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憑空出現在他們身邊,樊衍看着他們呆呆地問:“這游戲不重視性別啊,你怎麽能是個男英雄?”
三可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裏:“你這個……狄仁傑攻擊還行,但是太脆了,待會兒你最好不要離我太遠,我幫你擋火力控敵人,你自己找時機,如果實在不行的時候,你就只普攻,提速趕快跑,盡量少死吧。”
隊友們木木地看了看周圍,還沒等他們說完,就沖了出去。
三可搓搓臉:“走吧,先補兵,你找準機會多磨對方血量。”
兩人一前一後出發,走了隊友為他們留好的下路。
漫長的推塔之路開始了,樊衍一開始四肢不和大腦玩,三可一個照顧不到他就必死,在三次複活之後,身體的疼痛鞭撻了他的應變能力,也慢慢開始上手。
三可辛苦地擋着小兵的火力前推,樊衍的作用也開始慢慢顯現出來,終于他們打到了第一座防禦塔,樊衍試探性地靠近防禦塔攻擊範圍耗血。
就在第一擊丢出去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然後一臉驚喜地退回三可身後:“三可,防禦塔被打之後能量被我吸收了!”
三可邊打邊問:“什麽意思?”
“它補我血!”
三可終于多分出一點精力轉頭看他一眼:“你确定?”
樊衍丢着普攻左右躲,眼睛不離防禦塔,他稍作思考過後,說:“三可,你幫我擋住那男的,我有一個猜想,但是要先驗證。”
三可吼道:“他和你一樣,是狄仁傑!”
樊衍剛才只顧着看技能,根本沒看清狄仁傑長什麽樣,他“哦”了一聲,沖上去直接攻擊,同時,防禦塔的攻擊也落在他身上,他看到自己的血條掉了大半,可是下一秒,一股精純的能量補回他身體裏,他的血量居然回升了将近四分之一。
他跑出攻擊範圍,順便給對方的狄仁傑丢了一個技能,拉着三可就跑:“走,先回我們的塔,回血再說。”
樊衍跑得氣喘籲籲,體力明顯不如久經沙場的三可,他杵着膝蓋恢複了一會兒,才說:“我剛剛試了,只要我的攻擊讓塔掉血,我的血量就會回升,一次攻擊回差不多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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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可不可思議地捂住嘴:“你真的确定?”
“絕對的!”
“你這就太逆天了,完全就是BUG啊!”
“我也不清楚,那個組織的人說我可能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只是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吸收能量的情況,之前就出現過。”
三可抓住樊衍的手臂:“待會兒繼續攻塔,你一擊結束就趕快回我身後,我們慢慢耗死它!”
兩人繼續出發,和對方打起了游擊戰,三可的戰術果然有效,他們攻擊的效率高了起來。
樊衍計算着丢出最後一擊,忽然轟地一聲,防禦塔破碎!
兩人信心大增,率領小兵壓着對方的防線前進。
塵土飛揚間,樊衍看到有人頂着紅色血條從遠處跑來,對三可大吼:“小心,他們有人來了!”
前進那人忽然一個停頓。
“樊衍!”
樊衍也是一愣,這好像是……彼岸的聲音!
“彼岸?彼岸是你嗎?”
兩人繼續攻打狄仁傑和小兵,彼岸跑近:“總算是找到你了。”
“彼岸,等等,我先把這個礙事的解決了。”
礙事的狄仁傑吼着系統臺詞且戰且退,最後還是沒能抵住,殘血被小兵終結。
樊衍剛才被這貨逼得狼狽,現在報仇,大呼爽快。三可也是松了一口氣。
潛伏在一旁的彼岸說:“讓小兵打着,過來,草叢裏說。”
三人躲進草叢,樊衍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我進來的不明不白,被游戲玩得骨頭都錯位了。”
“充能,你是因為吸收了蠱蟲的能量,能量過剩才會接觸到三可就進來的。瘋子找到了三可身上的幼蠱輸能點,給我充能之後進來的。”
樊衍後知後覺地抖起來:“你是說,之前那個女的就是瘋子?”
