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李玉琪心中雖氣,一來是環妹妹不令他開口,二來也不敢跳這遠距離。此時,氣不過不由發了童心扭性,嘟着嘴對葛玉環道:“環妹妹,這人真是蠻不講理,咱們別理他,吩咐船家撐船回去吧!”

說着,向後艄一看,那撐船的小孩,早已不知在何時下水溜了,此時哪還有人呢?

李玉琪不由“啊”了一聲,又道:“環妹妹,那個小孩呢?”

葛玉環哪裏曉得?

見他說得天真,可有些哭笑不得,正在躊躇之際,對面的西湖牛也己聽清了李玉琪所說之話,覺得也是天真至極,但見他仰天打了個哈哈,得意非凡地道:“小子想得蠻好,大爺不讓你走,你能走得了嗎?喂,丫頭,想好了沒有,大爺我可有些不耐煩了!”

葛玉環知道今夜不能善罷甘休,暗咬銀牙,在李玉琪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立即用力拉住李玉琪的左臂,嬌喝一聲:“跳!”

奮起全力,讓蠻靴用力一跺,帶起李玉琪的身形,向西湖牛畫舫撲去!

這一着,實出西湖牛意料之外,淬不及防,畫舫并未來得及撐開。

李玉琪記憶喪失,不了解自身功力,一月來雖跟着練過掌法兵刃,卻從未學習竄高縱矮的本領。故此,當環妹妹對他說要一同過船去,将西湖牛制住之時,他的心中不免吃了一驚。

在環妹妹嬌呼聲起時,不但未曾奮力前跳,反因這一吓,滞了一滞,如此一來,葛玉環雖然将他帶起空中,卻用了很大力氣,因此未及三丈,餘力己衰。身形不由向下一落,眼看就要跌下水去!

西湖牛原本吓了一跳,見狀大喜,立即吩咐手下,準備着下水拿人!

哪知,就在這一錯眼的功夫,突見那兩人的身形,不墜反升,陡地升高二丈,掠過衆人的頭頂,落向畫舫後艄。

西湖牛等人,大驚失色,疾急反身,尚未看清,但聞得一聲嬌叱,“咕咚”兩聲,站在最後的兩名惡漢,己被撲來的葛玉環點倒船上。

西湖牛早有自知之明,若與葛玉環動手過招,絕對擋不下三個照面,他本來就是仰仗着水裏功夫超人一等,所以才敢在湖面上耀武揚威,如今被人家侵襲船上,欺近身前,哪還不吓得魂飛九霄。

故此,西湖牛一聞得有人倒地,目不得回頭察看,口中打一聲嗯哨,猛地向前一撲,一個“魚鷹人水”式,頭上腳下,朝湖水中投去!

哪知,他的頭剛人水,猛覺得自己的右腳被人家抓住,耳邊聽得一陣陣脆嘻笑聲,說道:“你想洗澡嗎?那麽快跑遠一些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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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聲中,西湖牛但覺着被人一抛,身不由己,飄飄而起,直飛去十數丈外,“撲通”一聲,全身平跌在水面上,直露得他頭昏眼花,全身霍地下沉,不折不扣,灌人一大口水!

船上的其他衆人,也與西湖牛一樣,紛紛躍向湖中。

同時,也差不多與他一般,被人抓着,摔出去老遠!畫舫上僅只剩下李玉琪與葛玉環兩個人了。

只是,此際葛玉環怔怔地注視着癡笑拍手的李玉琪,芳心裏分不出是驚是喜,一時之間竟忘了身在險地了!

原來,适才葛玉環拉住心上人,一同躍起,未及三丈,力便用盡,眼睜睜便要落人湖中。

葛玉環心頭一慘,抓着李玉琪的纖手,不由更加用力,情思纏綿地想道:“要死我也得和你死在一塊兒!”

哪知,堪堪雙足人水,猛見李玉琪一聲驚呼,反臂握住葛玉環的玉腕,猛地一提,雙足一陣亂踢。忽然間,兩人上升二丈,輕飄飄落在畫舫後艄!

