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吼幾句,畢竟搶東西的事在孤兒院裏太平常了。風錦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已經一哄而上的一群大孩子從小桃身上拉開,“一群大的欺負小的算什麽。”
都見紅了,可是倔強的小桃還是虎視眈眈的死死瞪着那幾個女孩,而那幾個也不服氣,“這裏什麽都是公用的,我來的時候東西也都上交了,憑什麽她就不。”那女孩說着眼睛也紅了起來,來這裏的,哪個不是滿含心酸的,“她不守規矩,以後不要用大家的東西了。”
風錦看着那個比自己還要高上兩頭的大女孩,“文靜姐,明天可是有家庭來參觀,你不想在明天關禁閉吧。”
那女孩一愣,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自己從小就在這裏,風錦知道對付這樣的人要用什麽招數。這招對向往家庭的孩子來說百試百靈,不過那次也是風錦說對了,那個叫做張文靜的女孩第二天真的被一個家庭看中了,聽說後來全家還去了東南亞。
話說回來,當大家都散了,風錦回頭看着那個比自己也就小個兩三歲的女孩,早沒了剛才的小狼樣,此時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鏡子,另一只手抓着風錦的衣角,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哭的傷心。那一年小桃才五歲,風錦也才八歲。兩個人就站在院子裏,深秋的風已經涼了。一個無奈地看着,另一個幾乎要将心裏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來。之後的每年大家都會送小桃梳子或者鏡子,那是她最喜歡的東西。自此大家也知道小桃有一個痛腳,就是不能提她媽,那幾乎是一個禁區,也是一個弱點。因為小桃始終固執地認為她媽媽沒有故意将她扔到孤兒院門口,早晚有一天會來接她的。風錦有時候在想,有個希望也是好的,即便不切實際,最起碼是有希望。而風錦知道,對于她,卻永遠都不會有人來接自己。
風錦沒有直接走到小安子旁邊,而是向大胖走去,那是另一個智障的少年,只是卻霸道得不得了,“怎麽又欺負小安子。”風錦沒發火,而是有點無奈。換來的卻是大胖的傻笑。風錦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小安子旁邊,站在坐着沒比自己矮多少的小安子身邊摸着他的頭。可那貨卻賭氣一樣的轉過頭去。
晴空怯怯的,“老大,你怎麽才回來。”他們幾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都叫風錦老大了,也許是這麽多年都是風錦張羅大事小情的緣故。晴空太依賴她,以至于也不肯被領養,要知道如果他想被領養真是太容易了,一開始風錦還恨鐵不成鋼,後來也就算了,至于小桃,那個固執狂就算了吧。
“有點事。”風錦繼續對付不理人的小安子,“小安子,你再這樣不吃飯故意被大胖搶,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是這樣,我以後可不要你了啊。”
小安子一臉賭氣的轉過來,卻是哭了的,“你,壞,壞。不許,說。”
說着一把抱住風錦,哇哇大哭起來,傷心欲絕的好像風錦覺得自己已經撒手人寰了,至于嗎?晴空和小桃則是滿臉黑線的已經習慣了。風錦無奈的有些自責,一邊安慰着小安子,一邊在心裏将今天遇到的張曉婷從頭到尾罵了一遍,還有那兩個男生,想想就想笑,真是不自量力還想英雄救美,電視劇果然不能看太多。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小安乖,不生氣了啊,我們是一家人,我這也是為了咱們以後,為了咱們永遠是一家人。”風錦有些碎碎念,她知道小安子聽不懂,可是自己覺得心安。旁邊晴空和小桃也過來抱住他倆,他們四個一直是一家人,是這世界上相互依靠的家人。風錦這一刻覺得溫暖,覺得冒再大的風險都是值得的,為了以後,為了從孤兒院出去以後,大家還能住在一起,永遠是一家人。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存很多很多錢。”會給你們家,會給你們安穩的生活,會永遠保護你們,我的家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清晨的陽光總是特別溫暖,即便學校裏有很多未擺平的事,可是風錦還是喜歡去學校,因為那裏人多,而且現在學習更多東西對風錦來說太重要了,在別的孩子還在迷戀什麽動漫什麽偶像的時候,風錦已經知道掙錢養家了,而且是一個四個人的家庭。這就是環境的不同造就的不同的人生。但是這對風錦來說卻是甜蜜的負擔,一想到那三個冒失鬼要依靠自己,她就有一種奇異的自豪感,也許這就是風錦,像風媽一樣對責任心有極大欲望的奇葩。
