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了,快吃快吃,下午帶你出去玩。哈哈,我都計劃好了,時間緊迫,不能耽誤。”
看着莫闌珊興高采烈的樣子,肖如陽不忍心告訴她,其實這樣短暫的時間,他更願意和她單獨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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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住處已經五點多了。莫闌珊帶着肖如陽去食堂吃了她最愛的蝦仁玉米馄饨。夜晚的天氣微微有些涼,兩個人在校園裏散步,莫闌珊一路上興致勃勃地給他講自己這學期的大學見聞。路過宿舍樓下,肖如陽到便利店買了一大袋子零食,讓莫闌珊送上去孝敬室友。
莫闌珊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買這麽多,吃不了的啊。”莫闌珊覺得肖如陽對自己宿舍的妹子太好了。肖如陽推她快進去,“讨好娘家人是必須的,快送去,我在樓下等你。”
莫闌珊本來還想反駁說自己住宿舍了,想想宿舍幾只肯定會把自己轟出來。
走的有點累,兩個人就回住處了。
原本很自然放松的兩個人一回到密閉的私人空間氣氛陡然熱了起來。“你是想看會電視還是先洗澡?”莫闌珊率先出口,因為是自己的“地盤”,總想把對方照顧妥帖一點。肖如陽咧嘴笑笑,把背包拉鏈打開,拿了換洗衣物就直接往浴室走。“我先洗澡吧,你歇會兒。”
莫闌珊看着他進去,房間裏除了自己呼吸聲,電視機裏的演員對話聲之外便沒了聲響。坐在椅子上,莫闌珊拿出手機回複信息。剛才感覺的手機震動,因為不想浪費和肖如陽膩在一起的時間也就懶得回複了。是陳仲梗發來的短信:“闌珊,如果需要我陪吃陪喝陪聊的話随叫随到。”雖然知道對方是一片熱心,但是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麽熱情地要加入一對情侶的行程裏真的合适嗎?”
想到人家也是好意,莫闌珊雖然心裏覺得熱情過頭了。但是還是保持禮貌:“好的,謝謝你,早點休息。”
接收到回複的時候,陳仲梗正在宿舍陽臺上抽煙。大學男生抽煙的也不在少數。單手劃開鎖屏,掃了一眼短短的一行字後,順手把手機放到欄杆上面。他們這棟宿舍樓離校門口很久,六樓的高度足以望見街道上的商家和行人。想到莫闌珊此刻正和自己名正言順的男朋友共處一室,陳仲梗吸了一大口煙,望向遠處的眼神愈加暗沉了。
肖如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莫闌珊正窩在窩在椅子上看電視裏的綜藝節目。肖如陽幾乎不怎麽看電視,也不理解莫闌珊為什麽對着一群在泥地裏打架的人笑得前仰後合。
莫闌珊這會兒正捂着肚子狂笑,都沒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知道被人從椅子上抱起來放到大腿上做好才回神過來。反映過來自己坐在某人大腿上,莫闌珊不适地扭動起來。“你放我下來吧,該我洗漱了。”借着洗漱的由頭,莫闌珊只想趕緊從肖如陽腿上下來。
莫闌珊越是扭動,肖如陽就越是壞心地按住她。“喂~幹嘛啦……”莫闌珊感受着臀下的變化,小聲抱怨道。
肖如陽看着莫闌珊因為羞窘而漲紅的臉不禁笑出聲了。“好了,不逗你了。”莫闌珊起身離開時,卻被身後的人“啪”地拍了屁股。臭流氓……
莫闌珊從浴室出來時,肖如陽還精神奕奕地坐在原地,電視機裏依舊吵吵嚷嚷地逗着樂。這下沒辦法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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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闌珊手裏拿着毛巾,邊擦頭發邊往他身邊走。肖如陽壓根也沒在聽電視裏放些什麽,所以她剛走動時他就知道了。“過來,我給你擦。”
