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個點的食堂學生很多。兩個人去各自常吃的窗口熟門熟路地打好了飯菜，挑了個人相對少的角落坐下。
平日裏很喜歡的飯菜，莫闌珊今天卻沒什麽胃口，不知道是不是食堂人流量大了的緣故，莫闌珊吃了幾口飯菜只覺得胃裏不舒服，惡心感越來越重。想送一口飯下去壓一壓惡心，卻被引得幹嘔起來。
“嘔~”莫闌珊捂着嘴，頭埋在桌子下，盡量不打擾身邊吃飯的同學。莫闌珊只當是肚子壞了，陳仲梗卻在她幹嘔的一瞬間變了臉色，上次的意外，他沒有做任何措施，也不确定莫闌珊有沒有吃藥。陳仲梗內心突然湧起的僥幸感，仿佛絕境又遇轉機。
本來打算就此了結，放過愛的人。陳仲梗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如果，兩個人之間有了孩子，一切應該都會不一樣了吧？
陳仲梗壓下心頭的狂喜，放下筷子，繞到莫闌珊身後。“珊珊，我們去醫院檢查下。”
莫闌珊擡起頭，清清喉頭，連忙搖頭，“不用的，只是肚子不太舒服，回家吃點消炎藥就可以。”
陳仲梗卻已經拉起莫闌珊，“聽我的，就這一次聽我的好嗎？”
莫闌珊不再掙紮，她不忍這樣驕傲的人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卑微。何德何能，博你的愛，又折辱你的驕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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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到了離學校最近的醫院，陳仲梗徑直拉着莫闌珊到了婦科。莫闌珊突然明白了陳仲梗剛才的急切和隐藏不住的喜悅。莫闌珊的心卻猛地一沉，不行，他們兩之間不能再有任何糾纏。
☆、落幕的青春
兩個人到了離學校最近的醫院，陳仲梗徑直拉着莫闌珊到了婦科。莫闌珊突然明白了陳仲梗剛才的急切和隐藏不住的喜悅。莫闌珊的心卻猛地一沉，不行，他們兩之間不能再有任何糾纏。
挂號，檢查，等結果。整個過程陳仲梗表現出難以抑制的興奮。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一個孩子叫他爸爸。莫闌珊心裏忐忑萬分，害怕，恐懼。
看診的醫生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醫師。看着面前的男人緊緊摟着坐在椅子上的姑娘，誤以為是一對恩愛夫妻。“小兩口還年輕，孩子這事急不得，健□□活，順其自然。我這裏沒什麽問題，姑娘要是還覺得惡心想吐，我建議去腸胃科看看。”
聽完醫生的話，莫闌珊僵硬的肩膀驀然疲軟下去。幸好，幸好…..陳仲梗心裏說不出的失望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接過化驗單，原本摟着莫闌珊的手低垂在身側。
一路沉默無話，因莫闌珊堅持說自己沒事，陳仲梗只好送她回家。經過這一場烏龍，莫闌珊覺得情緒有些脫力。慶幸一切還可以繼續粉飾太平，也自知不能再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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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闌珊怎麽也想不到會在樓下遇見本該遠在重洋彼岸的肖如陽。
肖如陽這一個月怎麽也聯系不上莫闌珊，所有的聯系方式都突然失效。午夜夢醒，肖如陽冷汗涔涔，仿佛那個女孩從來沒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現過。他實在等不下去，急匆匆請假趕回來。找到了學校卻已經人去樓空，幾經輾轉，才從宿管阿姨那裏找到楊檬的電話，然後馬不停蹄的跑到樓下。長途跋涉後的疲憊和心上如同油煎的不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邋遢了許多。
