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蘇玉玑知道老子山在洪澤湖另岸,由此渡湖而往約有百裏,那禿頭老子高廟村,乃是老子山寨主,在黑道之地位與洪澤湖六惡齊名。
功力并不甚高,只紅就一身橫練,尤其是一顆天生禿頭,堅硬無比,慣常以之撞人,當者筋骨立折。
故此,聞言知道,那高廟村亦必奈何玉哥哥不得,并不十分擔心,卻只怕玉哥哥送往幕阜山鬼下抓魂婁立威處,麻煩就大了。
因此,蘇玉玑略一沉思,立即對朱玉玲道:“玲姐姐,我們快些追吧!去晚了只怕玉哥哥會被送到幕阜去呢!”
晚是已經晚了,如今一連三天過去,應發生都己發生,任憑兩人此時插翼飛去,怕也找不出李玉琪半根毛幾呢!
只是,所謂當局者述,她倆乍聞有跡可尋,哪會考慮時間問成朱玉玲聞言,手起一劍,将活無常陰德斬不死無常陰德,跟着又轉手一揮,削去店夥計一耳,叱聲道:“今看在你是不從犯,從輕發落,但盼速速重新做人,否則以後若再敢為惡,小心你的狗命!”
夥計又痛又怕,仍叩頭碰地謝思,朱玉玲又道:“還不去。開門,我們馬上要走,我店可由你善後,地室內殘肢,速即埋葬,下将過此,我們還要來察看呢!”
夥計捂着血耳,出去開門,蘇玉玑叫雪兒去告訴紅兒,速速備馬牽出。
兩人各攜起行囊,走出店門,一會兒工人,紅兒果然已經依言好假特地為兩人照路一般。
朱玉玲兩人跨上兩匹寶駒,紅兒則騎着那一匹黑色健馬,蘇玉玑認清了途逞方向,加緊急馳而去。
兩匹龍駒似了解兩位主人的心意,并騎疾奔若飛,并不鳴叫半聲。
因此,不多會轉上官道,卻更顯得靜寂凄涼,陣陣的北風,直吹得未、蘇兩人心頭充滿了無比的寒意。
這可并非是兩人怕冷,而是由于感受到外界寒意與孤寂,勾引起滿腔的焦急擔心與挂念之故。
半不時辰過去了,大明己不在遠,“望月”“蓋雪”一陣疾馳之後,身上己然見汁,馬嘴與鼻吼裏不斷噴出白氣,被寒冷的空氣,凝成了一片水霧,不斷在打在馬上兩人的臉上,極不舒服。
使兩人小山地緩緩收絡,将速度減慢了下來。
朱玉玲回頭看看,卻瞥見紅兒不曾跟來,她雖知那可能由于健馬不十分夠快,趕不上來,卻還是頗為擔心紅兒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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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便對雪兒道:“雪兒,你回去看看紅兒好嗎?別讓它迷了路呀!”
雪兒應聲,振翅回去,片刻問便隐沒在黑暗中了。
于是,朱、蘇兩人将勢于放得更慢了些,卻誰也不想開口說詳,迳自考慮着一些可能發生的情勢。
今後的情勢,将如何發展呢?
玉哥哥到底如何了呢?
一連串的疑慮,糾結在她倆的心田,使人整理不出不頭緒來。
唉,這大概是天意吧!
不是嘛,上天總不願人間太過于圓滿的。
嚴冬的夜晚是冰冷的,雖然天色己近微明,那慣于起早的農人卻多半仍在蟋伏在床上,戀戀于被中的溫暖,而不肯起身!
北風呼嘯疾緊,彤雲密集陰沉,除去“嘩嘩”的枯支,在風中作響外,連狗叫、雞啼都少得可憐。
“老子山”一帶,洪澤湖冰封己久,湖裏根本找不出一艘漁舟。有的僅是偶爾被風吹落的枯葉,在薄冰上滑行,或偶爾有一兩顆較大的碎石被狂風吹落在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暫将薄冰破裂一方洞,但片刻之後,那小洞複又被寒冷的空氣封凍了起來。
原野是那麽寂靜,大地上的一切,似皆被寒冰所封凝,像是任誰也不願行動了似的。
只有那湖面上正在滑行的兩上黑點。
那不是枯葉,也非是小石塊,乃是兩不女人的身影!
