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有拆除，原本不大的房間，因為空蕩，顯得寬敞了許多，站在床鋪前，眼前似乎還可以看見奶奶戴着老花鏡坐在床邊納鞋底，自己在旁邊躺着背書，叽叽喳喳……奶奶聽不懂背的什麽，卻總是拍拍自己的頭。
15歲的莫闌珊第一次發現人的眼淚可以有這麽多，怎麽忍都忍不住，也第一次知道死別是什麽感覺。實在太難過，感覺有些東西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就是不會再有那個人和你說話，存在于你所在的時空裏。今後所有的故事都和她無關。告別奶奶，就是和過去樸素快樂的舊日時光揮手作別。
小妹安和和莫楊不知道怎麽進來了，安和拉了拉站立不動的莫闌珊，塞給莫闌珊一顆糖，淺綠的透明糖紙裏，躺着一顆亮晶晶的糖果，裏面還有紅色的夾心。邊緣有些融化了，黏在糖紙上，小時候奶奶最愛買的就是這種糖，不許多吃，每天五顆，過年的糖果，可以一直吃到入夏。甜蜜被拉長了好幾個月。
莫闌珊喜歡極了糖果半融的滋味，帶着綿軟的甜。沒有守在奶奶身邊陪最後一程，看着熟悉的糖果，心裏恨恨的的遺憾着。
莫楊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臉，走近莫闌珊，抱了抱自己的姐姐，“姐，收拾奶奶箱子的時候發現了一包糖，聽小姑說，奶奶走之前晚飯還很開心的多吃了一些，說是想讓姑父抽空送她到咱們家看看。姐，你別難過，還有我們都在呢。”莫闌珊真的讨厭極了這樣來不及好好道別的離去。用力往已經比自己高的弟弟懷裏窩了窩。放肆的哭起來。手心裏的糖果被用力攥住。
出殡的早晨，夏日的晨曦和往日一樣明亮。大人們都說，奶奶年紀這麽大，臨走時也沒受大罪，高壽過世，挺好的。舉着花圈，莫闌珊知道自己這是一步步護送奶奶去另一個世界。手腕酸痛，卻不及心裏的舍不得那麽洶湧。
看着土一點點堆積，棺材漸漸看不見蹤影，墳墓的形狀一點點顯現出來，莫闌珊環望這一片村頭墓地上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墳墓，有的豎着高大的墓碑，有的墳前簡陋的什麽也沒有，每座墳上都長着茂盛的草木，死亡之上，生命郁郁蔥蔥。日後，奶奶的墳上也會長滿荒草，年年歲歲，永遠沉眠于此。與人間的種種隔着不遠的距離。卻永無交集。
莫闌珊腦子裏想了許多有關生死的東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覺得生命其實是脆弱的，每一段時光都要努力珍惜。告別雖然哀痛，看着墳墓新起，心裏有些暖暖的回憶，莫闌珊對着奶奶的墳，握了握拳頭，深呼吸一口氣，彎起一個微笑。“奶奶，你放心吧，我會很好的。不要挂心我。”
後事基本料理妥當，加上莫闌珊馬上中招考試了，莫爸爸打算帶着他們回去了。正趕上周日，莫闌珊想小晴應該放假回家了，想順便去看一下，奶奶走了，下一次回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可是跑到小晴家裏，她媽媽卻告訴莫闌珊小晴前幾天就辍學出去打工了，說是小晴在學校待不住，不願意上學了，莫闌珊不理解為什麽馬上就考高中了，卻突然放棄，見不到小晴，莫闌珊只好跟随父母回去了。
