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倒是挺會享受的。”一個聲音在蘇揚背後響起。

蘇揚識得是鄒曉,故意沒回頭,只是說,“既然來了,就一起喝一杯吧,杯子在餐廳吧臺,自己去拿。”

鄒曉沒有急着去拿杯子,先把房間四周看了看,房子是全玻璃結構的,兩面臨水,一面連着裏屋另一邊連着外面的院子,牆角的院子裏有幾株臘梅盛開了,在溶溶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靜谧柔美。外面有微風,遠處的湖面蕩漾着一層層漣漪,岸邊別墅群裏的燈光打到湖面上,那一圈圈的漣漪上泛出閃閃的光芒,像天上撒下的碎鑽,像情人心碎的眼淚。湖的對岸,是一座開放的公園,因為是平安夜,璀璨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如蝼蟻般湧動的人潮,隐約可以聽見各種熱鬧歡快的音樂傳來。

“你們家房子位置真好,前面就可以看到這麽漂亮的湖,夏天是不是還可以看到水鳥?傍邊的院子裏養的都是些什麽花呢,盛開的時候一定美極了,天不冷的時候,開着窗子應該就可以聞到花香吧?這樣的夜晚,躺在這裏看湖面看月光再看看院子裏的花,喝上一點小酒,這才叫享受人生啊。”鄒曉一邊想象一邊感嘆。

蘇揚聽着他的描述,想起一句古詩來,因而自言自語道:“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鄒曉聽不懂是什麽意思,只聽得詩句裏有塘有鶴有月有花,以為蘇揚大概就是在附和他自己剛才說那些,“是啦是啦,我雖然不會背詩,但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蘇揚沒有理會他。

看清了外面的景致,鄒曉才把目光投向屋內,刷得雪白的牆壁,幾件中式紅木家具随意恰當地擺在它們應該占據的位置——正對着江面的貴妃榻,貴妃榻旁邊是一個茶臺帶着兩把坐墩,靠牆的一面擺着一張雕花長書桌,書桌上堆了一下書還有筆墨紙硯。書桌後面的牆上,白紙黑字挂着一幅書法,書法還算工整,卻沒有款識和日期,鄒曉認得上面的每一個,卻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鄒曉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出來,然後問蘇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這是《牡丹亭》裏的話,跟你這種老外說了你也不懂。”蘇揚漫不經心應着。

“《牡丹亭》,我好像聽說過,是一個戲劇吧,像百老彙的歌劇一樣,像意大利的普契尼一樣,是京劇裏面的還是哪裏的呢?”鄒曉疑惑。

“你算猜對了一部分吧,是昆曲裏的,離這裏不遠有個叫昆山的地方,是昆曲的誕生地,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是一名昆曲演員,《牡丹亭》是她最拿手的戲。”蘇揚解釋說。

“哇,那你媽媽一定很厲害。”鄒曉誇道。

“她曾經是劇團裏紅極一時的當家花旦,響當當的臺柱子。”蘇揚不無驕傲地介紹。

“那現在呢,現在還會登上舞臺演出嗎?”鄒曉接着問。

蘇揚沒有回答他,轉移話題說,“你去拿個杯子來陪我喝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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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曉轉身去餐廳拿了一支高腳杯,在蘇揚傍邊的坐墩上坐了下來,蘇揚幫他倒上酒。

“老板你也不容易啊,對你來說這樣一個重要的節日,卻還要到蘇州這種地方加班出差,這一杯我敬你,祝你聖誕快樂。”蘇揚輕輕碰杯。

“你也知道我不容易?以後少氣我少跟我擡杠我就謝天謝地了。”鄒曉喝了一口。

“今天白天我們跑了那麽多家企業,情況一點都不樂觀,很影響你節日的心情吧?”蘇揚問。

“工作只是工作而已,我下了班就不會再想,再麻煩的問題也會有解決的辦法,我們只是暫時還沒有想到那個辦法而已。”鄒曉聳聳肩輕松地說。

“老板就是老板,”蘇揚拍馬屁道,“什麽問題對你來說都是很easy的小case。”

“也不是沒有遺憾的,”鄒曉有些失落地說,“晚上在來你家的路上我媽媽就打電話過來,怪我不回法國去陪她過聖誕節。”

“原來是你母親啊,”蘇揚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是你哪位女朋友呢,你一直美女美女叫得那麽親熱。”

“拜托,我現在還是單身好不好。”鄒曉說,“倒是你呢,怎麽人品這麽差,大平安夜的怎麽連個問候你的人都沒有啊。”

“Frank鄒曉同志!”蘇揚提高分貝,“不要給點陽光你就燦爛了,沒好好說幾句話又開始暴露刻薄的本性!”

