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天，在跟房東進行了溝通以後，蘇揚把房子大門的鎖換掉了，雖然她并不懼怕徐渺卷土重來，但是想着這麽一個賤人可能随時都會出現在她房子裏，還是覺得挺惡心的，索幸就把鎖換了，讓他再也進不來。
7月底，杜若培訓回來，發現鑰匙開不了門，她給蘇揚打電話，蘇揚在外面出差，還好她在楚慕之的酒吧留了一把備用鑰匙，讓杜若到酒吧去取。杜若問她為什麽換鎖，她只是說以前的鎖壞掉了，電話裏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她想等自己回去了再跟杜若好好談談。
過了幾天，蘇揚出差回來，她先回公司把出差的情況跟鄒曉進行了彙報，中午在公司餐廳吃飯遇到楚慕之，兩人便坐在一桌一邊吃一邊聊。楚慕之說，徐渺經常到她酒吧光顧，已經欠了個把月的酒賬沒結了，如果他下次再去，不把賬結清的話她就吩咐服務生不招待他了。
蘇揚也氣憤地說，“這種人你們就不用招呼他，吩咐你們服務生，見他一次趕一次，他自己都這麽不要臉了，就不要給他好臉色。”
吃完午餐，蘇揚就回家休息了，她給杜若打了電話，叫杜若今天下班早點回家，她有事情想跟她談。
晚上六點多，杜若回到了屋裏，蘇揚已經坐在客廳等她。
“你想談什麽？”杜若放下包，換上鞋子，開門見山問道。
“你以後不要把徐渺帶回來了。”蘇揚正經說道。
“為什麽？他是我男朋友。”杜若有些不悅。
“不為什麽，就是覺得不方便，屋裏突然多了個男的，有時候我就穿着睡衣在屋裏走動，撞見了不好。”蘇揚說。
“是不方便嗎，還是你嫉妒啊？”杜若忽然有點挑釁地反問。
“你什麽意思？”蘇揚也有點生氣了。
“我什麽意思？你自己心裏有鬼吧，我不就談個戀愛嗎，就這麽不招你待見，不是嫉妒是什麽？我跟你說過多次，叫你自己去找個男朋友談戀愛，你自己不願意找，不願意找就算了，憑什麽還要打別人男朋友的主意。”杜若陰陽怪氣地說。
“你說什麽呀，”蘇揚真的生氣了，“你以為我對你男朋友有意思？算了吧，那種貨色送到我面前來我都不要！”
“那你還在我外出培訓的時候勾引我男朋友？！”杜若迅速回擊。
“我勾引你男朋友？”蘇揚氣得簡直想笑，“徐渺那個賤人告訴你的？他還惡人先告狀了，他怎麽不去死啊，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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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他縱然有千種不好，也只能我來說，我不允許別人指責！”杜若一字一頓地說。
“也就只有你才稀罕，你真是被感情沖昏了頭。”蘇揚挖苦。
“所以我是瞎了眼才找的他？”杜若反問，“你是不是這意思？”
“在這段感情上你的确是瞎了眼，”蘇揚毫不客氣地回答，“徐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跟他相處這麽久都還不知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他就是一人渣，去人家楚慕之酒吧拍照把人家場子弄得烏煙瘴氣，跑人家酒吧喝酒賒了人家一個多月的酒錢不付賬，平時說話就油裏油氣的，在你外出培訓的時候突然就跑家裏來對去我動手動腳想非禮我！就這樣的一人渣，你還願意相信他？那我的話呢，你怎麽不肯相信？我們認識五年了，從大一入學住進一個寝室，到畢業以後還在一起上班，下班還住一個屋裏，我以為我們已經像親姐妹一樣了。”說到激動處，蘇揚差點哭出來了。
“姐妹？你有當過我是你的姐妹嗎，我一點都不想當你的姐妹！”杜若哭着喊，“因為我的身邊一直有你，所以我才活得這麽不幸！在同齡人裏，我也算是優秀的了，可是跟你一比，我什麽都不值一提，你比我長得漂亮，成績也比我好，性格也比我讨人喜歡，你走到哪裏都是主角，而在你傍邊的我，被你的光芒掩蓋了，那麽黯淡無光。在學校的時候如此，沒想到畢業了還是要跟你在一起，公司裏所有人都覺得我不如你。你為什麽要告訴公司裏的人我是靠你的關系才進去的，你只是幫我投了簡歷，明明是我自己一路過關斬将拼進來的！說這些話的時候你有當過我是你的姐妹嗎，你明明知道我讨厭鄒曉我被他羞辱過，你不跟我站一邊你還幫他說好話！當初我們一起進市場部，你跟楚慕之才認識多久卻跟她走那麽近，什麽話都跟她說有些事情你卻瞞着我，你要離開市場部跟着鄒曉去銷售部你自己明明提前知道了消息，你卻什麽都不告訴我，把我一個人留在市場部。”