莫闌珊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眼前是分別數月之久的“前任”，不算太長的時間對于莫闌珊來說已經是滄海桑田。她以為這輩子應該不會再見，像所有分手的情侶那樣相忘于茫茫人海。這樣突然地出現，讓她想要落荒而逃。
不僅是因為“背叛”，這樣的境地下，莫闌珊覺得自己簡直糟糕透了。肖如陽本想在見面時緊緊抱住她，告訴她：我想你想得快要瘋了。卻在看見她從別的男人的車裏下來的時候卻步了。
時空戛然而止。陳仲梗站在莫闌珊身後，從肖如陽的角度看過去仿佛是親密比肩的愛人一般。靜了又靜，肖如陽艱澀的聲音響起：“莫闌珊，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嗎？”你不給我解釋下，為什麽別的男人以這樣親密的姿态站在你身邊嗎？
這四年，大多時候莫闌珊只能在電話裏聽到這聲音與自己對話。或許是對方話裏的懷疑和質問觸到了她的雷區。一個月前那個夜晚的電話對白仍舊清晰刻在腦海。
我曾交付全心全意的少年，如今已經變成高大的男人。如果時光可以倒退，我希望我可以清清白白地要一個解釋，但是現在，我真的也不配說背叛或忠貞。憤怒時只想報複，清醒時才知道那是多幼稚的不留退路。
莫闌珊微微別過頭，紅紅的眼睛避開肖如陽鋒利的眼神。“沒什麽可解釋的，就是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睡了，懷了。以後……以後……”忍下心頭的哽咽，莫闌珊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來。
“以後，互不相欠。”
莫闌珊像是生怕再說下去，拉着陳仲梗的手就往樓上走。她不是看不到肖如陽眼眶下黑沉沉的眼圈，一向整潔體面的人怎麽忍得了滿身褶皺。但是，她不能再看，再多看一眼，她怕她會後悔，她怕她會痛哭流涕懇求原諒，甚至不去追求“背叛”，但是她沒有資格了。
莫闌珊是很死腦筋的人，如果自己和對方一樣，那麽也在不配去指責他人了。她只是後悔，為什麽硬生生将年少時單純的感情作踐到這步田地。如果當初簡單地結束這段差距越來越大的感情，或許結局便不必如此破敗。
“睡了、懷了、互不相欠。”這些陌生的字眼砸在肖如陽心上，他錯愕，震驚，在他來不及分辨什麽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與別的男人攜手離開。
一個月前，肖如陽和同組的搭檔Ann一起做課題設計。因為有些資料落在了家裏，只好約着她到家裏，等他洗手出來就看到Ann在挂他的電話。問了對方是誰，她說打錯了。因為導師催的急。兩個人熬通宵才完成。
課題結束，肖如陽稍微空了一點。可是也是從那個時間開始莫闌珊美了音訊。肖如陽夜裏輾轉難眠時也曾設想過最壞的結果。可是當現實迎面砸來時，他還是不知所措。
眼前的光影恍惚錯亂，肖如陽想追上去問個清楚。但是挺拔的身軀搖晃了幾下，終于轟然倒地。
樓下路過的行人紛紛圍過來。
“哎呀，這小夥子是誰家的啊？”
“管他誰家的呢，快打120吧，可別出人命喽。”
……
莫闌珊跑上樓，顫抖着打開門，癱倒在地上抽噎恸哭。細密痛苦的哽咽聲如同仙人掌的刺密實地紮在陳仲梗心上。
靜谧的空間裏只有莫闌珊的哭泣聲低低地回蕩着。陳仲梗蹲跪到莫闌珊眼前。眼前的小臉被淚水染得濕透了，甚至鼻涕都留到了嘴唇上。狼狽，可憐。陳仲梗無力地癱坐到地板上。
他很想抱抱莫闌珊，可是他知道從此再難靠近她，因為連朋友的身份都沒了。
“你何苦呢，既然他已經回來找你，而你也沒有…….”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他不忍心将“愛”這麽美好的事拿來衡量，拿來計較。
莫闌珊背過臉，拿手背胡亂地抹着眼淚。“你走吧，對不起。”
話已至此，陳仲梗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想說珍重，想說再見。卻自知這些與自己再無關系。
無言，回望，最後一眼，關門，離開。一輩子也不過是一場荒唐的轉身，結局倉促。
陳仲梗望着空無一人的道路，似乎剛才的一場刻骨銘心的告別不曾發生，那個無言的少年和痛哭失聲的少女都在時光裏瞬間消失。時光飛快地剝離掉年輕的容顏和烏黑的青絲，青春從身體裏被抽離。
