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是破能者,他們不可能幫他徇私,如果救下了三可,那她的後半生可能也将葬送在監獄裏。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找人。
陳峰給他們提供了線索,三可最後一次有行蹤的記錄是乘坐昆明到西雙版納的大巴,那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三可最後的行蹤和周行濤的屍體都在雲南,看來他們要提前去雲南一趟了。
晚上回酒店之後,樊衍又查了很多有關巫蠱術的資料,但是這些資料有限制人的,有害人的,有侵蝕人的,唯獨沒有控制人的。
他跑到天臺上透氣,左思右想卻始終想不出來,三可到底是因為什麽會殺死自己的母親。
身後有人走來,樊衍警惕地回頭——是彼岸。
樊衍有點意外:“還沒睡啊?”
彼岸聲音還是淡淡的:“睡不着,出來透透氣。”
重慶臨江,夜晚的霓虹浸到江水裏,十分夢幻。彼岸站在屋頂邊緣,有些出神地看着江夜。
“你們那個時空,也有重慶這座城市嗎?”
彼岸愣了一下:“有,但是和這裏的重慶完全不一樣。”
“是……什麽樣子的?”
“我們那裏六百年前就已經沒有了國家的概念,你們現在的中國在我們那裏是一個北半球聯合行政體中的組織,重慶,甚至四川、西藏、雲南和東南亞小國都不在這個組織範圍內,我們那裏的重慶叫渝城,充滿了生化試驗和變異怪人,是人類禁區。”
樊衍震驚:“平行時空,不應該是一樣的嗎?”
彼岸有些分不出眼前的虛實,輕聲說道:“分離出平行時空那一刻,新時空和源時空是完全一樣,但是每個時空的發展并不相同,你們,只是其中的一條發展軌跡,和你們發展最接近的,只有第四層和第七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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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歡哪一層的世界?”
彼岸突然看着樊衍,語氣中少有的流露出情緒:“你的世界。這裏是一切的起源,其他所有的平行時空,都是災難的産物,就算發展更先進的第二層也一樣。”
那種情緒,是嫉妒。
“災難的……産物?”
“你有沒有想過,平行時空是怎麽産生的?”
樊衍:“平行時空不是本身就存在的嗎?七層時空,剛好神創世用七天,浮屠也是七級……是我自己想多了?”他越說越不确定,到最後只能嘟囔着反問自己。
彼岸:“能量是世界的本源,當這個世界出現大規模的傷亡和破損時,過多能量離開載體,就會出現紊亂,沖破時空界限,在虛無中凝聚成新的時空層,以意識能量的記憶重建新時空。第二層是白垩紀的産物,而我們,是第四紀的産物,也就是人類初起源的時候。”
樊衍像是在聽科幻演說似的,想了一會兒,說:“我明白了,每次大規模的死亡,就會産生過剩的游離能量,從而出現新的時空層,而每一層新時空,都是死亡生物記憶的複刻,他們相當于在另一個時空重生!”
彼岸一愣:“游離能量?這個說法倒是很貼切。”
樊衍繼續發揮好奇寶寶的特質:“那所有時空的大陸版圖是不是也不一樣?”
彼岸有點意外他居然想到了這一步:“大陸版圖改變是生物活動和地球活動共同造成的,但也不會輕易改變,只有三四層有些差別,其他的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更新已上!
剛剛冷不丁一看,前幾章的提要怎麽這麽正經啊······我像是那麽一本正經的的人嗎?不不不!(小聲BB:然而我最後還是正經了。)
☆、七層時空
樊衍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其他時空層,有沒有和我一樣造成能量紊亂的人?”
