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叮鈴鈴……
原本安靜的初二五班随着放學鈴聲的響起，頓時躁動了起來。竊竊私語聲嗡嗡響起。
“好，今天的課就講到這兒吧，你看看，一個個的，就想着放假。我看你們今天下午就沒好好聽課吧？放假期間，大家要注意安全，不管是出游還是在家都要注意自身安全，另外，別忘記按時完成作業，下課。”随着男老師話音落下。教室裏，一片歡樂景象，紛紛收拾東西，開始計劃即将開始的小長假。
“我要先去大吃一頓，啊！三毛，我們一起吧。”微微胖的女孩子一臉期待地對同桌說道。
“哥要通宵游戲，哈哈，明天不用早起。”後排的高個男孩，一臉奸笑
。
………………
“包子，你放假準備做什麽？”唐小嘉偏過頭，問正在仔細收拾書本的莫闌珊。唐小嘉和莫闌珊是初一剛開學時認識的。
唐小嘉長着一張瓜子臉，眼睛近視，卻讨厭戴眼鏡，高挑的個子，總是一副水眼濛濛的眯瞪樣。
報道那天騎着自家藍幽幽的自行車來報名。原本寬闊的校園道路，都是前來報道的新生，不偏不倚地唐小嘉撞到莫闌珊。
唐小嘉愣了幾秒，急忙扔了自行車下來扶莫闌珊。
“同學，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傷到沒有啊？俺錯了……”一着急，唐小嘉連俺都蹦出來了。
“沒事兒，沒傷到，沒關系啦。”
莫闌珊個子嬌小，梳着丸子頭，臉蛋圓圓的，看起來很可愛。
唐小嘉這會兒後悔死了，一個勁鞠躬道歉。莫闌珊也只好鞠躬說沒關系。兩個女孩子就那麽你來我往。
“噗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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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闌珊實在受不了高頻率地低頭彎腰，頭都晃暈了。
忍不住有些好笑。“真的沒事兒，你也是新生吧，快去報道吧，我也該去班裏找座位了，我叫莫闌珊。”
唐小嘉臉紅紅的，“嗯嗯，我叫唐小嘉，唐宋的唐，大小的小，嘉獎的嘉，有事的話，你可以找我。拜拜。”
長發披肩的女孩子，急匆匆地騎着自行車走遠了。
然後，陰差陽錯地，兩人竟然分在同一個班，由于有過“交情”，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同桌，莫闌珊常梳着丸子頭，唐小嘉還特意問是什麽發型，聽完莫闌珊的回答後，沉吟一會兒，“嗯，我記住了，包子頭”……莫闌珊糾正了幾次，她也拗不過來，便随了唐小嘉的叫法。
唐小嘉性子開朗，甚至有些迷糊。莫闌珊相比之下，更內向些。
“我啊，我打算回老家，去看看我奶奶。”莫闌珊眼睛亮亮的。
“喔喔，我打算去唐宋的學校看他，嘿嘿，四天假期呢。”
唐宋，唐小嘉的哥哥，更嚴格地說，是唐小嘉繼父的兒子，可惜他已經上高三了，高考在即，讀的是郊區的住宿學校，一向愛黏着哥哥的唐小嘉，只能假期時才可以去看他。
莫闌珊見過唐宋一次，是唐小嘉13歲生日的時候，莫闌珊被邀請去吃飯，短發清爽的男孩子，個子挺拔，雖然穿着正統的白藍校服短袖，卻也有些清朗的帥氣。笑容淡淡，給唐小嘉夾菜時，眼裏盛着滿滿的疼愛。