現在孤兒院上學的除了他們四個,還有一個新來的女孩子叫蘇琪,不過這個姑娘不愛搭理他們,也許是進來的年齡大了,覺得自己不過是在孤兒院呆個幾年就會出去,不像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所以自是很高的不和他們一路,風錦她們幾個到是也沒在意。那姑娘似乎刻意隐瞞自己是孤兒院的,也和他們保持距離,所以別人還不知道她的底細,不過很有意思的是,她竟然擔心風錦會說出來,還單獨找了她,想讓她保密,雖然風錦對這種人很不屑,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沒那個閑情逸致大嘴巴到處說。
還像往常一樣,風錦四個人一起走,蘇琪一個人走,大家默不作聲,形成一種默契。藍色的短裙,白色襯衫,風錦很喜歡這件校服,因為這是風媽去世這麽多年自己穿的第一件新衣服。長發梳成一把馬尾,晨光中笑着,帶着其他三個人去上學,感覺真好啊。晴空則是照常帶着口罩,小桃一邊走一邊照着小鏡子美呀美的,而小安子則是挺大個人,卻拉着風錦的衣角惴惴不安的往前走。這四個人走到校門口一路上真是吸引了不少眼光,也不怪學校裏的人對他們另眼相看,班級的同學把他們當成異類。
“大家好好讀書。”照常的互相勉勵,走進教室,對于其他人的注目禮已經熟視無睹的風錦,安頓好因為個子高而坐最後一排的小安子,和晴空三個人各自分開來坐。倒不是風錦要這麽做,而是當時班主任的話很對,要多接觸別的人才能加強人際關系。不過現在風錦卻對這話一笑而過了。晴空和小桃都是一樣的聰明,再加上在特殊學校的時候也沒什麽分級之說,所以幾個人倒是念了同一個年級。
“嗨!早啊!”同桌許寧那張帥氣的臉早上有些不安的向風錦打了聲招呼。風錦只是笑了一下,卻沒說什麽,昨天張曉婷的事讓風錦覺得有必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了,自己可以不怕任何,但是晴空小安他們卻不能時刻在自己視線範圍以內,自己不能意氣用事。
看到風錦的态度,許寧更加不安了,“風錦!”
“班長沒什麽事?”風錦一邊将書擺在桌子上,一邊很自然的回答。
許寧則是很不好意思的,“昨天張曉婷去找你了吧,你別誤會,我不是。”
風錦皺了一下眉,深褐色的狹長眼眸裏是讓人看不明白的神情,“班長大人,我想是你誤會了,首先張曉婷來沒來找我,是我和她的事,第二,我覺得你和我之間沒有什麽誤會的事,不是嗎?”風錦的态度像一把讓人無法反駁的劍,許寧愣了一下,心裏有點莫名的東西,從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就覺得她和別人不同,具體在哪裏卻想不明白,只覺得她總是能主控全局的感覺。
許寧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風錦即使過意不去也沒辦法,因為她知道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麽。同學們陸陸續續的進了教室打打鬧鬧,這才是高中生的一天。張曉婷在打第一遍鈴的時候走進教室。眼神複雜又有些得意。
“看什麽看。”張曉婷仰着頭,倨傲的眼神似乎在看一條待宰的狗。
風錦剛要反擊,旁邊的許寧卻突然站了起來,在衆人震驚中拉着張曉婷就往外走,頓時一片喧嘩,吹口哨的,甚至各種不明所以但帶有調侃的眼神。
“哎呦,咱們班長也被大美人迷住了。”
“就是就是,郎才女貌很登對啊。”
“可不是嗎,咱們班花可不是随便哪一個比得上的。”男生的打趣,女生的酸味。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門外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麽,只聽見張曉婷一聲尖利,“風錦有什麽好,不過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那聲音突兀異常,教室頓時一片安靜,風錦幾乎感受到了一道道射過來的目光。像是刀尖一般。
之後便是竊竊私語,和小心打量的眼神,風錦沒擡頭,但是已經感受到了。
風錦攥着書本的手幾乎要把書捏碎了,可是還是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和賤人一般見識,她媽是教導主任,小安子的入學好不容易求了校長,晴空好不容易被允許戴口罩上學,忍忍就過去了。
“媽的,當我們老大好欺負啊。”
又一聲突兀的聲響打斷了風錦的超強忍耐,在衆人驚異的眼中,小桃,摔了書就奔了出去。
“小桃!”