彼岸點點頭。
三可在樊衍身後問道:“這位是?”
樊衍這才想起來,介紹說:“三可,這是彼岸,也就是我跟你說的和我一起找到禾列真的人。彼岸,這是三可。”
三可猶猶豫豫,不知道要說什麽,她聽着樊衍和彼岸說着她完全不理解的東西,那種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的感覺湧上來。
彼岸倒是坦然,她淡淡地對着三可點點頭,轉向樊衍:“我進來的時候還沒開局,可是找不到你。”
“我們上一局輸了,應該和你不在一個系統界面,黑了我一晚上。”樊衍之前其實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兩眼一抹黑等待救援的心态,現在他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彼岸,你們有沒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現在的情況和瘋子的猜測差不多,瘋子跟我說了大概的原理,只是怎麽做,還要看我們。”
三可被這囚籠一般的游戲折磨得最慘,一聽可以出去,激動地問:“什麽原理?”
“瘋子猜測這個虛拟空間是一個能量循環場,和虛拟魔魇形成的聚能場不同,能量循環是有一定規律的,如果我們要出去,必須破壞能量場,也就是打破規律!”
三可已經聽樊衍說過關于能量的一切,可是設身處地去理解,感覺除了玄幻還是玄幻:“所以真的有能量,我們現在真的是人神分離?”
“三可,我能理解你,聽說和接觸感覺真的不一樣,你可能一時還不能接受,但慢慢就習慣了,其實用能量說來解釋,很多問題都會變得簡單。只是不知道,這個循環場的規律是什麽?”
彼岸說:“我想,規律就藏在游戲規則裏。”
要論規則,在場沒有人比三可更清楚,她看自己終于有用武之地,忙道:“這裏的規則和電腦上的游戲略微有一些不同,但本質是一樣的,就是對戰,而且是人機對戰。這裏的場地按照游戲比例擴大了十倍,開局的初始值也比游戲高,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容納足夠的,你們所說的能量。其他的,無非就是推進己方的進攻線,最終攻下對方的水晶。不過這裏的水晶自身不會攻擊,只是太肉了,要頂着對方敵人的攻擊打下來很困難。周期的話是24小時一局,對戰時間不限,直到一方獲勝……要說循環,我覺得應該是對戰局循環。”
三可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這些她之前已經給樊衍科普過了,只有彼岸很認真地在聽。
彼岸聽完後說:“如果瘋子的猜測沒錯,我肯定破局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打破輸贏。”
樊衍也想到了這一點,接着說:“只有一方獲勝才會結束一個周期局,那麽沒有獲勝方,就能打破游戲規則。沒有獲勝方……我想到了!”
彼岸和三可同時看向樊衍,他激動地說:“剛才我感覺到防禦塔和游戲角色不同,是由能量聚合而成的,因為我能吸收這些能量,當防禦塔血量為零時,攻塔成功,但是我并沒有吸收全部能量,那麽防禦塔應該是能量的載體,就像我們人一樣,當塔身破碎,游離能量也就産生,而且每一局的時間間隔是二十四小時,說明破碎的水晶重聚需要時間,呃……就和人轉世差不多。你們想想,如果雙方的水晶同時破碎,那一瞬間的游離能量一定會達到一個峰值,這和新時空的産生道理是一樣的!”
三可聽得一知半解,但抓住了最後的重點,她也跟着激動起來:“如果水晶同時破碎,也就沒有了贏家,肯定打破了游戲規則!”
彼岸總結道:“所以說,最後一刻雙方的同步是關鍵。”
雖然只是猜測,但三人都覺得很靠譜,決定一試。
樊衍菜鳥這時候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怎樣才能保證同步?總不能碰運氣吧?”