收拾好書包，兩個女孩子并肩走出教室，初夏的傍晚，晚霞漫天，夕陽散發着溫熱的餘溫，三三兩兩的學生騎着自行車在校園裏飛馳，都沉浸在放假的快樂裏。
校門口，正好碰見初一的莫楊，男孩子的嘴角挂着傷。
“包子，那不是你弟弟嗎？”唐小嘉先看到莫楊。
“小嘉，我去看看他怎麽了。今天不和你一起走了啊。”
“嗯嗯，去吧。”
莫闌珊小跑着追上莫楊。
“小楊，你怎麽了？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莫楊看着一臉關切的姐姐。一腳踢飛路面上的一顆石子，悶聲道：
“姐，今天湯圓被隔壁的胖子罵了，我和湯圓放學找他打架了。”
莫闌珊有點頭疼，自家弟弟這個月已經有過一次叫家長了，父母倒是不會責怪他，反而自家弟弟犯錯了，她這個姐姐必定會被責罵，怪自己沒看護好弟弟。
不過，莫闌珊也知道莫楊的脾性很好，大多時候也都事出有因。也就不在多說，
“嗯，以後不要這樣了，打架總是不好，回家爸媽該說了。”
晚風有些淡淡的涼意，回家的路上，樟樹低矮繁茂，伴着風聲，葉子沙沙作響，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不知不覺就到了“秀水江岸”小區，兩人一進門，莫媽媽就從廚房探出頭來，
“楊楊，回來了，快洗手，準備吃飯啦。
”莫媽媽，楊靜。莫楊的名字便是父母之姓的合并，父母的愛意總是這樣直白的表露出來。
剛縮回去的莫媽媽又急匆匆走出來，
“楊楊，你這嘴角怎麽回事？”
聽了原委，莫媽媽皺着眉頭說，
“楊楊，以後不能打架，有事可以找老師解決。”說罷，便回廚房忙碌去了。
飯桌上，
“楊楊，這個是剛上市的蔬菜，很新鮮。多吃點兒，男孩子，正長個。”
“媽，爸爸今天不回來嗎？”莫闌珊輕聲問道，
“嗯。你爸公司最近簽了一筆大訂單，要的苗木數量大，你爸在苗圃盯着呢。”
莫爸爸從農村老家考到這座城市的科大，學了園林培育。畢業後便留在這座城市，找了份工作，能力強，苗木培育的好，工作不錯，後來，和大學對象楊靜結了婚，正式把家安在A城。逢年過節，回老家看看。
老家就剩莫母一人和莫爸爸的妹妹，莫闌珊剛出生那陣，莫爸爸工作尚未穩定，楊靜也剛跳槽待家，還背着房貸，兩人本不就打算那麽快要孩子，這個意外來臨的孩子，二人甚至動了打掉的念頭，終是骨肉至親，咬牙還是生了下來。
不過，二人工作太忙，無暇顧及，剛滿六個月，便把莫闌珊送到了老家，交給莫母照料，莫闌珊的整個童年便是在老家度過的，直到小學畢業，才被接回A城，莫闌珊今年初二，離開青湖村已經一年多了。
很想回去看看，不知道自己栽的指甲花有沒有開呢？那時候一群瘋丫頭，蹲在桃樹的陰涼下，輪流着用指甲花染紅指甲，嘻嘻笑笑，天真時光，清脆的女孩笑聲飄蕩在村莊午後的阡陌田野上。
作者有話要說： 初衷是寫寫故事，打發時間，可是來到晉江後，卻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貪心了。每次上來，看見零評論，心裏也會微微失望，不過今天看見《何以笙簫默》殺青了，突然覺得我寫的故事沒人看是理所當然的啦。期待何以。最愛何以琛。哈哈，不過，已經承諾過要寫完故事給那個朋友看，就努力讓故事一步步走向結局。一定要寫完，給自己。
——哀靜，于2014年9月16日。
☆、似乎不受寵愛
吃過飯，莫闌珊收拾好碗筷。坐到正在沙發上看午間新聞的楊靜身邊。
“媽，明天放假我想回去看看奶奶，行嗎？”
