧,此物據說是武林一寶,如以真氣灌注鞭身,可作鞭、杖、槍、筆使用,軟鞭如意,神妙無窮,就連吹毛斷鐵的寶刀、寶劍亦不能砍傷分毫,神妙無窮,再者這鳝唇上兩只觸須,無堅不摧,雙目晶光亦可閃惑敵人目力,如能善自運用當能勝過玲姑娘一籌呢!”

那蘇玉玑冷不了地見取出一條金蛇,吓了一跳,不敢用手去接,但聽說是千年火鳝所制軟鞭,便接過細看。

那鞭通體五尺多長,閃泛金光,雖只拇指粗細,卻有十多斤重。頭部略大,若似小桃,雙目似嵌着兩顆藍寶石,射出兩團藍光,鳝唇緊閉,居上兩只觸角,尖銳地挺出五寸多長。

握住尾部,在掌中纏了一圈,試一揮舞,燈光下立即擁出一片金霞。

頭部兩團藍光,更随那緩急之勢,伸縮不定,雖遠可達一尺,再試将本身真氣,運至鞭身,鞭便筆直若槍,微以觸須輕點桌上的銅鏡,僅聞“嘶”的一聲輕響,銅鏡便被洞穿,顯出兩個米粒般大小的小孔。

蘇玉玑見鞭這等神妙,喜得雙腳直跳,拉着李玉琪手臂,咯咯笑道:“玉哥哥真好,這鞭真太妙了,就叫它‘金鳝神鞭’好嗎?”

既已送出,人家自然有權起名,李玉琪哪能反對,因此,這只鞭自今天有了正式名稱“金鳝神鞭”。

此時,天已二更,蘇玉玑将長衫脫下,露出一身青色的緊身勁裝,又将原有軟鞭留下。

将新的“金鳝神鞭”卷好,收在斜挂的百寶囊中,催促着李玉琪快走。

李玉琪仍是一身天蠶藍色儒服,外邊套着一件藍緞絲長袍,吩咐“雪兒”留在店裏,看守行羹、馬匹。

卻令神猱紅兒去泰山腳下等候,自己與蘇玉玑并肩緩步出店。

此刻,街上多數商家,都已關門,只有酒樓,飯店依然是燈火通明、熱鬧異常,兩人出店,閃目四眺,李玉琪首先發現,雲中紫鳳朱玉玲,獨自一人,站在對面街道暗影之中,正向這方注視。

一見二人出店,立即迎上前來,仍是一副羞怯怯的表情,莺聲道;“公子才來啊!”

蘇玉玑撇嘴,并未答言。

李玉琪将手微拱,笑道:“有勞姑娘久候,在下深感不安,咱們這就走嗎?”

玲姑娘垂首一笑,道:“天已不早,我們快些走吧!”

李玉琪點頭稱是,玲姑娘順街前導,腳步逐漸加快,不一刻便至城邊。

這一番,玲姑娘受教而來,她爹爹北儒朱蘭亭,回去之後,雖還拿不準李玉琪是否會武,卻因午間他那種鎮定神色,應付洪澤六惡的表情起疑,故才令玲姑娘對他考究一番。

不過玲姑娘真有點不信,故在起步之時,腳程不敢放得太快,邊行邊轉目竊視,見蘇玉玑兩人,并肩攜手,始終與自己保持三尺距離。

此時,城門關閉多時,玲姑娘誠心試探,因而毫不猶豫,騰身而起,一式“鳳鳴九天”

微發一聲脆嘯,拔起三丈多高,落在城頭,轉頭後視,李玉琪兩人可不仍立在身後三尺之處。

玲姑娘粉面一熱,心頭微跳,不敢再看,一展身形,快似一道紫煙,嗖的一聲,縱至城下,伏身向泰山飛掠。

泰安城距離泰山山麓,只有六、七裏路。

那朱玉玲姑娘,既以“雲中紫鳳”為號,輕功方面自有獨特的造詣,況且她已知李玉琪、蘇玉玑兩人武功不弱,卻故意隐藏不露,一時不由激發起好勝之心。

一下城牆,即以全力施展輕功,身形何異于一縷紫煙,起落之間,更何上十丈,故而不一刻,抵達山腳,再前便是上山的道路了。

玲姑娘停身四顧,前方是巍峨的泰山,高聳入雲,山坡上怪石鱗峋,路右一片廣場,似是一片墳地,四周圍着稀疏的巨松古木,每株粗可合圍,高有五丈,路左倒是平坦,順山勢蜿蜒為一望無際的麥田。

此時正值冬季,田裏所種麥苗未發芽,玲姑娘知道,三更未到,洪澤六惡可能尚在途中,倒不驚異。

但回身一瞧,身後不見了李、蘇兩人,心中吃一驚,不由暗暗想道:那李公子分明不會武功,即使會也不能太好,自己這一好勝,将人家丢下老遠,等會兒見面怎好意思?

