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音樂聲響起,演出開始了,蘇揚望了一眼,小小的舞臺上,幾名畫着濃重煙熏妝的少年抱着各自的樂器彈吹敲打着,随着節奏漸入佳境。

杜若和徐渺兩個人挽在一起,随着音樂節拍誇張地扭動着身體,手臂在空中胡亂飛舞着。

“杜若那個男朋友,看起來不像好人。”楚慕之說。

“你也看出來了?”蘇揚吃驚地問,“真不知道杜若怎麽看上他的。”

“這個人耳後見腮,将來反目起來一定自私無情。”楚慕之似乎很有預見性地說。

“你還會看相?”蘇揚問。

“略知一二吧。”杜若說,“不過這始終是杜若跟他兩人之間的事,你千萬別多嘴,感情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就算是好姐妹也別亂給意見,否則到時候他們真有什麽嫌隙會怪到你頭上的。”

“明白。”蘇揚答應。

舞臺上一個被濃妝蓋臉看不出來年紀的短發女孩走向舞臺前方,拿着麥克風唱了起來,嚴格來說不算唱,開頭幾句不是唱出來的,是念出來,後面才開始唱了起來。蘇揚聽了幾句,歌詞有點意思,歌手唱得也還不賴,便走近認真聆聽起來。

Listen, baby

Ain't no mountain high

Ain't no valley low

Ain't no river wide enough, baby

If you need me, call me

No matter where you are

No matter how far ,don't worry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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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 call my name

I'll be there in a hurry

You don't have to worry

'Cause baby,

There ain't no mountain high enough

Ain't no valley low enough

Ain't no river wide enough

To keep me from getting to you babe

Remember the day

I set you free

I told you

You could always count on me darlin'

From that day on I made a vow

I'll be there when you want me

Some way,some how

'Cause baby,

There ain't no mountain high enough

Ain't no valley low enough

Ain't no river wide enough

To keep me from getting to you babe

Oh no darlin'

No wind, no rain

All winters cold

Can't stop me baby ,No No Baby

'Cause you are my goal

If you're ever in trouble

I'll be there on the double

Just send for me oh baby.

My love is alive

Way down in my heart

Although we are miles apart

If you ever need a helping hand

I'll be there on the double

As fast as I can

Don't you know that

There ain't no mountain high enough

Ain't no valley low enough

Ain't no river wide enough

To keep me from getting to you babe

Don't you know that

There ain't no mountain high enough

Ain't no valley low enough

Ain't no river wide enough

There ain't no mountain high enough

Ain't no valley low enough

這是一首抒情快歌,旋律歡快激揚,唱的是戀人之間的海誓山盟,非常适合杜若和徐渺這樣熱戀之中的情侶。可是如歌詞中唱的——If you need me, call me,No matter where you are,No matter how far ,don't worry baby,Just call my name,I'll be there in a hurry。世上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個人,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愛人一聲召喚,就會馬上來到愛人的身邊?蘇揚是不相信了。

她們一直在彼岸待到晚上十二點多才出來,徐渺開車送她們回去,到了樓下,杜若讓蘇揚帶着羅菲傅玉她們先上樓,她要在樓下在陪徐渺一會兒。蘇揚有些看不慣杜若這種一頭栽進去的膩歪勁,但是想到楚慕之的勸誡,也沒有說什麽就先上樓去了。

到了屋裏,蘇揚先放了熱水讓羅菲傅玉洗漱,然後到陽臺上收衣服,收好衣服的時候,她抱着一堆衣物往樓下望了一眼,杜若和徐渺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忘我地激吻着,蘇揚搖了搖頭走進屋去。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羅菲和傅玉兩個人也要離開了,蘇揚去機場送行,傅玉的航班先飛,送走了傅玉,蘇揚陪着羅菲坐在候機廳等她的航班。

“蘇揚,你現在過得快樂嗎?”羅菲問。

“還可以吧,快不快樂都得好好活着不是嗎?”蘇揚無所謂地說。

羅菲望着她的眼睛,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蘇揚,如果有些人注定等不到了,不如趁早放棄吧。”

簡單的一句話,卻精準無誤地擊中了蘇揚的軟肋,她愣了幾秒鐘,然後眼淚不争氣地流了下來,千言萬語的委屈卻哽在心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羅菲給了她一個理解的擁抱,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說,“夏晗他是一個沒有歸期的人,你等不起,張家明前陣子跟他聯系過一次,他已經拿到美國綠卡了,他說不知道以後還回不回國。你忘了他吧,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蘇揚哭得更傷心了,過了好一會兒,她自己擦幹眼淚,眼睛望着遠方,篤定地說“不是跟他的幸福,我誰的不要!”