“放幾天假啊？”
“四天呢，時間挺充足的。”
楊靜喝了口水，楊靜想着上次過節，因為自己身體不舒服，不願長途坐車，沒回去探望婆婆，估計老人家該惦記了。
“行。明天早上送你坐汽車，到地方在下，別跟陌生人走了，下了車給你姑姑打個電話，來接你。”
“嗯，知道了，那我回房間收拾下東西。”
莫闌珊腳步輕快地小跑着回屋，從衣櫃底層翻出平常回老家裝東西的小行李包，簡單收拾幾件衣服，又把最近積攢的零食放進去，準備帶給姑姑家的小妹妹，姑姑幾年前嫁給了村小的數學老師，姓陳，以前一直是莫闌珊的班主任，偶爾開家長會，都是姑姑去的，二十出頭的姑娘，高中畢業，在村裏也算有文化，幹活勤快，面容清秀，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後來又有了個女兒，姑父疼愛的很，取名陳安和。希望女兒平安和美。
想起小妹，莫闌珊有點兒想她了，大半年沒見了，不知道又長了多少，還有奶奶不知道牙齒有沒有又掉，上次去的時候門牙掉了一顆，吃東西不利索了，還有隔壁的小青，不知道她的辮子長長了沒有……莫闌珊覺得自己都快等不及明天早上了，洗過澡，在床上翻來覆去，興奮的爬起來，又仔細檢查下行李，才放心睡下，折騰到半夜，終于嘴角彎彎，進入夢鄉了……
第二天一早，莫楊還蒙頭大睡呢，莫媽媽單位周六臨時加班，早起做好了飯菜，放在廚房溫着，拍醒兒子，囑咐他起來了自己吃，莫楊哼哼唧唧應付兩句：
“唔……知道了……你去上班吧……待會起……”尾音還沒發出來，又睡死過去了。
帶上房門。莫闌珊已經吃好早餐，提着行李，等在玄關處了，楊靜換了鞋，直接送莫闌珊坐上了汽車，囑咐她路上注意事項，又匆忙忙趕去單位了。
車上人不多，莫闌珊坐在靠窗的位置，鄰座的是一個女孩子，一上車就呼呼睡起來。
莫闌珊心裏雀躍，毫無困意，興致勃勃地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高大的樓房建築慢慢不見，入目是綠油油的田野，大概四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平湖村，早上出發的早，所以到地方也才剛十一點多。
上車前楊靜把莫爸爸的舊手機給莫闌珊帶着了，在路邊站定，給姑姑家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周末休息的姑父就騎着自行車來了。
載着莫闌珊回家了，由于莫奶奶年紀大了，所以，姑姑結婚後，就把她接到自己家裏了，一個大大院落，房間也足夠，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倒也熱鬧。
一進門就看見奶奶在挑麥子裏的石頭，村裏都是自己家麥子送到作坊去磨成面，所以，磨面之前都要把麥子過水淘一下，再攤在大簸箕裏曬幹，曬得過程中就把小石子之類的雜物挑出去。要不磨出來的面硌牙。
“奶，我回來啦。”
莫闌珊蹦跳着跑到莫母面前。
“哎呀，珊珊，怎麽突然回來了，咋沒提前說聲呢。快快，把包放屋裏，坐下歇會兒。”
莫奶奶眼睛笑的像朵花。眼裏都是驚喜，接過孫女肩上的包。拉着莫闌珊進堂屋坐下。祖孫兩長時間沒見，唠起嗑來。直到姑姑午飯都忙活好了，兩人還聊的熱鬧。
小妹安和，四歲啦，整天和村裏小孩子瘋玩。到飯點了，陳姑父村前村後，喊遍了。才把這小丫頭找回家。