“沒有,或者說還沒發現。”彼岸說:“等周行濤的案子結束了,我們要好好研究一下你的情況,到時候或許就能找到和你一樣的人了。”
彼岸很少說或許、可能一類的詞,她這麽說,可見把握并不是很大。
其實樊衍的情況确實匪夷所思,能量場的形成并不是輕易而為之的,更不可能毫無痕跡,這個世界上确實存在不穩定的能量場,但絕對沒有因為一個人而産生的能量場。
彼岸和林無棄已經把情況上報組織,科研部開始了假設論證階段,他們猜測,樊衍的家有可能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而樊衍本身是因為受到能量場的影響才會出現異象,能感覺到能量的存在,但他們也不敢肯定。
“三可的事情,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我猜她如果一年前沒出事,說明她找到那個蠱師了,并且她對那蠱師有用,所以我推測,三可應該在蠱師那兒,而且現在是安全的。”
樊衍看了看江面,忽然說:“你吃過火鍋嗎?”
彼岸正跟他說正事,沒想到這人思維竟然跳躍這麽大,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樊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下午因為琢磨三可的事,都沒怎麽吃東西,現在餓得想撓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們去吃火鍋,我還想聽你說說其他時空的東西。”
彼岸确實沒吃過正經的重慶火鍋,唯一一次吃的還是老北京的炊鍋,那味道清淡鮮美,但是總缺點兒意思,她想起重慶火鍋以麻辣夠味著稱,不由有點心動。
彼岸五官很精致,眉眼微動的樣子在漆黑的屋頂仿佛閃爍起來,這一切被樊衍收入眼底。
兩人在附近找了一處二十四小時的火鍋店,裝修很有點民國味道。現在接近淩晨,人也不多。
樊衍把菜單遞給彼岸,對方搖搖頭:“你推薦吧。”
樊衍搓搓手,也不看菜單,對着服務員說:“麻煩兩張桌子拼一下,一個九宮格一個子母鍋,肥牛五斤,肥羊五斤,牛肚黃喉蹄筋牛蛙雞翹肥腸各十盤,蔬菜你們看着來,十樣各十盤……對了,一定要有火鍋面和豆腐皮。謝謝。”
服務員吓得忘了記錄,站在原地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哥,別愣着啊。”
“這位客人……你們人多的話可以分五個包間,兩張桌子不夠坐啊!我們……我們可以去掉屏風……”
樊衍早就習慣了:“沒別人,就我倆。”
這還是彼岸認識樊衍以來第一次見他這麽個吃法,她想起被林無棄的小可愛影響食欲,這人依舊吃了八塊披薩,于是保守地問:“一盤有多少?”
樊衍神秘地笑笑。
等菜上齊的時候,樊衍他們已經一半牛羊肉下肚了,當然,幾乎都是進了樊衍的肚子。
彼岸看看每一盤都有臉大的菜,四周整整齊齊排放着幾十個菜架,繼續低頭淡定吃東西。
“那剛剛說的第四層是人類社會早期文明發展和大興土木時候形成的,植物的能量和人類的能量對比是怎樣的?”
彼岸意外地能吃辣,吃得盡興話也多了起來:“其實一棵樹和一個人本身都屬于生命體,能量差別不大,但是人類攝取的能量和思維的能量加起來遠大于植物,所以正常情況下比例大概是一比十吧。”
“那不正常的情況呢?”
彼岸他們那個時空,所有的通訊都是植入皮下的,稱為個人終端。她把自己個人終端上的一些資料傳到手機上,把手機丢給樊衍:“我們那裏很多物種都有能量異常的情況,最高能達到一比一……我們的植物進化,和你們的有點不一樣。”
樊衍拿過手機打開相冊,一樹生三色葉,有嫩綠、墨綠、朱紅,這還不算奇,奇怪的是一株莖杆上開出了五種花,樊衍粗略認了一下,只認識玫瑰和東洋菊。
“這都是什麽花啊?”
彼岸從噗通噗通冒着滾滾油湯的辣鍋裏把眼睛挪開看了一眼:“暗香、苦菊、黃櫻、合慶還有彼岸。”
樊衍一一對應,暗香應該就是玫瑰,苦菊是東洋菊,黃色的櫻花和見都沒見過的合慶,還有……
“原來這就是彼岸花,這些花絕了,都不是一個季節的啊!”
“我們在兩百年前開始瘋狂陷入基因研究,一開始是用植物做實驗,後來是動物,到最後是人類,可是最終實驗項目被證僞,這些植物就是那項研究的遺物。”
樊衍想起彼岸說三層的渝城就是變異生物的禁區,大概……也就是那些實驗人類的家園,而那些人,也是遺物嗎?