書中交待,此乃是李玉琪潛在之兩儀降魔神功,随求生焦急之念發動,故才有此現象!

這不但葛玉環不知緣故,使是李玉琪亦是茫然!

故而,一落後艄,兩人均一股驚魂肯定,呆了一呆!

那艄公曾見兩人飄落,早吓得逃下水去,發出了“撲通”之聲,才算是驚醒了他們二人!

葛玉環知道事态緊急,顧不得多想,猛地反身撲向船頭,正趕上西湖牛等人,反身之際!

葛玉環出手如電,驕指如幹連點,剛點倒兩名惡漢,其他人已然驚覺,紛紛向船外距離最近者撲去!

誰知就在她身形右閃,李玉琪頑性大發,也晃身趕上船頭,探臂一抓,無巧不巧,正好抓住西湖牛的右腳。

他可不知道擒人的計策。

一見人家要往冰涼的湖中跳!反正別人要洗澡呢!不過,他想環妹妹卻不便看人家光身,方才使勁把人抛遠些!

李玉琪這一動作,潛在的武學本能,已然發動,探臂錯身之間,均不由暗合了小挪移步法與兩儀降魔掌法。

因此竟然是快若迅電,衆人雖差不多是同時動作,卻是仍然被他—一抓住,擲出老遠。

這一手功夫,可真把葛玉環吓得怔了,不是嘛!眨眼間,但聞得憨笑哧哧,心上人突化成一條藍影,恍忽往來,不但是快捷無與倫比,出手投足更均是捏準了時候,葛玉環心想:

“便是師父親臨,也不見得有這般精純的火候啊!”

這,她哪能不怔,又哪能不驚喜,而幾疑是在夢中呢!

故此,在李玉琪停下身來拍手叫好之時,她仍然癡癡地望着他,默默地不出一語!活像是吓傻了似的。

李玉琪見她這等神情,心中十分驚異,不由得上前,捧住環妹妹的玉靥搖搖,嘻笑着道:“哈哈,環妹妹,這下可好啦!走,咱們回去吧。”

葛玉環驟然驚覺,可不是作夢,歡然一聲嬌喚:“哥哥。”玉臂一張,抱住李玉琪的頭頸,縱體人懷,喜極而泣!

這樣一來,軟香溫玉抱滿懷。

李玉琪但覺得環妹妹胸前兩團軟綿綿之物,貼緊胸懷,燙貼舒适,一股奇異幽香,沖鼻而人,引人激動心跳。

他此時,早放下捧頰的雙手,環擁在葛玉環腰肢之上,在一陣激動之下,施勁一束,箍得葛玉環“嗯”的一聲,似痛楚,似舒服,嬌唆無比!

船首上,兩人忘身物外,盡情享受着歡愉的戀情!

船下,西湖牛早已游近船底,大施手腳了!

原來李玉琪雖将他等摔出老遠,都跌了一下重的,可并未傷亡,再加上他等長年在湖裏興風作浪,水性練得甚佳,能潛伏水底,二三個時辰不出。

故此西湖牛一落水中,稍加辨識方向,立向李玉琪所立船下游來。

而其他人衆,常以此等手段,對付與他們作對之敵人,故亦是不約而同,潛至船下會合!

西湖牛等到衆人會齊,一打手勢,各自取出随身攜帶的尖刀、鑿子之類,打擊船底,一刻,便将船底開了數個大洞。

船底一破,哪還能不往下沉?故而,煞時間,湖水湧人,中艙低窪之處,首先見水!

船上兩人,緊緊地擁在一處,猶自未覺,外人望見,煞似是他倆正欲以身殉船一般!

西湖牛将船底鑿穿之後,靜伏湖中,專等着船沉擒人,自覺不但穩操勝券,更是得意非凡,忍不住探頭出水,哈哈大笑。

哪知方笑半聲,便瞥見船上兩人相擁之态,不禁醋火中燒,猛叱一聲,揚手将一柄牛耳尖刀,猛力向李玉琪背上擲去!

