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米蘭出差回來,工作稍稍清閑了一些,鄒曉也沒有怎麽給她壓力,蘇揚難得地放松了警惕。
一天早上,蘇揚剛擠上地鐵,就接到鄒曉電話,通知八點半開會。要知道平時都是九點鐘上班,而且一般開會都都提前通知,可是這一次他卻臨時起意,到了八點鐘才通知八點半的會議,蘇揚就是飛也飛不過去了。
當蘇揚一路小跑氣喘噓噓趕到會場的時候,雖然比九點正常上班時間提前了十分鐘,但她已經遲到了這個會議接近二十分鐘,市場部大部分人都到齊了,也有小部分人未趕到。鄒曉用能放出暗箭的眼色冷冷看了蘇揚和杜若一眼,蘇揚不敢對視,灰溜溜地找了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
“今天的會議,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主要的議題,就是強調紀律整頓作風。”鄒曉厲聲開場。
蘇揚恨恨地想,還以為是多重要的會議呢,大清早的還沒到上班時間就把大家提前喊來開會,害她還遲到了,原來老外也興□□這套,鄒曉這個假洋鬼子別的國粹沒學到,倒是把這些整人的套路學到家了。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工作任務減輕了,我們好多人對工作都松懈了,每天上班就是在混日子,工作一拖再拖,這樣的人,就不适合在我們經緯制衣上班。我們的宗旨是——專業、效率、執行,你們扪心自問一下,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到這三點?今天的會議,只是提前了半個小時而已,你們看看就有多少人遲到了?我們的工作不僅僅的八小時之內,如果八小時之外也能召之即來來之能戰,這樣的隊伍才一支精銳之師。”鄒曉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講個個把鐘頭才散會,末了還讓今天會議遲到的人,每人交一份自我檢查。
回到辦公桌,蘇揚郁悶地趴在電腦前一邊抱怨一邊絞盡腦汁構思她的自我檢查,“你說Frank是不是變态啊,就這點小事值得這樣小題大做嗎,過去我們做牛做馬加班賣命的時候沒得他一句表揚,這回就松懈了那麽一會會遲到了那麽一點,不對,按照公司上下班制度也沒遲到,就是沒有提前趕到而已,他就這樣痛心疾首痛下狠手,搞得好像公司是他家開的一樣,說到底他還不是一個小小的職業經理人,替人打工而已。”
楚慕之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你小聲點,小心Frank聽到。”
蘇揚心虛地向四周望了望,方圓十米之內都沒有鄒曉的身影,她才放下心來來,“我又沒有說錯,你不覺得他在工作上苛刻得近乎有些變态嗎?”
楚慕之想了一下誠服地說,“其實也還好,等你自己有一天做了管理層就知道了,老板不是那麽好當的。我倒覺得Frank的确是一位能幹的好Boss,看問題比較精準,對待下屬也是毫無保留悉心指導。雖然有時候做事方式可能刻板了一點,但是這樣的認真較勁,這樣的嚴謹果決和一絲不茍,卻是經營企業必須具備的專業精神,這就是外企的做事風格,憑能力說話按制度做事。”
蘇揚沒再說什麽,仔細想了一下,才漸漸明白确實如此,比起杜若等其他一起進來的同事,她跟着鄒曉确實挨了更多的批評,但是随着進公司時間的推移,她也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在工作上比其他同事的進步加快了。她只覺得在鄒曉手下做事格外累的慌,而且精神高度緊張,對于鄒曉這樣高标準嚴要求事事追求完美的Boss,別想在工作中蒙混過關,一不留神就會犯錯挨批。因為好友杜若入職第一天就在員工大會上受到鄒曉的嘲笑,杜若經常在她耳旁講鄒曉的壞話,可能是受杜若的觀點影響,也有可能是在鄒曉手下做事确實壓力太大,所以蘇揚對鄒曉也是一直心存偏見的。這一次聽了楚慕之的一番話,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麽主觀的一個人,鄒曉有什麽錯呢,他只是對工作要求标準高了一些,而且大多數時候他都在以身作則,帶頭沖鋒陷陣。
“想明白了吧?”楚慕之說,“要說全市場部最不該恨Frank的人就應該是你,他對你最好。”
“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呢?!”蘇揚驚呼,“整個市場部他看我最不順眼吧,被挖苦的最多的人挨他罵最多的人是我啊,我是他最不待見的人吧!”