“基因研究的方向是什麽?”
彼岸嘴上不停,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兩個,延長生命和增強身體功能。”
“哦……”樊衍看這天聊得挺好的,忍不住問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那你為什麽叫彼岸?說實話,這名字真的很不尋常。”
彼岸沉吟一會兒,把東西咽下去,嘴裏忽然吐出幾個奇怪的發音,聽起來像是“彩翁幾多”,“這是我的名字,意思是亡靈之花,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彼岸花,我們兩層的語言體系并不相同。”
樊衍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有些後悔,連忙給彼岸撈了一筷子豆芽:“不說這個了,我也聽不懂你們的語言,接着說平行時空的誕生吧,第五層是怎麽産生的呢?”
彼岸嫌棄地翻了翻豆芽,指指鍋裏道:“給點葷的。五六七層都是戰亂産生的,五層亞裔人種最多,據考證是你們的春秋戰國一直到三國結束那段時間産生的,第六層,起源于你們的十字軍東征,但是他們至今都很落後,是七層空間裏最落後的,至于七層,則是因為一二戰形成的,和你們相隔年代最近,差別也最小。”
“那這麽說,所有的平行時空,都是從源時空分裂出來的,這不符合道理啊,其他時空也會發展,也有物種變遷和紀元事件,怎麽就沒有分裂出新時空呢?”
彼岸剛想說話,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忽然走過來,後邊還跟着擡果盤的四個人:“兩位客人,今天你們在店裏的消費已經超過三千,這是我們免費贈送的果盤,還免費贈送了一個鼎金會員名額,今天的所有消費都可以打八折,稍後還麻煩到前臺登記一下。”
樊衍滿意地點頭,并且真誠建議:“你們的辣味是夠了,但是花椒還缺點兒,重慶火鍋,怎麽能不夠麻呢!對了,跟廚師說少放點八角,後味趁得有點苦了。”
彼岸拿筷子的手卻是一頓。
在三層,公平是一切的前提,所有東西都要靠自己付出代價去換取,無論是錢、物還是生命,從來沒有贈予這一概念。
那個世界,毫無感情可言,夫妻之間是利益交換,沒有鄰裏往來這回事兒,孩子八周歲時需要簽訂贍養條約,學校營利化,想要接受教育必須在學成後為本校公司服務。社會發展靠彼此之間的利益交換推動,所有的一切明碼标價,都被打上了利益的标簽。
彼岸是來到一層之後,才第一次學會說謝謝,盡管學得不太好。
她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真誠地對主管和服務員說謝謝,弄得幾人受寵若驚,直接忘了樊衍“真誠的建議”。
“彼岸笑起來真好看啊。”樊衍想。
等樊衍回過神來,幾人都已經走了。“哎我說你聽見沒有!”
“啊?啊……什麽?”
彼岸想把筷子甩他頭上:“我讓你給我遞一下水果。”
樊衍端起一個果盤放到彼岸面前:“這些人真會做生意,連果盤都知道上獨份兒的不夠吃。”
彼岸白了他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随後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兒西瓜,小口小口吃起來。
樊衍并不知道這是彼岸第一次接受贈予,她這樣子搞得樊衍有點不敢伸手去拿水果,總覺得搶了她的寶貝。
“彼岸,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彼岸繼續吃西瓜:“回答不了。”
樊衍一頭問號。
彼岸解釋:“為什麽只有源時空能分裂出新時空,世界的第一個細胞從何而來,為什麽非同源基因最終都能繁衍出相同的人,也就是每層都有一個你。這是我們的三大未解之謎。”
樊衍理所當然地說:“這不是達爾文進化論裏說到了嘛,物種是進化而來的。”
“那是你們的理論體系提出的推論,而且所有的進化都是有基礎的,地球的條件适合生存,但是生命并不是與生俱來的。你有沒有想過,第一個細胞,從何而來?”