莫闌珊輕輕地沖他笑笑,把毛巾遞給他。肖如陽接過毛巾,空着的手拍拍自己大腿,示意莫闌珊坐下。“過來。”莫闌珊這次倒是不扭捏,用手順好裙子,隔着薄薄的布料做到他的大腿上。
真的就是單純地擦頭發,肖如陽動作很輕,莫闌珊舒服地快要睡着了。明明如此年輕如此美好,卻無比希望一夜到老。如果可以時光快進,便不必畏懼前方會有什麽變故。
莫闌珊調整姿勢,靠在肖如陽懷裏,努力想保持清明,眼皮卻越來越重。直到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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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如陽該走了。候車廳不讓進,莫闌珊就目送他過安檢,轉彎進到裏面,直到連背影都沒入人群裏才轉身離開。
☆、很多情不能回應
莫闌珊曾看過一段話,大意就是異地戀不如不戀,沒有戀愛該有的一切,卻平白被套上枷鎖。
不過,她覺得如果是枷鎖,那麽她希望這個枷鎖永遠不要打開。
兩人因為這次見面似乎比以前更靠近對方了。也說不上來什麽勁。就是信任更多,理解更多了。
莫闌珊的日子還是不緊不慢的過着。室友們忙社團活動,忙約會。莫闌珊待得部門平常不忙,沒事時就拉着柳清音去圖書館泡着。她們都沒空,就自己找點事兒做。周末跟着志願隊一起去附近的敬老院,養老院之類公益場所做志願服務。日子簡單充實,是莫闌珊喜歡的樣子。
陳仲梗依然會隔三岔五約着莫闌珊吃吃飯。莫闌珊有時拒絕,有時不好意思總是不去就拉着別的隊友一起去。陳仲梗每次倒也不在意。
“敏敏,你今晚有空不,陳仲梗要請客吃飯,一起吧?”莫闌珊也沒數這是自己第幾次找田之敏作伴了。
田之敏隊陳仲梗的意圖在明顯不過,無奈每次被迫去做電燈泡。“我說珊珊啊,你要不給人家明說了吧,你說他又不是不知道你都有男朋友了,總這樣是什麽意思啊?”
莫闌珊不是沒想過把話說清楚。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清楚。畢竟人家每次都是客客氣氣保持朋友的正常距離,總不能上去告訴人家我不喜歡你,你別老找我吧?莫闌珊臉皮沒那麽厚,心也沒那麽狠。
“敏敏,你在陪我一下吧。拜托你了,好不好嘛?嗯?好敏敏。”田之敏除了隊內活動外,私下和莫闌珊關系很好。“好好,不過以後有機會還是挑明吧。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陳仲梗看到田之敏一起進來一點都不驚訝。他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他不信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手機戀人能勝得過近在咫尺的大活人。
晚飯一如既往地彌漫着淡淡的尴尬。田之敏試圖找點話題,陳仲梗倒是很配合地聊,莫闌珊基本就在默默吃。田之敏內心是哔了狗的。這他媽到底是誰的主場啊,電燈泡好累,能不能點歌啊,好想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陳仲梗先把田之敏送回宿舍,在送莫闌珊。因為不是一個院系,所以宿舍不在一起。莫闌珊本來是想自己回去,避免獨處的。但是陳仲梗堅持要送。她無奈。
夜間的校園有些清冷,但樹下燈下總會有摟抱在一起的情侶。莫闌珊只想趕快回去,兩個人無聲地走着。“好了,我到了,謝謝你。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陳仲梗面上浮起淡淡的笑,目光讓莫闌珊有些窘迫。
坦白來講,陳仲梗長的很好看,不是白嫩的柔弱美。明明是一樣年輕的人,但看起來卻有種溫柔的引導力。莫闌珊想,他值得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但,那與自己無關。
“好,晚安。”一直意味不明地沉默着的人出聲打破了沉默。“別想太多,上去吧。”