李玉琪正在神游太虛之際,突被西湖牛的大笑聲驚醒,已然察覺腳下有異。

及至那牛耳尖刀射近,刀刃破空之聲,及襲人之銳風,掠空而至,不禁激發了他的潛在本能,在下意識中,徑自反臂出二指一挾,便将那有尺許的尖刀,挾在中食二指之中了!

此時,葛玉環也已然回複意識,發覺船正往下沉,只驚得“哎呀”一聲,纖足一頓,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玉琪挾住尖刀,聞聲回顧,同時亦瞥見指中尖刀,他也大吃了一驚,不知刀是從何而來!

正巧這時,西湖牛眼看尖刀被他扶住,驚叫出聲,李玉琪神目如神,已知是他所發,心中不由大怒,舉手一擲,道:“還你!”

那尖刀立化一道閃電,“嗖”的一聲,向西湖牛射去!

西湖牛瞥見李玉琪揚起,便知不好!

正欲鑽下水中藏避,語聲、刀光一起俱至,語聲人耳,但覺眼前白光一晃,“噗”的一聲,那尖刀竟而穿人眼中,深沒腦際,連半聲都未喊出,但自喪命,沉人湖底去了!

西湖牛手下諸人,藉艇上尚未熄滅的燈光。瞥見西湖牛似乎受傷,便紛紛潛入水中查看,好半晌才找着他的屍體,升至水面一看,不但畫舫不見,就連李玉琪兩人也己不知去向了!

諸人在水面上下找了一遍,雖然發現了船只,卻仍然找不着兩人。故此,無可奈何,只得帶着西湖牛的屍體回轉老巢去了!

天色近三更了,空中浮雲掩住了明月,湖面上黝暗了不少,多數較小的游船,均己回歸。

所剩的僅是些大型游舫,載着準備在湖上游玩通宵的客人,載沉載浮!

他們那一些船只,都離開這鬧事的地點很遠,有些人雖然在最初時關心着這兩個俊美人物的安危,但不大一會工夫,便都抛下了這事,盡情地尋歡逐樂去了!

敵此,那最後的結局,除去當事人及那名為李玉琪撐船的小童之外,任誰也不知究竟如何!

原來,那小童雖在早先跳下水去,卻不舍放棄掉賴以為生的船只。

故此,他藏在自己的小船邊,一直注視着場中的情形!

他看到李玉琪兩人,跳上賊船,也看到西湖牛中刀。

他瞥見那畫舫逐漸下沉,不禁深深為那美麗的一雙壁人擔心,所以,他一直用眼盯住他倆,心中暗暗祈禱能發生奇跡!

果然,奇跡在最後的一剎那發生了!他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方才爬上自己的小船撐走!

原來,就在最後的那一剎那間,葛玉環急得跺腳之際,李玉琪心頭驀地一動,暗想:

“從前我不是會飛嗎?現在我若也能飛過湖去,那該是多麽好啊。”

他意念一動,陰神在不知不覺中,發動了大挪移遁法,身軀鬥熱飄飄而起。

他心頭一喜,霍地伸臂抓住葛玉環,左臂一提,右臂一抄,已抱住了她的雙肩,風馳電掣般,自湖面貼掠而飛。

在葛玉環尚未意會到發生了何事之前,兩人己然降落在湖岸上了!

葛玉環只覺得嬌軀突然被他抱起,尚以為湖水已然浸上船面,心上人不忍讓她着水之故,心頭不由一慘鳳目閉上,舒臂摟住心上人的脖子。

哪知,在一陣掠耳勁風過後,仍不見湖水浸身!驟睜鳳目,猛地與李玉琪暴射奇光的雙眼,對個正着!

葛玉環只吓得“哎呀”一呼,猜不透李玉琪的眼睛何以會這般亮法,正想開口,那兩道奇光,霍又斂去,四周頓時黑暗了許多!