游戲專家三可一陣思索,說:“游戲有隊伍語音,去泉水處的控制板打開就行。只是這一年多來我都是和系統玩,沒人語音所以一直沒用。到時候我和樊衍各在一邊,随時控制進度應該就沒問題。”
這一局簡直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彼岸和樊衍都是輸出,三可又是肉盾,雙方還都有人,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機會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所以為了保證成功,他們從推線破塔開始,就盡量保持一致。
他們目前的分配是三可和彼岸一組,控制己方的進度,樊衍自己一組,靠着吸收能量的回血技能控制敵方的進度,兩人随時保持聯系。
在虛拟空間裏,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放大,樊衍不停攻擊,感覺自己快要殺紅眼,三可幾次提醒,他才沒有失去控制。
他越往前走越心驚,三可在這樣的環境裏煎熬了數百天,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兩邊同時推進,當終于打到水晶的時候,樊衍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另外兩路的隊友根據系統設定趕過來幫忙,有了隊友的掩護和攻擊,樊衍的壓力瞬間小了許多。
三可的聲音虛空傳來:“樊衍,你那裏怎麽樣了?”
“還有五分之一的血,媽的這水晶怎麽這麽惡心!”
“我們這邊慢了點,我減少幹擾,你也別往前沖了,休息一下,随時盯着進度就行。”
樊衍如蒙大赦,找了個隐蔽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來。
三可身體要差很多,她喘得更厲害,調整了好久呼吸之後,她輕聲說:“樊衍,謝謝。”
“嗨,說什麽呢,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兩人的對話彼岸并沒有聽到,她邊打邊提醒:“殘血了,我們這裏八個小兵。”
樊衍咬牙站起來:“我這裏也是八個。來吧,輪到我虐你了!”
水晶每減一點血,三人的心就提起來一點,樊衍祈禱自己不要猜錯,否則,三可的身體還能撐多久?為了自己進來的彼岸怎麽辦?
三可說道:“彼岸,我給你頂一下,你來最後一擊!樊衍,你先擋一下敵人!”
“三、二、一!”
樊衍和彼岸同時發起最後一次攻擊,兩邊水晶同時破碎,整個空間開始地動山搖,幾乎讓人站不穩。
樊衍被一塊落下來的巨石砸中左腳,疼痛感沖上頭頂,讓他渾身一激靈,他大喊:“三可?三可你怎麽樣?聽得見嗎?”
沒有回音。
就在他陷入慌亂的時候,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天空忽然黑下來,就好像漆黑的墨染進了雙眼,只有左腳的疼痛提醒他這一切是真實的。
他再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而相隔一米的地方,是另一張床,上邊躺着的人,是彼岸。
她正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注:本文游戲部分內用內容王者榮耀游戲設定)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這一章差點寫瘋我了!
一個沒有玩過王者的人,邊查資料邊逼自己腦內瞎編,三千多字生生寫出七個小時!我當時是腦抽了要用王者的設定啊我!
在這裏感謝我們家的三歲同學,他用僅存不多的王者經驗回答了我數十個······智障一般的問題。
總之,這一章太不容易了,搞到現在還是晚更了TNT~
☆、瘋子
樊衍和彼岸都沒有說話,剛才那一局打得太累了,大家都不想動。
樊衍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笑了起來:“終于結束了,我這段時間遇到的事,可真是比我前半輩子加起來都要精彩。”
彼岸剛想說話,忽然有人急吼吼地沖進來。
“我就知道你們也一定醒了,一分鐘,樊衍你掙紮也給我掙紮起來,我們去全身體檢。”
樊衍定睛一看,這不是那個瘋子嘛。
彼岸把手搭在額頭上,感到頭疼:“瘋子,我們不是機器,多給幾分鐘行嗎!”
李笑聳肩:“不檢查也得掙紮起來,我覺得你們起碼去看看那個三可。”
樊衍這才想起來,真就掙紮着坐起來問道:“三可怎麽了?她現在在哪裏?”
“醫療室。”
樊衍和彼岸趕到醫療室的時候,三可還在哭,她看到樊衍,連忙躲進被子裏,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樊衍坐到床邊,輕輕拉拉被子:“三可,別躲,沒事的。”
三可在被子裏虛弱地哭着叫道:“你走!”