那兩不女人,多俊的輕功啊,竟敢在薄冰上行走,不,那不是走,那簡直是飛,是貼掠冰面疾飛。
在勁疾的寒風裏,衣袂裙帶,飄飄後掠,突起突落。
也不過眨眼工夫,那兩個女人,便己飛越過廣闊的湖面,逞落在洪澤湖岸邊老于山的山麓之下。
“老子山”并不甚高,占地亦不甚廣闊。
只是峻峰挺拔,山勢陡起,看上去險峻吓人,那“禿頭老了”便利用這大險地勢,在山中安窯立寨。
那兩不人影,一落到山麓下,立即隐身于枯樹的暗影裏,向山上打量。
藕着拂曉的微光,那兩人雖隐身暗影之中,仍不難看出,兩人的衣着,一紫一青,閃泛着光華,同樣的秀發如雲,豔麗絕世。
只是,她倆卻不快樂,滿臉的愁思,集結眉梢,沉重的心事,将她倆壓迫得似乎有點兒窒息。
為什麽呢?這兩人朱王玲、蘇玉玑嗎?
是的,這正是朱玉玲、蘇玉玑一雙玉嬌娘!
她倆自從三日之前,李玉琪忽然失蹤之後,便不曾歡笑過一聲。
今夜,在“臨淮頭”客棧之中,無意間破獲了那家黑店,得知“玉哥哥”确被“忘憂木”熏暈過去,越來這老子山,禿頭老子之處。
她倆雖被“玉哥哥”神功榜,并無性命之憂,卻也擔心會被那禿頭老子送往“幕阜”。
同時,那忘憂木若确如靈鳥人哥雪兒所言,具有遺忘往事之功效,使李玉琪忘記了她倆與過去那是多麽可怕的事啊。
故此,兩人一獲此訊,立即連夜上路,往這老子山奔來。
由臨淮頭至老了山,筆直越湖而行,不過是百多理,但如走旱道乘馬,則必須繞經“鮑集”“潘村”“藍縣”至“裏津”斬折往東,過“肝贻’”等地,方能到達,這一程少說點,卻也有三四百裏。
兩人跨下兩匹龍駒,“望月”“蓋雪”腳程雖然奇速,無奈神猱“紅兒”所乘健馬,卻是追趕不上,若不等它,則怕“紅兒”走失,若是等它,則在時間上耽擱太久了。
故此,當兩人抵達“仁和”之時,天色也不過剛過四更,一商量,決定讓“紅兒”帶着三馬沿湖繞行。
兩人則在此“仁和”前方洪澤湖岸邊,越湖而過,逞趨老子山。
自“仁和”至對崖老子山,湖面窄長,最窄處也不過二十餘裏,湖上冰凍雖薄,兩人輕功此時皆己達“蹈空飛渡”之境,自然不慮有失。
因此,兩人吩咐雪兒在空中指示方向,囑紅兒沿湖自去,逞自展開乘輕功在冰上飛馳起來。
兩人過去從未曾在此等薄冰上施展過手腳,切上之時,确有些提心吊膽,時間一久,均發覺自身不但身輕如燕,輕功進步得難以想像,起落之間,十丈有奇,而且,更發現冰面溜滑,只要能提住一口真氣、不須縱起,只在冰上滑行掠馳,便更加快疾速。
故此,不消多時,二十餘裏的湖面,便己滑完,迳落在老子山下。
兩人在山下略一喘息,相議先避免驚動賊人,逞在暗處探聽,看玉哥哥是否仍在此山。
若在此山,緊好能先行救出,否則,探明去處,也好立即尋去,不致因與賊人對面動手,耽擱了時間。
兩人議妥,俏俏将身上重行結紮利落,一打手勢,朱玉玲在右,蘇工現在左,雙雙向山上撲去。_