李玉琪為自己突又會飛之事,十分開心,他對環妹妹吃驚的嬌态,嘻嘻一笑,随即将她放下,說道:“好啦!環妹妹,咱們可以回去啦!”

葛玉環腳落實地,可又是一驚,慌忙收回一直注視在心上人面上的目光,四下一看,哎呀,可不是嘛!這正是湖岸哪!

這可又令她糊塗死了,不是嘛!怎的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工夫便會由湖中心到了這湖岸邊呢?

她問那李玉琪,他可也不明就理,只是發出一慣的憨笑。天真而得意地一邊挽着她登上回程,一邊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會飛嗎?剛才我一見咱們快落在水裏,心裏一急,便飛了過來!”

葛玉環十分不信,疑惑地道:“真的嗎?那……那你再飛飛讓我看看。”

說着,指着前方卅丈外一株枯了的垂柳,又道:“你看,你從這兒飛到那棵柳樹邊,再飛回來看看!”

李玉琪童心甚熾,聞言笑道:“那還不容易,你看清了!飛!”

“飛”字出口,葛玉環陡覺眼前藍影一晃,身邊之人已然失蹤,忙閃目四矚,正瞥見那卅丈外的柳樹梢頭,劃過一條藍影。

兜了個半圓,閃晃間,藍影一斂,身前三尺外,可不正是心上人,笑客可掬地站着嗎?

這哪裏人!簡直比神仙更神!葛玉環若非是咬痛了自己的舌尖,簡直會疑心是在做夢!”

她驚喜至極,癡癡凝視着李玉琪,猶如中邪,好半晌,方才大喊一聲,雙臂大張,擁身一跳,撲倒在李玉琪的懷中又哭又笑,嬌喚“哥哥”“哥哥”,反把個李玉琪弄得手足失措了起來!

其實,難怪她此激動,實在是此一發現,太過神奇了!

須知,當今江湖之中的一流好手,葛玉環雖未曾—一會過,但下山之際,卻都由其師淨塵師太詳加介紹,但雖則如此,卻也未曾說飛,堪能一飛三數十丈,于一瞬間,打來回的呀!

誰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下山未及一載,不但在風景佳絕天下的杭州,遇着了堪托終身的良人,更還進一步發現,那良人竟還有冠絕天下的至深武學,非他人所能莫及的,甚至還是聞所未聞的呢!

李玉琪慰撫半晌,仍不能令環妹妹安靜下來,于是只好将她抱起來。向城內疾馳而去了。

此時,他已經确實試出,自己只要是想飛便能飛起,心中自然是更加喜歡!

晃眼間,己達城下,李玉琪雖不懂世俗禮法,但也不好意思再抱着他環妹妹,自尚有行人的城門進城!

故此,他一見懷中的環妹妹仍在嗚咽不止,他一跺腳,便自城牆邊的無人處飛越而人!

城中,許多處花燈,仍未熄滅。

李玉琪神目如電,尤其在體內陰神加緊行功之際,更分外明亮。略一打量,遠遠便識出所居偏園的位置!

因此,也不着地,他便徑從空中直飛人院內,将葛玉環抱人卧室,輕輕地放置榻上!

李玉琪燃起燈火,将古月琴放在舊桌上,打了個濕毛巾,一邊為葛玉環擦拭淚痕,一邊安慰她道:“環妹妹,別哭了好不好,你有什麽不舒服嗎?要不要哥哥去請個大夫來看一看呢?”

葛玉環此時己平靜下來了,聞言反腕抓住李玉琪一臂,嫣然一笑,道:“哥哥,我沒病哪!剛才是被你吓着啦!現在好了!”

邊說話,鳳目兒一溜,打了個轉兒,嬌态因而畢顯,看在李玉琪眼裏,心頭雖然放寬,卻仍懷疑道:“我何曾吓你了嘛?”

葛玉環逗他個白眼,佯嗔道:“你到底是神是鬼嘛!怎麽好端端會飛了呢?要知當今世上人物,我會過的雖然少之又少,卻都聽師父提過,無論功夫多高,也沒見能飛的人啊!