“是,你是挨他批評最多的人,可是與其他人相比,你仍然是他最縱容的一個,也就只有你才有資格在他面前擡杠,他還不以為忤,其他人都沒有這個權利的。”楚慕之确定地說。
“我只是性格比較直爽一點有什麽說什麽了,這不叫擡杠吧?”蘇揚心虛地說。
“你性格直爽是一方面,但是Frank對你夠縱容才是裏面真正的原因,要是換做其他人跟Frank頂嘴,以他冷酷的脾氣,那下場一定會死得很慘。”楚慕之心有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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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別這麽擡舉我,”蘇揚不屑,“我可不想跟他鬧出什麽緋聞,要知道咱們公司是不允許內部員工談戀愛的,我可不想丢了現在這份工作的飯碗。”
“想多了吧,”楚慕之嘲笑道,“我說Frank對你好,又沒說他喜歡你,也許是兄長對妹妹的那種好呢。不過說真的,Frank人不錯啊,如果公司沒有禁止內部員工戀愛的規定,你會考慮他嗎?”
“我才不要考慮他呢,”蘇揚認真地說,“我心裏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她說的那個人,當然就是指夏晗。
受蘇揚拖累,杜若也是這次會議遲到必須寫檢讨的人,難得的是,杜若這一次居然沒有氣憤地在背後罵鄒曉死變态,心甘情願地在下午下班之前把檢讨交給了鄒曉。
下班的時候,蘇揚憋不住問了杜若,為何這次如此心平氣和接受了批評,杜若沒事兒似的說,“姐們我最近心情好,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蘇揚是覺得杜若自從紐約時裝周出差回來,整個人都變了似的精神抖擻,渾身上下煥發出一種愉悅的光芒。“有什麽開心的事情發生麽,說出來分享分享。”蘇揚問。
杜若自己先樂得嘻笑了兩聲,“我談戀愛了。”
“什麽時候的事?”蘇揚說不清是驚還是喜地問。
“就最近吧,”杜若說,“不好意思了,我以後下班了要去約會,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你也早點找個男朋友陪吧,我也不能陪你一輩子啊,我以後也要嫁人的。”
“呸!”蘇揚啐道,“這才剛開始戀愛呢,就那麽恨嫁想着結婚了,你個重色輕友的女人!”
“我是說真的,”杜若認真道,“你也要嫁人的,你不要再想着夏晗了,當初他離開,一聲不響沒有給你任何承諾,他在國內也沒什麽親人了,估計是不打算回來了的,你沒必要耗着自己的青春這樣空等。”
“我沒有非要等他,”蘇揚狡辯,“我就是沒辦法喜歡其他人。”
“你說你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遇到感情的事就變得這麽蠢呢。”杜若痛心疾首地教訓,
“夏晗他配不上你!就算他沒有出國,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在感情裏,他就是這樣一個沒有擔當的人。你們認識是一兩天嗎,你們認識四年了!該發生點什麽早就發生了,可是他就這樣利用你對他那點愛戀,耗着你玩暧昧,不表态不承諾不負責,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我這個旁人看着都替你委屈,他走了也好,至少從客觀上你自由解脫了。”
“別說了。”蘇揚哀道,“我知道自己很沒用。”這樣被杜若直截了當地揭穿真相,她覺得自己特別難堪,她自己何嘗沒想過這些,只是道理是一回事,感情是另外一回事,感情從來都是身不由己不能自主的,不是她自己想忘就能忘,想放下就能放下。
“不争氣的東西!”杜若心疼罵道,“懶得理你了,我先走了。”說完攔了一輛的士鑽了進去。
“什麽時候把你男朋友帶出來瞧瞧啊。”蘇揚追着說,也不知道杜若聽見沒有。
蘇揚心情有些沮喪,杜若戀愛了,她自己一個人落單了,看來以後這種孤單的日子要持續下去了。她不想回家,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晃着。
一輛黑色寶來停在她身邊,車子裏的人搖下車窗對着她喊了一聲,“Spica!”