想着,正望着來路出神,突然身後一聲怪嘯響起,似人非人,似獸非獸,聲音尖銳刺耳,難聽至極,緊接着,風聲飒飒,似向自己襲來。

玲姑娘以為來了強敵,不敢怠慢,蓮步頓處,身形前移一丈,落地反身抽劍,一氣呵成。

姿态優美從容,正欲出招制敵,閃目一看,月光之下,剛才自己立身之處,此時正站着一只似猿非猿的怪物。

遍身火紅柔毛,紅發披肩,兩臂長垂及地,高約二尺,一對火眼,紅光四射,黑夜之中格外顯得怕人。

接着一張大嘴,注視着自己,玲姑娘一生,哪見過這等怪物,尤其在這黑夜無人的曠野,更是膽怯。

她的心頭怦怦,一時真不敢貿然進擊,只挺着一把紫霞閃閃的寶劍,與那怪獸僵持當地。

正在此時,前面山麓道旁,一座五丈多高的巨石之上,突然又現一條人影,發出一聲輕笑,緩緩發話道:“紅兒小心吓壞了人家姑娘,你主人不打死你才怪呢,快過來吧!”

那怪獸真個聽話,聞言對玲姑娘嘻嘻一笑,蹲身一個倒縱,兩臂翼張,活像一頭巨鳥,落在那人身旁。

玲姑娘俏目閃處,早已看清那人正是蘇玉玑,粉頰一紅,收劍問道:“李公子呢?”

蘇玉玑一聲脆笑,卻又撇嘴對紅兒作了個怪像,指着姑娘身後道:“那不是嗎?”

玲姑娘轉身再轉,可不正看見李玉琪,自來路慢慢踱來,此時玲姑娘顧不得害羞,立即迎上,滿含歉意地道:“李公子,你……才到啊?”

其實,李玉琪一出城,便與蘇玉玑分手,獨自一人,施展“大挪移遁法”趕到前面。

随行運用天耳通神力,順着聽到的聲音,飛臨洪澤六惡落腳之處,發現北儒朱蘭亭亦隐身暗處察探賊蹤。

故而才悄悄趕回山麓,遠遠看見蘇玉玑隐身巨石之後,指示神猱紅兒,戲弄玲姑娘,心中又氣又笑,暗以“千裏傳音”止住紅兒的進擊,才緩緩踱出,故意對玲姑娘正色說道:

“玲姑娘輕功真俊,一下城便不見了,我玑弟不管不顧,在後面猛追姑娘,丢下我在後面,好半天才走了來,害姑娘久候,真對不住!”

玲姑娘不知他有心相戲,見他說得認真,心中更覺歉然,美目流盼,又向前移走了兩步,幽幽地道:“都是我太過性急,趕得太快,致将公子抛下,你……沒累着吧?”

此時兩人相靠很近,彼此氣息相聞,都能嗅着對方身上散發出的異香,繼而又都奇怪這異香的來處。

李玉琪神目若電,雖在黑夜之中,仍能清晰地察覺,比他矮着半頭的玲姑娘,微微悸動的前胸,比花更嬌的豔容,心中怦然欲動,若有所思,忘記答話。

“玲姑娘仰首凝睇,與李玉琪正在激動之中的目光一觸,吓了一跳,疾速地又垂下頭,想道:“怎的這會兒他的眼神這等駭人?簡直比小燈籠還亮,他的身上,又怎會如此香呢?”

蘇玉玑老遠望去,兩人似是依偎在一起,心中大感不滿,故意大聲叫道:“玉哥哥你看哪,那邊來了人呢!”

兩人被叫聲喚醒,首先玲姑娘蓮足輕點,嬌軀“金鯉倒穿波”,貼地後移丈許,空中扭身,落地反彈,飛燕兒一般撲上巨石,問道:“在哪兒呀!”

蘇玉玑誠心搗鬼,随口道出,哪曾見過人影,見問不便實說,故意兩手拉住神猱紅兒的一雙長臂,随口答道:“那不是嗎?”

玲姑娘衆目四眺,不見一絲人影,只當自己目力不濟,差他一籌,不好意思再問,只怔怔地望着一方出神,眨眼間,果見左方一處山田之中,奔出八九條黑影,箭一般向這方馳來。

蘇玉玑自然也看見了,故意又指着道:“那不是來了嗎?”

口氣中甚不友善。

李玉琪并未上來,但雖立身較低,卻早聽出來九人,見蘇玉玑故意淘氣,又指又說,玲姑娘秀眉微揚,神色欲變,怕兩人發生沖突,故而解圍道:“玲姑娘,我們到那邊空地上去好嗎?這裏太窄,怕施展不開見!”

