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
若到得太晚,金陵四女抵達岳陽尋他不着,豈不急煞?
故此,他越想越覺得不妥,忍不住地向藍玉瓊、葛玉環兩女提出異議,打算要改走旱路。
兩女自然以他為馬首是瞻,見他如此,便也贊成。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準備好行囊幹糧,對船家說明原因,船錢照付,翩然離船而去。
旱路不同于水路,水路是必須沿江而行,否則以他三人的絕頂輕功,根本不須要找什麽道理。
只要是認準了方向,一徑前行,任他是高山深水,又豈能奈何三人?
故而,李玉琪三人,不走正路,認準正北,越野而行,一天功夫,輕輕松松地便走了六七百裏!
第二日再走,漸走葫清山區,地勢漸高,人煙也漸漸稀了。
葫渚嶺乃我國五嶺之一,古名盟渚,又名白芒,在湖南江華縣西南一十五裏,橫踞湘桂,幅員亦極廣闊。
山中岡嶺起伏,斧手不入,茂林蒼郁,高入雲霄,林中難見天日!
李玉琪三人,輕功佳絕,入得嶺去,正是得其所哉,放心大膽地施展輕功,手攜手,踏枝渡葉,不必顧慮到驚世駭俗!
李玉琪奔得性起,不禁仰天長嘯,聲似龍吟,徹入霄後,群峰齊響,回聲半晌不絕!
李玉琪心意一動,體內陰神主持下,大挪移遁法,突然發動,剎那間,自周身毛孔溢散體內,包沒住三人,往前飛去!
藍玉瓊、葛玉環這多日來,未見過李玉琪如此興奮,兩人不自覺地都染上了淡淡憂郁。
此刻,被他這驚天動地的一聲長嘯,将全身的憂郁一振而散,雙雙嬌笑,方待有所動作。
霍嗅得一陣淡淡異香,将身籠起,侵人逞風,以及因飛縱而起的衣袂帶風之聲,驟皆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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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恍然若踏實物,身旁影物,如潮倒退,已身不由已,如騰雲駕霧一般,貼地飛了起來!
她兩人同時驚得,“啊”了一聲,一左一右,齊向中間轉頭,鳳目到處,又是一驚,各覺芳心怦怦亂跳,齊聲驚問道:
“你……你的眼睛,好怕人啊!這是怎麽啦?”
李玉琪雙目果然有異。
皆因他施展出大挪移遁法,攜二女一同飛退,雙目中自然而然地,飛射出尺許的炯炯神光。
那神光雖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卻仍似兩道閃電一般,随着他的睫毛開閡之勢,閃爍不已。
李玉琪左顧右盼,看見她二人驚訝茫茫之态,正想解說,眼角掃處,卻聞得腳下傳來一陣金鐵交鳴與叱喝之聲。
李玉琪心中一動,身形霍頓,目光一瞥,只見腳下正臨一所深谷,谷中一片花海,景色十分玄妙。花海中,刀光閃閃,正有十數條人影兒,鬥在一起!
藍玉瓊、葛玉環猛覺得前進之勢霍停,順着李玉琪的目光,向下一望,只見正虛懸一所深谷之上。
頓時大驚失色,“哎呀”一聲,齊齊伸臂抱住李玉琪左右兩肩!李玉琪見狀,微微一笑,安慰道:
“瓊姐,不要害怕,這下面有人打架,咱們下去看看好嗎?”
二女瞥見李玉琪鎮定如常,不由得想起過去,巳知他神功蓋世,不可思議,此際八成是施的一種神功。
聞言,芳心略定,可是卻毫不放松擁抱,僅僅颔首示可!
李玉琪見狀,發動大挪移遁法,疾投入谷,半空中相好地勢,找了個距離鬥場頗近的秘密所在,緩緩地落下。
二女腳踏實地,芳心也自放落,兩人對望一眼,都對于适才的膽小情形,十分不好意思。
葛玉環微“噓”了一聲,纖手拍拍胸口,方想開口動問,哪知,剛叫了一個“玉……”
字。
李玉琪立即“噓”了一聲,用“千裏傳音”之法,悄悄止住她道:“環妹妹別說話,你聽前面正打得熱鬧,咱們先悄悄過去看看好嗎?”