周日是不上課的，回家住了一晚，周一早上莫闌珊回學校繼續上課了。
這幾天心情起伏比較大，夜裏也沒有地方給大家夥睡覺，莫闌珊也沒休息好，所以早上鬧鐘響了幾遍，莫闌珊才醒來，急忙忙趕到學校，早自習已經結束，班裏空蕩蕩的沒幾個人，只有幾個趴在桌子上補覺的同學沒去吃飯。莫闌珊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可是鄰座居然有同學趴在桌上睡覺了，很明顯這個男生不是唐小嘉，莫闌珊有點疑惑，雖然自己幾天沒來了，但是這桌子确實是自己的啊，書夾子，筆筒，都是自己的沒錯啊，可是，同桌不對啊。
大概是被莫闌珊放書的響動吵醒了，男生扭動了幾下，擡起了頭，額頭上一绺頭發被壓的翹起來了，是肖如陽，莫闌珊看着他，想等他醒過來再問問，肖如陽一個哈欠沒打完，就發現了安靜坐在身邊的莫闌珊。
“啊哈……嗨，莫闌珊，你來了。昨天睡得晚，早自習撐不住了。你還好吧？”笑的懶懶的。
“嗯，挺好的，”看他也沒有解釋或者起身的意思，莫闌珊決定還是主動問一下。
“肖如陽，你怎麽會坐在唐小嘉的位置上啊？是不是搞錯了。”
肖如陽還在打着哈欠，“哦，對了。你走了之後，老師說最後三個月想辦法讓所有人都提高成績，所以就調整了座位，你人不在，所以你的座位沒變，就是同桌換了，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唐小嘉調到竹竿旁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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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是班裏最瘦的男生，胳膊腿比女孩還面條，被大家封為“竹竿”。
☆、一點一滴
據說該稱呼得到了老師們的官方認證。
莫闌珊和唐小嘉一直都是同桌，雖然突然調動了座位，莫闌珊有點不習慣和不情願，但是看着眼前和氣的新同桌，莫闌珊也就不好表達什麽不願意，沖肖如陽笑了笑。
“哦，這樣啊，知道了。”莫闌珊話音剛落，就感到一陣風向自己襲來。
“包子，你回來啦，擔心死你了，你還好吧？嗚嗚嗚…老師調座位了，把我們分開了，我去找他說，他還批評我沒有集體榮譽感，不團結其他同學，我被換到前面和竹竿一起了，老師說就是不讓我上課開小差，包子，舍不得你。”唐小嘉噼裏啪啦說了一大串，莫闌珊怕肖如陽覺得尴尬，立馬攔住唐小嘉的話頭。
“沒事啦，都在一個班，你啊，好好學習吧，要不然班主任肯定收拾你。”
“是啊，沒事到後面來玩啊。”肖如陽雙手搭在後腦上，歪着頭說。
“好吧，我先回座位了，哎呀，現在班主任時刻都會偷襲我們。包子，放學等我一起回家哈。”說完，唐小嘉就跑了。
幾天沒來了，莫闌珊準備問問這幾天的學習內容和作業什麽的。剛準備開口，肖如陽就遞過來一個紙條。
解釋道“這是這幾天的各科作業內容，啊，對了。這是我記得筆記，你看看吧。”邊說邊從自己的書夾裏拿出幾本筆記本。
封面簡單，淺色的頁面上只有右下角有一顆小樹圖案，扉頁上标注着科目名稱，各科分着類，字跡工整，尤其是數學筆記，條理清晰，還有紅色筆标注着自己的想法。
莫闌珊翻開一本數學錯題集，一道錯題糾正旁寫着：“這是數學界具有毀滅意義的錯誤！！”是一道一般人都不會錯的題，肖如陽估計是大意，竟然最後結果2+3寫成=6，合上筆記本，放在桌邊，莫闌珊準備先補作業。