風錦這才意識到趕緊跟出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小桃一個耳光不由分說的就向正對門外站着的張曉婷扇了過去。
“小桃!”風錦再快也沒這個光速的女子快,小桃出了名的下手狠,風錦幾乎預見到了張曉婷的臉蛋開花的場面,只是,“李夢桃,你瘋了!”
一側的許寧一把抓住小桃的手。
風錦走過去正好看到張曉婷投過來的挑釁的眼神。
“你給我松開。”小桃眼中帶火。“敢說就別怕挨打。”
“說了又怎麽樣。風錦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你以為你不是嗎李夢桃,你們這群異類最好識相的給我滾出四中。”張曉婷說着,眼神卻看向後面的風錦。
“張曉婷你給我閉嘴!”“閉嘴賤人!”
“閉嘴!”小桃、風錦、許寧幾乎同一時間吼道。風錦不由分說的走過去一把将許寧挾着的小桃手腕拉了出來,之後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給了張曉婷一記耳光,“昨天的教訓還沒吃夠是嗎?”風錦一字一句,眼神緊緊盯着對方的眼睛。
“風錦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再敢侮辱我的家人,我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你長記性為止!”
說着眼神冷漠的掃了一眼許寧,拉着小桃頭也不回的進了教室。
“老大。”小桃在後面叫自己,可是風錦沒出聲,班級裏的人齊刷刷的看向自己。風錦只是了拉着小桃。小安子已經吓哭了。風錦安撫着他,看着晴空帶着口罩眼神擔憂,突然有一瞬間的無力感。但只是一瞬間。風錦,你記住,別人可以侮辱你,但是永遠不能侮辱你的家人。
許寧坐回風錦身邊想要解釋什麽,最後還是沒有,一節課張曉婷都沒有出現,同學的竊竊私語自己已經習慣了,從來到這所學校的第一天起,自己就知道注定是一場不平靜的旅程。
☆、無法破壞的世界
“老大,今天張曉婷她媽到底和你說什麽了?”剛出校門,小桃就忍不住。
“桃,不要問老大了。”晴空還是比較有眼色的。
“可是。”小桃猶豫了,“可是老大,不管怎麽樣,你去哪我們就跟着你去哪,他們要開除你,我也和你走。”
風錦繼續低着頭沒說話,晴空有些不安,看着旁邊沒人将口罩拿了下來,“老大,是不是我們真的是異類,也許我們一起去特殊學校也好,最起碼……”最起碼,你不用這麽累。
晴空沒說完,風錦突然停下看着他。“晴空,以後不要這麽說,不然我真的會發火啊。”風錦有些嚴肅,可是還是溫柔的伸手摸了摸沒有自己高的晴空,“記住,咱們不是異類。”說完看着大家,狹長的眼睛在夕陽裏閃爍着晴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光芒,“咱們只是生活環境和別人不同,咱們不是沒人要的,我們只是失去了親人,不是沒人要的。”她回過頭看着小桃,嘴角上揚,燦爛的,溫暖的,“沒有人抛棄過咱們,而且咱們彼此就是家人,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我們永遠都愛着對方,永遠在一起。”
夕陽下,四個孩子擁抱在一起,那是他們多年後想起來都會熱血激動地一刻。我們彼此擁有就是上天最好的禮物,人生便沒有遺憾。
風錦飛揚着長發,笑得燦爛,“放心吧,沒什麽能難倒我,我可是你們的老大,張曉婷那點劑量,我對付還綽綽有餘,我告訴教導主任她女兒勾搭校外流氓,張曉婷昨天在福陵門外那個胡同劫我,遇到流氓了,她害怕被他媽知道她逃課,當然有口難辯,現在教導主任大概忙着教女兒吧,哪會管我是不是失手打了她女兒,更何況她女兒自己知道。”
“老大,你太厲害了。”小桃一臉崇拜。
“我還沒有說你啊,你也太沖動了,我看我們臭美桃幹脆改名叫沖動桃好了。”
“哈哈。”四個人笑成一團,絲毫沒有注意到校門口不遠處兩輛自行車旁穿着別的學校校服的男生。