蘇揚回過神來,看了車裏的人一眼,“Echo!”正是楚慕之。
“想什麽呢,我在後面按了半天喇叭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楚慕之問。
“我沒有聽到啊。”蘇揚說。
“上車吧。”楚慕之說。
蘇揚上了她的車。
“你下班不回家,一個人在街上瞎晃什麽呢?”楚慕之問。
“沒事啊,就随便走走逛逛,好像到公司上班這幾個月以來,一直都忙着工作沒怎麽逛街了,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準備去買幾件冬裝呢。”蘇揚撒謊。
“這樣啊,我最近也想去王府井那邊逛逛呢,正好一起吧。”楚慕之說。
“啊,”蘇揚愣了一下,沒想到随便撒了個謊而已,就真的要被楚慕之拉去逛街了,她又不好意思更正,自己也不清楚剛才為什麽要撒謊,只好說,“那好吧。”
蘇揚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楚慕之拉到王府井逛街去了,蘇揚的消費習慣還停留在學生時代的水平,看着那些衣服上的标價都在四五位數,她什麽都沒有買。倒是楚慕之花錢很是大方,看中的衣服也不問價格,試好以後就直接埋單了,一口氣買了好幾件。
“你幹嘛這麽節省啊,一件都舍不得買,女孩子不需要那麽節約的,最好的青春就那麽幾年,應該買自己喜歡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啊。”楚慕之勸她。
“衣服夠穿就行了,我去年買了好幾件呢,今年還可以接着穿,這裏的衣服都太貴了,買了不劃算。”蘇揚解釋。
“也不是說我們要穿得有多奢侈,但是至少還是要講究一點品位的,尤其是做我們時裝這一行的,幾乎都是先敬羅衣後敬人的勢利眼,總不能穿得太寒碜讓人看輕了。”楚慕之說。
“我覺得還好吧,穿得幹淨大方得體就行了。”蘇揚老實說。
“不過你是天生的衣架子,總能把地攤貨穿出大牌的感覺,一般人也看不出來。”楚慕之由衷贊嘆。
“我就當你哄我開心吧。”蘇揚不自信地說。
從商場出來,楚慕之提議去五裏莊那邊酒吧喝幾杯,蘇揚同意了。自從夏晗離開,蘇揚再也沒有喝過酒,即使是公司聚餐杜若揭她老底說她酒量不錯,衆同事一起起哄各種威逼利誘她都沒有沾一滴,不知道為何,她今天忽然想喝一點酒了。
兩人在五裏莊進了一家名為彼岸的酒吧,剛進門就有服務生跟楚慕之打招呼,看樣子她是這裏的常客。
兩人找了個角落的臺子坐了下來,馬上就有服務生過來送上兩杯雞尾酒,寶藍色的酒盛在方口水晶玻璃杯裏,下面壓着金色五瓣曼陀羅印花紙杯墊。
“這款雞尾酒名字叫‘海洋之心’。”楚慕之介紹。
“好俗氣的名兒。”蘇揚實話實說,端起杯子嘗了一口,味道淡淡的,有點涼有點澀,“這是飲料吧,一點酒的味道都沒有。”
楚慕之哈哈笑了一下,“沒想到你是酒中豪傑啊,好說,這裏什麽烈酒都有。”說完便喊來服務員,“先來兩杯Long Island Iced Tea!”
等着服務員上酒的間隙,蘇揚拿起杯墊看着玩,五瓣金色的曼陀羅花印在圓形的卡紙上,花瓣中間還印了一行嫣紅色的字,就着酒吧昏暗的燈光,她慢慢讀出了那行字——時光是條渡不過的河,你在彼岸,我無力泅渡。
就這樣簡單的一行字,讓蘇揚瞬間有種被擊中神經的感覺。時光是條渡不過的河,你在彼岸,我無力泅渡。這話形容她和夏晗多麽貼切,在大洋彼岸的夏晗,是她此生無法觸及的殇。
眼睛裏的水龍頭好像壞了一般,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當初得知夏晗離開,她都沒有哭過,她一直忍着扛着,剛開始是根本就不相信夏晗是真的離開了,一直都沒有緩過神來,後來漸漸認清了接受了這個人是真的離開了,以一種不留餘地不再回頭的方式離開了,她知道自己哭也哭不回來了,所以就一直沒流過淚。
可是這一次,看到這樣一句話,再想起下午杜若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不禁悲從心生,第一次,她深切感受到一種永失吾愛的感覺,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再這樣愛一個人了。就這樣一個人,已經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青春熱情和能量,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從精神到靈魂,從靈魂到身體,好像全部都被掏空了一般,空虛又無力。更讓人洩氣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經此一役,元氣大傷的她這輩子還好不好得起來。