二女方才不但未看見有人在谷中打鬥,甚至都未聽清李玉琪說要下來的目的。
故此,聞言一怔,傾耳動聽,果然有一陣陣嗆然金鐵交擊之聲,傳了過來!
藍玉瓊二人,亦自奇怪,這窮山深谷之中,怎會有人打鬥?好奇之念一起,立即想去看個究竟!
三人悄悄地潛蹤,行近至鬥場,隐身在一叢濃密的花樹後,放眼打量,頓時大感驚奇!
原來打鬥的竟然是一群尼姑,所不同的,中間的兩名,均是光頭,其餘的卻是帶發修行的妙齡女子!
李玉琪也覺奇怪,細一打量,那兩名光頭女尼,均都年逾五旬,法像慈祥莊重,雙目中精光湛湛,功力頗深。
另外一邊,共有九人,均皆正當盛年,雖穿着一身青綢衣,卻是秀發如電,雙頰染紅,頗有幾分姿色!
九人之中,似只有一位功力不見,其餘八位,若憑單打獨鬥,則絕非另兩老尼的對手。
只是,如今她們九人合力圍攻,進退有序,互為援手,一時竟将兩老尼困在中央,解脫不開。
老尼之一,似是較為急躁,手中一柄長足五尺的藥鋤,橫掃直劈,不時與另九人手中長劍互撞,發出了“嗆嗆”之聲。
那九人功力較弱,故此其中二人,手中的長劍已被擊飛,但仍然赤手進搏,了無退意!
此際,兩名老尼,似乎已經打出了真火,只聽其中之一,竟然開口宣一聲佛號,道:
“阿彌陀佛,老尼久戒殺生,今日可要開殺戒了!”
另一老尼,聞言哈哈一笑,其聲低沉,猶如男子,笑聲中藥鋤連揮,架開攻來的三柄長劍,接口道:“老尼姑盡管放手一搏,對這種武林敗類,留情幹麽?”
那九人之中,突有一人脆聲發笑,笑聲軟綿綿蕩人心魄。
開始時細如蚊鳴,漸轉悠長脆朗,剎那間,宛如曼聲之歌,珠走玉盤,時伏時起竟然是無盡無休!
那笑聲一起,另八名女尼個個是輕唇櫻口,曼聲低吟,與笑聲互相應和,竟不稍停!
李玉琪當初并無異樣之感。
只覺奇怪,為何那兩位老尼,忽然間,頂門汗水如雨,面色驟轉蒼白,皺眉蹩額,唇角緊閉,受了內傷一般!
回頭左右一瞥,只見藍玉瓊、葛玉環兩人,竟如酒醉般雙頰染紅,嬌喘頻頻,全身輕顫,兩人四只鳳目,烏油油水兒汪汪,直直地盯着他瞧,目光中各射出熱情幽怨以及乞求的光芒。
李玉琪現在是過來人,頓時驚覺這是怎麽回事,心知這笑聲定有古怪,否則自己身邊兩人及老尼,怎會有這等神色?
想着,不由自主傾耳一聽,心神之間,頓覺一蕩,李玉琪暗叫:“不好”,倏忽縱身而出,大喝一聲道:“住口!”
他這邊突然出現,發出聲如響雷一般的喝聲,頓時将場中諸人吓了一跳,那人一驚之下,果然住口,霍然跳開。_
兩老尼卻各自閉起眼來,不聲不響的,似在運動調息。
方才那曼聲長笑之人,亦因李玉琪的突現,令她功虧一篑,十分惱怒,秀眉一縱,霍然面現厲色。
但目光一瞥,李玉琪豐神玉貌,俊逸若仙量臨凡,剎那間,轉怒為笑,雙肩一晃,陡的飄掠至李玉琪面前五尺處。
銀鈴般一聲曼笑,眉兒傳情,眼兒送語,直鈎鈎不言不語,上下對他打量個不休不止。
李玉琪素來是不怕人看,這刻見她那付形狀,絲毫無一點出家人的端莊之态,心中頗為不值。
但一來不知這人來歷,二來也不知雙方打架的原因,像自己這般貿然出現,也有點說不過去!