這場青春愛戀裏的獨角戲真的落幕了。結局出乎意料，倉惶地讓人心痛。陳仲梗對着三樓的窗臺輕輕地揮揮手，嘴角是過往曾經無數次悄悄揚起的微笑。
“再見。”
其實，我一直想試試能不能成為那個陪你看晨曦初白到燈火闌珊的人。
惟願：我愛的女孩，一生眼角含笑，最好流淚也是因為幸福。我最怕的不是驅趕，是你哭時的狼狽卻不能由我來寬慰。
——*——*——*——*——*
肖如陽在醫院醒來時，手臂上挂着鹽水。冷白的房間裏護士正在調點滴流速。恍然如夢。
護士看見他醒來，和善地笑笑：“你醒了，送你來的大叔還怕你不醒沒人還藥費給他呢。”
肖如陽頓了一會，才開口：“我怎麽在醫院裏？這裏還是中國嗎？”
護士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你不會是倒下來的時候摔到腦袋了吧？這裏當然是中國啦。要不然我怎麽不和你說英語，法語，韓語呢？你暈倒了，有個大叔送你來的。你呀，是太勞累了，過度疲勞。打點葡萄糖，睡一覺就會好了。你可得謝謝人家啊。”
原來如此。肖如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麽。昏倒前的一切回到腦子裏，他不想想起也沒辦法。
背叛。他從來沒想過這兩個字眼會出現在他和莫闌珊身上。那個男人他記得，大二那年的一面之緣，肖如陽也不得不感嘆自己的記憶力，也或許當時的危機感是對的。往事不敢細想。
他以為熬過幾年便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記憶裏溫柔的女孩子如今竟然已經是別人的愛人，甚至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他思緒很亂。溫熱的液體快要流出眼眶的一瞬間閉上了雙眼。
“謝謝，我的雙肩包裏有錢包，麻煩幫我還醫藥費。我想睡一會，你先去忙吧。”掩飾的極好，護士并沒有聽出他聲音裏的哽咽和顫抖。
三天後，機場上方的天空白雲朵朵，天氣很好。一架飛機順着跑到起飛。肖如陽帶着一顆蒙塵的心再次回到大洋彼岸。有些事，一旦過了那一刻，連追問的勇氣也沒了。
飛機越飛越遠，直到變成一枚小黑點。機場每天迎來送往，沒人知道誰是笑着暫離，誰是留着眼淚想要逃避。
☆、時光匆匆
“嗯~慢點……”陳念清緊擁着壓在身上的肖如陽。自從兩個人上次在陌生的國度酒後重逢，狗血亂性後便變成現在這樣不純潔的關系。
肖如陽回到學校的一年時間，頭幾個月整個人萎靡不振，喝酒，抽煙，這些曾很少做的事都變成了家常便飯。與莫闌珊的分手成了肖如陽心裏一道不明不白的傷，如同溝壑般橫亘在身體裏。
午夜夢醒，他實在忍耐不住撥通那個號碼，冰冷的女聲機械地提醒着用戶已停機，一遍一遍，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人接聽，直到有一天電話裏傳來陌生的男人聲音。肖如陽知道這個號碼已經被別的人買走。你看，一個手機號被人丢棄，接着會被另一個人接手，如此循環往複。
肖如陽和陳念青重逢在一個中國同學會上，那天他是被一個一同來留學的老朋友約來的，因為盛情難卻，所以便到場。看着衆人觥籌交錯，肖如陽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獨飲，酒很烈，但是心裏莫名覺得很冷。
陳念青就是在這個時刻出現的。肖如陽一直以為是巧合，只有陳念青知道這幾年做的一切不過是想離他更近，曾經只想默默觀望，看着他幸福就好。
陳念青走過來的時候肖如陽尚且意識清明，等到人醉宴散，等到清晨的陽光照進房間時，一切就都不複往日模樣。
懷抱裏光裸溫軟的身體雖然陌生卻在那一瞬間讓肖如陽溫存了一下。酒後、亂、性似乎是很合理的事，但是肖如陽骨子裏還是很中國的，他想要負責。陳念青面色熏紅，嬌羞點頭的樣子最後成了那個混亂早晨最後的畫面。
八年後的陳念青終于如願以償，不該說她蓄謀已久，大約只能說是命運弄人。她不在乎結果，只是更緊地抱住身上散發着酒氣的男人，醉後近乎發洩的動作有些粗暴，陳念青覺得疼，卻還是拼命地将自己送向他，不在乎緣由，只想以愛人的名義站在你身邊便足夠。