眨眼間,兩人化兩縷輕煙,一紫一青,霍然随風而逝。 且說朱玉玲踏枝渡葉,攀崖過澗,逞往山上攀去,一路上但見怪石林立,蒼松亭亭,不但未見有人跡,竟連個小徑都沒有。
朱玉玲心中方在稱奇,霍見前方一顆巨松之後,疾飛起一條瘦小人影,身背一張大弓,停身在一方怪石之上,仰首向上打量半晌。
陡地一聲冷笑,笑聲方落,肩頭一晃,立即斜竄而起,也不隐藏身形,退自大模大樣向山巅疾撲。
朱玉玲一見,心知這可能是禿頭老子的對頭,前來找事之人,暗想正好跟去,乘雙方相争之際,暗中搜察。
因此,便認準那人所去方向,悄悄追下。
前面那人,一身的輕功竟然不弱,穿枝渡葉,身形快捷若風,沾地即起,霞飛四五丈遠。
不過,比起朱玉玲來,卻實有天壤之別,故而朱玉玲輕輕松松,跟定那人,而毫不敗露身形。
片刻之間,兩人一前一後己達山腰之時,履臨一處側坡斷崖,那斷崖足有五丈寬窄,那人縱落崖邊,似有些猶疑躊躇。
朱玉玲掩至一瞥,見那斷崖形勢十分險惡,崖邊是這一陡坡,也正是兩人來路,崖上黑漆漆深不見底,十分怕人。
那陡坡高二丈,坡度也大,坡上面雖有些磨盤大石,堪供落腳,若萬一在石後藏着有人,暗施偷襲,則勢必被迫落下崖活活跌死。
同時,那斷崖長長地婉蜒不斷,若一道天然防線,護住山頭,似舍飛渡之外,另無他途一般。
不過,這實在難不倒朱玉玲。
只是,她此時已被前面那人,引動了發奇之心,故此并不逾前飛渡,而僅是隐身一旁,看那人究竟如何?
那人遲疑一陣,陡一跺腳,似是下定決心,屈腰蹲身,雙掌護胸,猛提丹田真氣,猛地一長身,身形疾起,斜往對崖一方巨石撲落。
哪知就在他身形剛起,越崖及半之時,對崖近身處數方巨石之後,摹地裏火光一現,弓弦連響,十數支火箭,帶着十幾聲特異得有如鬼哭神號之聲,懾人神魄,齊向那人身上射來。
這一着十分歹毒,也确賣出人意外,那人身在半空,變式困難,火箭異聲刺耳,震人心煩意亂。
而且筋頭一團團火苗熊熊,吓人膽落,更加雙手空空,無法拔打,堪培只剩下死路一條。
那人雖極其駭異,卻不甘心就此喪身。
一見十數支火箭射來,半空裏立即扭腰曲腿,硬生生将身軀橫移尺,避過半數火箭。
又陡在厲嘯一聲,雙掌往外一推,狂賤猛生,把少說射上身來的火箭,打斜了開去,總算是未被沾上。
但是,這可不能算他得了活命。
原因這一移一推,前撲之勢遂滞,身形雖仍然向前撲進,卻在離對崖一丈之外,落了下去。
斷崖下深不見底,跌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對崖之上,射箭之目的,便多半在迫人人崖,任其跌斃,一箭射來未中,便不再補射。
人到了生死關頭,任他是天生鐵膽,也不由驚駭而呼,那人顯然是知道生望己絕,不由自主驚喚失聲。
朱玉玲隐身一旁,看得清楚,芳心裏不但恨那暗放火箭之人,用心太過狠毒,同時她自己上這老子山來,也在于尋這山賊毒氣,故不由有一種同仇敵汽的心裏,鼓動着她。
