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開學的第一堂課是經濟地理學,蘇揚聽得十分認真,雖然覺得有些挑戰性,但她還是很珍惜重新坐在課堂上的日子。

下了課,蘇揚去學校圖書館借了一些專業課書籍,準備拿回去慢慢研究,最近鄒曉和杜若都在國外出差,她沒什麽約會,正好空出時間來學習。從圖書館走出來沒多久,一輛銀灰色的卡宴停在她身邊,車裏的人搖下車窗喊她:“喂,蘇總?”

蘇揚停下腳步望着車裏的人,有些面熟,卻又實在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于是便客氣問道:“您是?”

車子裏的人笑着說,“我們是同班同學,剛剛還在一個教室上課,你坐在中間,我坐在最後一排。”

“那你怎麽知道我姓蘇?”蘇揚疑惑地問。

那個人又笑了,“其實在這之前,我們還見過一次面。我是順通物流公司總經理杜成毅,前不久在明天網物流渠道合作夥伴招标開标會的時候,我們見過面,我們兩家公司都是投标單位,我們公司那次有幸中标。”

“原來是杜總,失敬失敬。”蘇揚客套地說,順通物流目前是業界的龍頭,沒想到公司裏居然有這麽年輕的高層。

“大家都是同行,現在又是同學,不必這麽客氣。”杜成毅說。

“能和杜總成為同學實在榮幸,以後還要請您多多指教。”蘇揚說。

杜成毅噗哧一聲笑起來,“我說咱們兩個人都年紀輕輕的,說話能別這麽老套虛僞麽,什麽榮幸不榮幸指教不指教的,你蘇總哪點比人差了,乘風物流作為後起之秀,短短兩年多時間已經發展成為業內一霸,誰敢小看。”

“過獎了。”蘇揚笑着謙虛說,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得意的,好聽的話誰不愛聽呢。

“蘇總沒開車來麽,要不我送送你吧?”杜成毅禮貌地說。

“不用了,我就住在錦城大學校園內。”蘇揚說。

“那行吧,改天到你們公司上門取經。”杜成毅說。

“取經談不上,有機會的話互相學習吧。”蘇揚說。

杜成毅說了再見,就開着車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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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幾天書,蘇揚覺得有些乏了,就去彼岸酒吧坐了一下。

遇到楚慕之,她問蘇揚,“聽說上次明天網的招标我們公司失手了?”

“是啊,都怪我,唉~”蘇揚慚愧地說,想解釋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算了,雖然有些遺憾,但我們公司也不是離了這一單生意就活不下去。”楚慕之豁達地說,“其實這次沒有中标也算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一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成功?”蘇揚詫異地問。

“沒錯。”楚慕之幹脆地說,“你那份标書明顯就不符合市場原則,市場是逐利的,哪有生意人願意做不賺錢的買賣,也就你這種奇葩才能幹出來的事,不過我也奇葩,我居然就同意你去瞎折騰,話說回來,要是不讓你去折騰,你又怎麽會死心。”

“你料事如神。”蘇揚悻悻地說。

“不是我料事如神,但凡有點血性的男人,都不該占這樣的便宜。”楚慕之說,“遇到夏晗算你幸運,如果遇到其他不厚道的客戶,真要揭了你這一标,我們公司還不得捱下來接了這個單子。”

“要是換成其他客戶我也不可能給出這個價格啊。”蘇揚不好意思地說。

“是啊,夏晗是你的克星麽,一遇到他就犯傻!有機會我倒是很想見見夏總裁呢,到底有什麽魅力叫你願意為了他這樣付出。”楚慕之恨鐵不成鋼道。

“我是傻呀,可是做女人誰沒有犯傻的時候,你不傻,你一遇到江大設計師你也傻了。”蘇揚回道。

一提到江笑峰,楚慕之明顯就示弱,什麽都沒說,只剩下嘆氣。

十一長假之前,杜若總算回來了,鄒曉因為還要去法國總部述職,所以暫時沒有回國。

十一之前最後一個工作日,杜若下班回來,興奮地對蘇揚說,“明天我們一起去參加相親party吧,有家相親網站弄了個高端相親活動,聽說參加活動的男士都是高富帥,我找朋友弄了兩張入場券。”

“我不去。”蘇揚拒絕。

“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去啊!”杜若勸道,“反正你現在也單身啊,趁着還年輕趕緊找一個啊。”

“我覺得那種場合會很別扭,目的性太強了很不靠譜。”蘇揚說。

“去見識一下場面也好啊,蹭點吃喝,再順道萬一遇見靠譜的帥哥呢。”杜若說。

“我真的不想去嘛。”蘇揚有點不耐煩地說。

“為什麽啊,咱們又不損失什麽,”杜若說,“這麽讨厭去相親,除非你已經找到男朋友了?!”