故而,便也不再開口,也靜靜地打量着對方。
只見她年約廿七八,一付出家人的打扮,卻似掩不住她那豐滿的軀體,周身好象放射着一股熟透的甜味。
面上肌膚如雪,秀發如雲,雖比不上自己的六位嬌娘,但卻另有一種令人色攝魂飛,神迷心醉的蕩意,集聚于她的眉目之間。
這哪裏是位出家人,那神情簡直比思春的少婦更饑更渴,更能撩人!
花叢後的藍玉瓊、葛玉環适才因粹不及防,被笑聲所迷,笑聲一停,兩人立即被李玉琪的喝聲驚醒!
兩人調息一番,頓時完全恢複過來,轉眸一瞥,李玉琪不言不語,與一個尼姑對面站着,不由得各泛上一陣酸氣!
故此,她兩人一縱而出,分左右停立在李玉琪身畔。
藍玉瓊粉頰含霜,纖手一指,脆聲道:“喂,你這個姑子怎的這麽沒規矩啊,盡盯着我弟弟瞧個不停,是打算嫁給他嗎?”
這話可真厲害,雖無惡聲,卻罵得令人難堪。
試想,人家雖未落發,可總是出家人的打扮,若說出家人思春,豈非比罵她祖宗,還要難堪?
葛玉環本來一肚子氣,聞言“嗤嗤”地笑了起來。
李玉琪的心往下一沉,心想:“要命!這下非打上不可!”
哪知,那女尼姑驟見二女出現,雖然神色變了一下,似驚似妒地打量了兩眼,聞言不怒反笑,莺聲脆笑道:“好啦!姐姐,若你這弟弟願意,我立刻還俗如何?”
三人料不到她竟會說出這等話來。
尤其藍玉瓊,見她居然打蛇随棒上,老臉皮厚地如此表示,真有點哭笑不得,一時竟而無法答話!
葛玉環“啐”了一口,道:
“別不要臉,憑你這付狐豔媚行的樣子,有人敢要你嗎?”
那女尼施了個媚眼,仍然神色不變,道:
“喂,小妹妹,別這麽講好不好,咱們無冤無仇的,交個朋友不好嗎?”
她們這一鬥口,另八位女尼,卻不由走了過來,一字兒列在發話女尼的身後,十六道目光,緊盯着李玉琪,煞似發現了一宗心愛的稀奇物兒,流露出一股恨不能立即據為己有的神色。
另兩位老尼,此際也已複原,翩然走将過來,對李玉琪三人略一打量,其中之一,突然對李玉琪打個稽首,問道:“敢問施主,可是藍衫神龍李玉琪嗎?”
此言一出,九位妙齡女尼齊齊“呀”了一聲,一臉駭異之色,不由自主的各自後退了一步。
李玉琪微微一怔,拱手為禮,答道:“正是在下,但不知師太法號怎麽稱呼?”
他這一承認,後列八名女尼,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議,不時以又驚又駭,又愛又怕的目光,對李玉琪上下打量!
那兩位老尼卻流露出欣喜之色,那手提藥鋤的,縱聲大笑道:“老尼姑人稱雲海師太,這位是百了師大,近聞少俠大名,震動江湖,為邪派克星,今日一見,果然是瑤池仙品,人間奇葩。”
說畢,一指藍玉瓊,問道:“這位是九天藍鳳藍姑娘吧,這位呢?”
說着,指指葛玉環。
李玉琪三人知道,雲海師太乃是峨嵋派高手之一,與華山派這位百了師太同為當今常在江湖中行走的兩位俠尼!
不料這兩位俠尼,竟會驟然在此相遇!李玉琪重新率領二女施禮,葛玉環自報姓名,道:“小女子葛玉環,參見兩位師太!”