你……你這驟然一飛,不是……不是故意地吓我嗎?”

李玉琪聞言,吶吶辯道:“你這可是個歪理,我何曾想吓你,還不是你要求的嗎?至于我是神是鬼,這……我怎麽曉得呢?啊,不!我是個人啊!不是嘛?”

最後,他十分認真地加重了語氣,引得葛玉環“咯咯”嬌笑,好半晌方才止住,正色詢問道:“那你這一身功夫,到底是跟誰學的呢?據我所知,當今世上之人可沒有這麽高的功力呀!”

話己出口,葛玉環猛地想起,他不是失去記憶了嗎?這樣問他,豈非故意與他為難!

果然,李玉琪聞言,玉面立蒙上一層暗影,不言不語,苦苦地思索起來!

葛玉環目睹他這種神情,心中又痛又悔,立即雙臂一伸,将李玉琪拉倒在身畔,自己卻反而立起身來,一邊為他解衣、脫靴,一邊哄着他道:“哥哥,天不早啦!咱們快些睡吧!

明天一早起來,我再帶你出去玩玩,過兩天咱們也該動身到別的地方去了呢!”

李玉琪聞言,果然馬上開朗了許多,他不再多想,徑自坐了起來,脫去長袍睡下,問道:“環妹妹,我們要到什麽地方去啊!”

葛玉環取過自己的睡衣,到外室換好以後,複又進來,坐在古銅鏡前一面卸裝,一面答道:“我想過兩天,到金陵走走,或能遇着我爹爹與兩位哥哥呢!”

“金陵”這兩個字,在李玉琪腦海中,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自從他下山以來,便決定要到金陵去尋找父仇,那個在八達镖局任職的鐵劍金梭上官珏。

以期曉得,其父李聖坤生前的行俠事跡,而就從中分析出大概的仇家。

哪知,偏偏是命運多賽,一路上事非疊出,終至遭受暗算,喪失掉記憶!

然而,雖則如此,妹妹“金陵”兩字,在李玉琪心中,一直是尋找親仇的主要關鍵,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此刻,驟從葛玉環口中道出,不由兜起他心頭的一片暗影,而那“金陵”,竟而隐隐約約使得他覺得,熟悉異常!

因此之故,他複又隐人呆癡之狀,口中喃喃重複着這兩個字,竭思焦慮地苦想了起來!

葛玉環整裝已畢,踱至榻畔,瞥見他這付神情,不由皺起柳眉,卻俏皮地悄悄睡倒,移近李玉琪耳邊,“喂”了一聲,把李玉琪吓了一跳,從迷茫中醒來!

葛玉環咯咯嬌笑,霍又呶起紅唇,佯嗔道:“哥,你又想什麽嘛!叫你早點睡,卻不聽話,真氣死了!”

往日,李玉琪總是十分聽話,迅速地閉目睡去!

今天他卻是一反常态,炯炯星目不但不閉!反而睜得更大,注視着葛玉環的一雙紅唇,心底泛起了無限的暇思,只是,他自己并不十分清楚,欲求些什麽,故而,竟一時怔在那裏了。

葛玉環雖然覺得奇怪,卻仍擺出一付大姐姐的口吻,道:“你再不睡,明天我可不帶你出去玩了。”

李玉琪眨了眨眼睛,突然開口道:“好,我睡,不過你得像在船上那樣,親親我才行!”

提起此事,葛玉環粉頰立轉桃紅,宜羞得垂下眼簾,默咬着下唇,半晌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本來嘛!在船上時,由于那李玉琪彈出妙音,使葛玉環神醉魂迷,欽敬至極,因此才情不自禁地吻了李玉琪!

故此,可說是毫無意識!

誰知,竟然給他嘗着了甜頭,在此時驟然提出這等要求,豈非令葛玉環羞得無地自容了嗎?

李玉琪一片純真,胸中了無半點居心,哪能了解姑娘的心情,只是,他倒也覺得奇怪,何以環妹妹,突然間會害羞起來?