“沒有!”蘇揚立刻否認。

“沒有就沒有,瞎激動什麽,沒有就跟我一起去相親!就這麽決定了。”杜若替她做了主。

十一當天,蘇揚還是被杜若拉着一起去了相親會。相親地點是在一家燈光昏暗的會所裏,活動開始之前,主辦方還免費給所有參加相親的女嘉賓化妝做造型,提供各種款式的晚禮服。蘇揚化好妝後,造型師給她挑了一套松石綠的抹胸款拖地禮服,顏色倒是不錯的,端莊大氣,蘇揚皮膚白倒也穿得出來,只是款式太性感了,蘇揚不敢穿,杜若和造型師一起勸了半天,蘇揚才扭扭捏捏穿起來。

活動正式開始,所有女嘉賓每人領到一個號碼牌,然後到制定的位子就坐,由于跟杜若領的號碼不是連號,蘇揚跟杜若分開坐了。主持人上場講了一些臺面話,然後是一些互動游戲,蘇揚積極性不高,沒有投入到游戲中,最後是自由交流環節,男女嘉賓可以與自己感興趣的對象進行交流留下聯系方式。

蘇揚離開座位,想去找找杜若,剛邁開腿,有人擋在她的面前,那人直勾勾地望着她說,“美女,咱們可以聊聊嗎?”

蘇揚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擡起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提起拖沓的裙尾說,“不好意思,我沒時間。”

“今天到這裏來的,不都是來相親的麽,你何必這樣拒人千裏之外,大家聊聊嘛。”那人說道。

“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時間,我在找人。”蘇揚再次強調,說完就準備走掉。

那人繼續擋住她的路,“沒有時間那你留個電話吧,等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再約你。”

蘇揚頓時就要火大了,這人臉皮也太厚了,她的話雖然婉轉,但意思已經夠明确,她忍了忍,壓住火氣冷冷地說,“請您讓個路!”

那人卻笑了起來,用無賴的口氣說,“你不給我電話號碼我就不讓路。”

蘇揚冷笑了一聲,斜着眼睛望着眼前這個男人,慢慢開口說,“你不讓就不讓吧,這裏出去的路又不止這一條。”說完,蘇揚轉過身,朝另外一邊走出去。

可是蘇揚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執着,在她剛剛轉身沒多久,那個男人眼見伊人就要走遠,馬上追了上去從後面拍了拍蘇揚的肩膀。

因為禮服是露肩的,這人的手直接拍在了蘇揚的玉肌上,蘇揚吓得大聲尖叫了一聲,回頭驚慌卻又憤怒地望着肇事者。

周圍低聲交談的人被蘇揚這一聲尖叫吸引了過來,這時從人群裏走出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那人對着肇事者用平靜卻又不可質疑的語氣說,“馬上給我從這兒滾出去!”

周圍的人群也跟着議論起來,有人大聲說,“還說這是高端相親會呢,這樣沒素質的人都放進來了。”馬上有主辦單位的工作人員上前在肇事者耳邊低聲說了什麽把肇事者勸出去了,人群散開,活動繼續。

蘇揚望着剛才挺身而出幫助她的那位男士,眼淚忽然湧了上來,這一刻,心情太複雜了。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找個男人?以前追你的那個外企老總呢,你心裏怎麽想的,連外企老總都看不上眼非得到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來找男人?”夏晗諷刺地問。

蘇揚呼了一口氣,把眼眶中的淚水硬生生逼下去,冷笑着回敬道:“沒錯,我就是迫不及待十分饑渴地想找個男人,反正又不會找你,用不着你來教訓我!倒是你,明知道這是魚龍混雜的地方,那你又是來幹嘛的呢?”

“我來幹嘛用不着向你解釋。”夏晗沒好氣地說,“穿成這個鬼樣子,難怪招來那樣的登徒浪子。”

一股邪火湧上心頭,蘇揚很想反駁幾句,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狠狠地盯着夏晗望了幾秒,然後絕望地走開了。

曾經以為,他們即使不能成為戀人,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從前那些在一起相處的美好并不是假的,夏晗對她的好,也不是虛僞的,可是究竟是什麽原因,竟然讓他們走到了要惡言相向的一步啊。

蘇揚走出大廳,就看到了杜若,她正在外面的花廳裏跟一位金發碧眼的老外熱聊,看到蘇揚,她馬上迎了上來。

“怎麽樣,今天有沒有什麽收獲?”杜若嘻笑着問她。

“沒有,我先回去了,有點不舒服。”蘇揚說。

“這麽早回去幹嘛啊,再找找,說不定就能遇見有緣分的人了。”杜若勸道。

“我剛才看見夏晗了。”蘇揚無力地說。

“我也遇見了,我正想跟你說呢,他是特邀嘉賓,今天的活動他們公司是贊助商之一。”杜若說,“你是因為他所以急着要離開?有什麽呢,看到就看到呗,反正你們倆已經不可能了。”

“我真的不想待下去了,”蘇揚說,“有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跟Frank在談戀愛。”

“你們倆終究還是搞到一起了!”杜若笑着說,“糟了,我拉着老板的女朋友出來跟其他男人相親,老板要是知道了會不會炒我鱿魚啊。都怪你,不早點告訴我,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啊?”