玲姑娘心裏一甜,婉聲應好,自巨石上飄落,伴着李玉琪走向路旁右一方平地。

蘇玉玑見玉哥哥,只管姑娘不顧兄弟,氣得眼圈發紅,發狠似地坐在這邊,恨恨地道:

“紅兒,玉哥哥不要咱們了,我們何必過去礙眼,你乖乖地坐在此處,看看熱鬧吧!”

此時,李玉琪已然行至空地,聽見蘇玉玑憤憤之聲,知他又使了小性子,遂又返回來,立在石下,道:“玑弟弟,快下來吧,你看,我這不是又來請你了嗎?”

蘇玉玑轉悲為喜,咯咯一笑,晃身撲下,李玉琪伸臂一抄,正接在蘇玉玑腰上,輕輕放落,笑道:“你的腰真細,和玲姑娘的差不多呢!”

蘇玉玑面上一紅,俊目一翻,啐道:“你摸過她的腰啊,知道得這麽清楚!”

李玉琪一聽,這不像話,要讓玲姑娘聽見,豈不羞煞?故而不便分辨,連忙拉住他的手道:“別淘氣啦,留點精神,等着打架不好嗎,快走!”

說着,行至廣場,神猱紅兒也跟在兩人身後,李玉琪對玲姑娘介紹道:“這是我養的一只小神猱,名叫‘紅兒’,長像雖然威猛,未經吩咐從不傷人,姑娘你看好玩嗎?”

又對紅兒道:“快與姑娘見禮!”

紅兒因已通靈,聞言果然将一雙長臂亂拱,學着人們作揖,玲姑娘家學淵源,見聞頗廣,聞言心中暗吃一驚,心想:“這種神猱乃是難得一見的百獸之王,兇惡無比,看這李公子,文質彬彬,如何能将它收服呢?”

想着,見紅兒學人作揖,甚為可笑,不禁展顏,道:“這神猱可真好玩,剛才還把我吓了一跳呢,要不是蘇公子及時喚住,說不定我會和它打一架呢!”

說話之間,一陣厲嘯之聲響起,洪澤六惡與另外三人,飛臨當場,在三人面前三丈遠處一字排開。

惡龍董昆,對同來三人似乎甚是敬畏,一見三人,微微一怔,上前一步,傲然道:“姑娘真是守信用,竟敢帶着這兩個娃娃,一同來赴約,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現在我先為姑娘介紹,這位是武功山活閻羅褚煌諸老當家,這兩位是梵淨山兩位當家,索命鬼冷水,追魂鬼冷雹,其他在下兄弟,午前已然見過,不必再事多言,咱們手底下定曲直吧!”

說罷,右手一揮,順勢抽出背上鬼頭醜龍爪,身後五惡,也各自将兵刃抽出,向左右散開,将三人、一猱圍在中間。

李玉琪神色不變,同手向後退了兩步,打量另外三人,只見那活閻羅,年約六十,身材高大,背插一杆,面色鐵青,虬髯滿面,雙目閃射精光,功力甚是深厚,似比巫山老怪還高一籌。

另外梵淨由冷水、冷雹兩人,似是孿生兄弟,生得一模一樣。

又瘦又長,小眼蒜鼻,年紀亦在六十上下,稀疏的幾根山羊須,面色目光,都冷得吓人,似未帶兵刃。

這三人俱着黑布長衫,神态亦一般傲人,冷冷地看着李玉琪三人,一語不發,對當前緊張的形勢,竟是漠然無動于衷。

雲中紫鳳朱玉玲一聞那三人大名,确無如此鎮定,皆因她自己雖不怕這三名兇人,卻暗中為李玉琪擔心。

故而不由得暗怪爹爹朱蘭亭,大意托人,不親自前來。

蘇玉玑久居江南,也知道三人确為江南黑道有名的魔頭,梵淨二鬼,早在少年時,已然出道江湖,在梵淨山安窯立寨,武功絕倫,出手歹毒,對敵不用兵刃,練就陰風掌,十步之內擊人立斃。

十步以外,中人雖不致立時死去,一天之內,寒毒攻心,亦無活命,二十年來殺人無數,端的陰毒無鑄。

那活閻羅褚煌,更是厲害,手中一字杵,杵沉力猛,杵中還暗藏機關,可以射出無數毒針,細若牛毛,含有巨毒,中人立死,少年時即已成名,為江南一帶,著名的獨腳大盜。

不過蘇玉玑并不懼怕,一來大援在後,有恃無恐,二來他自己正想藉此機會,試試乾坤鞭法。

同時也自恃功力大異過去,即便不能傷敵,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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