奇怪雖則奇怪,他可是不加推想,反催促道:“環妹妹快點嘛!我困得緊呢!”

葛玉環用目流盼,只見他星目炯炯有神,充滿了欲求光彩,哪有半點兒倦意?知他故意搗鬼,想拒絕,可又不忍,想親他,卻也拿不出這份勇氣來!

又過了半晌,葛玉環似乎下定了決心,竟長聲一嘆,道:“唉!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真拿你沒法子,快閉起眼來吧!”

李玉琪不明言中之意,急道:“你到底親不親嗎?”

葛玉環似沒好氣地道:“親,親,你閉上眼嘛!”

李玉琪嘻嘻一笑,果真閉上兩眼,卻将那一雙紅唇呶起老高,現出一付等不及的模樣兒!

葛玉環見狀,不由被逗得“嗤嗤”兩聲輕笑,玉靥更紅,旋即玉掌一揮,撲滅了燈火,黑暗中,立即傳出了啧啧之聲!

窗外的月光,突破透明的薄紙,映入室內!

膝跪的月色中,李玉琪似在盡情享受着溫柔滋味!

葛玉環早已在一月之前,便己決定以身相托了,芳心之中,倒無何逾越不安的感覺!

只是,她情窦雖開,卻從未經過這種場面,故而,又喜又怕,不知将來會落個什麽結果。

但是,漸漸地,異性的熱力,與李玉琪特具的異香,己完全使她溶化,她但覺心頭狂跳,幾乎昏迷過去,周身癱軟如棉,一絲兒力氣也使不出來。

她只感覺到,正有一雙健壯有力的手臂,緊緊擁抱住她,使她有一種被庇護着的感覺!

這種感覺使她衷心的欣悅。

一個月來,雖然她稱李玉琪為哥哥,而事實上,她不但像一位大姐,尤其更像是一位小母親,照顧着李玉琪,保護着李玉琪。

對于這一點,她雖無怨言,但瞻望前途,及李玉琪那般如同永遠不能夠成熟的癡憨、卻也止不住有些憂慮。

如今,李玉琪似乎在驟然間長大成人,竟然淩駕于葛玉環之上,豈非令她感覺愉快呢?

故此,她雖然有些兒懼怕,私心中卻更是欣喜,也極願向李玉琪奉獻出她那珍貴的一切!

然而,李玉琪果真成熟了嗎?

在生理上,他實在是早臻成熟之境,由于早先服食過許多異珍靈藥,其所練兩儀降魔禪功,別具特殊火候,其成熟,甚至逾越過年齡之上。

但是由于他經過了奇妙的忘憂木之熏染,過去種種事情均彼蒙蔽,而整個遺忘,使他的心情,變得宛如稚齡的幼重一般!

故此,他纏住環妹妹親吻,雖也獲得一絲奇妙的溫馨之感,刺激得令他微微震票,卻并無半點兒欲念!

他好奇地撫摸着懷中的玉人,心中讨異着環妹妹的身體構造,何以會與他有如此巨大的差異?

他驚奇得睜開雙目,黑暗中陡然一亮,顯出兩道奇光,他稍稍将頭移開一些,以便能看清環妹妹的面色!

目光到處,但見葛玉環兩頰火紅,鳳目緊閉,櫻唇微啓,嬌喘頻頻,雖然那酥胸掩蓋在棉被之下,卻由于急喘而起的伏動,仍不難看清!

李玉琪奇怪地注視着這一切,被中的手拿不禁向懷疑的焦點移動!

葛玉環此時,似已達激動的頂點,但覺得一只移動的手掌,宛如有一股電流,使她震顫不休!

只聽她微微發出一聲呻吟,那聲音似難過又似快樂,但聲語之音,幾乎令人難以聽聞。

李玉琪身具罕世武學,耳目何等敏銳,那一聲呻吟,怎能不入耳清晰!

只是,他目視環妹妹那等神情,不禁大為猶疑,不知她是有何不适?還是怪責他過分頑皮?

