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蘇揚發現鄒曉和司機師傅正整備出門。
“你們要去哪裏，怎麽我不用一起跟去嗎？”蘇揚問鄒曉。
鄒曉把蘇揚拉到一邊避開司機師傅，“這次供貨的事情雖然解決了，但是我們始終沒有弄清楚這些供貨商們突然終止合作的原因，商人都是在商言商，既然一直都合作良好而且有利潤賺，他們沒理由與我們停止合作，所以這裏面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貓膩。前天我們上門拜訪的時候，那些老總們說話就一直吞吞吐吐，似乎話中有話有什麽不能明說的苦衷，這裏面的問題不弄清楚，以後可能還會出現反複，所以在回錦城之前，我一定要把情況弄清楚。”
“是有點蹊跷，可是你怎麽弄清楚呢，這些供應商好像都不大願意說這個事兒啊。”蘇揚沒底氣地問。
“我自有我的辦法，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上午去訂好最快的一班回錦城的機票，我把事情弄清楚後我們馬上就回公司。”鄒曉交待完，就跟着司機一起出去了。
蘇揚吃過早餐，讓何叔開車送她出去訂好了機票，訂的是晚上七點多的航班。回來以後她就開始收拾行李，離家的心情也開始傷感起來。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鄒曉回來了。
“問題查清楚了？”蘇揚關心問道。
“弄清楚了，是我們公司內部自己人出了問題。”鄒曉簡單地說。
蘇揚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公司內部同事聊天的時候，經常有人開玩笑說羨慕采購部同事，采購部是公司油水最厚的部門，出去都是被供應商們捧上了天的，看來這裏面的利益風險真的不容小觑。
“這件事情回去你先不要在公司裏面走漏了風聲，等我徹底查清楚拿到證據以後跟高層彙報，讓高層去處理。”鄒曉叮囑。
“知道了，規矩我還是懂的。”蘇揚答。
蘇媽媽給蘇揚裝了好多家裏的小吃給她帶去，又把前一天晚上做的水晶桂花糕送了一些給鄒曉帶走。蘇揚去跟韓媽一家道別，鄒曉陪着蘇媽媽說話。
“你是我們家蘇揚的領導，這孩子從小就比較任性，固執起來就是一根筋，在公司裏有什麽沒做好的地方你多擔待着點。”蘇媽媽說。
“伯母您不用擔心，蘇揚在公司裏表現很好，天資聰敏又勤奮上進，将來一定會有出息的。”鄒曉寬解道。
“做父母的總是要為孩子操心的，她一個女孩孤身在外，我心裏總是牽挂着，你是她領導，我看你是一個穩重善心的人，拜托你以後幫我多照顧着蘇揚。”蘇媽媽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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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您放心，就算您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鄒曉答應道。
韓媽一家送蘇揚出來，“時間差不多了，出發吧。”蘇揚故作輕松地說。
公司司機已經把兩個人的行李拿上了車，蘇揚不舍地抱住母親，“媽，您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等我賺大錢了，我接您去錦城跟我一塊兒生活。”
“我不要你賺打錢，你自己好好地，別鬧出什麽幺蛾子，我就已經很知足了。”蘇媽媽說。
“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自己做事知道分寸的。”蘇揚撒嬌。
蘇揚和鄒曉上了車，韓媽一家推着蘇媽媽在院子門口送行，蘇揚把頭伸出車外一直招手，直到一家人消失在視線裏，蘇揚才把頭縮回車裏，眼淚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別難過了，再過一個多月就春節假期了，到時候你又可以回家來了。”鄒曉勸道。
下午五點多，蘇揚他們就到達了浦東機場，卸下行李後，司機師傅就回上海市內了，臨走前鄒曉給司機師傅一個紅包，這幾天的随行，司機師傅也确實辛苦了。蘇揚不得不再次感嘆，鄒曉這個人做事總是這樣滴水不漏。