樊衍對這方面的認識也只處于常識水平,所謂常識就是學校裏學的那點兒皮毛。
他忽然想起以前上生物課的時候,他們的老師說過,地球起初是一個水行星,在某種特殊情況下,産生了第一個細胞,之後細胞分裂,不斷組合進化,出現了新的物種,再後來地殼碰撞産生陸地,物種上岸不斷更疊,才有了今天的人類。
某種特殊的情況……樊衍在心裏不斷重複這句話。
那是什麽情況呢?
好多天沒好好吃飯,突然一頓辛辣油膩的火鍋下肚,樊衍第二天就鬧肚子,一下飛機,他二話不說直奔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樊衍看見彼岸一個人站在扶梯邊,看着一階一階上升的電梯發呆。
“老林呢?”
彼岸回過神來:“找地方抽煙,先出去了。”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雲南,周行濤的屍體已經運到了昆明醫科大學,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地鐵轉出租,他們到昆醫的時候早過了午飯時間,陳峰替他們聯系好的人接他們吃了飯,出發去停屍間。
那小警官不解地問:“死者死亡都超過五天了,而且幾經轉運,我們的法醫說就算現在驗屍,也很難得到第一手資料了。你們怎麽還大老遠地趕過來啊?”
樊衍尴尬地笑笑,不知怎麽接話,彼岸低頭擺弄手機頭都沒擡,直接懶得回答。樊衍斜眼去看,這姑娘,居然在吃雞。
樊衍:“……”笑得更尴尬了。
林無棄絕望地看了看兩人,開口解圍:“我們也是剛好到重慶辦事,現在是很難得到最有用的信息了,但是這屍總不能不驗,不管死亡多久,都會有一定線索,如果我們錯過了,就是對死者,對案件甚至對生命的不負責。”
小警官看對方說得正義凜然,不由肅然起敬。
樊衍不敢笑了,他怕自己嘴角一翹就變了味道,破了小警官的幻想。
他們到停屍間的時候,已經有人在裏邊了。那人是昆明警方的法醫,一群人進來的時候,他正對着屍體皺眉想事情。
周行濤的屍體被白布蓋着,彼岸進門招呼也不打,直接掀開了白布。林無棄跟在後邊,對那法醫尴尬地笑笑。
周行濤生前體型偏瘦,再加上他總是拘謹地縮着肩,給人一種不健康的感覺,更容易被人遺忘。而現在,周行濤赤身裸體躺在停屍臺上,卻成為了在場人的焦點。大概是在水裏泡了太久,他臉色青白,皮膚腫脹,已經開始有腐爛的征兆。
樊衍一看,頭一天吃的東西差點又吐出來,他忍者腐臭湊上前去看,沒看出什麽端倪。
彼岸問法醫:“屍體解剖過了?”
法醫點點頭,轉身拿過一個玻璃器皿,裏邊是一條死去的泥鳅,樊衍看得出這泥鳅比一般的泥鳅大出至少一倍。
他轉頭和林無棄對視一眼,意思是問:“這就是蠱蟲?”
林無棄點點頭,伸手去撥開切口看周行濤的內髒。樊衍只瞟了一眼,實在受不了這種視覺沖擊,趕快轉開眼光去看那蠱蟲。
死去的泥鳅是很好的僞裝,死屍本就惹蟲獸,況且周行濤被棄屍荒野,身體裏有幾只蟲子,是很正常的事。一般人一定想不到,周行濤是死在這樣一個小蟲子手中。
☆、儲能
這是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泥鳅蠱,并且早已經死亡。要說懂蠱,其實彼岸也只是掌握了基本,她開始到外層執行任務也不過兩年時間,接觸巫蠱術的時間更短,讓她辨蠱驅蠱還行,現在只給她一只死了的蠱蟲,她看不出什麽蹊跷,只是她敢肯定,這蠱定是不同于一般的泥鳅蠱,那蠱師應該給周行濤下料了,用了致死的惡毒手段,以除後患。
而且泥鳅蠱不像食蠱積蓄着大量的能量,可以追蹤蠱師,完全沒有價值。彼岸才看了幾眼就失去了興趣。
倒是這個法醫……她看向對方,對方也在盯着她。
彼岸預感,這法醫知道點什麽。
她影後級的演技立馬上線,把這泥鳅蠱湊到眼前看了又看,疑惑地輕聲自問:“巫蠱術?”