“三可,我們現在能安安穩穩待在這裏,已經是奇跡了,其他的還有什麽可在乎的呢。”
“不是的,沒那麽簡單,樊衍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不在乎,真的。”
彼岸臉色蒼白,和李笑雙手抱臂站在一邊沒有說話,房間裏一陣安靜。
過了一會兒,被子窸窸窣窣動了起來,三可露出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着樊衍,眼淚又湧出來:“樊衍,我沒有退路了,而且我現在的樣子……”
在來的路上,李笑已經跟他們說了三可大概的情況。
現在三可的身體簡直是滿目瘡痍,內髒多處破損出血,整條左臂都沒了,情緒十分不穩定。
身體裏的幼蠱,也要等她狀況好一點之後才能驅除。
李笑說,身體可以養,現在他們手裏的技術讓三可重新健康起來毫無問題,但她沒有肉白骨的本事,那條手臂,是回不來了。
樊衍握住三可的手,把被子往下拉,讓她露出整張臉,然後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能平安無事就好,其他的,我們慢慢來。”
他嘗試着一點一點拉下三可的被子,三可猶豫着抵抗一陣,也放棄了。
三可的臉色十分蒼白,身上連着至少四種儀器監測體征,而那條手臂,從肩膀處被截掉,紗布和繃帶封住創口,血跡透過紗布滲出來。
站在一旁的李笑開口:“我取了她的組織樣本,現在正在做假肢的排斥試驗,如果狀态好,明天就能嫁接,雖然看着有點吓人,但內部中樞融合了三可的基因,用起來會比一般的假肢好很多。”
兩人看向李笑,她走過來,朝樊衍伸出手,看他的眼睛都在發光。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李笑,是總部科研部的,他們叫我瘋子,你随便。”她朝彼岸努努嘴,無所謂道。
“順便說一句,你的研究項目我已經拿下來了。”
樊衍的自我介紹被堵在了嘴邊,他真誠地說:“希望你的研究不需要在我身上動刀子。”
“這我可不保證,不過你放心,現在你比我整個研究室那些傻逼加起來都值錢,我可舍不得讓你出事。”
樊衍看瘋子本人渾身不順眼,直接怼:“非親非故,您這舍不得容易讓我折壽,敬謝不敏。”
李笑面不改色:“如果我喜歡錢,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張無限黑卡,你刷卡時候還管卡開不開心?”
樊衍沒想到科學工作人員這麽犀利,一時忘了怎麽回。
李笑甜甜一笑:“我腦子裏有八十八種頂級對話技巧,和我練嘴上功夫你就省省吧。”
樊衍沒理會李笑,對着三可比了個惡心的鬼臉,眼角還挂着淚珠的三可被逗笑。
樊衍問彼岸:“老林他們呢?”
“應該還在處理雛龍的事,好像沒抓到,還在追。”
李笑問:“有興趣去會會你們的老巫婆嗎?”
樊衍正色,看了三可一眼,點點頭。
禾列真現在就像一個畸形的怪物,她整個人像是一具幹屍,皮膚嚴重收縮緊貼骨頭,質地則硬得像石頭,她的頭發幹枯花白,淩亂地挂在眼前,而整個頭顱塌在胸前,僵硬的皮膚固定了頭顱的位置,她這輩子應該都擡不起頭來了。
她的四肢被束縛着,感覺到有人走近,艱難地掀起眼皮看着前方。
彼岸皺眉:“你不是說屏蔽她腦電波嗎?”
李笑得意道:“放心吧,這整個房間就是一個巨型屏蔽器,考慮到她的脆皮脖子已經架不住一個大家夥了,我們只得動用特級設備。”
樊衍不可思議地轉着圈看整個房間,他發現整個金屬房間裏有一種奇怪的紋路,既有現代的科技感,又有古老圖騰的神秘感,但是組合在一起,卻是一個四不像。
他剛想問什麽,李笑說:“你不會是想要讓我給你來個總部科技解析,還免費邀請個畸形聽衆吧。”
樊衍張了張嘴,覺得他和瘋子同志可能天生八字不合。
就在樊衍和李笑一來一回間,禾列真胸腔裏發出呼呼的聲音,看向他們的眼神中透着陰冷。
李笑在房間邊上的一塊觸控板上滴滴按了幾下,十幾道光同時落在和列真身上,一堆和她有關的數據跳了出來。李笑啧了一聲,對她說:“見到我們情緒波動這麽激烈啊,真給面子。我有幾個好消息,你要聽嗎?”