小丫頭一進門，看見老給自己帶零食的姐姐，呀，樂瘋了啊。
“姐姐～姐姐～你來了。”小丫頭眉開眼笑的：╮(╯▽╰)╭。
人小鬼大，懂含蓄了，就時不時瞟兩眼莫闌珊帶來的行李包。
吃飯時都心不在焉，莫闌珊開飯前不敢給她，怕她不好好吃飯。不過，看着這小模樣，招人疼的啊。小孩子就是這樣，只是吃的就可以這麽單純的快樂。
“安和，你好好吃飯，待會兒姐姐獎勵你零食，好不好？”莫闌珊笑着說。
踏實了，小丫頭吭哧吭哧吃起飯來，乖的很。
☆、舊日好時光
飯後，小丫頭抱着零食，喜滋滋地答應媽媽去睡午覺了，平時可死活不願意睡，強行按倒了，等媽媽一睡着，就偷溜出去，和小孩子們玩去了。然後，等大人醒來，又是一番找，村裏水塘多，小孩子總是讓人不放心的。
莫闌珊堅持要洗碗，在這裏長大的12年，姑姑待她如同自己的孩子，雖然年齡相差不特別大，卻給了莫闌珊許多細膩的關愛，女孩子初潮的緊張害怕，被淘氣男孩子欺負的委屈，都是姑姑陪在身邊的安慰。所以，莫姑姑也當她是自家孩子，沒有半點客套，拗不過她，也就随她了。收拾好碗筷。莫闌珊跑到奶奶的屋子，脫了鞋，躺到外側，在奶奶微微的鼾聲中，甜甜睡去。小時候，許多的夜晚，都是在奶奶身旁安睡。鼾聲聽着，讓人莫名的踏實。
黃昏的餘光透過紗窗，撒到床前。大概是坐車有些累，莫闌珊這一覺就到傍晚了。迷迷糊糊睜開眼時，身邊奶奶已經不在了，肚子上搭着小毛毯，估計是奶奶怕自己涼了肚子，老吊扇開着最小風級，慢悠悠地吹着小風。小時候奶奶家裏一直用這種吊扇的，這麽些年都沒換。躺在床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渾身舒暢的莫闌珊下床穿了鞋子，用手攏了攏自己的丸子頭。嘴角帶笑的出去了。
吃過晚飯，莫奶奶聽了會新聞，等到天氣預報結束，就回房睡了。年紀大了，坐不住。家裏房間有富餘，所以莫姑姑就給莫闌珊單處收拾出一間來。
七點多睡覺确實有點兒早了，安和吃過飯又跑到隔壁小敏家玩去了，兩孩子同齡，總是瘋在一起。莫闌珊想着去見見小晴，給姑姑說了聲，就去村東頭小晴家了。小晴家也剛吃過飯。一進院子，收拾碗筷進廚房的小晴媽媽就看見莫闌珊了，村裏的房子都帶着小院，廚房一般就放在院側的房間。
“诶，闌珊啊，什麽時候回來的？快進來。”
“阿姨，中午到家的，學校放假了，連着周末，一共四天。小晴在家嗎？”莫闌珊答道。
“在呢，在呢，和她弟下象棋呢。”說着，小青媽媽就喊起來。
“小晴啊，快出來，闌珊來看你了啊。”
莫闌珊正往堂屋去呢，小晴迎面撲過來，一把抱住莫闌珊。
“小妞，怎麽舍得回來了，在城裏有新朋友都不惦記我了吧！走，出去聊聊。”小晴拉着莫闌珊到平常總去的河邊散步。邊走邊聊。
以前他們有幾個人是一起上下學的。因為一個村比較親。不過，現在年齡大了，初中了。李坤和劉軍就不和女孩子一起了。另一個女孩子葉子初一就辍學了，如今在A市打工。春節才回來。小晴媽媽堅持讓小晴好好讀書。
聽村裏人說，小晴媽媽那時學習是很好的，大家都覺得将來肯定能有出息，誰知道因為在學校裏受同學排擠，遭人嫉妒。而家裏又孩子多，負擔沉重。一賭氣就退學了。時過境遷，已到中年的小晴媽，終日為生活奔波，小晴爸爸常年在外面打工，她就一人拉扯兩個孩子。家裏還種着地。不過，小晴也很努力。很懂事。