兩位師太合十答禮,百了師太莞爾一笑,道:“人間龍鳳,一日盡睹,貧尼幸甚,但不知少俠與兩位姑娘,來此何為?”
一旁的妙齡女尼,瞥見他們一問一答地越說越近。
心知今日兩位老尼,已然難以對付了,若再加上新近名震江湖的藍衫神龍李玉琪與九天藍鳳藍玉瓊和一個雖然名不見經傳,卻也有幾下字的葛玉環,定然讨不了什麽便宜。
她眸珠一轉,嬌笑一聲,對兩位師大道:
“喂!你們在這裏述個沒完,我看咱們這場架就別打啦!”
說着,媚眼一瞟,又對李玉琪道:
“李大俠神龍之名,近日來驚動江湖,今日一見,果然是金童臨凡。可惜我另有他事,要不然,也一定好好地和你談談!”
雲海師太雖然皈依佛門多年,卻生性豪邁易躁,不讓須眉,這時聞得那女尼之言,濃眉一揚,叱道:“妖尼還不快滾,錯過今天,若再讓老尼遇上,怙惡不浚,為禍人間,定然殺無赦!”
那女尼把手一揚,讓另八個妙齡女尼先走,媚聲一笑,道:“哎!将來鹿死誰手,尚不可知,發什麽狠啊!”
說罷,又沖着李玉琪的山一笑,道:“再見啦!李大俠!”
“俠”字出口,只見她雙肩一晃,去似飛快,似飄飄然向花木深處投去,霎時便不見蹤影!
李玉琪暗暗地皺了一下眉宇,兩位姑娘卻因為看不慣那女尼的狐媚模樣,氣得直撇唇兒。
李玉琪問道:“請問師太,她是什麽人啊?怎的無端與兩位打将起來了呢?”
百了師太奇道:“少俠竟不識這妖尼?她,便是有名的武夷淫尼結塵呀!”
李玉琪驚“哦”了一聲,想起北儒朱蘭亭曾告訴過他,武夷山中,有一妖尼,精通采補媚術,曾害死青年男子無數。
卻不料竟會是她,早知如此,即使不将其殺死,也得着實告誡她一番,責令她改過向善哪!
藍玉瓊亦知妖尼惡名,聞言頗不滿兩位師太輕易放她離開之舉,百了師太見多識廣,微微一笑,道:“這妖尼暫且給她一條自新之路,體現我佛慈悲衆生之旨,若然她執迷不悟,則定有自食其果的一天!”
雲海師太洪聲一笑,接口道:“別盡站着閑扯啦!三位新來是客,如無急事,請至老尼臨時住所,休息一陣子如何?”
李玉琪三人遜謝一番,遂随着兩位師太,轉道而行,不多時,越過一片花海,三轉二彎,走進右手谷裏一座石洞中。
洞中十分寬敞,裏面似乎尚有複室,陳設華麗至極,除石椅、石桌之外,其他一幹用器,應有盡有,多以金銀制成。
賓主落坐,雲海師太親奉香茗,看見三人疑惑之色,遂哈哈—笑,道:“三位不必懷疑,老尼出家人,哪來有這麽講究的東西?說來可笑,老尼卻也不知,這到底是何人之物……”
葛玉環奇道:“這原來就放在此地嗎?”