飛機到達錦城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出了機場已經有公司安排的車子來接站。鄒曉還算有風度，先讓司機送蘇揚到家再送自己，蘇揚到家的時候已經累得快趴下了，連澡都沒洗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上班，在公司電梯裏，蘇揚遇到鄒曉，鄒曉沒有跟蘇揚一起到去兩人所在的市場部辦公室，而是獨自一人按了行政部所在的樓層，蘇揚知道他大概是去高層那裏彙報這次蘇州出差的情況了。
才出了幾天差而已，辦公室的工作已經堆積得像小山一樣了，蘇揚一回來就忙得不可開交，再有幾天就是元旦假期了，如果她不想元旦加班的話，就得趕在假期之前把所有工作處理完。元旦假期之前的每一個夜晚，蘇揚都在辦公室加班。
一天晚上，辦公室又只剩蘇揚一個人在加班，鄒曉用辦公室電話打給她，讓她去他辦公室一趟。她沒想到鄒曉這麽晚了也在加班，帶着些許詫異，她去了他辦公室。
“我的職務近期可能要變動了。”鄒曉開門見山地說。
“要升職了？恭喜啊！”蘇揚祝賀道，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鄒曉這樣優秀的工作狂得到提拔，那也是遲早的事。
“高層已經找了談過話了，下個月可能要提為中國公司總部副總了，分管銷售工作。”鄒曉說。
“那很好啊，”蘇揚分析說，“分管銷售副總，銷售部是比采購部還強勢的部門，你以後權力還是很大的，當然個人能力發揮的空間就更大了。”
“我想問你願不願調到銷售部去工作？”鄒曉問，“你雖然平時做事馬虎了一點，但是工作能力和各方面的素質都還是不錯的，做生不如做熟，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對我的工作習慣也已經适應得差不多了，我想調你到那邊繼續在我手下當我的助手。”
蘇揚有些詫異，“這個太意外了，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銷售部工作畢竟跟市場部還是不一樣的，銷售部是公司裏盈利最多的部門，各方面工作挑戰性也要大好多，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勝任。”
“銷售部的工作挑戰性确實大些，但是銷售部也是很鍛煉人的，這些年公司的高層也大都是從銷售部提拔上去的，你還年輕，不能畏懼困難，多經歷一些歷練對你自己來說也是有好處的，你不會一輩子都只甘于在市場部做一個小職員吧。”鄒曉勸道。
“Echo也會跟着一起到銷售部嗎？”蘇揚問。
“她不會，但是我對她另有重用。”鄒曉說，“她會提拔為市場部副總。”
“哇，她升得這麽快，進公司才半年時間呢。”蘇揚感嘆。
“我不喜歡論資排輩那套，有能力的人就應該給她足夠的平臺。Echo是個聰明的人，跟聰明人共事，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考慮他們所謂的自尊，這一點上，你得向她學習。”鄒曉說。
“你是說我小氣嗎，不過這話聽起來還是挺有道理的。”蘇揚說。
“這是喬布斯說的，非我原創。別把話題扯遠了，還是談回工作的事，你願不願去銷售部工作？”鄒曉說。
“我還是需要時間考慮一下。”蘇揚老實說。
“好吧，給你幾天時間考慮，元旦收假以後你告訴我你的決定。”鄒曉說，“不過在公司沒有宣布我的任職之前，我工作變動的事情先不要在公司裏講。”
元旦假期來了，蘇揚趕在假期之前完成了所有工作，可以輕松地享受三天假期。
杜若每天早出晚歸出去約會了，戀愛了幾個月，蘇揚都沒見過她男朋友，只知道對方叫徐渺，是一名職業攝影師，是杜若幾個月前在辦出國護照的時候認識的，當時徐渺也在辦護照，後來杜若去紐約參加時裝周，兩人居然又在時裝周上遇見，當時徐渺代表一家時尚雜志社去負責拍照工作，兩人直感嘆緣分不淺，回國以後就開始正式交往了。
蘇揚原以為自己的假期可以放松一下，沒想到羅菲和傅玉兩人約着一起回錦城來玩，幾個室友大半年不見，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了，蘇揚當然得陪着她們，羅菲和傅玉這兩個女人帶着懷舊的心情，恨不得逛遍錦城的每一個角落。