這一天除了和唐小嘉一起吃飯，上廁所，莫闌珊幾乎都在埋頭寫作業，課間不時會有男生過來肖如陽這裏，讨論着動漫，籃球之類，不過肖如陽都是和他們一起去走廊趴在欄杆上聊天。倒是沒有幹擾莫闌珊。
夜晚九點半下夜自習，學校是可寄宿，可走讀的，大多數同學都是走讀生，莫闌珊和唐小嘉也是，不過唐爸爸每天會來接，二人通常就是在校門口分開，然後莫闌珊和莫楊一起回家。
正在放學人流高峰，大家都擁在主路上，兩個人背着書包，被擠在人群中。
“包子，你心情還好吧？”唐小嘉突然詢問。
“啊？挺好的，我這次回去，是我奶奶過世了，回去奔喪，沒事了，我想的明白，生老病死，舍不得是真的，但是也沒有辦法改變，沒事的，我記得奶奶的好，但是不會總是難過的。放心吧。”莫闌珊知道唐小嘉是關心自己，所以一股腦都告訴她，免得她想問又不敢問。
唐小嘉吐了吐舌頭，“嗯嗯，我還怕你……嘿嘿，沒事就好了，嗯，放在心裏。要開開心心的。”
是啊，很多東西放在心裏就好了。懷念的方式有很多種，會令身邊人擔憂的消極悲傷大概是最不可取的。
龜速移動到大門口，唐爸爸已經在等了。
“嘿，爸，我在這兒。”唐小嘉回過頭和莫闌珊說了再見。就和唐爸回去了。
莫楊推着自行車過來了，“姐，我們也回去吧”。夜晚的道路車輛少了許多，熏黃的路燈下倒映着姐弟兩的影子，白天的微熱褪去不少，莫楊在前面蹬着車，自己就在後座上發呆。不一會就到家了。
進門，楊靜和莫峰都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姐弟兩回來了，立馬去廚房端上早就煮好的雞湯。
“回來了，今天中午炖的烏雞山藥，我和你爸吃不多少，你們吶，喝點兒湯。油面我都給撇掉了，不膩，一直溫着呢。”楊靜邊說邊盛。
“楊楊，拿着。”遞了一碗給莫楊。
莫闌珊放下書包，就接過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白天上班累了，兩個大人等着孩子回來就去睡了。
姐弟兩圍坐在米色餐桌上，喝着溫熱清淡的雞湯，吃着軟脆的山藥。客廳的大燈已經關了，只留着廚房的燈，莫楊很快喝完了。
“姐，我喝飽了，先回房間了哈。”說完就提着書包回房了。
莫闌珊也趕緊喝完碗裏的湯，把湯鍋放進冰箱裏。順便把兩人的碗收拾到廚房裏洗幹淨。然後才回房，洗澡，寫作業。深夜了，終于把幾天的筆記補上了，拉開書桌前的窗簾，五樓的高度可以看見外面的燈火未滅，發了會兒呆，莫闌珊困倦地爬上床睡覺了。
每天早上還要上早讀，通常姐弟兩都是上完早讀。去學校食堂吃早飯的。進班，唐小嘉已經在座位上了，莫闌珊沖她揮揮手，肖如陽已經到了。
“早上好。”肖如陽率先出聲。
“早上好”莫闌珊趕緊放下書包，掏出課本。熱熱鬧鬧的早讀開始了。
肖如陽似乎都沒怎麽出聲，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轉着筆，很熟練的動作，有一段時間特流行轉筆，莫闌珊也學了一段，可是摔壞了好幾支筆後就放棄了。手笨的不行。他眼睛也在看書，偶爾讀幾句。不像莫闌珊幾乎整個早讀都在叽裏呱啦讀個不停。聲音不是特別的大但是不間斷。
不像班長大人。也就是竹竿同學。看着瘦，嗓門大的不行，是班裏的讀書标兵啊。坐在第一排，可是響亮的聲音，簡直蓋過了全班。聽着班長的讀書聲，莫闌珊想着唐小嘉是不是被震到了。不禁笑出了聲。