鄒曉剛想反駁點什麽,湖的對岸,升起了一大片絢爛的煙火,飛到高空中,點亮了整片的夜空。

“真漂亮!”鄒曉贊嘆。

蘇揚對着對岸的煙火,舉起酒杯,作出一個敬酒的姿勢,輕輕說了一句:“天涯共此時!”然後又在心裏說了一句:夏晗,聖誕快樂。

“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鄒曉問。

“天涯共此時,就是說,雖然我們人可能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我們卻是在同一時間過這樣同一個節日,即使人不在一起,這樣過節的心情卻是一樣的,互相思念牽挂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就像你現在,雖然不能陪在你母親身邊,但是你們在同一時空下,都在慶祝這個平安夜,你們心裏對彼此的祝福都是一樣的,不管人在哪裏,心意總是相通的。”蘇揚難得耐心解釋道。

“那麽你剛才那句話,又是對哪位不在身邊的人說的呢?”鄒曉聰明地追問。

“對所有不在身邊的朋友,Daisy,Echo等等。”蘇揚輕描淡寫地說。

“好吧,就算你撒謊,我還是相信了。”鄒曉聳肩說道。

“時候不早了,早點上去休息吧。”蘇揚從貴妃榻上下來,穿上拖鞋,把茶臺上的酒瓶酒杯收拾了一下,臨走之前問鄒曉,“我們明天做些什麽,今天客戶都拜訪完了,沒一個人願意搭理我們呢。”

“明早睡到自然醒,好好休息一下,養足了精神才有勁頭做事。”鄒曉仿佛自有打算。

共事了也有那麽長時間了,蘇揚相信鄒曉的能力,他說能解決的問題就一定能解決。這樣想着,她便安心地上樓休息了。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蘇揚心裏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在今晚看着翠湖對岸絢麗的煙火,聽到人潮發出歡呼聲的那一刻,她突然釋懷了,她不再怨恨夏晗了,雖然也許夏晗其實并不需要她的原諒。

她想起去年冬季最後一次跟夏晗分別時,夏晗送她回宿舍,夏晗說他害怕,說他已經失去了那麽多,她進屋了以後從窗戶上往下望了一眼,路燈下的夏晗孤身一人站在那裏,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很長,那時候蘇揚就覺得夏晗真的好孤寂,她以後絕對要陪伴在他身邊不讓他一個人活得那麽孤單。雖然她現在不在夏晗身邊了,但是他去美國是投靠親人跟家人團聚了,她待他再好,也比不過血濃于水的親情,那些她沒有辦法付出的溫暖,如果在異國他鄉的親人那裏得到了,那也是很好的。只要夏晗他不再孤單,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蘇揚早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透亮了,陽光透進屋子裏。蘇揚下了床,拉開窗簾,洗漱完畢換了衣服,才慢吞吞下樓。

餐桌上有保溫桶放着為她準備好的早餐,其他人估計已經吃過了,韓媽已經把母親推到院子裏曬太陽了。沒看到鄒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還沒起床。蘇揚囫囵吃了幾口,放下碗筷向院子裏走去,經過親水觀景玻璃房的時候,才發現鄒曉正在裏面打電話,蘇揚沒有打擾他,直接朝着母親走過去。

兩位高中生模樣的少女陪在母親和韓媽周圍,“文初,文末!”蘇揚輕快地喊着。

兩位少女回頭,高興地喊:姐姐!

“你們昨晚去哪了,我一回來都沒看到你倆?”蘇揚問。

“昨晚爸爸開車帶我們出去玩兒了,街上好多人呀。”大一點的姐姐文初說。

“你回家來怎麽沒提前說一聲啊,早知道我們就不出去了,在家裏等着你呀。”小一點的妹妹文末說。

“我才不相信你們會在家等我呢,”蘇揚開玩笑說,“外面玩得多開心啊,我昨晚十二點多才睡的,你們那麽晚了都還沒回來。”

“我昨晚一直催着她們姐妹倆早點回來,她們玩瘋了,哪肯聽我的。”旁邊的一位中年男士一邊拿抹布擦着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一邊對蘇揚說道。

“何叔叔,還沒來得及跟您打招呼呢,你最近還好嗎?”蘇揚甜甜地問候。這位何叔叔是她家裏的司機,跟管家韓媽媽是兩口子,何文初與何文末是他們的兩個女兒,何叔叔與韓媽媽一直都為蘇揚母女服務,一家四口人也一直都住在蘇揚家,主仆兩家一直都像親人一樣生活在一起。