雲海師大道:“正是如此……”
于是,她便将無意間發現此洞,以及和妖尼結塵相搏的經過,一一說于李玉琪三人知道。
原來,峨嵋、華山兩地雖然相距有數千餘裏,但雲海師太與百了師太卻有着數十年的交情。
她兩人私交甚厚,便相約每隔三年,聚首一次。
兩人在指定之地會面之後,或聯袂行使江湖,或共游名山大川,禮參佛祖,采撷異藥,最少也須一年,始再分開。
這年,兩人在湘省相會,便相議在都龐、葫蛛二嶺,作一番漫游,及采撷幾味特殊藥草。
這葫渚嶺前文說過,為我國五嶺之一,幅員極廣。
二人漫游多日,雖然未見人煙,以二人所學,自是不懼,這日卻在無意中發現此谷。
谷中百花怒放,與外界時序不合,且其中有許多花木,更是罕見異種,其所結花果,堪入為藥。
因此二人便在此谷中留連下來,等待着花兒結實。
一連兩日,她們兩個游遍全谷,發現了許多可疑之處。
皆因,那一片花海,井然有序,似是曾經人工布置,哪知尋找數日,而只找到了此一洞穴。
這洞穴之前,被一株半枯的巨木擋住,如不留心,則不易發現。
她們二人尋着洞穴,瞥見洞中的用器應有盡有,只是都蒙着一層很厚的灰塵,似乎最少有兩年以上,無人使用過了!
雲海師太見狀,以為那一片花海,必是這洞主人所植,如今洞中無人,豈不正表示洞主已然離開,而一切皆成了無主之物嗎?
于是,對百了師太一說,兩人遂将之打掃于淨,定住了下來。
每日除規定誦經等功課之外,便是日夕在花前留連,盡情領略着這大自然的奇妙景色!
如此一連數日,均無什麽可以之事發生。直至有一天,這山谷中突然出現了九位帶發女子,為首者年未三旬,面帶桃花,憑二人多年的江湖經驗,一望而知非正派人物。
那九人一見二人,似乎是十分吃驚,喝問之下,了解到兩人只是偶然到此,頓時大怒。
紛紛抽出長劍,喝令快快就死!
其實,雲海師太與百了師太,對結塵淫尼只有個耳聞,見狀心中一動,暗想:“她如是正派人物,怎會這般蠻橫不通情理?但黑道之中,也未聽聞過,除結塵之外,另有帶發修行的人物啊?”
雲海師太性急,一念及此,頓時洪聲長笑道:“你可是淫名卓著的結塵嗎?”
那女尼果然正是結塵,這個花海如錦的深谷石洞,也正是她所精心經營的秘窟之一。
淫尼結塵精能采撷,武功卓着,曾害死無數青年男子。
她自知所為非正道人物堪能容許,除盡力隐秘外,且在各深山大澤之中,經營別業,作必要時的隐身避敵之所。
故此,過去江南正道道義之士,曾數次上武夷山,企圖除她,而均被她于事前走脫,連影子也找不着。
此際,給塵見被她們認破,遂冷一聲,道:“老尼姑,這可是你們自己找死,冤不得我心狠手辣,這百花谷中便是你等葬身之地了!”
說罷,抽出背上長劍,飄身欺近百了師太身前,不問青紅皂白,右手之劍風雷并發,恍如毒蛇出洞,徑刺向百了師太胸前死穴!
百了師大乃華山派高手之一,數十年行俠江湖,少逢敗績!
此際雖驚于結塵之名與出手的毒辣捷迅,卻并不放在心上。
見狀雙掌一穿,盤身挫步,左手直拍劍脊,右掌于同一時間,骈諸如劍,劃向結塵執劍的左腕脈門。
誠然是名家風度,不同凡響,出手一招,寓守于攻,立迫住結塵的攻勢,逼得她非撤招換式不可!
但結塵淫尼,雖然年貌起來尚不足卅,實則亦有五十以上,只因她精通采補,紅顏常駐。
其功力比起百了師太來,在劍掌之學,可能稍差,但其他方面,并不多讓!
她一見長劍無功,倏忽沉腕,卻不收回,脆叫聲:“好”,劍光如練,橫掃向百了師太的左腳!
這一招用得既妙且絕,捷速如電,出人意外,皆因,這中途變招之法,并不奇怪,只是卻須在招未用老之時。
一般說來,大凡招式一用老,多半皆是力氣不繼,若要變擔,則必須先行收回不可!
孰料淫尼結塵,功力大異,竟能在看似已老之際,迅速變招,辛辣快疾,兼而有之,豈非大背常規。
百了師太雙掌落空,正準備乘機進步攻出,卻不料她會來這一手!