楚慕之看着她流淚,并沒有勸慰,等她哭了一會兒了,才了然說道,“現在還哭得出來,還沒到最絕望的時候,真正絕望了是哭不出來的——就是已經沒有任何幻想了,知道此生再無可能了,痛到最後已經麻木了,當初的記憶也已經血肉模糊了,可是心裏還會有一種連自己都覺得很賤的牽挂,哭都哭不出來,心裏卻還有那麽一絲無望的牽挂,像戒不掉的毒瘾,像與身體連成一體的缺陷,又嫌棄卻又戒不掉。那種感覺,才是最絕望的。”
蘇揚聽着楚慕之輕描淡寫地講着,漸漸止住了自己的哭泣,楚慕之講的是自己的感受吧,所以才會這麽真切深刻,可是又不像她自己的經歷,因為從始至終,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一直帶着一種淡定輕蔑的笑意。如果真是親身經歷,怎麽可能還笑得出來。
“你現在是單身嗎?”蘇揚小心地問,她知道打聽別人隐私是不禮貌的,但是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是啊,女光棍一枚。”楚慕之坦然答道。
“像你這種條子順盤子靓性格又沒毛病的美女,應該有好多男人追啊。”蘇揚納悶。
“你條件也很好啊,那你為什麽單身呢?”楚慕之反問。
一下子把蘇揚問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每一個優秀的單身女青年,心裏都有一座傷城吧,都有一座征服不了的高峰到達不了的彼岸。”楚慕之自己回答,“我愛的那個人,他去了美國,不過,就算他還在國內,我想我們也沒有可能。他的心,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裏面住着他獨一無二愛得死去活來的仙女兒,我攻不進去。”
“這年頭的賤男人都流行去米國麽?”蘇揚想起夏晗,苦笑着說。
“他不是賤男人,”楚慕之辯解,“他從一開始就拒絕了我,從沒有給我任何機會,是我自己一廂情願一頭紮進去回不了頭。”
蘇揚心想着到底是怎樣極品的男人,居然連楚慕之這麽驕傲完美的尤物都不放在眼裏。
“喝酒吧,”楚慕之繼續笑着說,“酒是好東西,能幫人驅愁解悶,忘記好多不該記得的東西。”
服務生早已經把兩杯Long Island Iced Tea送了上來,蘇揚知道它的中文名字叫長島冰茶,是多種烈酒調和而成,因為不知道到底有多烈,只是淺淺常了一口,冰涼而辛辣,夾雜着可樂和果汁的味道。
“這才是酒的味道,勁道足多了。”适應了味道以後,蘇揚喝了一大口。
“慢慢喝,沒人跟你搶,你能喝多少統統都算我的,今天我請客。”楚慕之說。
“哇,這麽大方啊。”蘇揚開玩笑。
“這個酒吧,是我開的。”楚慕之淡定地說,“有時候無聊了會過來調調酒玩玩。”
蘇揚再次驚呆,“生意這麽好,一定很賺錢,那你幹嘛還去公司上班啊,一心一意做老板不好嗎,還去替別人打工?”
“人活一世是為了什麽呢,我反而覺得錢沒有那麽重要,我不是為了錢而工作的,生是體驗,不是活着等死,我喜歡嘗試和挑戰不同的東西,在這種探索的過程中不斷得到新鮮的刺激和樂趣。就像我考了高級調酒師證書開了這個酒吧,因為自己平時也喜歡泡吧,索性就開一個給自己消遣,興趣來的時候自己也客串一下酒保,調調酒玩玩。進經緯制衣,是想體驗一下外企的工作氛圍,學習一些企業經營管理的經驗。也許哪天膩了我又會辭職嘗試新的職業呢,又或者幹脆什麽都不做了,歸隐了去游歷外面的世界,誰知道呢。”楚慕之灑脫地笑着說。
“你簡直就是我的偶像!”蘇揚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樣的人生才不算虛度啊,什麽都嘗試過了,完全由着自己的心性來活,芸芸衆生幾人能做到呢。”
“每個人都可以的,關鍵是看他自己內心遠不願意嘗試。”
“我就不行,至少目前還不行,我首先要攢夠足夠多的錢。”
“一說又說到錢上了,根本就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你能別那麽俗氣麽,人生一定不能為錢而活。”
楚慕之的生活,是蘇揚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這樣灑脫肆意的姿态,她從前以為只有小說和電視劇裏面才會有,沒想到現在就生動地呈現在她面前了,不是不羨慕的,只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活得這麽自我灑脫。
蘇揚把楚慕之當做精神偶像一樣,跟她探讨了很多人生理想和精神追求的話題,聊到盡興處頻頻舉杯,這一晚上喝了多少酒她們自己都不記得了。
淩晨的時候,客人陸續散得差不多,酒吧也要打烊了,蘇揚和楚慕之都醉了,楚慕之可以睡在酒吧裏,她在這裏有一間小小的休息室,但是蘇揚怎麽辦呢,楚慕之喝了那麽多酒肯定沒辦法開車送她回去了。楚慕之知道蘇揚跟杜若是同學兼室友,于是打了杜若的電話,可是杜若手機關機了,她用已經醉得不太靈光腦袋想了想,最後撥通了鄒曉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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