和列真死死盯着她。
“賴依河我們已經撈出來了,雖然沒有全須全尾,但是比你可好多了,而且你那點幼蠱的把戲,我也給你破了。還有啊,你那一窩蝙蝠已經都烤熟了,只可惜不能吃,三百四十七歲的品味還真獨特,寵物都這麽有特色。”
禾列真看李笑完全是來炫耀的,卻沒有激動,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幸災樂禍。
“哦,你說你的小寶貝啊?別得意,抓到只是時間問題,它現在在蛻皮吧,虛弱成那樣你說你哪兒來的信心?不過雛龍我倒還真有點興趣,你是怎麽弄來的啊?”
樊衍看李笑一個人自言自語,疑惑地看向彼岸,彼岸輕聲說:“腦電波交流,蠱師能把意念傳達給瘋子,她自己唠叨完全就是說出來心裏爽。”
樊衍只能扶額,安靜地繼續聽。
“禾列真是吧,這麽和你說吧,你告不告訴我其實對我來說意義不大,你說了最多就是省我時間而已,而且你骨頭血液等等各種所有的樣本我全都有了,留着你純粹是對你這個奇葩的腦電波控制有點興趣而已。”
禾列真的眼神怨毒起來。
“啧,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你的蠱我全收了,老窩我也搗得差不多了,雛龍又是個半死不活的,你已經沒有傲嬌的資本了,清醒點吧。”
這時候,李笑手上的手環滴滴響了兩聲,是遠程通訊,她接起來靜靜聽了一會兒,回“知道了”。
“哎老巫婆,給你看點東西吧。”
李笑手臂上憑空彈出畫面,和彼岸的一模一樣。畫面上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對方往後退之後,樊衍才看清那是林無棄,他額頭擦破了正在流血,身上有好幾處傷口,顯得有點狼狽。他對着屏幕吹了聲口哨,把鏡頭往邊上轉移。
雛龍正在一個透明的籠子裏掙紮着,頭上的角比樊衍上次看見時大了一圈。
林無棄一臉欠揍地說:“搞定。”
禾列真看着雛龍被活捉,第一次有點慌了。她掙了掙困在手上的鐵鏈,可是和雛龍的掙紮一樣,毫無作用。
李笑關掉畫面,問:“怎麽樣,現在有沒有興趣說說龍種哪來的?”
李笑停了一會兒,顯然是在等禾列真說完,然後她失笑:“這位怪阿姨,神是瞎了才選的這幅臭皮囊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神選中的人。”
樊衍雖然看不慣李笑,但看着她越是不着調,禾列真越急,心裏還是有些佩服的。
“沒點幹貨嗎?浪費時間……那你自己慢慢享受吧,反正你這把老骨頭也撐不了多久了,我自己解剖雛龍找答案吧。”說着,李笑就招呼樊衍和彼岸往外走,也不管激烈掙紮的禾列真。
出了房間門,李笑的表情才嚴肅起來,她皺着眉思考什麽,但顯然沒有結果。
彼岸問:“怎麽說?”
“老不死的說什麽雛龍是夢裏有人指引她找到的,她是神選中的人,完全就是瞎扯,但是看她那激動勁兒,又不像是在說謊。”
彼岸聽完也皺眉:“什麽亂七八糟的……”
樊衍一聽,忽然靈機一動,叫道:“等等。”
兩人停下動作看着他,他舔了舔嘴唇,說:“說到夢的話,我之前也做過一個奇怪的夢。”
當即,他把莊莊出事那天早上做的怪夢和兩人說了一遍,然後說:“做怪夢不稀奇,但是我總感覺那個夢不尋常,而且也是從那天開始,我發現了自己能感覺到能量,遇到這一堆詭異的事情。”
李笑說:“不男不女的聲音?”