頓時大吃一驚!
所幸者,百了師太功力深厚,一見情勢轉逆,猛提丹田一口真氣,雙臂一振,一鶴沖天式拔起兩丈以上。
結塵得理不饒人,一招搶得先機,長劍上指、纖足輕頓,“長虹經天”跟蹤而起,直往百了師大的背後精促穴刺去。
百了師太一着失機,全盤受制,此時身在空中,上拔之勢已盡,身軀下落,正迎向結塵手中的長劍。
萬般無奈,雙袖猛拂,腰肢一屈再伸,“巧燕翻雲”,身形連滾,左移五尺,堪堪避過長劍。
雲海師太在一邊十分緊張地注視當場,不由為百了師太擔心萬分。
結塵一劍利空,嬌軀在空中猛地一挺,頭下腳上,迅如電閃般,跟蹤瀉落,長劍直指百了師太的頂門百彙要穴。
百了師太一落地上,尚未站穩調換觀氣,青鋼長劍已達頂門不足一尺!百了師太暗宣一聲佛號,頓時将雙目閉了起來。
雲海師太大驚失色,心知百了師太此對因真氣尚未換過,無力再行閃避,自己若再遲疑,則百了師太必然要喪命在淫尼的劍下。
一念及此,雲海師太洪聲大喝一聲,道:“淫尼休得逞能!”
語聲中,身形一動,倏忽欺上前去,藥鋤一揮“橫掃千軍”,帶起“呼魯魯”勁風之聲,向長劍擊去!
結塵聞聲知警,曉得此際已不能傷人,半空中脆笑一聲,長劍一顫,“叮叮”幾響,劍鋤相融。
那力足碎石的無匹勁力,竟被她化去,身軀卻随那藥鋤的去勢,飄然飛出三丈之外,俏立在地上。
雲海師太頓時吓了一跳,暗自想道:“這淫尼輕功好高,難道竟練成‘枯葉随風’了嗎?”
這“枯葉随風”的輕功,若無深厚的內力為基礎,則任憑你下多少功夫,亦不克臻至此境。
皆因,此種功力,不但須身輕如葉,且體內真氣,更要精純無匹,方可以憑借着勁風之力,翩翩而飄。
若練達絕頂,一口真氣提而不瀉,只要是風力不熄,其身便可随着風力,任意飛翔于數十丈外!
結塵淫尼果然練過此種功夫,但并不多高明,所借之風,力量必達千鈞以上,方可飛飄十丈!
雲海師太不知她的底細,一時倒被她這種身法吓了一跳。
百了師太一生潛心向佛,倒未将生死放在心上,此際雖然死裏逃生,她反而深覺慚愧!
她一生正直無私,恪守一切規矩,向來動手,都是以一對敵,如今雖然因一時大意,致而受制于人,但雲海師太的出手,卻等于是毀了她一生的清譽。
一席話将聊了兩個時辰,天色已漸漸陰暗了下來,百了師太對這三位俊秀飄逸的後生,十分欣賞,親自去取出食物來,招待三人。。
同時,又道:“此際天色已經晚了,山中又無人家,三位今夜不妨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晨再走如何?”
李玉琪見她意誠,又知所言屬實,便即答應下來!晚上,衆人閑談片刻,雲海師太道:
“李大俠請住最後一間,二位姑娘住第二間,我們兩個老姑子就在這外洞打坐好了!”
李玉琪三人十分不安,但兩位師太堅持如此,三人無奈,各自依照指示,分別去到洞後複室!
李玉琪步入最後一室,瞥見一室之中的陳設,頓時驚詫十分!
故而李玉琪神目一瞥,只見那室中陳設華麗至極,尤逾閨閣千金,漆案錦凳,流蘇絡珠,莫不豪奢絕倫。
對面壁上嵌着一付古銅大鏡,高有丈餘,鏡下是二張雙人榻,其上錦被繡鳳,均是上好的帛緞織成,一股幽幽異香,隐隐沁人心肺!