不要說她愛的卑鄙，愛的趁虛而入。所有深愛抛開一切外在條件都是盲目又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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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闌珊順利畢業了，拿到了醫院的優秀實習證明。曾經想要留下來和朋友們一起打拼的心情在經歷過種種變故後也随之煙消雲散。
她想回家了，回那個承載了她少女時代最多最好情感的小城，那裏的風溫柔輕慢，那裏的街道她走過千百遍，即使少年遠走高飛，物是人非，她還是想回家。
離開的那天，莫闌珊是早上偷偷走的，不想讓室友們送，她怕會舍不得，會哭。她想靜悄悄地走。給其他5個姑娘一人留了一封信，拉着行李箱下樓的時候，莫闌珊回頭看看呆了幾年的地方還是掉了眼淚。
安靜地坐在候車廳，莫闌珊腦子裏空空的。仿佛丢失了這幾年，丢失了從前的記憶。
陳仲梗沿着一排排的座椅找尋着熟悉的身影，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喂，回家都不打聲招呼啊？朋友還做不做了。”陳仲梗坐到莫闌珊身邊的空位子上，聲音平和地說道。
莫闌珊驚訝地轉頭，良久，回以一個同樣釋然的笑容：“你怎麽進來的？賄賂檢票員了？”
陳仲梗揚揚手裏的車票，“臨時買了票，想送你一程。”
莫闌珊輕聲“嗯”了一下，兩個人開始輕聲回憶在隊裏的一些趣事，交流各個隊友的去向。時間悄悄流逝，火車到站了，莫闌珊拉起行李，檢票，進站，回頭，揮手。人生就這樣莫名地偏離軌道，最後又歸于平靜。莫闌珊感謝陳仲梗的寬容和包涵。
等到火車開動後，陳仲梗才拿着暫新的火車票出站。還好，沒讓離別變得沉默，還好，我終究可以最後看看你的樣子。
時光就像杯中水，看不見消失但是終究一天天減少。
29歲的莫闌珊有了一家自己的書咖，坐落在離市中心不遠的街道上。因為風格清雅，咖啡味道極好，書目齊全，倒是成了周圍白領們休息時常來的地方。
莫闌珊放棄了自己的專業。說實話，實習時發生的意外終究讓她對醫院這種地方有些抵觸。
周央進來的時候，店裏正是忙時。他自行到櫃臺點了一杯咖啡，選了個幽僻的角落落座，等着莫闌珊下班。
周央是在四年前的相親飯局上認識的莫闌珊，當時莫闌珊的書咖店剛剛開始做，周央抱着趕緊找個人結婚的想法天天獻殷勤，兩個人也就不鹹不淡地處着了。他覺得莫闌珊很溫柔，很乖，如果結婚的話再合适不過了。只是一直不來電，也就朋友的身份到現在。
如今，莫闌珊的店經營的還不錯，周央最初只是想找個人結婚平心頭之恨。到現在是真的覺得莫闌珊是個好姑娘，只想好好做朋友。
莫闌珊交代完店裏的事情，就過來招呼周央。今天兩人約好了去醫院看周央生病住院的奶奶。
“抱歉，今天店裏有些忙，晚了點。咱們趕緊走吧。”
周央笑笑：“沒事，來得及。奶奶恢複的不錯，這是想見你了，故意誇大病情呢。”
莫闌珊了然地笑笑，跟着周央往外走。
這幾年雖然兩個人沒能成情侶，但是莫闌珊倒是深得周家奶奶喜歡。沒事總是會被叫過去吃飯喝茶什麽的。
莫闌珊和周央一起在電梯門口等着電梯下來，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莫闌珊腦子裏一片轟鳴。
☆、結局
闊別多年，肖如陽一身黑色大衣，懷裏摟着的分明是褪去青澀，成熟美麗的陳念青，而且她懷有身孕。這樣的畫面，讓莫闌珊驚訝到連嘴巴微張都不自知。
短暫的沉默，周央不明所以地碰了碰莫闌珊的肩頭：“闌珊，你怎麽了？”
最後還是陳念青出言打破沉默。“莫闌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寧願不見，也不要如此驚痛。
莫闌珊承認，這麽多年沒放下的一直是她。而曾經的那個人竟然已經為人夫，為人父。而他的另一半竟然是曾經他們共同的同學。莫闌珊眼眶酸澀，不敢再看肖如陽一眼，只是轉身跑走。
周央想要追過去，卻被一直沉默的肖如陽叫住：“先生，麻煩你幫我照看下我的妻子，我有些話需要說清。”
陳念青不安地拉扯着肖如陽的衣袖，不肯放手。“沒事，別擔心，只是有些陳年舊事需要一個了斷，從此以後我只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親。相信我。”