另外,見危施救,乃俠義門人之旨,朱玉玲雖不知那人燈壞,卻總不能睜眼看着,令他人跌死。
故此,就在他電光石人之間,朱玉玲順手摸起一塊磨盤大的石塊,抖手向那人身前失去。
這石塊并非是随便一扔,朱玉玲早已運功其上,暗施了巧勁。
只見那石塊一到那人身前尺餘之處,竟自不進不退,不升不堕,在當空旋轉着停頓了一下。
那人驚駭中神志仍然清醒,見狀一喜,生機立轉濃厚,三不管猛地裏叱氣開聲,雙掌霍伸,用力在那方石塊上一按,“嘿”的一聲暴叱,身影藉着這一按之力,陡又斜斜上射,撲到對崖邊上。
一手抓住一株小枯樹,用力一拉,人便翻上對崖,晃身一閃,轉人巨石之後,拳腳齊施,将适才放箭數人,直打得驚叫連連,抱頭鼠竄不己。
朱玉玲瞥見那人,一按石塊升上對崖,那石塊卻因此堕下崖去,好半晌方才傳上來一聲微響。
心知那崖定是不深淵,不由替那人叫了聲僥幸,乘那人将石後賊人打得亂作一團之際,立即晃身一拔,嫂的一聲,飄掠起十丈臉科,越過對崖,隐身在一株巨松之巅。
朱玉玲隐好身形,回頭向下一瞥,見那邊巨石之後,竟有一道壕溝,深寬各約三尺,适才筋射的賊人,想必便藏身其中。
但此時,那人正在溝內,追打蔔數名賊人,那十數名賊人,想是料不到那人會突地得救,故而不曾有備。
措手不及之下,連背後的兵刃,都顧不得取出,一個勁地東逃西奔,嚎叫着亂做成一堆。
那一幹賊人,多是些放哨守圍的小樓羅,功夫能有多高不一刻,便全被那人的打得皮開骨折,倒地不起。
但是那人心中,似尚有餘恨未消,竟猶未盡,竟然被抓起倒在溝內的賊人向崖下擲去。
這一手可說是十分殘忍,雖說适才群賊,不該放箭射他,但小唆羅們,一來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二來皆己被掃個半死,其氣該己出盡,何必再置人死命。
朱玉玲看在眼裏,心中又氣又惱,悔不該救此等狠毒之人,一見他丢了一個,還欲再來,心裏一氣,鼻中“哼”了一聲,順手抓下一把松針,嬌叱:“招打!”
抖手處,松針帶起一片青影,破空向那人飛去。
那人聞聲,擡頭一看,松針己兜頭射到,心中一驚,怒吼了一聲,顧不得抛人,立即全身向焉伏,藏人溝內,就這樣頭上仍着幾只,雖隔着布中頭發,亦然有如中劍,刺皮生痛。
這還是朱玉玲不願出爾反爾,既救了人又殺了之故,手上只施了四五成勁道,否則,那松針何異鋼針,早将那人頭骨洞穿,人腦斃命了。
那人頭上一痛,伸手取下一看,大驚夫色,他可真想不到,小小一座老子山,竟有這般撷葉飛花,傷人百步的能人潛在,這份功力何止高出自己十倍?這怎麽怎能留然再闖。
想着,不由得怔在當地,落入維谷之境,猶疑不決起來。
朱玉玲暗中看見,知他害怕,芳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便也不再出聲,看他到底如何?