“我說展平,你說這丫頭怎麽看怎麽一副小身板,怎麽那麽能打啊,我昨天回家就和我爸嚷嚷了,哪有刑警的兒子連流氓都打不過的,太丢人了。”陸西元看着不遠處的風錦就想起昨天自己的慫樣,不禁心口發堵。
旁邊展平到是沒答話,卻制止了要沖上去的陸西元,推着自行車慢慢在他們後面跟着。展平和西元想的不一樣,他更好奇是什麽樣的環境造就了什麽人,這也是和他父親一樣的性格。展平的父親是刑偵高手,而陸西元的父親是動手能力更強的神槍手。
夕陽下,前面的人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跟了不知道多久,陸西元率先沉不住氣了,“我說展平,咱們這是幹嘛啊?想認識就打招呼嗎?雖然有點丢臉,可是我還是真的很想認識這個女孩子。”說着,嘴角上揚,也不管旁邊的展平,突然騎上自行車快速的蹬了幾下向前面那幾個人追過去。
“喂!我說,前面的停一下。”
風錦愣了一下回過頭,不經意的皺了皺眉。沒管那麽多,繼續和晴空他們說笑着往前走,假裝沒看見。
陸西元對她的反應倒是一愣,“喂,不認識我了嗎?”說着自行車已經停在了他們旁邊,推着車子還在很沒眼力見的看着風錦。後面的展平已經覺得丢死人了,人家明顯就不想搭理你嘛。不過還是硬着頭皮騎車過去想将不明所以的西元拉走。
風錦就當做視而不見的繼續向前走,最後連遲鈍的小安子都發現了不對勁,停下來拉着風錦的衣角,指指旁邊,“老大,有人,有人叫。”
晴空則是陰着臉上下打量突然出現的男生,小桃倒是先好奇,“老大,他好像是在叫你,看校服不像是咱們學校的倒像是一中的。那可是重點學校呢,一般人進不去的。”哇啦哇啦的吵得風錦一陣心煩,猛地剎住腳步,回過頭對還在锲而不舍的陸西元,“對不起,我好像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吧。”沒好氣外帶不耐煩的語氣終于讓遲鈍的陸西元也覺得尴尬了。一時愣在那裏,好在展平已經趕過來拉住他,“上車回家吧。”
可是陸西元就好像沒聽見一樣愣在那,看着那四個人越走越遠,小桃還在不斷一邊走一邊回頭打量他們。
“老大,那個人好像認識你的樣子,你們怎麽認識的啊,喂老大,你怎麽還認識我們不認識的人呢?”小桃的問題倒是讓晴空都擡起頭來了。
“兩個蠢蛋而已,沒什麽說的。”的确如此,想想那天那兩個人的樣子真是好笑透頂了,這樣的人自己沒必要說吧,更何況,自己在外面做的事雖然他們也知道一些,但是具體的自己也沒說過,實在不想多做解釋,畢竟他們還是小孩子,自己不能教壞他們啊。風錦這麽想着,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實際上跟他們的年紀沒差一兩歲,可能是從小就操心他們,風錦甚至一直覺得自己是這個四人組的家長,所以,真的不想讓自己那一面過分暴露給自己的親人。
小桃還好奇地想要問,晴空卻拉了一下小桃,搖了搖頭,風錦沒有看到站在她一側的晴空眼神中閃過一絲憂郁,想說什麽,最後卻放棄了。
幾個人各懷心事,當然除了小安子,他此時正對着路邊的烤鱿魚發呆,風錦有些好笑,心情一下子就在小安子的口水和看着自己可憐巴巴的眼神中好了起來,“怎麽了,小安想吃嗎?”風錦踮起腳尖,伸手摸了摸小安的頭發,“老板來三串鱿魚。”
小安子和小桃興奮地吃着鱿魚,倒是晴空卻沒有那麽高興,只把鱿魚舉到風錦面前,“老大先吃。”
“我不愛吃的,你吃吧,晴空在長個子呢,要多吃點,你現在還沒有我高呢,要加油了。”風錦也習慣性地摸了摸晴空的頭。
晴空胸口突然湧上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像有什麽要将整個胸腔撐破,最後卻化成了嘴邊的一抹淺淺的笑容,“老大,我發誓,我以後一定長得又高又壯,那樣我就能保護你了,我還要賺很多很多錢,讓你天天都吃好吃的。”