一直沒出聲的肖如陽開口了。
“這次笑的什麽啊？”
莫闌珊啊了一聲，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沒什麽，就是覺得班長背書很震撼。”說完就開始讀書了。
莫闌珊的目标是一所考上第二高中。是這座城市裏一所重點高中，以自己目前的成績，如果數學發揮不太差的話，是沒有問題的。
其實，肖如陽的成績也很棒，尤其是數學，就是語文，英語差了些，但也不至于拖後腿。自從和肖如陽做同桌，莫闌珊幾乎每天都要向他請教數學題，開始時是不好意思耽誤別人的。後來，慢慢熟悉了，發現肖如陽真的是個挺不錯的人。莫闌珊覺得他身上莫名的有種“俠義”。
有一次是莫闌珊那個組做值日，大家平常會在班裏解決溫飽。所以各種零食垃圾什麽的堆積的特別快，垃圾桶滿的就特別快。莫闌珊中午進班看到垃圾滿了，就想倒了，三個紙簍，感覺應該不成問題，莫闌珊就自己拿着準備下樓倒掉，誰知道沒拿穩，夾在中間的一個剛走到隔壁班走廊就掉了，然後垃圾全撒了，弄的別人班走廊都是，莫闌珊尴尬地準備回班裏拿掃把打掃。
剛巧和朋友吃飯回來的肖如陽經過，立馬過來問。
“莫闌珊。你一個人倒垃圾啊？你等着，我倒要去問問黃耀。組長怎麽當的啊。欺負人啊。”莫闌珊來不及告訴他，其實是自己覺得一個人沒問題，和組長無關啊。
趕緊打掃好，下樓倒了，回到班裏，肖如陽已經不在了，唐小嘉看到莫闌珊一進來，就跑到後面來。
“包子，太帥了，肖如陽一進來，就拍桌子，說，黃耀？你一個男生讓女生倒那麽多垃圾。你好意思嗎你？……哎呀，帥啊，那動作，那氣勢。包子，這是為你出頭啊？啊？知道嗎？剛才班裏都沸騰了。都起哄啊。”唐小嘉一臉的八卦相。
莫闌珊覺得心裏微妙的高興着，還帶着點有恃無恐的驕傲……但是又下意識否定。環顧下已然安靜下來的教室。
“不是啦，他可能就是看到我把垃圾全灑了。所以才以為組長讓我一個人幹活，其實，是我自己覺得一個人可以的。錯怪黃耀了啊。啊呀……”莫闌珊無語地拍了拍額頭。
唐小嘉顯然是被帥到了。也不搭理莫闌珊，“诶诶，你家肖如陽來了哈，我走了。放學聊。”
果然，肖如陽邊擦手邊往班裏走，然後，一個瞄準，把紙團扔進紙簍裏。經過唐小嘉座位後，唐小嘉立馬回頭，給了莫闌珊一個奸笑。
看着一身淺藍短袖，牛仔短褲，人字拖的肖如陽一步步走過來，莫闌珊竟然第一次覺得教室的走道變得寬敞了，而自己的同桌白白淨淨，一身正氣……诶，莫闌珊說的是自己的同桌……自己的……伸手敲了自己一拳頭，“想什麽呢？莫闌珊，你不學好。不許想不許想。”莫闌珊自顧自地嘟囔着。
“嘿。幹嘛呢？”肖如陽停在坐道邊，手撐在桌邊，好奇地伏下身子看着邊敲自己邊說胡話的莫闌珊。
“嘭”
“啊”
“額”
莫闌珊猛地擡頭，碰到肖如陽的鼻子……兩人都被撞的不輕。肖如陽捂着自己的鼻子。
“肖如陽，你還好嗎？嚴重不？”
肖如陽仰頭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摸鼻頭。比了個“ok”，“沒事，微痛，你沒事吧？”
莫闌珊學着肖如陽比了個“ok”。
肖如陽才不會告訴莫闌珊，她的頭發撞進了他的嘴巴裏，但是他只覺得香香的，很想問問用的是什麽洗發水。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班裏人都開始謠言肖如陽喜歡莫闌珊。即便是考試在即。