那人怔了一刻,狠狠地嘆了口氣,一跺腳複往山上撲掠。
朱玉玲見他不再傷害那些受傷之人,便也不為己甚,仍然在暗中跟着他,直往山裏運動戰。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雲層雖仍然覆蓋着太陽,周遭與附近的事物,均已能清楚地看到。
朱玉玲跟着那人,一路上穿過了十幾道暗卡。
只是那暗卡之中,隐伏的賊人,卻不知何時,己被人制住了暈睡穴道,一不不倒卧在巨石枯草叢中暈迷不醒。
那人發現這種情形,并不驚異,只當是自己方面約來的幫手,做弄的手腳,心下便大了心來,大模大樣地向上闖去,不一刻,來到“禿頭老子”安窯立寨之處。
朱玉玲跟蹤而上,來到山巅,速即隐住身形,稍一縱目四眺,便發現這山頂上十分開闊。
山頂上可不像山腰斜坡壁立一般,地是個頗為平整的平原。
平原上蒼松亭立,山花繁盛,中央突起一座小峰,高約五六丈,小峰四周,圍繞着許多房舍。
小峰上蒼碧異常,做生滿無數青苔,峰頂獨建着兩間華屋,朱富粉壁,頗有奇趣,十分玲現可喜。
朱玉玲上來的地方,并非登山之路。卻正是後壁,故此不但無路可走,就連那防守之人亦少。
那人上來之後,略一打量,逞自撲奔前方,不多時,轉至那一方廣場上站定,陡地猛提丹田真氣,揚聲大喝道:“喂,禿老賊,快快滾出來,武當山門下金彈成大翼,拜山來了!”
這一聲大喝,甚是響亮,竟能刺破那厲嘯的風聲,遠播百丈,直把那不由賽之中方在甜夢的人衆,從夢中驚醒過半。
一瞬間,山峰精舍之門,呀然而開,走出不禿頂老人。
他身着黑緞勁裝,手中倒提着一柄“披風九耳砍刀”飛馳下峰,邊奔邊舉手捏唇作哨,銳鳴三聲。
晃眼間,那老人穿過房舍,步出大門。在那老人身後,緊随着兩排大汗,一不不堅眉瞪眼,煞氣騰騰。
各執着自己慣用的兵刃,啞沒聲息地分成兩路,向四周散開,對那個聲稱拜山的武當門人,采取包圍形多。
那目稱金彈成天翼的人,目見這等形勢,并不放在心上。
他“嘿嘿”一聲冷笑,撤下背上的大弓,執在右手,虎視眈眈地注視着站在那面的禿頂老人。
那老人生像着實威猛,身高軀大,滿面紅光,頭頂上寸發不留,也未戴任何帽子,颔下一捧長髯,長足二尺,雪一般白,猛一看似甚莊嚴,令人生敬,只可惜若加細看,則不但發現他滿臉細小麻子,便可得出,在那雙頗為精湛的目光之後,潛伏着一股狠毒邪意,使人頗為不樂。
那老人初見金彈成天翼,頗為驚訝,繼則暴怒,只見他右手一震,“披風九耳砍山刀”
上,八晚閃閃放光的銅環,齊聲震耳作響。
“哈哈”一陣長笑,恍似破鐘暴嗚,英畢門目迫視着金彈成天翼,發出破鑼般的聲音,話道:“老夫有幸,得會武當高人,真是難得,但閣下與我素昧平生,卻不知何處得罪,願聞其詳!”
此時,朱玉玲也己到這廣場邊沿,隐藏在一株樹葉頗為繁茂的松樹之巅,以她目前的輕功火候,別人自難發覺,故此一切情形,均被她聽見、看見。
芳心暗暗同情這位禿頭老人,反而不滿那自稱是名門正派的人,那付自傲自執之态。
這并非朱玉玲不明事理,要知她與那老人距離,足有五餘丈,目力雖佳,亦不能辨出那老人目光之中一股子邪意。
另外,老人的舉動,雖有示威之意,言辭之間卻十分客氣、得體,不由得讓涉世未深的朱玉玲,覺得他頗為有理。
但她哪裏知道,這正是老姜毒辣之處呢。
那禿頂老人,何嘗是不明知知義的人物。
他不過懾于武當威名,不願意無緣無故與這南七省正道之中,馳名己久,聲勢浩大的武當派結仇罷了,故才這等說話,
金彈成大翼聞言,仰天一聲長嘯,接着長弓一揮,劃空“嗡”聲作響,只聽他沉聲道:
“老賊何必裝模作樣,可記半年以前,就在此山下,打劫襄陽‘大成镖車’殺傷镖師成天放的事嗎?那成天放正是我的兄長,此次前來,便是要讨我還兄的性命,與我那三十萬兩嫖銀!”