因此,好半晌他不敢亂動,讓若幹個疑問糾纏在心頭,只是呆呆地注視着葛玉環出神!

葛玉環漸漸地平靜下來,半晌覺不着動靜,便不禁鳳目驟開!

哪知,那猛一睜眼,正遇着李玉琪兩道似如閃電的炯炯眼神,她一時又驚又羞,“嘤咛”一聲,迅速将螓首投人李玉琪的懷中!

李玉琪瞥見環妹妹睜眼,想起以前的諾言,也趕緊把眼睛閉上,極力摒除心底的疑問,發出均細的呼吸聲裝睡!

李玉琪功力超人,這一止念思眠,不一刻果真睡熟過去!

只是,葛玉環卻不免有些失望,思前想後,不禁為李玉琪的病情與天真,十分憂急!

因為,到目前為止,她身邊的人兒,仍然是一個謎,雖然,過去的事情對她來說,并不甚重要,但也總不能連個名兒都沒有呀!

何況,以她之考慮,他那份幾近童稚的天真不解世故,可借與病情有關,這樣一來更非得為他醫好不可了?

她曾經請來過本城的名醫,但是卻都表示無能為力,那還有誰有這份本領來醫治他呢?

在失眠中,她依偎在李玉琪的懷內,苦苦地考慮着,陡然有一絲曙光,閃耀在她的心田!

她忖道:“我應該帶他回去的,只要回到家鄉,無論師父淨塵師太是否能替我想法了,治好他的怪病,媽媽她老人家看見哥哥,與我對哥哥的态度,豈能不為我作主,讓我倆成禮結婚呢,這樣一來雖然他仍然個見得會馬上好起來,至少我……有權教他成熟起來呀!”

她不由為自己的主意喝彩,但也為這想法羞紅雙頰,她暗“啐”了自己一口,得意地綻出笑容!

于是,她懷着滿腔熱望,緊偎着李玉琪睡去,夢中仍偶爾激發出一兩聲嬌笑,為自己的好主意而得意!

次日,葛玉環春風滿面,刻意裝扮得花枝招展,挽着李玉琪到各處去游玩!

路上行人,目睹這一對潇灑壁人,真是又嫉又慕,大多都看直了眼!尤其昨晚在西湖上見過他倆的行人,心中更訝異這一雙弱不禁風的才子佳人,怎會逃得出西湖惡棍的虎口?

李玉琪雖不知別人的想法,但瞥見別人盡盯着他的環妹妹,心裏可不是滋味,起初那一股游興,也因之沖淡了不少。

故此,未及晌午,他便提議回去!

葛玉環當然也不願別人如此看他,尤其更不願大姑娘小媳婦之流盡盯着哥哥看,而還顯出垂涎三尺的樣兒,故此也十分贊同李玉琪的主張!

回到店中,葛玉環便提出昨夜想好的主意,道:“哥哥,明兒我們上金陵去,在金陵住一陣子,如果仍然找不着我父親和哥哥,那咱們就回家去。我想,我出來半年多了。或許父親和哥哥,早回家了也說不定呢!再說出來這麽久,家裏頭媽媽也一定懸念得很,所以說無論如何也得回去一趟了。”

李玉琪喪失記憶,已無自己的家鄉觀念,自然是以葛玉環馬首是瞻,故此,立即贊成!

于是,這一案議決,下許,葛玉環便開始收擡行囊,準備着明晨啓程!

葛玉環雖然是寄身旅社,但由于出身世家,第一次離家遠行,缺少江湖經驗,攜帶行李甚多,行動起來極為不便。

這次去往金陵,葛玉環仍不會丢棄自家中帶出的用器,因此便決定包租一舟,順運河上行。至轉溯長江,直起金陵。

如此不僅可省去路途辛勞,亦可以免掉不少麻煩!

次日清晨,葛玉環托請店中夥計,雇下一艘大船,将行李盡數搬上船去,靜等船上水手,購齊旅途所需食物開行!