“包子，我問你個問題哦。”兩人吃完飯，從食堂往教室走。路上學生三三兩兩。
莫闌珊随口回答。“問啊。”
唐小嘉追上莫闌珊的步子，拉着她的手，“包子，肖如陽喜歡你吧？不要騙我哦。我聽杜欣徐雯她們體育課聚一塊都說這個呢。”
莫闌珊沒想到唐小嘉要問的是這個問題。在心裏快速思考了一下。堅定地說道，“沒有啊。怎麽可能。我又不是大美女。別聽她們瞎猜了。好好學習！小心你哥收拾你。”
莫闌珊說的是真話，兩人雖然已經親近不少，作為同桌也無可厚非。但是……若說喜歡與否，真的是沒有任何征兆。唐小嘉又反問了幾遍，莫闌珊還是說沒有。也就沒在追問。兩人又追追鬧鬧地回教室了。
肖如陽有一天突然問莫闌珊打算上哪所高中，莫闌珊就說是二高。肖如陽就說二高很棒。莫闌珊順便也就問了他的志願，當時肖如陽只是說“我啊，嗯，考什麽就上什麽吧。”不過，自從那天起，明顯可以感覺到肖如陽努力了許多，課間他的幾個朋友來找他聊天，他都以中考在即為理由拒絕了，還義正言辭地食指中指夾着筆做了個抽煙的姿勢，“教導”那幾個玩心不改的男生好好學習。逗的莫闌珊直笑。語文課也不在接話頭，也不和語文老師搗亂了。連語文老師都誇他最近認真了許多。偶爾也會問莫闌珊一些英語數學的問題。不過莫闌珊問他數學問題真的是非常多
。
有時候覺得不好意思，耽誤了他的時間，但是莫闌珊要是拿着題去問別人，回來了，他就會一臉的憂傷帶着委屈地聲音問。
“闌珊同學，你為什麽不問我呢？是嫌棄我太笨嗎？還是對我有意見。”然後，放學前他都會問莫闌珊有沒有遺留問題，誓要把莫闌珊的問題都解決。
連着幾次，莫闌珊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多欺負他一樣。人家那麽熱情給你講題，你還別別扭扭。莫闌珊覺得自己挺不厚道的。也就不跟他客氣了。也虧得肖如陽天天講題，到最後十來天，莫闌珊的數學已經比較穩定了，雖然拿不了占優勢的高分，但是已經不至于拖後腿了。
莫闌珊覺得兩個人之間相處的也挺好的。自在舒服。雖然謠言不止，但是看肖如陽沒什麽反應，莫闌珊也就沒在意。有時候莫闌珊腦筋轉不過彎，一道題講N遍，還是一臉無辜地寫着我不知道。
肖如陽已經算有耐心的人，也經常被莫闌珊問的白癡問題噎到。每逢這個時候，肖如陽就會恨鐵不成鋼地拍拍莫闌珊的頭頂。
“闌珊同學啊，我真心覺得你真是個小豬啊，笨的呀。華羅庚爺爺都要哭了。”說完又開始挖空心思，想別的講解方式。
莫闌珊就雙手合十，嘴上念叨着，“好好，我笨，拜托拜托你。替華羅庚爺爺拯救我啊。”肖如陽用筆點點她的鼻子，溫聲應允，
“好吧，敗給你了。”
然後又是一場智力與耐力的較量。
☆、平淡時光
日子充實又平淡。像學校池塘裏的水草一樣晃悠晃悠着一天天過去。
當教學樓前布告欄上的倒計時不在更新了。莫闌珊和初三（5）班的同學們也要收拾東西回家做最後兩天的休整，然後去完成最後的六門考試，為自己的初中同學時代劃上句號。
最後一節課，班主任做着最後的囑咐。
“同學們，一定要準備好考試工具，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好好休息，但是也不要一點兒書不看，該說的各科老師都說過無數遍了。最後，祝每位同學取得好成績。日後，不管去哪裏上學。都要繼續努力。特別是你那幾個愛搗亂的學生，我給你說……”