突然瞥見廣場外沿,削坡之下,“嗖嗖”數聲縱上四五條人影,晃眼間已穿人場中,在金彈成天翼之後站定。
成天翼瞥大援己至,傲氣更熾,大咧咧—一為禿頭老子介紹,禿頭老于驟聞之下,立即涼了半截,知道眼下是無什麽生望了。“
原來,适才來者,共有四人。
一是與成天天翼之兄成大放共事的镖師,人稱“獨角犀方大可”年約三十,人生得又高、又壯、又黑,活像條犀牛一般,手中倒提着一柄五尺長鎮鐵杖,粗如鵝蛋,怕不有六七十斤重!
另三人乃是成天翼之師兄,均有四十上下,在江南道上,已然闖出了名聲,并稱為武當三劍。
第一位,“流星劍吳申江”中等身材,圓圓胖胖,黑色長袍,便帽,若除下背上那口劍,真像位大老板。
第二位,“追風劍董世昌”瘦長冷削,濃眉環眼,煞氣橫溢,一望而知是個難纏的眼色。
第三位,“射月劍史青”,面肉無須,身材适中,頗稱俊秀,只是有一股令人望之生厭的傲氣,罩在周身。
其實,這也難怪,武當三劍乃是武當派掌門人“玄月子”最得意的俗家弟子,出道幾年來,在江南一帶,曾未遭受過挫折。
所謂之人,不是武功不敵,便是與武當有些淵源,再不就是不願與武當結怨,哪還能不得讓他們三分?
這一來,三人便自以為是無敵于天下了,除去授業恩師之外,任何人己不在他等眼中了。
禿頭老子老于江湖,雖未與“三劍”照過面,卻深知這三人不但難惹,早幾年盟主鬼手抓魂婁立威也曾經下令吩咐過,不允手下各寨與這主人結仇。
如今三個找上門來,該如何應付呢?
他搔搔禿頭,心知硬來絕不能成,只好……
心中風車一轉,也不過眨眨眼工夫,禿頭老子立即有了主意。
只見他仰天打個哈哈,立即将“披風九耳砍山刀”向地上一插,雙手抱拳,拱手為禮,道:“老朽何幸,得睹武當三劍俠風采,快請大廳款坐,讓老朽稍盡地主之誼如何?”
這一陣吹捧,果然有效,武當三劍的面色也顯然己緩和了不少,禿頭老子方在慶幸得計。
一旁那鎮镖頭獨角犀方大可,心眼兒篤實。認定這老賊子不是好人,見人有雖然笑臉問相,可不曾提起自己的大名,心中哪能樂意,聞言不等正主兒開口,便自一擺手中镔鐵杖,虎吼般叫道:“老賊廢話少說,咱們來比比看,要是你輸了,便快快交出三十萬嫖銀,還我成大哥命來!”
禿頭老子聞言,白眉毛一皺,心中暗罵道:“傻小子該死!”
面上可又是哈哈假笑,複又拱拱手道:“方大镖頭硬功無敵,不用老朽便知自己非敵手,三十萬銀嫖,現仍在庫房之中,仲着三劍俠成大俠與你方镖頭的面子,一句話吩咐下來,老朽決定奉還,絕小缺少分文,只是……嘻嘻……只是,五位都是成名的快客,最是聖明,江湖上動手過招,難保不有不死傷,當日在山下,老朽夫手傷了方大俠令兄,回來難過了半月……不過,這也是沒法子……不過……五位若有吩咐,只要是老朽能力所及,一定遵命照辦,現在先請到敝廳坐坐,如何?”
姜是老得辣,這一席話,确說得動聽至極。
不但禿頭老子自以為能将他五人穩住,便是在一旁偷聽的朱玉玲也被他打動心腸,暗覺得這場事應該和平解決。
哪知道金彈成天翼可不吃他這一套,聞言不但未入廳房,反而一擺手中長弓,喝道:
“老兒,你這話可當真?七真是我們怎麽說你怎麽做嗎?”