“你也是公司的人，應該知道這是公司的人事紀律，在沒有正式宣布之前，不可以對別人說起。”蘇揚默默流淚，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在杜若心中是這樣的角色。
“所以，在你眼裏，我也只是‘別人’而已？”杜若接着說，“公司紀律只是你的借口而已，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姐妹看！二月份四大時裝周，你明明知道我最想我去巴黎而且公司已經定了我的行程，卻被你臨時擠下來了！你明明知道，我那麽愛徐渺，你就見不得我們好到處跟羅菲傅玉她們唱衰我的感情！”
蘇揚偶爾跟羅菲傅玉她們聊天的時候，聊到杜若，她是有說過不看好她的戀愛之類的話，閨蜜之間聊聊天她就有什麽說什麽了，當時也沒有多想。她相信羅菲傅玉她們也不會故意跟杜若打小報告，可能是跟杜若聊天的時候善意提醒過她，她沒有想到，原來杜若這麽介意。
“你真的很虛僞，一方面唱衰我和徐渺，另一方面卻偷偷勾引他。”杜若說，“就像你一方面心裏想着夏晗，另一方面卻又心安理得地在公司裏勾引鄒曉，全公司都知道你們倆那點破事兒 。”
“你這些話說得太過份了！什麽破事你給我說清楚啊。”蘇揚氣極了，紅着眼睛吼道：“有些謠言，不相幹的人傳傳也就算了，可是你居然也相信，枉費我們相識那麽多年，枉費我把你當真心朋友，你就這麽對我？你今天必須給我道歉，否則，我就當沒有你這個朋友！”
“誰在乎要當你的朋友！”杜若擦幹眼淚，刻薄地說，“你還真把自己當個寶了，以為人見人愛啊。你放心，我明天就搬家，我會搬到徐渺那裏跟他一起住。”
“那我祝你們終成眷屬，早日開花結果！”蘇揚諷刺，“不要到最後變成笑話一場！”
“謝謝！我們不會讓你失望。”杜若回敬。
蘇揚默默回到房間，把房門狠狠帶上，然後撲在床上又開始流淚。都說戀愛讓女人智商下降，可是像杜若這樣下降得厲害的應該很少見了。蘇揚的朋友很少，小時候她一直把自己悶在屋裏不出門，後來文初文末兩姐妹出生，她才有了小夥伴，偶爾一起走出屋子，但也只是在大宅院子裏活動，出門就是去武術社學跆拳道，哪兒都不去。後來上了大學，過起了集體生活，跟杜若羅菲傅玉一個宿舍，四個人性格都好相處，四年同學下來，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蘇揚把她們當做親姐妹一樣，以為這種友誼可以延續一輩子，誰知道，才畢業一年多時間，她和杜若就分道揚镳了。她想不明白，她和杜若原來那麽交好的兩個人怎麽會走到這一步的，杜若剛才那些話，仿佛像刀子一般捅進了她心裏，友情傷起人來，原來也是深刻的。
第二天上班，蘇揚的眼睛又紅又腫，精神也不在狀态。
作為一枚資深吃貨的她，在面對公司餐廳豐盛可口食物的時候，第一次難得地一點胃口都沒有，味同嚼蠟般一粒一粒地挑着米飯。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面對這麽多美食，你居然是這種冷漠的态度？”鄒曉在她對面坐下來。
蘇揚懶懶地瞟了他一眼，沒有心情理他。
“發生什麽事了，從來沒有見你這樣失魂落魄。”鄒曉收起玩笑，正經問道。
“這世上，有沒有什麽感情是永遠不會變化的？不會離開，永不叫人失望。”蘇揚想起杜若，又想起夏晗，便感嘆地問。
“你失戀了？”鄒曉小心翼翼地問。
“你想哪去了，”蘇揚望了他一眼，“從來沒有戀過，何來失戀。不光愛情變幻無常，連友情也是脆弱的。”
“那就是跟好朋友吵架了，”鄒曉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看得出來你很看重和對方的友誼，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呢，好好溝通一下，也許會有轉機呢。”
“根本就沒辦法溝通了，太傷人了。”蘇揚傷感地說。
“是杜若嗎？”鄒曉問。
蘇揚吃驚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
“我所認識的你的好朋友，也就只有杜若這一位啊，全公司都知道你們倆是好閨蜜啊。”鄒曉說，“是因為什麽原因吵架呢？”
“說不清楚，原因太多太複雜了，反正就是互相不信任看不順眼了吧。”蘇揚解釋。
“你們女孩之間就是小氣喜歡計較，”鄒曉說，“不像我們男人之間坦蕩，有什麽就說什麽，沒那麽多計較。”