“我身體健朗着呢,”何叔叔答道,“揚揚你中午想吃什麽,我待會兒出去買菜,中午親自為你下廚。”

“好啊,有口福了。”蘇揚開心到恨不得跳起來。

何叔叔擦完車子,就開着車出去了。蘇揚在院子裏陪着母親說話,陪着文初文末兩姐妹嬉鬧。

鄒曉打了差不多一上午的電話,中午十一點多的時候,才走出屋子,跟蘇媽媽禮貌打了招呼,然後對蘇揚說,“我們中午出去一趟,中餐有個應酬不在家裏吃了,事情有轉機了。”

“你故意的吧!”蘇揚郁悶地撅着嘴,“何叔叔中午要在家給我做大餐呢。”

“大餐等你晚上回來吃,工作的事要緊,你先去忙工作吧。”蘇媽媽勸慰道,“已經是自立工作了的大人,不要太任性了。”

蘇揚收拾了一下資料,然後把公司司機喊下樓,一起出門去了。

午宴設在獅山路金河大廈最高層,他們到達的時候,客人們還沒來,鄒曉讓蘇揚先點菜,挑最貴的下手,蘇揚知道鄒曉這次是決心下足血本了,于是指着那些貴菜亂點一通,最後終于湊齊了差不多一桌子。

十二點多的時候,客人們陸續來了,都是前一天他們上門拜訪時不大搭理的那些老板們,蘇揚很好奇鄒曉是如何在這麽短時間裏說服他們,還能把他們從吳江請到這裏來。

依照客人們的口味,酒水安排的的當地生産的一種清香型白酒,鄒曉抓住機會各種讨好表現,頻頻舉杯主動喝酒。因為有司機在,蘇揚也端了杯子加入戰鬥,鄒曉沒有表示反對大概就是默認了,兩人聯手把一桌老板們喝得雲裏霧裏,哄得那是服服帖帖。最後賓主盡歡,蘇揚瞄準時機掏出續約合同,衆老板們乖乖簽下了大名。

沒想到事情轉機這麽快,一頓飯就解決了問題,蘇揚對鄒曉的崇敬之情差點要開始泛濫了。

回去的路上,鄒曉興奮地說,“問題解決了,合同也落實了,這是今年聖誕節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蘇揚見他高興,便鬥膽問道:“你是如何請動這些老板們的?”

“我找了當地絲綢紡織協會的領導出面,這些老板們是給協會領導面子。”鄒曉解釋。

“你不是第一次來蘇州嗎,怎麽會認識當地絲綢協會的人?”蘇揚不解。

“不認識蘇州的人,總認識一些在蘇州人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你們這裏做事,關系是很重要的,我算是看清了。”鄒曉一副江湖人士的口吻說道。

“行啊,沒想到你的水挺深的呀!”蘇揚玩笑道。

鄒曉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買點什麽東西回家吧,昨天因為太晚了,空手去你家做客,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啊,平時臉皮厚得跟城牆似的。”蘇揚諷刺。

“你說我要不要跟伯母彙報一下你平時在公司的表現呢?”鄒曉陰笑着威脅道。

蘇揚心虛地說,“我在公司表現挺好的呀,雖然偶爾出點小差錯,但總體上我還算勤奮吧。”

“只是偶爾出小差錯嗎,我這裏都不知道收了你多少份檢讨報告了。”鄒曉說。

“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了,不要讓我母親為了我而擔心,我讓你白吃白住我們家,你不能做這麽缺德的事兒。”蘇揚生氣地說。

“好了,開玩笑啦,給你點小教訓,讓你記住我可不是随便好招惹的。”鄒曉得意地笑了,“我們先去買禮物。”

兩人一起去了市內的百貨商場,這是蘇揚參加工作拿薪水後第一次回家,她也想給家裏人買點什麽禮物。逛了半天,鄒曉買了一套骨瓷餐具和一枚鑲鑽的胸針,蘇揚給母親和韓媽媽各買了一條開司米的圍巾,給何叔叔買了一副真皮裏絨的手套,給文初文末兩兄妹各買了一套衣服,兩人滿載而歸,心滿意足地在華燈初上時趕回了家裏。