風錦眯起眼睛,唇邊蕩起一抹盛開的向日葵,長發在晚風中吹起來,蕩出一道波浪,“我做老大的會永遠保護你們的,錢我也會賺很多很多,晴空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你不是喜歡草藥和中醫嗎?晴空一定會成為一個好醫生的,治療很多很多病人。”風錦看着夕陽裏個子小小的晴空,那張娃娃臉真的讓人好心疼,風錦歪着頭在夕陽裏看着他,手不自覺的習慣的掐了一下他的臉,眼中突然閃過一絲不明的水汽,“晴空當了醫生一定會治療很多像風媽那樣的病,那樣會有很多孩子就不必再失去媽媽了。所以我會賺很多很多錢,讓晴空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自己喜歡的醫生。”
“老大。”晴空看着風錦知道引起了她心裏的脆弱,風媽去世後,她一直沒有哭,可是他知道不是不哭就代表不痛。那一瞬間他有些無力,又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多想自己一下子長大。
“我會的,老大。”同樣,我也想努力長大,能夠像你保護我們那樣保護你。
夕陽裏,一個高個子的男孩一臉純真,吃的開心,一個小丫頭笑的沒心沒肺的對着一串鱿魚,還有一個女孩,風吹起長發,在夕陽裏是一個側影,伸手摸着另一個男孩的頭發,嘴角是醉人的笑。
陸西元就站在路邊攤不遠的位置,愣愣的站在那裏,他剛才想再一次沖上去問她為什麽不記得他了,可是現在卻不敢接近,他愣在那,那是那個女孩的笑容嗎?和那天的完全不一樣,那天狡猾自傲的神情和現在溫暖如春的笑容,哪一個才是她?那是一幅怎樣的畫面,就連陸西元這樣神經大條的人都發現了,那四個人的世界那樣簡單美好,讓人不忍走過去破壞。
☆、陸西元的爸爸
陸西元一路像失了魂一樣,自己幾乎不知道是如何将自行車騎回家的。一擡頭已經到了自家租住的小院門口,燈是暗的。西元一陣恍惚,這麽多年,自己和父親東奔西跑,随着父親工作的調動搬了一個又一個的地方,父親是一個刑警,沒有固定休息的日子,自己一個人這麽多年,除了父親搭檔的好友之子也就是展平,身邊幾乎沒有別的朋友。可是每一次自己都沒有覺得寂寞,除了今天。腦子裏全是那個女孩摸着那個男孩的頭發,那燦爛的笑容,自己似乎有那麽一絲熟悉感,那是什麽時候見過的溫暖笑容呢,自己在記憶裏搜不出來。一個人坐在門口沒有進屋子,就那麽的看着這條胡同随着放學的孩子,下班的大人漸漸熱鬧起來,甚至聞到了別人家做飯的香味。橘紅色昏暗的路燈掩不住每家亮起來的幸福。是哪裏出了錯呢?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個聲音将自己從無盡的思緒中拉回來。
“臭小子,在門口坐着幹什麽呢?”一聲粗犷卻帶着溺愛的聲音響起,西元擡起頭,就看見父親一身夾克還帶着塵土,頭發亂作一團,胡子似乎幾天沒刮了。雖然神情疲憊,此時卻興奮地搖着手裏的一個塑料袋,“看,咱爺倆今天吃這個,香不香,鹵豬蹄!夠勁!”說着手勁很大的一把拉起還在發愣的兒子,幾乎是拎着他進了屋子,瞬間一片冷清的小屋裏也亮起了和別人家一樣的光。
西元看着父親,機械的啃着那有些發鹹的豬蹄,突然想起來了那個笑容,那是很多年前母親還在的時候,那時候父親也只是一個派出所普通的警察,自己還很小,三個人去游樂園,母親摸着自己的頭,“西元好乖啊。”那笑容蕩起來。自己似乎快忘了,卻在今日,在一個少女的臉上,重新找到了記憶深處最幸福最難忘的時刻。
“臭小子,你今天怎麽丢了魂似的。”陸風看着自己的兒子,刑警的敏銳嗅出了不一樣。
“哎呀,還不是你,那天我和展平被小混混揍,丢死人了,我還和別人吹我爸是刑警呢,你也不教我,看看,丢人了吧。”陸西元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好像發洩着不滿,卻心虛的低頭啃豬蹄。
陸風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到西元後背上,差點讓他把嘴裏的豬蹄吐出來,“你輕點啊,一巴掌把我打吐血的,你可就沒兒子送終了。”