李玉琪曾見過此種陳設場面,也深受此害。故此,李玉琪初睹之下,不由提高管覺,忖道:“此室隐含妖氣,竟與東海陰陽雙魔門下,辣手仙狐所居之窟,頗為類似,看來這房子可能也是淫魔居室!”
想着,體內陰神主持的禪功,已自動加急催動。
李玉琪外表并無異樣,和衣卧下,不多時便自睡去!三更時分,李玉琪突然被一聲輕響驚醒。
他心知有人作怪,目開一線,閃目偷瞧,竟而發現床頭烏銅大鏡,向上稍移,露出一條縫隙。
他雖然不移動,但是暗中陰神卻早已發動了兩儀降魔禪功,護住七竅以及周身的要穴!
果然不到一刻,那隙中悄無聲息地吹進一股輕煙,緩緩飄散,若非李玉琪早已注意,不要說在此暗夜之中,便是白天,也難發現!
李玉琪七竅既閉,自然聞不出這煙是何味道,但他基語過去的經驗,深知這煙多半是迷魂香之類的東西。
他心存好奇,自然既然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便不再動,裝作被迷一般的,靜待其變!
哪知那些煙好生厲害,就在這一時之間,便一起如飛蛾投火,集中向李玉琪全身罩去!
李玉琪被籠在輕煙之中,心中暗恨,忖道:“這施放毒煙之人,未免太以可惡,這煙竟然這般厲害,自動的罩向人體,顯然其必是利用人身所發的熱度,相吸相引之故,今日既讓我李玉琪遇上了,豈肯再行放過此人!”
想着,李玉琪左掌一番,掌心向外,拿上穴道驟解,那淡淡煙霧,猶如長鯨吸水,齊向李玉琪掌上投去!
剎那間,煙霧盡消,李玉琪卻突然覺得左掌火熱,卻被火炙,掌骨微酸,一股絲絲熱氣,直向左臂上迫攻而去!
李玉琪暗叫“厲害!”
陰陽運功回逼,翻身将左臂放在床側,掌心暗扣在石床之下,頓時将适才所吸的煙毒,盡數迫入石質中!
他這裏剛才翻身,便聽那烏銅鏡後面,傳來一聲輕“噓”嬌音,道:“行啦!六姐,咱們進去吧!”
李玉琪暗暗竊窺,只見那烏銅鏡後,走進兩人,青布淄衣,正是日間圍攻百了、雲海兩位師太的九位女尼之一!
李玉琪頓時明白,這洞府必是結塵的淫窟之一!
那兩個女尼,躍至床邊,嘻嘻而笑,雙雙合力擡頭擡腳,頓時将李玉琪擡入那門戶中去!
李玉琪此際雖已将雙目閉上,但憑他那靈敏的感覺,其判斷卻比平常人親目所見,還要準确!
故此,他一入那重門戶,耳中立即聽到,那銅鏡緩緩關起。
同時,由兩尼沉重的足音上判斷,這必是一條甬道。
果然,那銅鏡之後,正是一條甬道,前行一尼,只手燃起一盞燈籠,含在口中,迅速舉步,左轉右彎,向內奔去!
片刻工夫,前面霍放光明,李玉琪只聽得步履雜踏,人聲隐隐,便知這已經到了地頭!
原來,那光明放射之處,乃是一座山石深處的洞府,洞府上高懸着琉璃明燈,清輝四射,塵毫畢現。
全洞若呈圓形,洞中陳設華麗絕倫,錦凳玉桌,繡榻羅列,足有十具!
只見洞壁間壁衣深垂,白緞湘繡着一付付精致人物,男女相擁,各作不同的交歡妙姿。
此際繡榻上,差不多全部睡着裸體美人,赤條條的雪膚玉肌,再加上芬蘭異香滿室飄散,果然是衆香女兒國般。
讓目睹者不由自主地神魂颠倒,意亂情迷!
李玉琪被兩尼方一擡入,全洞剎時一陣騷動,一個個都嬌聲歡呼,猶如獲得異寶一般!