莫闌珊想開口說些什麽,終于還是沉默。轉身上樓,感覺到背後的目光一直在,但是除了毫不猶豫地離開她什麽也給不了。
月光被高大的樓房攔腰切斷,也許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隔着不遠的距離,卻無論如何都抵達不了最近的那個位置。
陳仲梗沿着原路往回走。想伸手到兜裏摸煙,感覺到口袋除了錢包空空如也,這才想起每次出來見她自己都是先洗澡換衣服不帶煙的。只是因為偶然聽到她說不喜歡抽煙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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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了大四了。這幾年莫闌珊和肖如陽聚少離多,索性各有各的忙。407的姑娘們都變了不少,有的更美了,有的更成熟了,有的更優秀了。大家似乎都在變得更好了。
陳西月前前後後談了兩任男友,分分合合還是孤身一人。一開始就被盯上的柳清音倒是清心寡欲了四年。原因無它,只是她打算畢業回家鄉,不想和不可能的人耗費珍貴的愛情。
馬月考研成功了,被一所985高校醫學院錄取了。大約是幾個人裏看起來最有出息的了。莫闌珊也考研了,只是面試被涮下來了。楊檬不打算幹老本行,想留在這座城市創業。莫闌珊相信雷厲風行的大姐一定會有自己的天地。鄭朵朵打算畢業就結婚,大學四年迷上了寫小說。大有碼字為生的勢頭。
☆、喜歡紅棗味的奶茶
像那首校園歌曲裏唱的:“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的太慢,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第一次遇見這群人的時候只覺得未來要共度很久的時光了。似乎,只是一覺醒來,大家便要開始醞釀告別。
莫闌珊知道肖如陽已經拿到國外大學的offer時,已經在準備去學校分配的醫院實習了。然而,在得到結果之前,她什麽也沒聽說過。
握着電話的手有一瞬間的無力,短短幾年,兩個人面臨的距離越來愈遠了。曾經覺得四年的堅持是件值得慶幸的不易之事,如今看來這只是一段不知道何時可以結束的漫漫路途。莫闌珊不知道該祝賀他還是為自己傷感。
肖如陽的成績很好,托福成績也很高。導師有意栽培,一切順理成章。他沒去想一個女孩子的青春有幾年可以去緩緩等待,只是做決定的那一刻野心占了上風,他想變得更強大,給她更好的生活。
“要去幾年?”
“如果順利的話大概五年,或者更早,或者更晚。我會盡快拿到學位,盡早回來的。”
許是話筒那一頭太過安靜,肖如陽也開始不确定起來。
“小莫,你會等我對吧?會……等我的吧?”
莫闌珊在發呆,大學畢業的自己是22歲,五年後27歲,如果更久的話,或許自己已經30多歲。她不知道一個深造歸來的青年才俊還會不會喜歡一個被生活磨砺到沒有生氣的大齡女青年。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對男人的年齡總是寬容許多。而女人步入25歲就開始被扣上剩女的名頭。生活不是小說裏的愛情故事。莫闌珊終于不是十幾歲天真的少女,可以為愛情這件觸摸不到的東西年複一年地等待可以肆無忌憚擁抱愛人的時刻到來。
肖如陽終于也沉默下來,莫闌珊輕輕地咳了一下嗓子。“肖如陽,你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去嗎?
肖如陽從未如此認真地問自己是不是一定?也許是覺得一切都會在原地不走開,便放任自己追着夢想而去。
莫闌珊從來不願做他的負擔,話說出口已經內疚起來。但還是想聽一個答案。
肖如陽似乎是輕嘆了一口氣。“是的,那麽你會等我嗎?”
莫闌珊有一瞬間的釋然,還好就如四年前一樣,她沒有變成他的拖累。卻又忍不住失落。“肖如陽,我也不知道五年或者更長的時間裏我會怎麽樣,真的。我不确定,但是我希望你永遠是人群裏閃閃發亮的那一個,你本該如此的。我答應你我努力保持原來的樣子。你也別忘了回來好嗎?”