眼看班主任又要開始重點□□了，同學們立馬大聲回答，
“知道了，老師。”
班主任這才打住了，“別嫌我啰嗦，算了算了，不說了，不能破壞你們的心情。收拾收拾回家吧，還有不清楚的問題的，來辦公室找我。六點前我都在哈。沒事的就回家吧。”班主任離開教室。
大家都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莫闌珊把書都從書夾子裏拿出來，準備把不重要的就扔了。
“小莫，你是自己去考場，還是家裏送啊？”肖如陽也在收拾東西。
自從有一天肖如陽非得問莫闌珊生日，莫闌珊抵不過他的轟炸，就告訴他，原來莫闌珊因為在鄉下奶奶家讀的小學，沒有上幼兒園，直接上的一年級。所以比肖如陽小了一歲。從那天起肖如陽就從自己給莫闌珊起的衆多外號：闌珊，珊豬，莫豬，莫笨……等等中最後選定“小莫”。就連“包子”都被他否了，還提議莫闌珊叫他“大肖”，但是實在太難聽，莫闌珊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其實，莫闌珊是覺得叫不出口，莫闌珊當時還和唐小嘉偷偷讨論，昵稱什麽的不是女孩子間才有的小游戲嘛。這樣的戲路很不适合一向走陽光少男路線的肖如陽同學啊。
莫闌珊想了想父母都得上班，考點離得也不遠，還是自己去吧。
“哦，我自己去，不遠。你呢？”
肖如陽已經把書都裝好了，籃球抱在手上。
“這樣啊，我們在一個考場，我去考場的話，正好從你們家那個方向路過。我帶着你吧，就這麽定了，大後天早上六點半我準時在你家小區門口等你。到考點就差不多七點過一點，八點開考足夠了。不見不散，就這麽定了。”
說完一大串話。肖如陽手指轉着籃球就跑了。
莫闌珊還來不及拒絕。望着他的背影，無語了一分鐘，搖搖頭，也忘記去想肖如陽怎麽知道自己住在哪個地方。
“包子，我收拾好了，一起回去吧。”唐小嘉背着書包，手上還提着一大袋書。
莫闌珊加快速度，唐小嘉和莫闌珊不在一個考點，是家裏人接送的，問莫闌珊怎麽去，
“哦，自己去就可以了，不遠。”莫闌珊不好意思說和肖如陽約好了，就撒了個謊。
唐小嘉想讓家裏先送莫闌珊，然後送自己，可是兩家離得不算太近，莫闌珊覺得肯定不行，使勁保證自己一個人去沒什麽問題。唐小嘉才放心跟着唐爸回家了。莫楊也放假了。學校要做考場的，他一直在門口等着莫闌珊，把書放在後座，姐弟兩推着車，走着回家了。
在家休息了兩天，莫楊本來想送莫闌珊去考場的，但是楊靜覺得考場不遠，莫闌珊自己去問題不大，而且莫楊正好放假，趕上小姨孩子滿月了，就打算帶着莫楊去小姨家探望。莫闌珊松了口氣，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拒絕莫楊。
聽到媽媽這麽說，莫闌珊趕緊附和，
“嗯嗯，莫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和媽媽去小姨家吧。看看小表弟。”
考試第一天，莫闌珊六點下去，在早餐點買了雞蛋餅，就站在小區口等着了。莫闌珊今天換了一條裙子，淺綠色的布料，裙邊綴着白色小花，腰間系着一根同色系的帶子，在腰側打了一個蝴蝶結。腳上踩着帆布鞋。
莫闌珊早上糾結了一下，還是覺得考試穿帆布鞋比較利索，就放棄涼鞋。紮了個簡單的馬尾。