禿頭老子不傻多想,為求息事寧人,立即接口答道:“當然,當然,我禿頭說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決不含糊,成大俠盡管吩咐吧!”
這一來,朱玉玲雖未忘卻,此行乃向禿頭老者讨她的玉哥哥可,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同情者畢竟者,躍然欲出為禿頭老子撐腰。
金彈成天翼甚至那成名己久的武當三劍,與所有衆賊,皆不知旁邊有人潛伏。
成天翼更是自持實力堅強,早把禿頭老子高廟村看成了翁中之鼈,何曾放人過眼內。
此時瞧見他那忖驚愕之狀,不但未予同情,反縱身長笑,道:“老幾,你的話算不算數?若果是真,待二爺成全你就是!”
說罷,一揚手中烏弓,便欲晃身直擊高廟村右腿。
高廟村吓得向後疾退,雙手亂搖,叫道:“成大俠且聽老朽一言,想當年老朽卻有小是之處,只是
成天翼欺前一步,打斷高廟村之言,喝道:“少說廢話,只是不什麽,你既知其鍺在你,雙不願履行諾言,二爺好意成全代你折臂斷腿,還不行嗎?”
硬要殘人肢休,尚說是好意成全?
不要說禿頭老于高廟村,心中暗咒了成家十八代祖宗,便是朱玉玲事不失己,也不免觸動使肝義膽,十分的不知所為了。
禿頭老子心中暗咒不已,臉色被驚、怒、恨、害、悔數種不同的情緒,逼成了青紫。
只是,對方這硬軟小吃,盛氣淩人的态度,卻實在令他這老姜柬手無策,而只得推倭責任,以求萬一,咳聲道:“成大使有所不知,老朽雖為這老子山一山之主,實則須聽命幕阜婁老當家,當年劫奪缥銀,亦同樣是受了婁盟主指使,故此,并非是老朽怕死,成大俠諸位,若是……應當逞去幕阜山,找那婁盟主了斷才是,否則……”
他想說“若是諸位有種,應該去找婁立威了斷過節才對,若是專找我老頭一人,便将我殺死,也不見得有什麽好處!”
話到口邊,怕諸人受不住刺激,故才頓住不言。
成天翼諸人,久處江南,對高廟村行事為人,均早略有耳聞。
一聽他話中之意,分明不但是嫁禍別人,還譏諷他等欺軟怕硬,激他等轉移目标,以達其偷生之念!
這等狡猾無恥之态哪裏容得,未等他話意句終。首先是從未開口的武當三劍之一,追風劍董世昌忍耐不下,暴叱一聲:“嘿嘿”冷笑道:“老賊體使狡猾,大爺等可不吃這一套!”
說畢,轉頭對成天翼繼道:“成師弟還等什麽,快快了結此事,咱們也該找不去處,吃點東西了呢!”
成天翼雖然傲氣淩人,對三位成名己久的師兄,卻是不敢不敬,聞言一躬身答應一聲。
轉身時,已然豎起了濃眉,也不再多說什麽,迂自一擺手中長弓,欺身向高廟村撲去。
禿頭老子高廟村,最會見風使舵,驟聞得追風劍董世昌發言申斥,便知今日,,已到了死亡邊緣,別明曉得,自己雖不致輸于成天翼,卻絕不能勝過武當三劍中任何一不。
只是,人類奮鬥抵抗,以求生存之本能,卻支持他不願意束手待斃,故在那成天翼躬身之際,便自地上取過了仗以成名的趁乎兵器,“披風九耳砍山刀”,緊執手中,凝神戒備。
那“披風九耳砍山刀”長足有四尺又半,寬有半尺,背厚二寸,刀薄如紙,乃上好用鐵打就,鋒利逾常。
最奇的厚背上一列九孔,九孔制造特異,迎風施開,九孔各穿有一枚紫銅精環,閃閃放光,抖動時,“嗆啷”作響,震人心弦。
禿頭老子高廟村,提刀右手,遠遠望去,襯着那一身打扮,與其特有的禿頂,銀須神态确實有幾分莊嚴、威猛。
朱玉玲隐身竊見,不由得更加憐憫。
金彈成天翼可不曾放在眼裏,執弓欺進,毗目大喝一聲,長弓起處,嗡的一響,逞以弓背劈向高廟村左肩。
所謂的困獸之鬥,高廟村雖不是一流袅首,數、一年來,雄踞于老子山上,稱尊自雄,與洪澤六惡分庭抗體,危害一方百姓,哪能就這般束手待斃,任憑割宰呢!