說完這段話,莫闌珊蹲在一個人的宿舍終于忍不住哽咽。我多怕我與你就這樣山高水遠,漸遠漸離。
肖如陽聽着電話裏壓抑地低泣,心頭像是被鈍器砸了一個深坑。或許是他太幸運,所以遇到這樣好的女孩子。“好,等我。”
挂了電話,莫闌珊望着空蕩蕩的宿舍,終于嚎啕大哭。似乎就在這一刻,世界背身而去。她不知道自己将要栖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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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如陽想在離開前來看一次莫闌珊。但是莫闌珊考慮到他出國前有很多事要忙,而自己實習期也是手忙腳亂。就拒絕了肖如陽的提議。
莫闌珊暫時還不想和他見面,她需要一段時間想清楚未來的日子要以怎樣的姿态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光。
莫闌珊被分配到醫院做了一名急診科的小護士。每天跟着別人一起忙,有時候急診病人多要忙到很晚才能下班。陳仲梗雖然學了土木專業,也不過是拿個文憑。畢業就開始接受家族生意。
因為在一個城市,這幾年和和睦睦相處的還算不錯。莫闌珊也就不在意他過來接自己下夜班了。回住處的路有一段黑兮兮的,聽說有搶劫的,莫闌珊其實挺害怕的。
莫闌珊走到醫院大門口就看見陳仲梗等在黑色路虎邊,莫闌珊不懂車。但卻覺得這輛車的氣質和陳仲梗不太相配。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靠近,陳仲梗立刻把煙頭扔到腳下踩滅。然後彎腰用紙巾将煙頭包裹着撿起來,一擡手,精确地扔進莫闌珊左側的垃圾桶。
“等很久了嗎?不好意思,今天下班有點晚。”莫闌珊坐進車裏,陳仲梗輕輕将車門關好,自己才繞道駕駛室那邊開門坐進來。
陳仲梗将放在車裏的奶茶和小點心遞給莫闌珊,“沒有,剛到沒多久,我今天也加班。”因為莫闌珊的工作性質就是有病人來就的立馬放下手上的事。經常飯吃到一半就去忙了,忙完飯早就涼透。也不知道陳仲梗是怎麽知道。每天來都會給莫闌珊帶一點宵夜。
奶茶溫溫的,入口溫度剛剛好。是她最喜歡的紅棗味兒。暖暖的奶茶讓人無比放松。
☆、事故
莫闌珊看向車窗外,路燈明明滅滅,前幾天肖如陽打電話說剛開學快忙瘋了,在那邊脫不開身,簡短地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莫闌珊不懂他嘴裏的專業術語是什麽,隐約能聽到他邊和她說話,邊用英語和那頭的人對話。
其實莫闌珊覺得自己應該離陳仲梗遠一些。明明給不了別人想要的卻還享受着別人的關心是一件很無恥的事吧。莫闌珊不喜歡這樣貪圖溫暖的自己。
可是,也許是饑腸辘辘時的食物太過美味,也許是那段漆黑的路真的需要一個人護送,也許是莫闌珊有些累了。離開學校和朋友的迷茫,愛人的遙遠,工作上的刁難實在超出她的承受範圍。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只是貪心地尋求一點點庇護。
到了樓下,莫闌珊似乎是般鄭重:“陳仲梗,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已經申請了以後盡量白班了。畢業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不耽誤你了。以後……就不用來接我了。”
陳仲梗直直地看着眼前微微低着頭的姑娘,似乎還和志願隊第一次全會的自我介紹時一樣。有點害羞,明明緊張地話都說不連貫,但又故意表現地不害怕。就是這樣的她在初見時便無聲無息地鑽進了自己的心裏,一住就是四年,至于還要停駐多久,陳仲梗也沒有一個明确的答案。
“闌珊,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忍了四年,小心翼翼不去表露,告訴自己默默守護就好,別去打擾她的愛情。可是,還是不甘心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爛在青春裏。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傾盡我的所有去呵護你,如果可以,我希望名正言順地讓你知道——其實,我愛了你好幾年。
莫闌珊以為可以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離開彼此的生活。卻偏偏還是要用最廉價的三個字回應別人的滿腔真心。“對不起。”說過許多句對不起,唯獨這一次覺得自己作惡很深。
早該料到的回答,還好,終于把放在心裏的話說出了口。“沒關系,早點回去休息吧。”
轉身的一瞬間,陳仲梗忽然覺得一身輕松。終于不必每次都為自己的關心找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了。
時間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東西,它能改變什麽,人們永遠都不能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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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來的太過突然,當病人家屬沖上來撕扯時,莫闌珊無助地護着自己的頭蹲在地上,任由幾個人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和頭發。很疼,眼淚争先恐後地溢出緊閉的眼睛。莫闌珊怎麽都想不到曾經只在新聞裏看到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急診室接的大多是比較突發的病人,這段時間流行性感冒大面積蔓延,門診每天來挂水的人很多。輸液室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莫闌珊本來是醫生開好藥,負責給病人紮針就好了。因為座位不夠,就臨時加了幾個凳子。莫闌珊着急忙慌地給剛來的這個老太太紮上針,就趕緊去給旁邊哭個不停地小孩子紮去了。
小梅推着藥車來給老太太紮針時,才發現已經紮上了。“哎呀,這是誰紮的針?我藥都沒拿來,紮錯了。”
一時間老太太和陪護的家人都叫嚷起來。莫闌珊跑過來的時候,小梅已經把針頭拔掉了。莫闌珊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腦子裏只剩兩個大字:“完了。”
幸好只是一瓶葡萄糖液,輸的時間很短,對老太太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危害。但是,病人家屬情緒很激動。破口大罵。
“你們這什麽醫院?這破護士有從業資格證嗎?”