蘇揚想起杜若說的那些流言，便問，“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怎麽問這個問題，難道你對我有興趣？”鄒曉恢複嬉皮笑臉的本色，戲谑反問。
蘇揚嗤地冷笑了一下，“不要過分自戀，我對你沒興趣。你知不知道公司有人在背後說你壞話？我是想你要是談個女朋友，讓公司上下都知道，那麽別人也許就不會在背後傳你那些謠言了。”
“都說了些什麽呢？”鄒曉滿不在乎地說，“讓我猜猜，是說我跟美女同事亂搞呢還是說我年紀輕輕就很有心計踩着同事往上爬？”
“你都知道？”蘇揚有些吃驚，“那你還這麽淡定？”
“我不淡定又怎樣，難道去把那些造謠者一個個揪出來掌嘴？”鄒曉好笑說道，“我們活在這個世上，誰能保證自己背後不被人評說，誰又一輩子沒有背後說過別人，多大個事兒呢，謠言止于智者，散播謠言的都是不明事理的蠢材，跟這些蠢材計較，就是降低自己的做人品位。我相信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況且，在公司裏，我只關心工作，其它的沒興趣理會。”
蘇揚聽了，似乎豁然了好多，“難得你這麽豁達，老板就是老板，比我想得透。”
“如果是因為我的關系而流傳了什麽對你不好的流言，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鄒曉了然說道。
“算了，”蘇揚無所謂地說，“就像你剛才說的，計較也沒有用，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你自己想開就好。”鄒曉說，“其實友情跟愛情一樣，也是講究緣分的，合則來不合則去，我們的一生會認識很多人，有些人離開了，有些人留下了，有些人短暫留下又離開了，最後留下來的那些人，才是我們真正的緣分。離開的人，就沒必要耿耿于懷了。”
“明白了，謝謝你的開導。”蘇揚應着，心情慢慢緩和了好多。
“明白了就給我好好幹活，別再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第三個季度的銷售情況下午分區域給我統計出來！”鄒曉毫不客氣地說。
“好吧，”蘇揚又喪氣地說，“先讓我填飽肚子吧。”說完，又去取了一些食物，開始饕餮起來。
鄒曉又好笑又好氣地望着她。
晚上下班回到屋裏，杜若的東西已經收拾空了，看着空出來的房間，蘇揚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怎麽會不難過呢，五年的情誼，居然也走到了盡頭。難過也沒有辦法，她還是要繼續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蘇揚在網上發布了合租的信息，很快就有一個女孩上門來看房，是錦城大學附屬中學的一名語文老師，看着挺斯文清秀的一個女孩，女孩浏覽完整個房子當場就滿意地定了下來。通過簡單的交談，蘇揚覺得女孩性格挺随和，以後應該可以融洽相處，便同意了這個新室友入住進來。新室友名字叫吳悠，師範學校當年剛畢業的學生，年紀跟蘇揚同年。蘇揚吸取了從前的教訓，跟吳悠約法三章，不許帶男朋友回來，吳悠也爽快地答應了。
随着十一的臨近，秋意漸漸濃重起來。羅菲打來電話，她和張家明的婚禮在十一如期舉行。蘇揚提前訂好了飛往羅菲家鄉墨津的機票，她不知道杜若會不會去，杜若沒有聯系她，她也沒有主動去聯系她。
飛機到達墨津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蘇揚一出閘口就看到了張家明，一年多不見，他有些發福了，臉上洋溢着即将當上新郎官的喜氣。
“美女，一年多不見，你又長漂亮了。”張家明一邊讨好地誇贊，一邊誇張地張開雙臂。
蘇揚沒有給他擁抱，只是把小行李箱往他懷裏一塞，張家明作出郁悶的表情提住了箱子。
“一年多不見你還是這麽油嘴滑舌，”蘇揚打趣地說，“都要結婚的人了，沒一點兒正型。”
“我老婆不嫌棄我就行了。”張家明得瑟地說。
“對了，羅菲怎麽沒來接機？“蘇揚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她是想來的，但是我們這邊的規矩，新郎新娘結婚前一天是不可以見面的，她被我岳母大人牢牢看守在家裏呢。”張家明答道。
兩人出了機場，上了張家明的科魯茲，車子沿着高速一路向墨津市內開去。蘇揚把車窗按下來一半，夜風涼涼地打在臉上。
“夏晗去美國以後有沒有跟你聯系過？”張家明忽然問，話語裏透露着一絲謹慎，大概是怕勾起她的難過。
“沒有啊。”蘇揚故作淡定地回答，內心卻開始起波瀾。