那法醫果然上鈎,開口問:“小姐你相信這些東西?”
“不确定,但是這個怎麽看怎麽像泥鳅蠱啊。”
樊衍在一旁看得新奇,在他的印象裏,彼岸說一不二,整天臭着個臉,就跟有人騙了她一輛法拉利似的,沒想到,這妮子為了調查居然還能随時給自己換人設。
那法醫說:“一般人都不相信這些東西的,但這确實是泥鳅蠱,周行濤是不是死于此我不敢說,但是他被人下過蠱是一定的。”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樊衍挪到林無棄邊上小聲問:“彼岸平時也這樣嗎?”
林無棄莫名其妙地從屍體身上挪開眼:“什麽?”
“精分啊?”
彼岸耳朵動了動,轉過身斜了樊衍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威脅。
樊衍立馬閉嘴。
彼岸再次入戲:“我之前有一個朋友被下蠱,聽說是去找蠱師轉嫁什麽的,結果就真好了,我看過她偷偷拍的照片,那蠱師家裏的泥鳅蠱就長這樣。”
法醫一聽彼岸接觸過巫蠱術,來了興趣:“我是從小村子裏來的,我們那村子裏有很多老人嘴裏都挂着巫蠱術,起初我也不信,但是後來被人下了蠱,真真切切體會了一遍,這才相信的。”
彼岸露出驚訝的表情,法醫很受用,刻意壓低聲音說:“那種經歷真是太恐怖了,老蠱婆家裏陰森森的,還有奇怪的腥臭味,說是蠱蟲屬陰,見不得光。我記得當時我爺爺跟我說,泥鳅蠱是折磨人用的,如果及時驅蠱,是不會致命的。但是周行濤攜蠱致死……”
說到這裏,他忽然把話題轉到了周行濤身上:“我仔細檢查了屍體,沒有頑疾,也沒有外傷,血液化驗要明天才能出來,所以現在沒法下定論,但我有個猜測……”
彼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等他下文。
法醫猶豫了一會兒,說:“這泥鳅蠱的腹部下面,有一條血紅的細線,我爺爺說過這是蠱中蠱,很多軟體蠱蟲可以用來作蠱種,但成活率極低,一般的泥鳅蠱不致命,但這蠱中蠱,要人命可謂易如反掌。”
彼岸打開玻璃皿,用鑷子夾出泥鳅,腹部果然有一條鮮豔的紅線,她就知道,那蠱師既然選擇了周行濤做傀儡,就不會在他身上省功夫。
“大哥你能找到蠱師嗎?”
法醫搖搖頭:“沒辦法的,這雲南和廣西到處都隐藏着蠱師,根本不知道是誰,況且這蠱蟲都死了,更是大海撈針。”
線索又斷了,樊衍有些氣餒:“現在周行濤也沒法幫我們找到蠱師,看來只能回去專心喂小可愛了。”
林無棄拍拍他的肩膀:“這就是你無知了吧兄弟,巫蠱術和追蹤手段可不一樣,蠱蟲是沒法定位的。像他們這種蠱師,最喜歡用錐心湯或者黑藥來定位目标了,比GPS還準,剛才我看了周行濤的心髒,還有能量流動,八成是喝過錐心湯的。”
“那是什麽玩意兒?”
“錐心湯需要二十幾味草藥和九種毒蟲熬制,再加上巫蠱師的精血,主要是要激起能量鏈,只要有人喝下,能量鏈形成,蠱師就能時時刻刻感受到他的位置,不過這湯和毒藥差不多,不定期吃解藥誰的心髒都受不了。反過來,周行濤心髒還有能量流動,想要找到蠱師就沒那麽難。”
樊衍急了:“不是,你們都知道怎麽找蠱師,為什麽就這樣走了?”