夏天的六點多鐘，太陽已經升了老高，站在門口，莫闌珊把自己這兩天莫名的期待和開心就着雞蛋餅一口一口咬進嘴裏。不去多想，最後一口雞蛋餅入肚，一輛黑色山地車伴随着清亮的車鈴聲停在面前。
車把上挂着文具袋。不像莫闌珊背着包，帶着文具還背着課本，
“怎麽樣？我準時吧？”肖如陽略帶得意的說道。
定定的看了莫闌珊幾眼，“小莫，第一次看你穿裙子，真好看。”
莫闌珊被誇獎了，心裏是偷偷的開心。沒說話。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把另一只手裏的餅和豆漿遞給他，
“嗯，不僅準時，還提前了十分鐘。吶，給你的早餐，吃吧，吃完再去，時間不急。”
肖如陽一臉地驚訝。
“給我的？小莫怎麽知道我沒吃早飯。太棒了。正餓呢。”
一手撐着車子，一手接過餅，就站在路邊，狼吞虎咽地解決了整張餅，速度之快令莫闌珊覺得自己買對了。
連忙把吸管插好，“豆漿，吃的真快，這麽餓嗎？喝點兒吧。”幸好豆漿已經晾涼了，就他那個速度，莫闌珊真怕燙到他。
“呼，飽了。很好吃。謝謝小莫。”
看他吃的心滿意足的，莫闌珊覺得很開心。和他站着歇了會兒，從包裏抽出濕巾，讓他擦擦汗。時間差不多了。兩人就朝考點出發了。
清晨的道路有些擁擠，肖如陽騎得平穩，兩人順利到了考點。莫闌珊等着肖如陽停好車，兩人一起往考場走。兩人不在一個教室，一個在三樓，一個在四樓。走到樓梯口，肖如陽囑咐莫闌珊，
“小莫，待會結束了，你就在早上那個地方等我，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知道了。放心吧。你快上去吧。”莫闌珊催促道。
肖如陽上了樓，莫闌珊才進考場。
第一場考語文，莫闌珊得心應手。考得順暢。還有20分鐘，已經檢查完畢，等待交卷了。
可憐吃了兩份早餐的肖如陽前半場撐得慌，後半場才宇宙大爆發，終于趕在交卷前一分鐘劃上最後一個句號。
“呼~”
走出考場的肖如陽長舒了一口氣。又興高采烈往門口跑了。小莫什麽的，在等他啊。
門口已經很多人了，學生，還有許多來接學生的家長。肖如陽從人群裏擠出去，中午的太陽有些大，到門口的時候，莫闌珊已經在樹下等着了。
看見肖如陽正在四處掃視，莫闌珊出聲叫他，
“肖如陽，我在這邊。”
聽到叫聲，肖如陽立馬推車跑過去。“小莫，走吧。”
兩人從人群裏擠出來。幸好這條路上都種着高大的行道樹，一路都有樹蔭。到了莫闌珊住的地方。
“小莫，我兩點在這裏等你。不見不散。”
莫闌珊怕他曬到，“好好，那你快點回去吧，太曬了。”
肖如陽腳一蹬，就騎出去了，走出幾米，剎車回頭看，莫闌珊頭頂書包跑的歡快，裙擺飛揚。滿頭大汗的肖如陽目送莫闌珊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傻笑着轉身回家。
肖如陽一進門就被自家姥姥的誇張吆喝吓到了。
“哎呀，陽陽啊，你說你啊，讓你爸開車送你不好嗎？這麽曬的天，看看，熱成這樣還能考試嗎？”
肖如陽以要學習獨立，鍛煉自我為理由，拒絕家裏人接送的建議，他媽媽，姥姥是堅決不同意，好在肖爸爸是搞教育的，思想開明，力壓群雄。通過了肖如陽的提案。
姥姥趕緊拿出冰好的酸梅湯。肖如陽咕嚕喝了一大杯。心裏開心的緊，其實樹蔭擋着不熱，只是他想騎快點兒，小莫可以多休息會兒。
兩天考試，都是肖如陽準點去接莫闌珊。莫闌珊總是早上備早餐，中午帶喝的。中招考試順利結束。報志願的時候，肖如陽心滿意足的把三個志願都填了二高……他想和某人繼續同學。