兩人聊了各自的生活。聊了過去的事，以前，天天一起上下學，上學路上，下河玩水，偷摘人家菜園裏的桃子，聽見狗叫，吓得抱着桃子就跑，跑到竹林裏踩着懸空的竹竿蕩悠，和鄰村的男孩子搶土堆，占地為王……想起以前，兩人都笑的肚子痛。又暢想了未來。老朋友見面，總是特別能聊。俗話說，閨蜜聊天必通宵，話唠見面嘴不歇。盡管莫闌珊不算話太多的人，一和小晴在一起也變的善談了。
不知不覺，已經沿着河邊走了好幾個來回了。時間也晚了，兩人就準備回去了。路上遇到李坤和劉軍，兩人提溜着水桶，裏面是螺蛳，以前大家都去水溝裏摸這個，回家拿清水泡泡，等螺蛳把泥吐幹淨，和着辣椒一炒，一人一支牙簽，吃的好不痛快。打過招呼，四人便各自回家了。長大了，有些人一直還在，有些人慢慢遠去。曾一起度過一段歡樂時光，回想起來能夠讓自己笑出來，也算美好了。不必傷懷。
四天假期眼瞅着就過去了，這三天，莫闌珊每天都和奶奶，姑姑，小青他們膩在一起，偶爾下地幹點兒活，帶安和玩游戲。日子充實而快樂。最後一天，必須的回去了。
臨走前一晚，莫闌珊和奶奶擠在一起睡的，奶奶囑咐了她好多話。聽着聽着，莫闌珊鼻頭酸澀起來，如果可以，她想就在這裏生活，莫闌珊覺得這裏的生活輕松而快樂。回到城裏，總覺得在家裏有些別扭，和父母也不太親近。說實在的，她甚至總覺得媽媽更愛弟弟。也不是讨厭自己，只是覺得少了那份親近。
想着想着就在奶奶的囑咐中睡去了。第二天一早，姑父騎車帶着莫闌珊去搭車，行李比來時重了，姑姑讓莫闌珊帶點東西回去。安和非要跟着送姐姐，但是車子坐不下，就沒讓她來，臨走時，小丫頭還在媽媽懷裏哭呢。
☆、肖如陽來了
車子路上出了故障，莫闌珊被接回家，已經是傍晚了。吃過晚飯，就回房間寫作業去了，之前玩的開心，作業都沒動。熬到半夜才算完成任務。
由于昨天睡得太晚，莫闌珊破天荒的遲到了。更倒黴的是，正好第一節是莫闌珊最害怕的數學課。因為莫闌珊偏科，語文很好，數學很差。數學老師有次直接批評她“你是不是天天只學語文，不把我這數學當回事啊？！…………”
果然，喊完報告，數學老師停了幾秒，也不讓莫闌珊進來。老師不發話，莫闌珊就站在門口，第一次遇到這事兒，莫闌珊心裏尴尬的要命，低着頭，臉紅的發燙。就這麽僵着脖子站了一節課。下課了，老師走了。莫闌珊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诶，包子，你怎麽搞得？你可從來不遲到的，還有，老師也太讨厭了，幹嘛不讓人進來啊。以前肖如陽也遲到了啊。怎麽就讓他進了！哼，不就是肖如陽數學好嘛。我要發奮。下次超過他，然後把卷子甩老師桌子上。看他還讓你站着。”唐小嘉就是這麽仗義而護短。
只是類似的話說了好多遍，數學成績也還是在中游漂浮。果然，話一落地，她立馬補充道。
“不過，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慢慢來啊。o(╯□╰)o”
肖如陽是插班生，個子在同齡人中比較突出，黑亮的眼睛，頭發帶着淺栗色，看上去松松軟軟的。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已經有了審美意識，課下讨論的話題之一就是班裏哪個男孩子好看。
那天，班主任領着肖如陽進來，他背着雙肩包，黑白色的套頭衛衣，淡藍色牛仔褲，腳上踩着幹淨的運動鞋。站在講臺上，聲音裏帶着暖暖地觸感，語調清揚，“大家好，我叫肖如陽，如果的如，太陽的陽。很高興和大家成為同學，以後，請多多關照。”官方平淡的自我介紹，莫闌珊卻記得那天的陽光和清風都那麽好。