元旦那天，蘇揚陪着羅菲和傅玉逛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杜若打來電話，她說檢讨了一下自己重色輕友的行為，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讓男朋友晚上請她們一起吃飯。她們三個正好還沒有見過杜若家那位大攝影師，聽說他要請吃飯，立刻爽快答應了。
吃飯地點定在錦城大學附近一家有名的連鎖火鍋店，蘇揚她們三個趕到的時候，杜若和她男朋友已經在那裏占好位子恭候了。
餐廳裏面暖氣開得足，加上各種火鍋撲騰出來的熱氣，蘇揚一進去就覺得有些熱得受不了，坐下以後就取下了圍巾，脫掉了厚重的外套，露出貼身的黑色毛衣。
杜若為他們彼此做了簡單的介紹，寒暄過後，杜若的男朋友徐渺盯着蘇揚看了一會兒說，“這位同學當年是不是你們學校的校花啊，條件這麽好，條順盤靓的，不作模特可惜了，有時間的話我給你拍幾組照片放到網上，絕對有信心可以捧紅你。”
蘇揚聽了有些不悅，他是杜若的男朋友，怎麽可以當着杜若的面這樣誇她呢，任何一個女生聽到自己男朋友誇別的女生身材好長得好看心裏都會不痛快吧。
倒是杜若大方地說，“的确是有些星探找過蘇揚入行做模特，但是都被她拒絕了，我們也覺得挺可惜的，白白浪費了老天爺賞賜的這似妖孽般的身段面孔，還得跟我們這等平民屌絲在職場厮殺搶飯碗。”
蘇揚板起臉來嚴肅說道，“我靠自己的能力智慧自力更生也挺好的，要是靠賣皮相來謀求生計，這樣的路是走不長遠的，人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我可不想被人當成花瓶一樣的角色。”
徐渺面露一絲譏笑，“當花瓶也是要有資本的，也就只有你們這些被老天爺格外眷顧的人才有資格說不靠皮相靠能力，實際上長的好看的人，不管在哪一種工作上，總會比那些長相平庸的人得到的關注和機會更多。”
“我們能不能先別讨論了，先吃飯吧。”羅菲見他們有杠起來的趨勢，連忙轉移話題。
“先吃飯吧，我也餓了。”傅玉跟着說。
“我們先涮羊肉吧，羊肉最受大家歡迎，”杜若說，“喝點什麽飲料呢，王老吉行不行？”
“同意！”蘇揚贊成道。
等飲料上了桌，羅菲舉起杯子，“我有個重要消息要跟大家宣布，我今年下半年結婚，可能在十一左右吧。”
蘇揚幾個馬上炸開了鍋，“不是這麽快吧，這才畢業多久啊，那麽快就嫁人了，新郎是什麽人啊，靠不靠譜啊？”
“新郎你們都認識的，”羅菲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張家明啊。”
“張家明？！是夏晗他們寝室的那個張家明嗎，我記得你們好像是老鄉來着。”傅玉說。
“就是他。”羅菲承認，“那時候我們兩個寝室不是結成聯誼寝室麽，我跟他又是來自墨津的老鄉，所以走得近些，但我那個時候真沒有想過跟他好，因為畢業以後都不知道會去哪裏工作，後來畢業後我考公務員回家了，沒想到他也回墨津進了一家國企，更搞笑的是我們倆還是在家人安排的相親上再遇到的，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老張那個人雖然油嘴滑舌了一些，但是人不壞，是個靠譜的好男人，你們倆成了也算美事一樁啊。”蘇揚感嘆。
“是啊，緣分真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就像我和徐渺的遇見。”杜若又把她和男友的相識經過講述了一遍。
“所以說，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啊，”羅菲說，“到時候我結婚你們所有人都必須到場，一個也不能缺席。”
“那是必須滴！”傅玉肯定道。
大家一起吃着火鍋熱鬧地聊着，沒有人注意到蘇揚眼神裏稍縱即逝的落寞，剛才她們提到了夏晗，夏晗跟張家明以前是一個宿舍的哥們兒，不知道張家明結婚的時候，夏晗有沒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能到場。
吃完飯，杜若提議再搞點活動，徐渺說去五裏莊那邊找間酒吧坐坐。
蘇揚想起楚慕之的彼岸，就帶着大家一起過去了。