多年以後,當蘇揚想起今日在機場表下的這番信誓旦旦的決心,她覺得年輕的自己就是一個又傻又天真的笑話。可是,青春不就是用來為年輕時所犯的錯誤祭奠的嗎,若非經歷過那些年的不斷撞南牆,後來的蘇揚又怎會死心頓悟,這種一意孤行的倔強,本身就是一場通向澄明的修行。

節後第一天上班,法國總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空降錦城,跟中國公司總經理一起召開員工大會,宣布了一系列的人事任免情況。其中,鄒曉被任命為中國公司副總,謝冉晉升市場部總經理,楚慕之晉升市場部副總經理,原采購部總經理朱天立因長期向公司材料供應商索賄被免職并移送檢察機關處置。除了這些人的職務變動外,公司其它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都通過輪崗等形式進行了大調整。

蘇揚雖然提前知道了市場部主要負責人的職務調整情況,但是她沒有想到公司會進行這麽大動作的人事調整,也沒有想到采購部的問題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對朱天立總經理的處置會如此果斷迅速。不光是蘇揚沒料到,整個經緯制衣中國公司的所有員工都覺得突然,一時間,各種議論和小道消息滿天飛。

杜若大概也是最近在公司聽到了什麽傳言,一天晚上下班回家以後,她跟蘇揚聊起這次公司的人事大地震,“雖然說我們公司是外企,但原來用人上也有嫡庶之分,你看鄒曉是從法國總部過來的,是公司的親生兒,所以才提拔這麽快,還有楚慕之,跟我們一起進公司的,這麽快就提拔市場部副總了,因為她是鄒曉的嫡系。”

“不是因為這些原因吧,”蘇揚反駁,“鄒曉不管是不是法國公司安排過來的,他個人能力素質都足以勝任公司副總,他平時工作就很出色,為公司立下了不少功勞。至于楚慕之,雖然進入公司時間不長,但是她本人各方面綜合素質也都很高,況且在進入公司之前,她也在其它公司做過,還是有一些工作經驗的,我相信她勝任市場部副總也是沒問題的。”

“要說個人素質工作能力,誰也沒比誰差吧,我覺得關鍵還是人家後臺背景夠硬。”杜若說。

蘇揚有些反感這樣的話,“我覺得他們沒有什麽問題。”

“你當然覺得沒問題了,”杜若不以為然地說,“鄒曉是你老板,楚慕之是你同門,你當然會替他們說話,你不知道公司還有傳得更難聽的話呢。”

“什麽難聽的話?”蘇揚生氣地反問。

“公司有人說,鄒曉當初是看你和楚慕之長得漂亮才把你倆分到他自己一組,楚慕之是因為勾引了鄒曉才被他提拔為市場部副總。鄒曉自己也是很有心計的,靠踩着同事上位,他去蘇州一趟,回來就把采購部朱天立總經理拉下馬了。”杜若有模有樣地說。

蘇揚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這是誰這麽缺德說出這樣沒根據的話?!一點節操都沒有,鄒曉和楚慕之都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他們是清白的。當初出現供貨問題,我跟鄒曉在蘇州拜訪供應商受盡白眼和委屈的時候誰又看到了,有些人只會給公司抹黑,見不得別人優秀能幹進步快,這種散布謠言嚼舌根的人最讨人厭。”

“你幹嘛這麽義憤填膺?”杜若不理解地問,“他們議論的是鄒曉和楚慕之,又不是你。”

“做人要有公心,他們兩個都是我的朋友,我說句公道話難道不行?”蘇揚覺得杜若變得有些陌生了,“倒是你,你不會相信了那些流言吧?”