下面的女孩子竊竊私語。還有，他笑的時候，不經意露出的虎牙，莫闌珊第一次見到長有虎牙的男孩子。莫闌珊記得剛開始來時他還和自己差不多高，可過完年來了，一個暑假就竄了好多。一下子高出好多了。剛開學那天，正好莫闌珊來的比較早。班門沒開，後來人聚集多了，班主任才來開門，随着人群一起進門時，肖如陽正好站在莫闌珊前面，棕色的羽絨服上有着淡淡的洗衣服味道，莫闌珊擡頭只能看到他的肩頭。聽說是由于父母工作調動，正好離一中近，就直接轉學到這裏了。
同學一個學期了，還沒機會說過話，只知道平時下課他周圍都圍着人。他很開朗，也愛玩。人緣很不錯。男孩子喜歡和他一起打球，聊游戲。經常一起把老師氣的摔書。罰站是常事，比起莫闌珊，他就自然多了，邊站還能邊和老師争論問題。學習好的孩子，總是能得到老師的偏愛，不可否認，即便調皮搗蛋，也還是老師們心裏的驕傲。女孩子則喜歡去問他艱澀難懂的數學題。
莫闌珊是從來沒去請教過問題的。羞澀如她，寧願和半吊子唐小嘉稀裏糊塗讨論不出所以然，也不願意去問他。或者說不願意去問自己不大熟的人。唐小嘉不同，兩個人實在想不出的問題，她就拿着書随便走，碰到誰就問，不像莫闌珊那麽糾結，去趟辦公室還要做三天的心理準備，唐小嘉在旁邊看着都快被急哭了……
伴随着上課鈴聲，語文老師抱着課本地進來了，30來歲的女老師。語文課對莫闌珊來說，大概是最長自信的了。成績幾乎次次班級第一。
唐小嘉又偷偷在課本下放了一本小說，擡眼偷偷看了一眼正在範讀《岳陽樓記》的老師，又瞥了一眼莫闌珊。
“包子，你幫我看着點兒喔。馬上就大結局了，不看心裏好癢的。”說完就低頭看書了，一手抓着課本，虛擡課本，實則一門心思在小說上。
莫闌珊已經為唐小嘉把了一年的風，早就習以為常。班裏總有那麽幾個喜歡接老師話頭，撞老師槍頭的學生，肖如陽在這方面真是不怕死不斷實踐着。
“老師，剛剛那個字發音不标準啊。不是che嗎？怎麽聽着不是啊。”
語文老師的普通話帶着點兒家鄉口音，平常大家聽的明白也就無所謂的。沒人特別指出來。本來語文老師就反感接話頭，這下又撞到槍口了。
“肖如陽，你把課文背一遍吧，我記得提前布置過的。”語文老師微笑看着他。
“咳咳……”
肖如陽雙手撐着桌子，低頭咳嗽了兩聲。
“岳陽樓記，範仲淹……咳咳……”停頓了幾秒，“老師，我還沒看這篇課文。”肖如陽擡頭朗聲說。不會背還敢招惹老師，招惹老師還敢這麽坦然的。班裏也沒別人還敢了。
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窗外的小風微微涼，陳安和忍不住笑出了聲。鴉雀無聲的教室裏突然的笑聲，盡管不大，但是在絕對安靜的環境裏，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唐小嘉迅速把課本放平，面不改色看着課本，然後擡頭打算觀察下老師的動态，可是老師的目光明顯看的是自己的同桌，顯然大家都在看着她們兩的方向。
唐小嘉疑惑的看了看低頭咬唇，一臉懊惱的莫闌珊。短暫的凝固後，語文老師發話了。
“莫闌珊，你笑什麽？你會背了嗎？”
“啊。會了。”莫闌珊站起來緊張的回答。
其實，學生時代這樣的場合如果說不會背或許更有利于同學之間的團結友愛，畢竟沒有人希望在另一個人的對比下顯得很差勁吧。