“他說不能回來參加我的婚禮，便錄了一段祝福視頻傳過來，也寄了份禮物過來。”張家明說着，一邊偷偷用餘光觀察蘇揚的表情。
“哦，你們感情還是挺好的。”蘇揚漫不經心地應着。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兩個人，明明那麽喜歡對方，卻為什麽沒有在一起呢，兩個曾經最優秀的辯手，卻連一句簡單的喜歡都說不出口。”張家明不無可惜地感嘆。
“別說你沒搞懂，連我自己都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在他眼裏我究竟算什麽，他離開的時候都沒跟我說一聲，我大概是全校最後一個知道他離開的人吧。”蘇揚傷感地說。
“那你現在還會想着他嗎，如果他以後回國，你還會給他機會嗎？”張家明追問。
蘇揚想了一下，“感情是不容許假設的。”
張家明沒聽明白，但是又不好再追問下去，畢竟是他們連個之間的私事。
“有件事情我想在我結婚之前告訴你，你聽了不要覺得好笑。”張家明笑着說。
“什麽事情啊，很好笑的嗎？”蘇揚問。
“我曾經喜歡過你。”張家明還是笑着，回憶着，“第一次見到你，是我去辯論隊裏找夏晗拿宿舍的鑰匙，你手裏拿着幾張紙站在牆角背誦什麽資料，我當時就驚呆了，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好看的女孩啊，就那樣素面朝天地穿着那麽老土的校服，都能這麽好看，你當時随意地瞟了我一眼然後繼續自己背誦去了，你可能根本沒注意到，我當時都臉紅了，我自己也詫異，我這麽油臉皮這麽厚的人我也會臉紅。我拿了鑰匙還想多待一會兒，但是夏晗那小子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樣，很快把我攆走了。”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幹嘛，你明天就跟羅菲結婚了。”蘇揚有些不高興。
“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張家明連忙解釋，“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自己配不上你，只有夏晗那樣的人，跟你才算般配。乞丐永遠不會嫉妒百萬富翁，他只會嫉妒另外一個比他混得好的乞丐，我知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之所以現在告訴你，就是想讓你知道你有多好，你不僅長得好看，心地也善良，一點美女的架子都沒有，你這麽美好的一個人，命運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蘇揚聽了如釋重負，“謝謝你這麽安慰我，你把我說的再好，夏晗他還是不要我。”
“套用某個作家形容某女明星的話，你就是那種美得不自知的人，因為這種不自知，你的美才顯得更加可貴。夏晗他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畢竟愛情不是一切，他可能有自己的考慮，他在國內已經沒有親人了，去美國那邊好歹還有他伯父一家人可以依靠。”張家明勸道。
“我明白，”蘇揚淡淡地說，“我也沒有責怪他，如果他在那邊可以跟親人團聚，如果他現在過得快樂，我也會替他高興。”
“我總覺得，緣分沒有盡的兩個人，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就像你跟夏晗。”張家明說。
蘇揚還是那句話，“感情不容假設，也不可能預測。”
“我跟羅菲現在也挺好的，我知道羅菲就是那個跟我攜手一生的人，她雖然不算驚豔，但也是小家碧玉一枚，溫柔體貼，大方懂事，适合一輩子過日子，我很感激老天把她帶到我身邊，我愛她，我會用一輩子好好對她。”張家明發自肺腑地說。
“懂得珍惜就好。”蘇揚說，“羅菲是個好女孩，你要疼她一輩子，你要是敢辜負她，我第一個不會輕饒你。”
“知道啦，我知道你跆拳道厲害，我怕挨揍的。”張家明笑着。
兩人這樣聊着，車子不知不覺就到張家明和羅菲明天舉辦婚禮的酒店，蘇揚住宿的房間也訂在了這裏，傅玉已經先她到達了。與傅玉會合後，安頓好了蘇揚，張家明才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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