“就是!我媽這麽大年紀,竟然給我們紮錯藥,就你這樣的護士趁早滾回家吧,別出來害人……”
☆、破碎
有人指責,有人辯解。争吵間家屬怒氣沖沖地撲上來揪住莫闌珊的制服領子,被推搡被打臉。莫闌珊突然想起上課時老師曾經講過醫患矛盾的應對措施,但當它正式發生時,莫闌珊才知道老師給他們講的遠遠不如現實來的慘烈。
被推倒,莫闌珊本能地護住頭部。打人的,勸架的亂成一團。不知道誰打了保衛科的電話,安保人員過來才制止了這場混戰。莫闌珊被護士小梅拉起來。“珊珊,你沒事吧?傷着沒有?”
莫闌珊沒感覺到身上有什麽明顯疼痛,遲鈍地搖搖頭。患者家屬被請到休息室了解情況。莫闌珊就在門外等候通知。
從二樓看過去,醫院大廳依舊人來人往。莫闌珊的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想給肖如陽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的遭遇2,卻想起兩個人隔着浩渺大洋,隔着長長的時差。握着手機的手,終于還是放開了。
休息室大門被推開,“莫闌珊,你進來一下。”護士長面色不悅地沖發呆的莫闌珊喊道。
老太太的家屬看上去已經平靜許多。護士長面帶微笑地對中年男人說:“你看,這莫護士啊,是還沒畢業的學生,我們醫院願意給年輕人機會才每年都給她們提供實習機會。她也不是我們醫院的正式員工,所以今天這事就由她個人負責。所幸老太太身體沒什麽大礙,大家商量下賠償就算過去了吧。小姑娘初來乍到也是無心之失。”
中年男人輕哼一聲,瞥了莫闌珊兩眼。“我媽來你們醫院是看病的,不是送死的。還沒畢業的丫頭片子就敢出來給你看病?這事,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就賠償2萬吧。給錢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了。”
莫闌珊自知理虧,作為一名專業護理專業畢業的學生,不該犯如此低級弱智的錯誤。聽到護士長說由個人負責時,也是心甘情願。可是張口就要2萬,她實在拿不出來。“大哥,這次是我的過失,我向你們道歉。但是我剛工作,真的沒那麽多錢。你能不能少一點?”
莫闌珊幾乎要哭出來。她到現在還要問父母要生活費,根本沒有自己的積蓄。而且這麽大筆錢,她不可能問父母要。
中年男人似乎又要發火。“你這個丫頭,2萬算少了。你不給也行,我天天來你們醫院,去你們學院,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人講理!”
莫闌珊不敢,不管是醫院還是學校。她只是來實習,她還沒有拿到畢業證。見識過鬧事家屬的厲害,莫闌珊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冒險。“別,您別來。我給,我給還不行麽,但是我一下子拿不出這麽多,請您給我點時間。”
“行啊,寫個欠條吧。你要是跑了我找誰去?”
莫闌珊看着中年男人寫好欠條,遞到自己眼前。明知道這是在搶劫,卻還是乖乖寫上自己的名字。沒辦法,她害怕。只想息事寧人。
陳仲梗在醫院門口等了許久都不見莫闌珊出來。只好打個電話:“珊珊,你還在加班?”
莫闌珊簽了欠條,送走患者一家子後就被護士長放假回家了。“沒,我今天早下班。已經在家了。你是不是去醫院了,對不起,忘記告訴你今天不用接我了。”
因為哭太久,莫闌珊鼻音很重。一聽就知道是剛哭過的。陳仲梗想發問卻又止住。既然電話裏她不說實話,即使問也不會得到答案。“好,,那你好好休息。”
“好,那我挂了。”把手機扔到一旁,莫闌珊眼睛紅腫地咬
她想不到可以問誰借這筆錢,鼓起勇氣給肖如陽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個溫軟的女聲,聲音妩媚。這頭的莫闌珊聲音梗在喉間。對方喂了幾句得不到回答。
熟悉的聲音隔着千山萬水傳到耳朵裏。
“誰找我?”