樊衍忘記了自己和這瘋子的不愉快,回答道:“對,而且那種感覺很奇怪,夢境也很扯,但是心理的感受太真實了。”
李笑想了想,直接把樊衍把旁邊的一個房間推。
“哎……幹嘛……幹嘛啊你!”
李笑也不解釋,直接把一個巨大的頭盔往他頭上戴。
彼岸仁慈地替李笑解釋:“你試着回憶當時的夢境,瘋子捕捉你腦電波,重現夢境的畫面。”
李笑一打響指:“還是你懂我!”
戴上電磁波頭盔沒一會兒,樊衍覺得自己有點困,他努力讓自己清醒,回憶當時夢裏的過程。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拍他的肩膀,他睜開眼,彼岸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樊衍下意識地往後一靠,彼岸嫌棄地說:“好了,起來吧,這你都能睡着,真是本性屬豬。”
樊衍取下頭盔,問:“那瘋子呢?”
彼岸剛要說話,李笑又忽然沖進來打斷,她手裏拿着兩張照片激動道:“我就知道不是偶然,你們夢裏的場景,是一模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才寫完,我······困到想不到說什麽了
☆、種子
樊衍和林無棄站在總部的樓頂抽煙。
在樊衍之前的想象中,這個神秘組織的總部應該是在彼岸說的什麽平行時空之間的無盡虛空裏,或者大隐隐于市,就藏在城市裏。可他看着遠處的海浪拍打沙灘……
沒想到,這組織把自己搬到了大西洋一個無人的荒島,島很小,估計衛星都拍不到,就只有五棟樓,有辦公區,實驗區,員工暫住的宿舍樓。
林無棄的解釋是,無盡虛空是時空層之間的連接,十分不穩定,人通過都會有危險,要承載房屋這種大型實物是不可能的,而他們的總部一道門通往一層八個能量場,人造能量場造成的紊亂更嚴重,不可能建在人群聚集區。
樊衍惬意地閉上眼,感受海風。
如果沒有這麽個神秘的組織,這小島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林無棄可沒那麽好的興致,他猛吸一口,丢掉煙蒂:“這都什麽事啊,總感覺事情結束了,可又沒有結束。哎你身體還受得了嗎?”
他剛剛把雛龍交接給上頭,聽說樊衍他們醒了馬上趕回總部,連衣服都沒換,現在還是一身狼狽。
“還行,不過你還真說對了,事情還沒完。”
“我天!”林無棄長嘯一聲,撸了撸頭發問:“說吧,我有心理準備了。”
“其實也沒什麽,你還記得我之前在禾列真身上感受到幾股錐心的能量嗎?瘋子掃描出能量了,還做了能量分析,現在還有37個人等着驅蠱呢。說是要抓緊,禾列真這樣拿能量液吊着,撐不了多久。”
林無棄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那些交給下面的人就好,我假期申請的事黃不了。”
樊衍又點燃一支煙:“你休假?”
“這麽大的案子,我可是立功了的,還不能休個假啊,我交接的時候順手就把休假申請交上去了。”
“不是,我也有功吧,為什麽你都能休假,我一個外部人員還要被義務征用!”
林無棄說:“驅蠱是用不着你的,我估計啊,不讓你走的是瘋子吧。”
樊衍絕望地點點頭。
“不過我是真佩服你,你知道嗎,瘋子好久沒遇到能讓她頭疼的問題了,居然栽你手裏,我剛才看她把自己手都咬出血了,看着真是爽。”
樊衍學着李笑剛才咬拳頭的動作比了比:“她平時都這樣嗎?”