莫闌珊順暢地背完了全文。老師也就沒在多糾結，就號召大家向莫闌珊學習，認真聽老師話之類。往常這樣做标杆，被表揚時，莫闌珊心裏雖然有些小小的開心，也沒有太多情緒。但是，這次卻多了一些尴尬，而尴尬的來源就是自從自己背完書以後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肖如陽。
“他不會記恨我吧。”莫闌珊悲催的想，唐小嘉低着頭，壓低嗓門。用手臂搗了搗莫闌珊。
“包子，你今天膽子不小啊，遲到，上課笑。嘿嘿。”
莫闌珊友好的翻了一個白眼給唐小嘉。低頭看書，不搭理她。
☆、失去
下課了，唐小嘉迫不及待要和莫闌珊交流讀書心得。
“包子啊，那個那個……”望着好友突然紅起來的臉。莫闌珊覺得接下來自己又要被灌輸生理知識了。
“包子啊，那個男主親女主的時候啊，幹嘛要伸……伸舌頭啊，咦，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玩，吐沫什麽的，不就是還沒離開口腔的痰嗎？你說是不是，你看大街上有人就随地吐痰啊。然後……”見主題馬上朝着環保和衛生問題方面轉移。莫闌珊趕緊打住。
“額。小嘉，這個問題我們還是跳過吧。”
唐小嘉顯然已經思維大開，求知欲爆棚。
“不，不，你看啊。我給你分析下。吶……”
唐小嘉還沒展開發散性思維，就被一道男聲打斷了。
“嗨。”肖如陽立在兩人桌子中間。
灰色外套上面似乎飄來肥皂的氣味，唐小嘉認真嗅了下，心裏想着似乎和莫闌珊身上的一樣啊。
莫闌珊此刻想的卻是“不會是來算賬的吧……”肖如陽彎下腰，平視莫闌珊，問道。
“莫闌珊，你背書怎麽那麽溜。有沒有什麽秘笈傳授給我，我看見密密麻麻的字就煩啊。”一排整齊的白牙，排列組合出真誠的笑容。
莫闌珊松了一口氣，看來不是來算賬的，可是莫闌珊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煩？是不是就像自己看着莫名其妙的數學題那種煩，自己也是背了一個夜晚，早自習還複習了一會兒才記熟的，好像也沒有什麽秘笈啊。
莫闌珊擡頭看着肖如陽。
“嗯……好像真的沒有什麽竅門，就是花的時間比較多，死記硬背吧。”這是莫闌珊第一次和肖如陽面對面說話，兩人距離不過一張課桌，“臉上真幹淨啊，眼神清澈，望進去都不會覺得難受。”莫闌珊在心裏默默想着。
“好吧，我還是繼續煩吧，真煩背書什麽的。走了哈。”肖如陽直起身子，擡手用食指蹭了蹭鼻子，笑笑擺手回去了。
走了兩步又回頭，“嘿，莫闌珊，你的聲音挺好聽的，和你名字一樣好聽。”
“喂，包子，明明包子更好聽嘛。”被晾在一邊的唐小嘉奸奸地笑着。
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或許真的不懂情愛，但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可能都會成為一種訊號。在平靜枯燥的校園生活中激起漣漪。盡管有時候真的單純又無意。
當唐小嘉同學讀過的小說又積攢了好多本，她和莫闌珊也已經走到了初三，距離中招考試大約還有四三個個月。
唐宋也已經去外省一所名校讀大一了。唐小嘉終于開始收斂了，據說寒假回來，唐宋非常“苦口婆心”地和唐小嘉進行了促膝長談。唐小嘉同學決定暫時告別小說，開始認真備考了。
于是，唐小嘉每天的碎碎念就變成。
“唐宋大學後更帥了。”
“唐宋現在在幹嘛呢”