林無棄帶着憐愛摸了摸樊衍的頭,仿佛真把他當無知的巨嬰了:“哪兒這麽容易啊,我們要激活能量鏈也需要大量能量,平常人都能感覺到,剛才屋裏有外人,我們可不能冒險。”
樊衍拍開林無棄的手:“你們是說晚上回來?”
彼岸這時候抛過來一張卡片:“那法醫放在桌上的鑰匙,我全都掃描了,給我一把不少地配齊了。”
林無棄一接:“得令!”
他們居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這麽多事,而他自己卻好像什麽忙都沒幫上,樊衍不由有點不好意思,“那我能幫你們做什麽嗎?”
林無棄神秘地撸了把他的頭發:“放心,一會兒有你的任務。”
林無棄說的任務,就是讓樊衍變身一部人行發電機,當然,樊衍發的不是電,是能量液。
此刻,樊衍坐在沙發上戴着一只軟金屬手套,心裏在問候林氏全家。
手套被一根透明的塑料細管鏈接着一個液晶平板,有點像顯示屏,那張卡片就被插在液晶板的側面,平板上是林無棄買回來的鑰匙胚子。
這手套黑黢黢的,賣相是一點沒有,但林無棄說,這是由937個微型能量接收器拼接而成的,能将空氣中的能量轉換成為能量液,平時有多餘能量他們就用這幅手套收集。這東西的造價,足夠樊衍買一整棟別墅,還是上海靜安區的。
樊衍看着綠色的能量液不一會兒就從手套的透明細管裏流出來,覺得神奇,就像是在無痛輸血一樣。
他問:“這個不會把我吸成幹屍吧?你們不是說人體的能量是恒定的嗎?”
“我去,這也太快了。”林無棄連忙過來取下樊衍的手套,兩人的臉色都有點不太好,
樊衍并不知道就算組織的人戴上手套,937個接收器全開,速度也只有樊衍現在的一半。現在彼岸二人的感覺就是,從樊衍身上提取的能量好像在他身體裏經過提純加工一樣。
彼岸皺着眉說:“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啊。”樊衍握了握自由了的手:“一點感覺都沒有。”
彼岸取出一副眼鏡戴上,對着樊衍上下掃了一圈,說:“和我感覺到的量差不多,沒變化。”
樊衍來了好奇心:“你們到底有多少裝備啊?戴上這個是可以看到能量嗎?”
還是林無棄解答好奇寶寶的疑問:“對,能量掃描。”他說着,拿過眼鏡遞給樊衍:“你試試。”
樊衍接過眼鏡戴上,那眼鏡自動調整了大小,然後樊衍看到林無棄和彼岸的骨骼,被包圍在一團濃濃的白霧中。
樊衍好奇地左看右看,甚至打開窗四處觀察,他發現樓下的行人身上的白霧要稀薄得多,并沒有兩人身上那麽濃郁。
彼岸沒管他,動手開始配鑰匙,只見屏幕亮了起來,鑰匙胚子慢慢出現齒痕,她邊弄邊說:“打電話給肖霄,看看樊衍家的情況。”
林無棄自然知道彼岸說的是屋子的過剩能量,回了聲好。
林無棄電話剛撥出去,樊衍的手機響了,吓得他一激靈。
“樊樊,你電話,經紀人打來的。”
樊衍看得正興起,不情願地取下眼鏡,接起了電話:“喂,老譚。”
老譚那邊咋咋呼呼的喊聲傳來:“祖宗你怎麽還沒回來啊!”
然後他隐約聽到肖霄的聲音,問道:“你在我家啊?”
老譚吼道:“對!我來你這祖宗窩都三次了,三次!你遇上這種事,公司給你放十天假已經是破天荒了,要懂得利用機會懂不懂!你再不回來,這波話題都冷掉了,大爺你就說還想不想幹吧!”
樊衍把手機舉到半空中,等譚彥吼完了,他才拿回來:“大哥,你小聲點,旁邊還有人聽着呢。況且我又沒偷懶,我現在是在幫陳隊查莊莊的案子,這事牽扯太多,不是一兩天能搞定的。”
譚彥恨鐵不成鋼:“你說你都過氣了還不知道抓點兒緊,你跟警察破案人家能給你發錢啊!”