“不知道,沒人說話,你洗好啦。那我們開始做吧……”
電話裏傳來挂斷的忙音。莫闌珊不是什麽都不明白的白癡,她知道男女間能拿來做的只有愛。
太累了,幾個月的來的失聯,她不願去用肮髒的想法亵渎自己的愛情。但是似乎現實就是這麽讓人作嘔。這一刻莫闌珊已經沒有心力去猜測這個拿着自己男朋友電話的女人是何許人也。此刻他們大概在床上糾纏吧。
不能向爸媽要,室友朋友和自己一樣都沒收入。那邊的家屬已經催過兩次,莫闌珊絕望地将頭發抓的亂七八糟。困境将人逼的幾近瘋狂。
敲門聲響了好幾下,莫闌珊才反應過來。拉拉身上寬松的大衛衣光着腳從床上跑下去開門。
因為莫闌珊回來先洗了個澡,直接套了個寬大的衛衣,裏面都是真空的。跑起來感到胸前的晃動才想起自己裏頭什麽都沒穿。已經來不及換了。
門拉開的瞬間,就看見穿着襯衫的陳仲梗站在狹窄的樓道裏,西裝搭載手臂上。樓道的昏黃燈光打在他的頭頂。這一刻,莫闌珊覺得像是天使降臨。
莫闌珊低着頭,本想問你怎麽來了,一張嘴确是滿滿的哽咽。
陳仲梗進門,将人拉到小小的沙發上坐下,心疼地用大拇指輕柔地抹去滾燙的淚水。“怎麽哭了,有什麽事告訴我。”
莫闌珊想要告訴他自己今天被人打了,被人訛了,甚至連男朋友都劈腿了。但是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淚,止不住,說不出。
陳仲梗心疼地無以複加,卻也只能将人抱進懷裏。
不知道哭了多久,總之陳仲梗的襯衫濕了一大片。才終于搞清事情原委,當然,莫闌珊只是把醫院的事說了說。
陳仲梗的心算是放下了。傻姑娘為錢哭這麽傷心倒是讓他意外。“2萬從我這拿,和土豪做朋友也得有點福利給你啊,如果你想還可以慢慢來,如果你不想還那我求之不得。”
你看,有時候一件讓人痛苦不堪無可奈何的事在有些人眼裏根本不算事。對于莫闌珊來說,陳仲梗就像個大救星一樣,将纏住她的難題輕松解決。
陳仲梗拉着自己濕嗒嗒的襯衫,想擦都無從下手。“洗手間在哪?我想清理一下。”莫闌珊這才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把人帶過去。
陳仲梗站在洗臉池前,門沒關。莫闌珊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他的一舉一動。他将襯衫從腰帶裏掏出來,為了方便清洗将領帶解開放到旁邊。
腦子裏突然想着此刻肖如陽正在做着的事,莫闌珊忽然湧起類似于報複的憤恨。
似乎做了某種決定,莫闌珊起身。
寬大的衛衣掉落在腳邊,白嫩的雙腳往浴室走去。
身後突然附上的軟熱讓陳仲梗一怔,低頭看着環抱住自己的白皙雙手陳仲梗的身體已經以最快的速度給出了最真實的反映。
那雙手輕輕爬上男人的胸膛,解着襯衫上的扣子,意圖在明顯不過。陳仲梗将人抱到身前的臺子上,入眼的風光太旖旎。四目相對的短短幾秒,陳仲梗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決絕,不再遲疑,像是害怕眼前的人反悔。陳仲梗瞬間解開拉鏈,堵住她的嘴,也入了她的身。
不過短短兩分鐘,原本恪守朋友界限的兩個人卻已經發生了最親密的關系。
由女孩到女人的過程很疼,因為沒有準備就被占有。莫闌珊不知道性`是什麽樣子的。但是她的第一次因恨而生,以最深刻的痛開始。一生難忘。
☆、與誰同歡
陳仲梗本想快速結束,體恤身下的女孩子第一次的疼痛,卻被固執地纏上來的人逼到瘋狂。
說不清是放任自己堕落還是發洩內心的憤怒,這一夜的莫闌珊仿佛只是披着原來的軀體,內裏早已經變質了一般地反常。
夜,漫長黑暗,但是終究要明亮起來。莫闌珊睜開眼的一瞬間在心裏默默禱告,“昨天的一切一定都是夢。”轉過腦袋,看見熟睡在自己枕邊的男人,莫闌珊有一瞬間想哭。但是明明是自己主動開始的,現在哭未免太過矯情。
陳仲梗在莫闌珊移開目光的時候緩緩睜開眼睛,事畢後被自己緊緊抱在懷裏的人,如今貼着床沿,不過十幾厘米的距離,陳仲梗知道可能一輩子都跨不過去。