“我以後也要去唐宋的大學讀書，包子！！！你理我一下會死嗎？讨厭，總是做題做題，就不會休息一下嗎？”
莫闌珊放下筆，食指豎在嘴唇上，“小嘉同志，休息也得等到下課吧，現在是自習課啊。這麽大聲就不怕老師在後門逮到你。”班主任每天自習都會悄悄到後門“視察”。經常有不知情的同學被抓到。
想到班主任的眼睛此刻可能就在後門縫裏閃着殺氣，唐小嘉趕緊坐起身子，抓過筆，開始做模拟題。她還不想被罰在全班面前做檢讨。還是老實學習吧。
安靜的傍晚，夕陽最後的光芒打在教室的講臺上，樓道裏傳來噗通噗通的爬樓聲，急促又響亮，莫闌珊忍不住擡頭張望了一下，卻意外見到從來沒來學校找過自己的媽媽，楊靜在走廊上朝教室裏張望，面上帶着焦急，莫闌珊趕緊起身，小跑出去，顧不上回答身後唐小嘉的詢問。
“包子。你怎麽了？”
莫闌珊輕輕叫住還在往教室後門走去的楊靜。
“媽，你找我啊？”
楊靜舒了一口氣，快步拉着莫闌珊的手，“已經給你請好假了，快跟我回老家一趟，你弟弟和你爸已經先回去了。”
這樣突然的來找自己回老家，莫闌珊心裏突然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奶奶…………”過年回去時，奶奶身體就不怎麽好了。莫闌珊已經猜到事情大概。只是等待有人來證實。可她希望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千萬不要被證實。
跟着楊靜匆忙忙出了校門，直接搭了去汽車站的出租，路上楊靜給莫爸爸打了一個電話。
“嗯……接到了……我們馬上就搭車回去。”挂了電話。楊靜握着手機，緊了緊，開了口，莫闌珊心裏猛的一跳。
“珊珊，昨天淩晨三點多，你奶奶過世了……”楊靜還在溫聲說着什麽。
莫闌珊在聽到過世那一瞬間眼淚湧出，控制不住地哽咽起來，她知道人老了，總有一天會死去，只是覺得奶奶肯定可以晚一點離開，肯定可以等到自己長大，有能力孝順她。看着傷心大哭的女兒，楊靜心裏也不好受，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知道她和奶奶感情好，事發突然，老人家身體年後一直不好，生着病，但誰也沒想到會這麽突然的離開。擡手撫上女兒的肩膀，輕輕拍着。此時能做的，大概就是給女兒一個懷抱。
☆、糖果不再有
還是熟悉的路口，莫闌珊知道這次吃不到奶奶的手擀面了。除了哭，莫闌珊不知道還有什麽方式可以表達心裏的難過。
随着楊靜進門，門口搭着做飯的竈臺，大口鍋裏燒着翻滾的水，小姑家的院子放滿了桌子，身帶孝布的叔叔阿姨在忙碌着，正對門的堂屋停放着一口紅色的棺木，小姑，莫爸爸他們都身披孝布，跪在靈前燒紙錢。莫闌珊幹了的眼裏又被刺熱脹滿，人的一生最後都存放在一口棺木中。楊靜帶着莫闌珊在靈前磕了頭，然後就去幫忙去了。
村裏送葬的規矩，莫奶奶三天後才出殡，村裏的人來送禮，喝“死人湯”，也就是吃酒席。來吊唁。這個時間從3天到6天不等。憑主人家意願，大人們都在忙自己的，村裏的本家，遠方的親戚，基本都來幫忙張羅。
莫闌珊在院子裏站了一會，看着往日奶奶的房間沒有鎖，就想進去看看，小姑們已經把奶奶生前用過的東西都收起來了，按規矩夜晚要送出去删掉，空空的床鋪，桌椅都不在了，收拾的一幹二淨，老吊扇還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