樊衍忽然說:“周行濤死了。”
譚彥剛想接着吼,忽然一下愣住了:“什麽?”
“周行濤,莊莊的經紀人,死好幾天了,被人在湄公河邊發現的屍體,公司那邊應該是把消息壓下去了。”
譚彥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他怎麽……怎麽會……”
“老譚,這件事情真沒那麽簡單,周行濤帶過的人有一個早死了,莊莊的事要不是出在直播間裏,可能這個人也就這麽不聲不響地沒了你懂嗎。還有,記不記得三可,也在周行濤手下待過,現在失蹤,我必須把她找回來。”
譚彥被連連震驚,已經忘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三可怎麽也……”
“我不能放着三可不管,公司的事你先幫我拖一拖,就說我過度受驚吓,精神不太好,正在看心理醫生。”
“那你攪和進去,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不會的,還好我是跟的你,要是在周行濤手下估計現在你也見不到我了。”
“你小子,你要是不跟我我管你死活!那公司我先給你頂着,你自己多小心。”
樊衍心裏一暖,輕聲答道:“謝謝。”
“行行行,別肉麻了,我不吃這套!”
林無棄那邊也挂了電話,他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你猜的沒錯,樊衍不在家時間久了,屋裏的能量波動明顯減弱了。”
樊衍剛才就察覺到了兩人的異常,但是這事明顯和自己有關,他有點猶豫該怎麽問。
彼岸看樊衍拿着電話傻愣愣地看着他們,也并沒有要瞞着他的意思,直接開口說:“能量場的紊亂是由你自身造成的,我們之前空間自發能量異常的猜測被推翻了,你的事情要抓緊。”
樊衍假裝輕松地說:“看你們這天快塌的表情,我認識老林也快兩年了,說明這種情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這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林無棄補充:“你現在完全就是行走的能量場,就好像你自己就能生産能量一樣,不對,是高效轉化。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樊衍摸摸頭:“意味着我值錢?你們那些黑科技不是都要能量才能運作嘛,這麽說,能量對你們來說就是資源……那我不成資源寶庫了?”
其實,樊衍只是試圖欺騙自己,從他接觸到能量開始,就沒發生過好事,他能想到這事的嚴重性,可這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沒有那麽容易接受了。就好像道理人人都懂,但就是做不到。
彼岸聽了這番話,翻了個白眼:“豬能吃的時候也很高興,胖了被宰才知道疼,你就跟它差不多。”
林無棄奶媽心态蹦了出來,他接觸樊衍時間更長,看得出這人現在是在自我安慰,有點不忍心跟他剖析其中的厲害,于是打哈哈說:“不過你這樣,能給我們省可多事了,就算你真因為這個遇到什麽危險,不是還有我們保護你嘛。”
事情總是要發生的,既然自己瞎着急沒用,還不如想開點。樊衍告訴自己。
天色擦黑後,三人出發去了學校。那鑰匙确實有用,三人順利開了大樓門停屍間門,進了已經黑下來的停屍間。
現在停屍間裏只有周行濤的屍體,彼岸只把冷凍格拉出一半,周行濤那浮腫的上半身就呈現在大家面前。
白天的時候因為心裏膈應,樊衍沒有仔細觀察,現在雖然依舊膈應,但樊衍逼自己靜下心來去看,果然沒一會兒,他就感受到了周行濤胸口處微弱的能量波動。
“動手嗎?”林無棄問。
彼岸無聲地點點頭,然後突然問樊衍:“你想救三可嗎?”
樊衍被問得一頭霧水:“廢話,不然我是來冒險奇遇記的啊!”
然後彼岸伸手就拉起了樊衍的手,這個舉動,把林無棄和樊衍都吓了一跳。
“幹……幹嘛?”