莫闌珊背對着陳仲梗側卧着,閉着眼睛,心裏亂的要死卻又荒野一片。聽到身後的人起身,被子被輕輕掀起。簌簌地穿衣聲停下時,陳仲梗的聲音響起。
“珊珊,我從來只在乎結果,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接受。但是,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想對你負責,不是因為昨天,而是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以愛的名義。”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平日裏清朗的聲音,有些低啞。
久久得不到回答,陳仲梗目光複雜地看了看莫闌珊露在外面的光裸的脊背想要上前替她蓋好,卻還是輕輕打開房門,合上。腳步沉沉地離開。
很多事,一旦逾越了界限便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莫闌珊覺得累極了,聽到陳仲梗離開的聲音,放松了下來。很快便墜入了夢境。
莫闌珊是被锲而不舍地響着的手機吵醒的,從床頭櫃上把手機撈過來:“喂,你好。”
挂了電話,莫闌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護士長通知她事情已經有人替她解決了,休息幾天可以繼續實習。如果不想實習,科室可以給她先開優秀實習證明。
護士長雖然沒說是誰幫忙解決的,但是不用問莫闌珊也能猜到是誰。可是如今,連感謝二字都沒法坦然地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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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陳仲梗離開,莫闌珊已經半個月沒在和他聯系。偶爾對方打來電話,莫闌珊也不挂斷,就任由電話自動挂斷。仿佛那頭的人能看到一般,打一次沒人接也不會繼續轟炸。莫闌珊慶幸這一點點的理解。
依舊在醫院實習着,沒選擇提前結束,因為她不知道怎麽和學校的同學解釋。做事帶着120個心眼,也沒再犯錯。
斷掉聯系的一個月後,陳仲梗出現在了醫院門口。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只是以往都是在不甚明亮的昏黃燈光下,這次是傍晚的初夏,他一身白T,牛仔褲,運動鞋,沒有開車,只是安安靜靜地站着。這樣的陳仲梗是莫闌珊熟悉的模樣。
莫闌珊知道這次沒辦法再鴕鳥下去了。只得硬着頭皮向他走過去。
兩人隔着一米的距離站定,陳仲梗提步走近她。“一起回學校走走吧。”
自從出來實習,因為室友也都離校了,莫闌珊便沒在回去。聽陳仲梗這麽說,便點點頭。
兩人隔着一步的距離慢慢地走着,這個點的公交站臺人不少。兩個人被人群擠着推上車。莫闌珊被陳仲梗護在敞開的懷抱間。打開的窗戶吹進來晚風,讓擁擠的車廂清爽幾分。莫闌珊相信身前的人一定是真心真意,曾經年少也有一個人将自己如同至寶般護在懷中,但是後來也不過如此。
那時候是兩廂情願,現在是人之常情。往事,莫闌珊珍愛一生,結局,她雖怨卻痛。皆是因為愛,因為是愛,所以無論是付出還是傷害都是互相對等的,所以公平。
但是她對陳仲梗有感激,有些許依賴,唯獨沒有女人對男人的愛。她雖然也只是世間凡夫俗子中的一員,但她不願意亵渎一個人真摯的感情,她會覺得內疚,會不安,會惶恐。所以,不可能。
到站了,莫闌珊被拉着下了車,輕輕抽出自己被抓着的手。陳仲梗面色如常,仿佛手心裏并沒有變得空蕩。
沒有什麽言語,一個人決定走哪條路,一個人點頭答應。熟悉的校園不過幾個月沒見,不禁開始懷念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