陳念青眼裏有着不确定，雖然肖如陽一直信守對自己的負責的承諾，但是卻遲遲不肯結婚，好不容易懷上孩子，這才回國見父母敲定婚事。誰知道來醫院産檢就碰上她這輩子最害怕的“對手“。但是終究也只能由他去。
陳念青能賭的是她肚子裏的小生命和肖如陽剛正的責任感而已。即便永遠不能走近他的內心，但是她也願意一點點去融化對方——用婚姻這種最有效的方式。
肖如陽追出來時，只看到莫闌珊捂着嘴巴，蹲在花壇的角落裏痛哭。
時隔這些年，肖如陽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立場出現才算合适。他們身邊都有了別人。情，已經塵封很久。
最終還是蹲在莫闌珊身邊，遞給她手帕。“擦擦吧，這麽多年不見，別哭。”心裏悶聲疼惜，出口卻也只是寥寥數語。
莫闌珊不肯接，她只想大哭。
人生的玩笑讓她覺得壓抑，心頭湧起憾恨。肖如陽就這樣舉着手帕幾分鐘，想到那頭還有妻兒等待，此生再沒資格陪伴眼前的人。
他擡手輕柔地為她擦去眼淚，忍下被引出的哽咽：“小莫，你別哭，等孩子出生後，我們一家人會定居美國，以後很難再見，我只是有一件事一直想……”
肖如陽本想出言解釋當年的一切，卻在看着莫闌珊滴滴答答掉在地上的眼淚時瞬間釋然。他結婚了，有了孩子，即便說清又如何呢。
多年舊怨，一瞬之間，煙消雲散。
肖如陽嘴角微微上揚，再不是少年時露着牙齒的爽朗笑容。手上動作依舊溫柔，“小莫，你要一生幸福，才不枉我……真的，我對你從來只有這一種想法。但是，從今往後，不再有。”
肖如陽起身，深深地看着莫闌珊，似乎在用眼神把對方刻進心裏。然後，決然地轉身，将濕潤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的大衣口袋裏。仿佛将這一生的愛戀重新放進心裏。
不再想要一個解釋和清白，因為餘下的人生我要對兩外兩個人全權負責。我多想守着你，也只好等下輩子，如果真的有下一輩子。眼眶的濕潤最終還是流了出來。
肖如陽加快了腳步，那頭還有人在等他。
陳念青心神不寧地坐在休息區，周央面無表情地陪在一旁，手裏拿着未點燃的煙。
肖如陽給了陳念青一個安撫的吻，看着丈夫微紅的眼眶，陳念青忍下心頭的酸澀，依偎進他的懷裏。
沒關系，回來就好。
錯身而過時，肖如陽對周央說：“謝謝。你去看看她吧。”
近十四年的牽絆，至此結束。
肖如陽走了，莫闌珊知道這一次真的不會再見了。她無數次設想過再遇見的情形，她想她一定要告訴他：我後悔了，可不可以重來一次……
沒有人依舊在原地，她的曾經已經是別人的現在和未來。年少時，恨和怨都來得太快太急，以為失去和得到都會很容易。以為自己會很快痊愈，最後卻悔了、痛了好久好久。
周央出來的時候，莫闌珊依舊維持着剛剛的姿勢，地上已經有了一塊濕潤，是被眼淚浸濕的。
周央将煙點燃，卻不走近，他仿佛看見幾年前的自己，心愛的姑娘嫁給他人，而自己只能借酒消愁，然後以醉的名義放聲大哭。他不想阻止莫闌珊的悲傷。
這一天，陽光溫暖，冬日裏的醫院人來人往，大家或許都在承受着各式各樣的傷痛。
英俊高大的男人靠在牆壁上無言地抽着煙，不遠處的花壇旁一個女人失聲痛哭。
莫闌珊與自己的初戀情人重逢在醫院的電梯間，他有了妻兒，而她依舊孑然一身。
這一天，29歲的莫闌珊終于徹底地失去了她的陽光。
深埋時光灰燼裏的誤會和錯亂終于無人問津，與青春和愛一起腐爛，它們化作飛灰，飄向遠空那個，再也無跡可尋。
我終究不是你的燈火闌珊處。
作者有話要說： 大一暑假開始寫的，最開始在手機上打字。斷斷續續，不斷地否定自己，又自我鼓勵。推翻了最初的所有設定，只是順着自己即時的想法去寫，可能并不擅長寫文，但是确實很喜歡寫字。本打算寫很長，寫兩個人細水長流恩恩愛愛幾十年，但是現實中其實也沒有那麽多童話吧。當然，我相信愛一定存在，只是能不能遇上是運氣也是緣分。好吧，我就是寫到這裏就沒東西可以寫了而已，（哈哈哈）。結束啦，大學也快結束了。不知道未來的奔波生活裏還能不能默默堅持這點小愛好，我知道沒人在看，也沒人在聽。沒關系，我是在說給自己聽。有些莫名的惆悵而已。再見。我終于有始有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