“我呸,你個臭小子,咒你老子死啊。”陸風罵罵咧咧,卻是大笑,“你還別說,我一直把你還當小孩子,那天之後我才注意到我兒子都長這麽大了。”陸風有些感慨,自己的确注意兒子太少了,所以每次他要學幾招,自己都敷衍他。也是沒時間。
陸西元拿起第二個豬蹄,不滿的瞥了一眼老爸,“還把我當小孩子,過幾年,沒準你就抱孫子了。”
雖然是說笑,陸風卻是一愣,随即心情大好的也拿起一個豬蹄,笑得暢快,可不是嗎,孩子一晃就長大了,不禁心情越想越好,甚至想到自己抱孫子時候的樣子,“臭小子,老爸能抱上你的兒子,死了都開心啊。”
“死死死的,一天淨說些這個,不能說點好啊。”
“刑警本來就是這樣啊,臭小子,那你還敢不敢以後考警校啊。”
陸西元馬上板着臉,“那還用說,我一定考警校,我也要當個刑警,當個神槍手!”
陸風哈哈大笑,拿豬蹄的油手就往兒子臉上招呼,“不愧是我陸風的好兒子!好,老爸有空就先教你一套擒拿,不是我吹啊,你爸我的擒拿那可是一手絕活,不信你問你展叔,你爸當年在警校和你展叔并稱文武雙雄,有勇有謀,不知道迷倒多少萬千少女。”陸風高興地開了一瓶啤酒,就着豬蹄喝的高興。
陸西元不屑的哼了一聲,繼續對付自己的豬蹄,卻很認真的靜靜聽着父親比劃着當年在警校的生活,說道驚險處瞪大眼睛,說到有趣處,大笑。
夜晚,像每家每戶一樣,傳出溫暖的幸福的笑聲與光芒。
陸西元突然走神,想到那個微笑的女孩,她此時在福陵,是不是也是這般,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時光。
“爸。”西元突然打斷了陸風的回想當年,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打斷。
陸風奇怪的看着兒子,似乎才發現他今天的不一樣,随即卻是明了的一笑,拍了拍兒子,“我說西元啊,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陸西元最了解他爸了,“哎呀,你可別瞎想,我就是最近認識一個人覺得她特別厲害,想着,趕緊和你學幾招,想和她切磋一下。你不知道我都丢大人了。”
“哎呀,知道了。”陸風似乎是小酒喝的高興了起來,也是興奮,一把拉起兒子去院子,“這擒拿啊,最重要的就是手腕的力氣。”說着幾個速度極快的抓功襲上陸西元,他還沒反應過來,忙去擋,可是卻被父親一個反扒手腕被擰到了背後,“要是警察都是你這反應速度,大家都不要混了,起來,接着來。”
陸西元也來了勁頭,爺倆個也都較起了勁,越出手越興奮,入秋的風有些涼,可是兩個人卻是大汗淋漓,似乎暢快的扭打在一起,細想想似乎很久沒和兒子這般親近了,陸風心裏不禁有些愧疚,自己答應過素梅,要好好照顧兒子,好好讓他成長成真正的男子漢,可是自己的工作就是這樣,想起以前她總說他就是個拼命三郎,不知道她知道會不會怪自己,将來自己老了去了,在那邊她是不是會怪自己。
陸風看着認真表情的陸西元,似乎看到了素梅曾經的神情,一陣晃神。
被陸西元抓了空子,那小子壞笑的向他腿部襲來,陸風嘴角一個斜拉,“臭小子,你還差得遠呢。”
“哎呀,爸爸,你放手啊,疼死了。”
“敵人會放手嗎,你還嫩呢小子。”
父子倆一邊扭打,一邊不自覺的都笑了起來,不需要語言,能陪兒子的時間這些年其實也不多,但是他倆的默契就是這樣。
陸風一個反剪腿夾住陸風的胳膊。陸西元之哇亂叫,“爸,你還來真的啊。”
“那當然了,你不是讓老子教你幾個厲害的嗎,老子今天教你一個絕招,你展叔我都沒給他展示過,你要不是我兒子,我可不告訴你,這可是我的必殺技。”
陸西元疼的要命,心裏覺得這哪是親爸啊,“啥絕招啊,就是夾斷你兒子胳膊啊。”
“哈哈哈,臭小子,保準你想不到,這也是我一次在抓一個運毒的大枭時候領悟的,那一次你爸我差點死了,多虧我臨時發明急中生智。”
陸西元嘴角不屑的撇撇,“哪次?不會就是你胳膊斷了打石膏連筷子都拿不了那次吧,你那醜樣子別提多慫了,我還叫展平拍了個照片當做紀念呢,想着哪天拿出來埋汰你一下,你這可是提醒我了,老頭兒!”