兩人一進院子,就發現院子裏已經變了樣,所有樹木上挂上了閃閃的小彩燈和小鈴铛,一個齊人高的紙紮聖誕老人站在進門的地方,作出一副歡迎回家的姿勢。

“這才像過聖誕節嘛!”鄒曉高興地說。

蘇揚把買的東西提進客廳放好,然後走進餐廳,母親坐在一張案幾傍邊捏着面團做什麽糕點,文初文末在一旁打下手,韓媽媽和何叔叔在裏面的廚房忙碌着準備晚餐。

“這是在做什麽好吃的呢?”蘇揚問母親。

“伯母,我們回來了。”鄒曉禮貌地跟每個人打招呼。

“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晚飯馬上就好,飯後讓你們嘗嘗我做的水晶桂花糕,桂花是中秋的時候從院子裏的桂樹上摘下來的,比外頭買的幹淨爽口。”蘇媽媽招呼道。

蘇揚跟着文初文末捏面團玩,鄒曉進廚房拿了餐具出來幫忙擺上餐桌。過了一會兒,晚飯正式開席,何叔叔兩口子很能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蘇揚一邊流着口水一邊夾了一個獅子頭送進嘴裏吃起來。

“太好吃了,何叔叔做的紅燒獅子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蘇揚大口吞着,一邊豎起大拇指。

“吃慢點,沒人跟你搶,你在錦城過的是什麽日子啊,一回家來就跟餓鬼似的。”蘇媽媽說道。

蘇揚嘻嘻笑着,忽然被鄒曉面前一道造型奇特的不知道是燒鵝還是燒鴨吸引住了目光,“咦,那是道什麽菜,怎麽看起來怪怪的?”

韓媽媽不好意思地笑着說,“這是燒雞啊,好像燒得不是蠻成功哦,可惜了。太太昨天看了電視說外國人過聖誕節都要吃烤火雞,所以叫我們今天買菜的時候買一只回來,我在菜場上沒有看到賣火雞的,就買了一支咱們當地的土雞回來燒,心想着都是雞應該差不多的,沒想到烤得這麽不成功。”

鄒曉切了一塊送進嘴裏,“很好吃啊,雖然不怎麽好看,但是味道真的不錯!”鄒曉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你喜歡吃就好。”韓媽開心地笑了。

蘇揚聞言也切了一塊過來嘗了一下,“有點鹹了,貌似醬油擱多了。”

“你嘴巴太叼了。”蘇媽媽圓場。

蘇揚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謝謝伯母和韓媽為我想的如此周到。”鄒曉衷心地說,感動是發自內心的,這樣善良熱情的一家人,為了他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竟然花費這樣細致的心思。

吃完飯大家一起到客廳休息,文初文末從廚房蒸籠裏端出蒸好的水晶桂花糕,各種魚蟲鳥獸的可愛造型,晶瑩剔透看起來就十分誘人,鄒曉和蘇揚一連吃了好幾塊。

吃完兩人拿出下午買的禮物送給大家,每個收到禮物的人都開心地笑成了一朵花兒。

蘇媽媽拿着鄒曉送的胸針一個勁兒地說好看,誇他的品位好。蘇揚不服氣,“我送的開司米圍巾也很好啊。”

“都好都好,這胸針別在圍巾上也挺搭的。”蘇媽媽安撫道,說完對着韓媽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

韓媽馬上起身,上了二樓,下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雙繡好的鞋墊。

“你昨天說聖誕節在你們那邊親人之間會互相贈送禮物,我今天收了你這麽貴重的禮物,沒什麽好回的,就送你一雙我今年自己繡的鞋墊吧,也不知道合不合腳。”蘇媽媽把鞋墊送到鄒曉手上。

“媽!”蘇揚阻止,“你幹嘛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送給他呀,你眼睛不好,一年才繡這麽一雙,今年這雙送人了不是就沒有了麽?”

鄒曉聽了蘇揚的話,馬上把鞋墊退了回去,“這麽重要的東西我不能收。”

“你收着吧,你若不收,你這枚胸針我也不能要了。這鞋墊不是什麽貴重的物件,只是做起來比較費時罷了,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蘇媽媽勸道。

蘇揚還想說什麽,蘇媽媽用眼神制止了,蘇揚只好作罷。

鄒曉卻之不恭地收下了,馬上放進腳下試了一下,居然十分合腳。

“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這鞋墊碼數有些大,一般男人很少有穿這麽大碼數,不過你個頭高,穿這個碼數也正常。”蘇媽媽說道。

“我很喜歡,謝謝伯母。”鄒曉禮貌答謝。

作者有話要說: 本人與本文關聯平行的另外一部作品已完結,鏈接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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