考試結束後，就各回各家了。
肖如陽問她“你把電話給我吧，萬一有什麽事好聯絡啊。”
莫闌珊想了想，唐小嘉平常打電話是直接打家裏的座機的，倒沒什麽，可是，男孩子的話，還是怕爸媽誤會，爸爸的舊手機一直擱在莫闌珊這裏，也沒人用，自己攢點錢可以充上話費，功能不多，基本通話，短信功能都具備。
看着她不說話，肖如陽還以為是莫闌珊不想給，“小莫，留個電話，要是學校有什麽事，我們可以互相通知啊。”
莫闌珊從書包掏出紙筆，把手機號寫下來，
“給你，這個是我的。有事發短信。”
肖如陽一看是手機號，心裏暗爽啊。正好自己中考考得不錯，家裏買了一部手機獎勵自己。高高興興把電話號碼裝進口袋裏，打算回家就存上，把莫闌珊送到家。
肖如陽一路騎得飛快。把家裏早就買好的新手機名正言順地拿出來，認認真真存上號碼，輸名字的時候，肖如陽想了想，
“我家小莫……嗯……不行，別人看到就慘了……還是删了吧……”打了又删，“親愛的……額，太惡心了……肉麻死了，還很俗氣，不好不好。”
“寶貝。嘔……不好不好……”
翻來覆去，删删寫寫。晚霞從高樓叢林中穿梭而來時，肖如陽坐在床前的地板上，認認真真按下“小莫”二字，點了保存，抱着手機，倒在地上，像個傻子樣笑開來。
有些稱謂，或許再過幾年就可以用上了。肖如陽在夜幕前最後的餘光裏心滿意足的想。
考試後20多天，錄取通知書才會下來。莫闌珊一直待在家裏，除了有時候唐小嘉來家裏找自己玩，或者自己去唐小嘉家裏玩。
不過，後來唐宋放暑假回來了，唐小嘉就來的少了，真是個愛黏哥哥的孩子。
有一次莫闌珊被唐小嘉叫到她家，兩個人躲在房間裏看一部早就想看的電影，用的是唐宋的電腦，唐小嘉生理期不舒服，所以才讓莫闌珊過來她家，自己不想動彈，兩人都坐在地上，唐宋中間端着一杯紅糖水進來，看見唐小嘉坐在地上，眉頭皺的緊，“唐小嘉，給我坐椅子上”唐小嘉懶得動，唐宋就直接把她拉起來，按在床上坐着了，又把水杯塞在她手裏。莫闌珊看着唐小嘉一臉的不爽，卻又反抗不得的樣子。把手裏的薯片咬的嘎嘣脆。
唐宋對人挺和氣的，話不多，但是每次莫闌珊來，他都會把小女孩愛吃的零食放在盤子裏，送到唐小嘉房間裏來。然後。兩個人随便瘋，他也不會來打擾。
在家的時候，莫闌珊就是幹家務，和莫楊一起玩。等了20多天，莫闌珊接到班主任的電話。通知說去學校拿通知書。
班主任早幾天已經告訴莫闌珊考得不錯，二高是十拿九穩，所以莫闌珊第二天很開心的按老師通知的時間去學校拿通知書了。
一進去，已經有幾個同樣考上二高的同學在了，打過招呼，老師把通知書遞給莫闌珊，簽了字，和老師道了謝，準備回去了。
下樓的時候碰見肖如陽，看來他也考上了，正低頭上樓的肖如陽突然擡頭，
“小莫！你拿完了？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去拿，你在這等我一下。”
說完就往辦公室跑，其實。他心情挺低落的，考完試給小莫發短信都沒有收到回複，有次實在忍不住打了次電話，竟然是關機，而剛剛是因為莫闌珊穿的是那天的裙子。低着頭的他看到了莫闌珊下樓時裙擺上的小花，他一眼就認出是莫闌珊的衣服，心裏瞬間能量滿滿。
一向和同學們聊的開的肖如陽拿了通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