故此,一見弓劍,便立即旋身盤走;錯身拗身,讓過了極其強勁的一弓,掌中刀運功一振,“哈嘟嘟”一陣亂響,啞聲叫道:“成大俠,既不見諒,說不得老朽只好得罪了!”
話聲中,左掌驕幹,虛點成天翼額下雙目,迫得成天翼回弓自救。
右手刀又是一振,一招“刀斷中流”’,帶着震耳懾魂的銳響界聲,閃電般向成天翼中盤削去。
成天翼措步回身讓過此招,掌中長弓,乍吞疾吐,霎時間,便與高廟村戰在一起。
一旁觀戰的武當王劍,與那位獨角犀嫖頭方大可,見狀都不由勃然色變,只不過,原因與感觸不同而已。
獨角犀方大可,所以變色,是料不到這禿頭老人會有這高的功力。
審量自己,雖有一身橫練硬功及幾斤蠻力,卻具有點兒擋不住這招,故而才驚異變色。
至于那武當三劍,卻是為着在他們面前,禿頭老子高廟村竟敢不聽吩咐,而氣得色變。
故此,急躁的追風劍董世昌,見狀陡然間自鼻中“哼”了一聲,自言自語憤慨地道:
“哼,好大的膽了,竟還敢還手呢,真不是活膩了!”
定一語聲音不高,卻因其中氣充沛,頗能傳遠,不但是場中人物,聽得明白,便是場外的朱玉玲也自聽得一清二楚。
朱玉玲因此更加生氣,暗想:“你武當王劍,到底有何德何能堪令人伏首聽命呢?!不說旁的,就只是這份傲氣,今天我也得伸手,管一管閑事!”
寫時慢,那時卻不過只有眨眼的工力,場中兩人,也早已換了數招。
金彈成天翼,不愧為武當門人,雖使着一柄外門兵刃,招式卻十分淩厲,“嗡嗡”之聲,不斷響起,劈、打、套、彈四字弓訣,施起來精巧詭異,弓影翻飛,頗具精深火候。
禿頂老子高廟村,功深力猛,“披風砍山十三刀”施展開來,異響銳嘯,交作齊集,攝神驚魂。
再加以刀影山滑,破空被風,十分擾人心煩,一時裏,竟與武當掌門“玄雲子”高弟,戰了不平分秋色,小争勝負。
邊上獨角犀方大可,皺着雙粗黑濃眉,為成天翼擔心。
樹上朱玉玲卻十分驚喜,盼望着高廟村能砍那驕傲的小子一刀。
只有武當三劍,深知師弟所用弓法,乃是師父玄雲了,精研十數年,從武當派鎮山“玄雲劍”法之中蛻變而出。
名為一十五式,實有四十五招,起勢之際,雖稍緩慢易折,愈往下則愈是快捷深奧,亦愈是傷人致命。
端的有神酋莫測之雀,故此不但不擔心,。反均都面露得色,料定這老賊,決漢有擋過十式。。
果然,那場中兩人,方拆到十二九招,禿頭老子高廟村己然是頂門見汁,掌中刀法雖仍然舞得風雨不透,那“披風砍山十三刀”卻已經施過了一遍又半。
他知道自己既不能在十三刀內,砍傷敵人,則愈是纏戰愈不利,何況,此時他己然覺出對方的弓法,愈來愈奇,愈來愈厲害了。
雲中紫鳳朱玉玲,距離鬥場過遠,仗着功力,一目力超人一等,雖己發覺禿頭老子高廟村之處境,似乎己成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