“不不不,她平時咬我們,一組全員輪流,被她叫到名字就去自己洗手消毒,組織下過公文規定,這是義務。今天看來離被逼瘋只差一步了,否則她不會對自己這麽狠的。”
就在林無棄一臉暗爽的時候,天臺電梯的門開了,李笑走出來:“樊衍,儀器準備好了,去做掃描。”
樊衍“哦”了一聲,滅了煙往回走,林無棄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兩人快走到電梯的時候,李笑忽然頭也不回地說:“林無棄,洗手去。”
林無棄的表情垮了下來。
關押禾列真的房間裏,屋頂上一束能量掃描光直接從樊衍的頭頂傾瀉下來,把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李笑說:“集中精神,待會兒只要找到其中一股能量,跟着走就行。”
樊衍點點頭,努力忽略禾列真實質一般的怨目,伸手摸上她的心口處。
樊衍沒摸過幹屍,只知道吃的,這觸感對他來說就像是被烤過了火候肉鋪,十分倒胃口。
他閉上眼睛感受,就在能量出現波動的一瞬間,他身上綠色的光芒變成紅色,監測數據一個一個彈出來,李笑越看臉上越驚喜,連林無棄準備在一旁的手都忘了。
跟在她旁邊的研究助理員也驚得張大了嘴巴,要說什麽,被李笑瞪了一眼,把話咽了回去,生怕打擾到樊衍。
樊衍找了其中最強的一股能量,視線跟着能量路線漂洋過海,差點沒暈菜,他進了一個海濱小鎮,漸漸放慢速度,在港口的倉庫裏找到了那個中間人。
那是一個外表兇悍的外國大胡子,他正在對着一塊桌子搭的案板上殺魚,對樊衍的注視一無所知。
樊衍嘗試着用能量接觸他的身體,大胡子忽然渾身一抖,驚恐地看向四周,嘴裏叽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麽。
李笑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想起:“定位到了,回來吧。”
樊衍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刺痛,像被針紮了一下,他強忍虛弱感控制着能量原路返回,等意識回到自己的身體,整個過程花了二十多分鐘。
這次追蹤能量的時間比上次要長的多,樊衍嘴唇發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禾列真的面部表情忽然糾結在一起,樊衍聽到她用嘶啞的聲音在他腦海裏語無倫次地說:“原來是你,你就是那顆種子,哈哈哈哈哈……他說的是真的!原來就是你!”
樊衍剛想開口,李笑連忙問:“什麽種子?你說的什麽意思!”
禾列真一陣大笑:“平凡的人類,我們天生就是被奴役的,你們想翻身?真是幼稚!哈哈哈哈!”
禾列真整個臉部已經完全扭曲,她用詭異的表情看着樊衍,嘴角流出血來。
李笑叫到:“趕快!靜脈注射X1號,她自盡了!”
樊衍睜大眼睛:“什麽!”
研究助理員拿着注射器沖過來,針頭戳不進那幹枯的皮膚,直接變形。
不停有儀器出現警報聲,李笑取出能量液掀開禾列真的眼皮從眼珠灌進去,還是沒用。
禾列真留下一堆奇怪的話,死在了世界最頂尖的研究員手下。
誰都沒有想到,折騰了這麽久的蠱師案,居然以這樣一種結局告終。
林無棄洗好的雙手沒有逃過一劫,被情緒激動的李笑咬出兩排深深的牙印,但是沒有辦法,脫離人體的游離能量是不能重新回歸的。
也就是說,這世上沒人能拯救一個死人,包括組織總部。
禾列真的屍體和蠱蟲樣本、雛龍、各種各樣的證據一起随一堆任務報告上交,李笑想發狂,因為她要研究禾列真的屍體,還要向上層打報告,最好的結果是她能得到禾列真的所有基因序列和組織樣本,包括三百多年裏所有關于這個人的記錄。
李笑咬完林無棄之後看着虛弱無力的樊衍,忽然又冷靜下來,仿佛在他身上有看到了希望——有東西研究,有難題攻克,這是李笑最大的樂趣。
第二天,樊衍不怕死地敲開了李笑研究室的門,要一個交待。
“大姐,我很積極地配合你的研究了,所有數據和結論都在你腦子裏,你是不是可以和我這個當事人分享一下?”