那正中一張大榻之上,所卧美人,輕一拍掌,歡聲驟竭,兩女尼卻迅速将李玉琪擡了上去!
那榻上所卧,正是天下聞名的淫尼結塵,今晨她一見李玉琪俊逸若仙,豐神蓋世,便不由動了淫心。
只是,一方面由于百了、雲海兩位師太在側,功力雖不致高過她,卻可算得上是兩位難纏的人物。
再者,李玉琪近來名動江湖,傳說中功力超凡入聖,竟使黑道盟主鬼手抓魂大傷腦筋。
她雖然不大相信,像李玉琪這等文質彬彬的體态,真具有傳言所述的至高武學,卻也不敢過份輕視!
故此,結塵強忍下心頭的欲火,翩然退去,鑽進這個秘密洞府之中,另謀虜劫之策!
哪知事有湊巧,李玉琪不但未曾離去,卻偏偏還在有那銅鏡的一間房中睡着!
原來,這座百花谷,并非淫尼結塵所建。
她也是遠在十年以前,偶而游歷至此,無意間發現這谷內不僅氣候溫和,更且有一座秘密至極的洞窟。
這洞窟共有二條通路,其一是李玉琪所居的一間石室,那另外一條則是在谷底的盡頭。
結塵這一發現,立刻刻意布置經營,作為她緊急避難的行宮。
這兩年結塵遠居武夷,并未常來這百花谷,故此百了師太與雲海師太,才會覺得所見的石洞,積塵頗厚無有主人!
哪知事有湊巧,偏偏這淫尼也動了游性,率領八位女弟子,遠來此谷,而遇上了百了與雲海兩位俠尼!
結塵既未能将兩位師太致死,自然不能甘心,何況尚有李玉琪這位惹火的可人兒呢。
她竄進秘洞,立即派遣了兩位弟子,在甬道盡頭所設的窺眼中察看李玉琪等人的動靜。
及至見衆人紛紛入睡,方才悄悄放出迷魂春霧,将李玉琪劫了回來!
這“迷魂春霧”,乃為淫尼結塵所精制的一種迷煙,平常都蓄于一只長頸瓷瓶之中。
用時只消将瓶蓋打開,輕煙自然散出,将對方的身體籠住,對方除非是個冷冰的,否則這春霧只一遇上微熱,立即轉化成一股奇異的迷魂熱力,侵透過七竅毛孔,将人本性迷失!
被迷之人,初則暈睡若死,一個時辰之後,藥力侵入全身,人複醒轉,卻可憐變得渾身乏力,欲火亢盛至極!
李玉琪放在大榻之上。
結塵瞥見李玉琪玉頰嫣然,淫心春情一起大動,嬌滴滴脆笑連連,狠狠在他唇邊吻了一下,自言自語地道:“哎呀!小冤家,我真的愛上你啦!唉!唉!”
說着,伸手撫弄着李玉琪頰上的玉肌,連聲嘆着心滿意足的唉聲,神色間真似恨不得一口将李玉琪吞下肚去!
李玉琪未被迷倒,朱唇被吻,頓時大起嘔心,他正欲開眼起身,教訓淫尼,卻忽然又聽淫尼對門下弟子道:
“老六、老七,你倆這一件功勞不小,等會為師會有恩賜,你倆再去前洞一趟,将那兩個尼姑、兩個丫頭,設法殺掉……”
李玉琪聞言心中暴怒,再也忍耐不住,霍然開眼疾掠而起,叱道:“大膽妖尼,毒辣陰險,今被在下識破,還有何說!”
話聲中,人已挺落地上,只見他雙目炯炯,神光暴射,正氣凜然,卻偏又具絕世風采。
結塵與她門下八位女弟子,驟然瞥見李玉琪回醒發話,皆不由花容失色,紛紛自榻上坐了起來!
李玉琪星目如電,閃目間看清了這付淫邪裸程景象,及那壁衣上所繡合歡妙圖,不禁羞意泛頰,心頭怦然。
衆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