那一艘船十分寬大,兩桅雙帆,船分三層,前中兩艙,供客人居住,後艙則屬船家自用。

李玉琪初次乘坐這等大船,覺得十分高興新奇,故而一刻也坐不穩,在船上前瞻後顧,到處走動!

那般家瞥見店主是這麽一對俊秀的人物,自然頗為順意,一等買齊了事物,立即準備揚帆開船。

此時,葛玉環在中艙整理行李,李玉琪獨立船頭,觀賞船家理帆整索,突見碼頭上疾馳而來十數匹快馬。

馬上人多數是玄色緊身勁裝,當前的卻是一絕色少女,與一名年屆五旬的老者,面目兇惡,目閃精光,內行人一望就知,是個內家高手。

李玉琪此時,雖然看不出來、卻直覺這群人不是善類,不由頗為注意。

只見那群人自他船旁馳過,個個都對李玉琪側目而視,尤其哪為首的紅衣妙齡少女,竟有意無意地,對李玉琪盈盈送笑,但四目一對,那少女立即紅飛雙頰,迅速地回過頭去,對身畔的老者低聲問話。

那快馬疾馳甚速,轉眼間己然仲出數十丈遠,李玉琪因那少女對他送笑,不由注意谛聽。

故雖然兩地相距數十丈遠,少女語聲極低,卻仍然聽見那少女道:“師伯,就是他嗎?”

那老者微“嗯”了一聲,猛地一打手勢,剎時間十幾匹疾奔快馬,又紛紛圍了回去,順來路絕塵而去!

這些事,李玉琪雖然聽清、看清,卻并不了解未人的用意,思索一刻,不得要領,便也就放開一旁。

一會兒功大,船家準備己畢,立即挂起船帆,馳離碼頭,向鎮江進發。

李玉琪在船面,觀賞運河的景色,只見那運河寬闊異常,水勢平穩,水面上舟帆如林,穿行往來,船上水手,高聲哼唱,此起彼伏,煞是壯觀有趣!

李玉琪來至後艄,瞥見船上的三五名水手,此時均已經操作完畢,正散坐在一旁談笑。

而僅有一個年老的舵工,執掌後舵,操縱着行船方向。

李玉琪随意與那老舵工閑談了幾句,突瞥見後方,馳來一只四桅巨船,疾逾奔馬,剎那便趕上自己的坐船。

說起那四桅巨船,在運河之中,除去少數專管漕運,為皇家運送糧食、金銀的船只之外,普通船家,是很少有的,故此頗不多見。

李玉琪上船半天,僅遇見這只巨船,所以十分留心!

誰知他這一留神,竟看出那巨船上所乘的人物,都是适才在馳頭上馳馬的一群,更還見那船在追及他船之後,不但不超越過去,反而在一聲呼哨聲後,落下了兩只主帆,而僅用較小的副帆,緩緩地前進,不矢不追地跟在李玉琪船後。

李玉琪心中疑念又起,只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靜等了半晌,又查不出那巨船有何疑動,便複回中艙!

朝中經過葛玉環一番整理布置,早已是窗明幾猙,煥然一新。

葛玉環靜坐窗畔,觀賞運河的景色,瞥見李玉琪進來,立即起身倒茶相迎,談笑一陣,不知不覺己然是日落西山!

兩人用畢晚餐,天色人注,船己馳進了崇德碼頭!

在崇德休息一夜,倒是平安無事,第二天一早,揚帆再發,迄晚抵達嘉興。

第三日,整帆複進,李玉琪仍到後艄眺望,仍見那巨船,跟蹤不舍,只是數日來,相安無事,倒也并不重視。

哪知,就在這日下許,帆船馳人蘇州境內,葛玉環仍在窗口外望,日光下突見一只雪白的鴿子,在水面上盤旋一匝,帶起尖哨音向太湖方向投去!

葛玉環雖然缺乏江湖行道經驗,在師門之時,卻常聽師父淨塵師太說起過江湖的行行色色。

故此,她一見那鴿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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