正好楚慕之自己在酒吧裏，見是蘇揚和杜若，便自己親自出來招呼。蘇揚把羅菲他們介紹給楚慕之認識，打過招呼以後，楚慕之又親自表演花式調酒給他們調酒，一連串驚喜疊出的流暢動作，讓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調酒是這樣一門有藝術性的技藝，你是在這裏兼職麽，好像對這裏很熟的樣子。”杜若問。
“先嘗嘗我的手藝。”楚慕之笑着把調好的酒倒入他們面前的杯子裏。
“Echo是這裏的老板，這間酒吧就是她自己開的。”蘇揚說。
哇，衆人又是一片驚嘆。
“你真是女強人啊，”杜若誇道，“平時公司裏工作已經夠忙的了，你居然還有精力打理酒吧。”
“時間是自己安排的。”楚慕之輕描淡寫地說，“喜歡這裏的話，以後經常來啊。”
“這裏的裝修很有想法，與其他酒吧不太一樣，”徐渺說，“我可以到這裏取景拍照麽？這裏的裝修風格跟我們雜志下一期的封面主題好切合。”
“沒問題啊，如果酒吧能上雜志，也算替我們做了宣傳吧，不過你盡量挑我們不營業的上午過來吧。”楚慕之大方地說。
“OK，到時候我們過來的話先跟你預約，方便留個電話麽？”徐渺問。
楚慕之随手從吧臺裏拿了一張酒吧的名片給他，“上面有聯系方式。”
“不知楚小姐有沒有興趣做模特兒，我想掌鏡給你拍幾組照片。”徐渺說。
“沒興趣。”楚慕之直截了當拒絕，“找模特兒應該找蘇揚這樣的吧。”
蘇揚笑了一下，什麽也沒有說。
“他跟蘇揚說過的，被她拒絕了。”傅玉心直口快的說，“不過徐大攝影師，你是不是每次只要一見到美女，都會邀請她們做你的模特兒啊？”
徐渺想了一下說，“像蘇揚和楚小姐這樣美到一定級別的美女，基本上是很少見到的。”
“我就當你是在表揚我們吧。”楚慕之微微一笑道。
“那我算什麽？”杜若作出吃醋的樣子撒嬌問。
“你也不差。”徐渺不慌不忙安慰道，“美女是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是用來觀賞用來證明美的存在，真正論起有血有肉的戀愛，還是你這樣的小美女更靠譜。”
“徐大攝影師還真是口若蓮花會讨人歡心啊。”羅菲冷冷說道。
“酒吧今晚有樂隊演出，馬上就開始了，你們要不去舞臺那邊坐着欣賞？”楚慕之轉移話題建議道。
“好啊，”杜若馬上贊成，“我喜歡看現場版的演出。”說完拉着徐渺向舞臺那邊走去。
“羅菲，傅玉，你們先跟杜若一起過去看演出吧，我待會兒過來找你們，我先跟Echo談點事情。”蘇揚說。
等羅菲和傅玉走了，蘇揚才問楚慕之，“Frank找你談過話了嗎？”
“談過了，應該也找你談了吧？”楚慕之問。
“是啊，”蘇揚承認，“恭喜你晉升市場部副總。”
“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快提拔我。”楚慕之說，“我很感激Frank，我明白是他給我的機會。”
“Frank偏心，同樣是他的徒弟，我們倆的待遇咋就差這麽多呢，你都已經是部門副總了，我還是小職員一個。”蘇揚佯裝生氣。
“Frank作為師父真的是很偏心呢，”楚慕之也承認，“不過他是偏向你更多一點吧，他想把你一起帶去銷售部，卻把我一個人扔在市場部。”
“那你覺得我應該去銷售部嗎？”蘇揚問。
“去吧，”楚慕之分析說，“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去。你如果留在市場部，謝冉接市場部經理幾乎已經成定局了，他那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們畢竟不是他的嫡系弟子，跟他的感情肯定沒法跟杜若這種嫡系比，相反他對我們肯定也不會像Frank對我們那麽仗義，以後會不會重用我們都很難說。做生不如做熟，跟着Frank去銷售部，他會罩着你，你至少不會吃什麽大虧。”
蘇揚想了一會兒，“你說得也有道理，那我就去銷售部？好歹工資可以往上漲一點了。”
“你又鑽到錢眼裏去了，”楚慕之鄙視道，“我們單位在外企裏工資已經算是很可觀的了，你的工資應該足夠自己花了吧，你很差錢嗎，別把錢看得太重，适當的享受才不辜負我們美好的人生啊。”
“明白啦明白啦，你教訓得極是。”蘇揚吐吐舌頭，“只是你的那套人生價值觀并不适用于我，我的人生還沒有到開始坐下來享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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