“你變了,蘇揚,你以前也經常跟我一起在背後罵鄒曉死變态的,你現在居然把他當朋友了。”杜若有些不高興地說。

“你也看過《傲慢與偏見》吧,了解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蘇揚說,“我們對一個人的評價很容易被第一印象所左右,但是其實日久才能見人心。我們就事論事,鄒曉他有什麽錯呢,他只是對我們要求嚴格了一些,他只是在我們入職第一天使你當衆難堪了,可是後來在工作中有故意刁難你麽,有給你使絆穿小鞋麽?應該是沒有的吧,所以,你也應該放下你對他的偏見了。至于公司這些流言,我覺得是真的對鄒曉不公平,我見過他在米蘭時裝周上忙得不能正常進餐餓出胃病一個人偷偷吃藥的時候,我見過他在公司所有人下班以後一個人在辦公室加班到淩晨的時候,我見過他為了疏通工作關系自己一個人應戰十幾二十來人喝醉到吐得一塌糊塗的時候,我還見過他為了解決供貨問題在那些供貨商們面前跟孫子一樣恨不得跪下來祈求的時候,他這些拼命的付出,才換來今天的位置,他不是那種玩陰謀權術的人,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聽了蘇揚這番話,杜若似笑非笑地說,“看來你已經完全被他征服了。”

蘇揚有些不悅,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平靜地說,“我再強調一遍,我只是就事論事。”

時間差不多過了一個月以後,所有調整的人員基本上都完成工作交接在新的崗位上穩定下來了,鄒曉跟公司人力資源部打了招呼,就把蘇揚調到銷售部了。蘇揚之前已經給過鄒曉答複願意去銷售部,所以早有心理準備并不覺得意外。

蘇揚跟市場部同事一一道別,然後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上的物件,把不用的零碎東西準備丢到垃圾桶扔掉,她扔完東西回來,經過茶水間的時候,聽到幾個同事在議論着什麽,當中好像還提到她的名字,她便站在隔間角落聽了起來。

“跟了個好主子就是不一樣,主子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了,我們這些人就沒有這樣的好命。”其中一人說。

“是啊,”另外一個人附和,“這年頭幹得好不如長得漂亮,你看她們兩個,一個提了部門副總,一個被帶到自己身邊了,我們這些可憐蟲還在原地苦熬。”

蘇揚氣得渾身發抖,正想沖進去找他們理論,卻聽到了杜若的聲音。

“聊什麽呢這麽氣憤,人家Spica和Echo有上位的資本,你們要是嫉妒的話不如先去整整容把自己收拾漂亮一點啊?”杜若諷刺地說。

“我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才不屑于學她們那套下三濫的東西。倒是你啊Daisy,你跟Spica不是老同學麽,聽說當初你也是靠着Spica的關系才進的經緯制衣,人家Spica現在攀上高枝要随主子去銷售部了,你心裏是不是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啊?”一個人回擊道。

“人家Daisy才不羨慕嫉妒恨呢,她的靠山也不差啊,謝冉已經是市場部總經理了,過個年把兩年時間也晉升到公司副總也不一定呢。”另外一個人揶揄道。

蘇揚再也聽不下去了,推開門走了進去,三個當事人心虛地望着蘇揚,兩個嚼舌根的同事迅速尴尬地離開了,剩下杜若一人站在原地。

“是不是連你也跟她們一樣的想法看我?”蘇揚問。

杜若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是你在公司裏說,我是因為你的關系才進的經緯制衣?”

當初去跑招聘會的時候,杜若确實沒有向經緯制衣投過簡歷,蘇揚誤把杜若的簡歷當成自己的替她投了,後來自己發現弄錯了又把自己的簡歷投了一次,所以兩個人才誤打誤撞一起進了經緯制衣。後來進了公司以後,一次同事們一起聊天的時候,蘇揚開玩笑地說起過當初投遞簡歷的事,誰知道這事兒後來在公司裏傳來傳去就變成了這個版本——杜若是因為蘇揚的關系才得以進入公司。

蘇揚現在百口莫辯,她确實說過這樣的話,但不是現在流傳的版本,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同事們,有些話經過她們的加工,已經完全變了味兒,幸虧現在要離開市場部離開這群不靠譜的人了,現在想來,去銷售部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所以,真的是你說的。”杜若苦笑,然後艱難自嘲道,“沒有關系,我的确是因為你幫我投簡歷才有機會進入經緯制衣這樣的大企業,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我不會在乎那些賤人搬弄的是非。”

蘇揚也輕松地笑了,她很感激杜若的諒解,但是她內心還是有些不安,她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杜若好像變了。

新部門忙碌的工作讓蘇揚根本沒有時間去細想從前的那些不愉快,鄒曉對工作還是一如既往地要求嚴格到變态,不過蘇揚也已經慢慢适應了。離開市場部以後,跟杜若的交流就少了,蘇揚大部分時間都在加班,杜若下了班也不回家先去跟男朋友約會了,等蘇揚下班回家要麽是杜若已經睡下了,要麽是杜若很晚回來蘇揚先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人與本文關聯平行的另外一部作品已完結,鏈接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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