李笑神叨叨地抓住樊衍的手一陣撫摸,樊衍驚得想要掙開,發現自己力量竟然不如一個女人。
“你這具人類的皮囊裏到底藏着什麽?你知道嗎,你牽引錐心能量的時候,效率比我們用儀器快了十八倍!沒錯,是牽引,你居然能控制它們!真是太神奇了!”
樊衍清了清嗓子:“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你能說點有用的東西嗎?順便,煩請你的鹹豬手放開我,我怕髒。”
李笑放開樊衍的手,一臉谄媚的笑:“只要你配合我的研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
樊衍滿臉黑線……您的原則呢!
“我這身體到底怎麽回事,還有禾列真說的種子,是什麽鬼?”
李笑又開始下意識地把手握拳咬指關節:“我現在還不知道種子是什麽東西,但是關于你的身體……親眼看到你我才知道,我原來的猜測太簡單了,你的身體就像一個漏鬥,不只你身體攝取的能量,只要你周身有能量,都會朝你彙聚,然後通過漏鬥濃縮。提純的猜測沒問題,一般身體的能量控制着身體的運轉,哪個器官出問題,能量就會減弱,相應的,如果哪一部分十分強大,那個地方就會聚集較多能量,但是你身體的能量分布十分均勻,正常得有點不正常,甚至連胃都沒有能量差值,所以我找不到你的能量啓動點,通俗點說,就是我還沒有找到你這個漏鬥的開關。”
“如果找到了呢?”
“如果能找到,我就能看清你身體運作的全部機理,你身體的運轉機制對我們的價值簡直無法估量,你牽引錐心能量的運轉軸和排列我已經讓手下的人去複制研究了,之後我們對能量的追蹤效率至少将提高十倍。但是研究的最終目标,是控制能量速率,因為這樣的能量積累是反常的,而且沒有先例,我不知道你一直這樣,是會沒事,還是最後積蓄到一個峰值,然後爆炸,轟!就像火山爆炸。”
林無棄有一點說的是對的,所有事情好像都完了,但好像又沒有結束。
樊衍的身體暫時沒有結果,但是譚彥給他的結果是——如果再不回來,準備好巨額違約金等着跟公司解約吧。公司高層臨近爆發點,他已經拖不了了。
一周後,三可的身體好了起來,彼岸和林無棄帶着她和樊衍離開總部,開門走近中國國土,喜馬拉雅山脈。
三可對于母親的死和自己殘缺的身體還是無法釋懷,她最終要求李笑取下了那個吓人的金屬假肢,決定回重慶,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說,靈魂的負擔太重了,高牆之內或許是她能夠獲得寧靜的地方。
她是喜歡樊衍的,可是她無法拖着殘缺的身體留在他身邊,她做不到。
離開總部前夜,樊衍在屋頂抽煙,又遇到了剛結束一段任務回程彙報的彼岸。
彼岸沒有遇到緊急狀況時,還是一臉無欲無求的樣子。
樊衍看着漆黑如墨的大海,問:“救了幾個?”
“加拿大的,就是你追蹤到的那幾個,已經全部驅蠱了。”
“這禾列真還真的滿世界撒網啊,國外都有,還好你們之前都已經追蹤備份了,否則她這一死,又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你還先天下之憂而憂了啊,之前你不是只救朋友,只救自己,其他的跟你沒有屁關系嗎。”
“我看到周行濤屍體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死亡這麽殘酷,之前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下一秒就換着死法變成屍體,出現在你面前,任你看任你剖,毫無尊嚴。雖然我不會以命換命去救人,但也希望少死點人。”
海風撫動彼岸的頭發,她說:“人總有一死,遲早而已。”
樊衍看着黑暗,眼神沒有聚焦,他問:“彼岸,你們三層也有巫蠱術嗎?”
“有類似形式,養畜生害人,但不叫巫蠱術,不是一個體系,但根本上都是改變了不該改變的能量。”
樊衍感嘆:“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改變能量規律,用陰狠惡毒的手段殺人,能量這種東西,還是少點人知道的好。”
“能量是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