“心裏想着周行濤,想着你要救三可。”
林無棄明白過來:“你不會是想……”
“不試試怎麽知道。”說完她拉着樊衍的手靠近屍體。
“等等等等!你們給我說清楚了。”
“噓,小點兒聲!”林無棄捂住樊衍的嘴解釋道:“追蹤要靠能量液強化能量鏈,我們只是強化的媒介,感官上會遲鈍許多,或許你能節省我們的時間,試試。”
樊衍掙開被彼岸拖着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我自己來。”說着,他在窗外燈光隐約的映照下慢慢接近周行濤,把手握在了那冰涼的手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 組織的黑科技初露冰山一角,我有很多關于能量武器和女主裝備的設想,畢竟是異能設定嘛,肯定要有牛X的地方,走劇情的同時會一一擺開來給大家看的。
不過話說回來,想要真牛X,還是挺費腦子的~~~
今天早寫完早發,希望大家食用愉快!
☆、追蹤
屍體冰涼的觸感讓樊衍渾身一個激靈,他強忍着沒有把手拿開,但心裏十分害怕,總覺得這屍體會忽然坐起來。
觸摸屍體,樊衍感覺到那一點微弱的能量波動清晰了一些,但是除此之外,他并沒有感覺到其他。
“抖什麽抖!”彼岸嫌棄道。
樊衍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抖得厲害,他遲疑着問:“還……還要多久啊?”
“專心!你當這是人鬼情未了啊,拉個手就能心意相通?”彼岸把手覆蓋到樊衍手上,微微用力:“心裏想着周行濤,想着你要救三可,必須先找到蠱師。”
林無棄也拍拍他:“記住,意識是有能量的。”
彼岸的手覆在樊衍手背上,和屍體的冰冷形成鮮明的對比,樊衍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開始集中精神。
慢慢的,視線裏出現一點亮光,樊衍感覺到自己開始升空,飛快向前飛去,他覺得有點暈乎,然後眼前的一切跟随着自己的意識慢了下來,他漂浮在半空中,明白過來自己并不是真的脫離了身體,而是讓能量成為了自己的眼睛,或者說自己的意識成為了能量的一部分,而且,他還能控制這些能量。
意識到這一點,樊衍開始有些興奮,他繼續前行,能量像是給他指了一個方向,他順着這份指引前進,進了一個城中村樣子的矮樓區,他左顧右盼,邊記路邊繼續走,最終停在了一個角落的房屋前,能量想要帶他進入頂層的窗戶。
這是十多天來樊衍第一次有機會接觸蠱師,他有點激動,盡可能放松地順應着能量的牽引,透過窗進入室內。
那能量進入室內之後開始急切起來,沖着一個方向撞去,樊衍感覺到那是一個人,而能量直指的方向,是那個人的心髒!
他暗道一聲不好,急急地止住了能量,在和能量抗衡間,虛弱感湧上來。
屋裏的人似乎感覺到什麽,朝他的方向看來,屋裏一片昏暗,牆角點着一支蠟燭,樊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那是一張年輕女子的面龐,整個五官有些木然,但眼神卻無比怨毒。
這應該就是那個女蠱師了。
女蠱師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靜靜地看着虛空中樊衍的方向,但好像沒發現什麽,她繼續低下頭木然地擺弄着手裏的玻璃瓶。
和能量的抗衡還在繼續,樊衍有些無力堅持,他匆匆掃了一眼屋裏的情況,打算盡快離開。
這是一間十五平米見方的小單間,城中村最常見的那種,西北側有一張矮桌,上邊有七八個和蠱師手中一樣的瓶子,但是光線太暗,樊衍實在看不出裏邊有什麽。
他剛想靠近去看,忽然一股強烈的吸扯力把他往回拉,瞬間,樊衍五感歸位,他還在停屍間裏。
“你看到了什麽?”彼岸問。
樊衍大口大口喘着氣,意識回歸身體,虛弱感愈發明顯,他後退兩步靠在就近的窗邊,緩了一會兒才說:“蠱師,我看到了!就在昆明的一個城中村裏!”
林無棄叫道:“我們不去找她,她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這也太嚣張了吧!”
彼岸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小聲點,然後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你抖得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
樊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剛才的情況和兩人說了一遍。
這次連彼岸都冷靜不了了:“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