陸風也不理他鬥嘴,“你胳膊和手都動不了吧,其實不是,你手指還有知覺。”
“手指現在有個屁用啊,人家是大腿,我一根手指有啥用。”陸西元呲牙咧嘴的疼的要叫救命了。
“臭小子,你中指在我腿窩使勁點下去,那是個穴位,能讓他有幾秒鐘麻痹,這幾秒鐘足夠你脫身了,在之後就要看你和對方誰先開槍了,這就考得是槍法了。或者在實戰中沒有槍,就看誰之後的速度更快了。”
陸西元疼的不行,伸出唯一能夠到的中指也沒客氣在他腿上點了下去,果然,胳膊上的負重一瞬間緩解了很多。
只是再看父親手指卻比畫成□□的樣子指着自己的腦袋,陸西元還沒做出反應,陸風就嘴角一個邪笑,手指迅速成為一個爪裝掐上了他的脖子。
随後松開了兒子,一付你還嫩的表情,“反應太慢了,哎呀太慢了,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臭小子。”
陸西元不屑的撇着嘴,“你學了多少年了,我才開始。”
“所以要加緊學啊,加緊練習,你多練習速度就快一分,以後遇到危險的概率就少一分,好小子,不過你學的倒是很快,不愧是我的兒子,哈哈哈。”
這人又開始自戀了,陸西元看着老爸一副胡子拉碴,想要囧囧他,“展平他媽媽那天看到我又想探我的口風,說她醫院有個同事年齡和你差不多,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果然陸風剛才一副豪邁的樣子,迅速慫了好多,“這家夥,我都和你展叔說了多少回了,他啊,你看他那樣子,最怕老婆,煩死我了,都說了多少回了,怎麽總想給我找這事啊。”
陸西元嘴角一絲玩味,最愛看他爸這幅樣子,“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啊,你光棍這麽多年了,家裏有個女人也不錯啊,說不定還來得及給我整出個妹妹什麽的,也不錯啊。”
“臭小子,竟會埋汰你爸我,我工作多忙啊,哪有時間想這事,啊啊,對了今天好像有球賽來着。”一邊說着,一邊臉紅着很囧的樣子溜回屋了。陸西元在後面哈哈大笑,老爸這幅滑稽的樣子真是太逗了。
夜晚的風,吹拂着沒加溫暖的窗上,也許,這就是幸福的時刻,和家人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神秘女人
晚飯時候,福陵的每一個人都按平時一樣坐在長長的桌子旁,大廳舉架很高,此時才顯得有些空曠和孤獨,落地長玻璃映出外面的黑夜,只有灰暗的路燈,沒有星星。小安子今天吃了鱿魚所以有些不愛吃飯,小桃還在哄着他,風錦在旁邊卻一邊吃着飯一邊心不在焉的想着今晚是不是偷跑出去将金項鏈換成錢。
“老大,今天那個男生會不會再來找你啊?”晴空一邊吃着飯一邊看着心不在焉的風錦,不禁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