“就是在前不久我生日的那天開始的。”蘇揚不好意思地說。

“我就說你那天滿面春光不對勁吧,不還不承認,太不仗義了。”杜若回憶道。

“我還不是怕被你取笑!”蘇揚抱怨。

“行啊,那今天這親咱們就不相了吧,回去吧。”杜若爽快地說。

杜若撇下老外帥哥,跟着蘇揚一起去化妝間還了禮服,卸了妝,然後一起回家去了。

十一長假過完,鄒曉終于從法國回來了,他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來找蘇揚,給蘇揚從法國帶回來好多零食。

“我怎麽找了你這樣一個小氣巴拉的男朋友,”蘇揚佯裝生氣,“別人的男朋友都從國外給女朋友帶珠寶首飾皮包之類的奢侈品,你居然只給我帶了一堆吃完就沒了的零食。”

鄒曉哈哈大笑,“誰叫我女朋友是只吃貨,奢侈品中看不中吃。”

蘇揚也大笑起來,剝了一顆巧克力放進嘴裏,巧克力香甜絲滑入口即化,蘇揚驚喜地說,“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味的巧克力,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人品好啊,在巴黎的街上随便轉轉就買到了。”蘇揚自戀地說。

“那我希望你以後經常到世界各地出差,然後随便在當地街上轉轉,給我搜羅全世界的美食回來。”蘇揚玩笑着說。

“傷心了,原來我在你心中都不如那些吃的東西,”鄒曉憂郁地說,“你是為了要我幫你搜索美食才跟我談戀愛的吧?”

“居然被你發現了!”蘇揚誇張地笑着。

蘇揚跟鄒曉在一起的時候,談不上有多甜蜜浪漫,但是兩個人總是像孩子一樣鬥嘴,有種近乎孩子般傻氣的樂呵呵,這種簡單不糾結的感覺讓蘇揚覺得安心。

公司倉儲物流中心項目前期地勘工作全部完成,給了争取進度,蘇揚和楚慕之商量了不搞任何奠基開工儀式和慶典,施工方中冶三公司人員和設備低調全面進駐工地。

一天蘇揚正在上課,工地那邊的助理給她打來電話,說是有一群人到工地來鬧事,蘇揚馬上跟老師請了假,直接往工地上趕去。

蘇揚到達工地的時候,現場施工已經停了下來,機器安靜地擺在一邊,工人們都在休息。施工方負責人和助理一起在會議室接待鬧事的人。看到蘇揚走進會議室,助理松了一口氣,馬上把情況跟蘇揚簡單彙報了一下,蘇揚心裏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蘇揚望了一下會議室裏的人,一起大概有十幾人,有些是當地的村民群衆,另有幾個倒像是社會上的人,她鎮定下來,望着氣勢洶洶的人群說,“我是乘風物流公司的負責人蘇揚,你們有什麽情況可以跟我溝通。”

“你是負責人是吧,那麽你應該是能拍板做主的人了?”其中一個臉上有道疤痕的光頭男子站起來大聲問道,看起來似乎是他們的為首人。

“我可以在我職權範圍之內的事上做主,違規犯法的事那就沒有能力做到了,有什麽問題你們可以直接提,請你坐下來說,聲音也不用這麽洪亮,我聽得清楚。”蘇揚不慌不忙地說。

對方見蘇揚并不露怯,又是這麽年輕的女人,覺得自己也實在沒必要給臉色她看,便坐了下來。一群人叽叽喳喳提了好多問題,蘇揚叫助理認真記錄了下來,等到他們把話全部說完,蘇揚才問了一句:“大家的問題都說完了嗎,說完了休息一下聽我來答複吧。”

見衆人都沒吱聲,蘇揚一邊翻助手剛才的記錄,一邊說,“大家反映的問題,我總結了一下大概是這麽幾點:一是反映土地補償問題,我們公司是嚴格按照招拍挂程序取得這宗土地的使用權,土地的補償據我所知這塊地原先是江灘邊上的一塊荒地,産權應該是集體所有,當地國土部門在測量清點以後應該是已經把征地補償款發放到位了的,至于這筆補償款現在在哪裏應該如何分配,那是你們內部自己的事,我想應該跟我們公司和施工方都無關。第二是反映想參與工程施工的問題,我可以明确答複你們不可能讓你們參與進來。我們這個項目是要建一個标準的現代化物流工廠,對施工方的專業技術有很高的要求,我們的施工隊伍是經過嚴格的招投标程序從有資質的單位裏面挑選出來的,你們沒有相關施工資質,不能保證工程質量和安全。第三個問題是反映我們工程施工噪音和灰塵渣土污染,這個我确實感到非常抱歉,噪音問題我想其實影響不大的,我們的工地離最近的居民區直線距離至少有一公裏以上,你們可能聽得到聲音,但決不至于影響到你們的日常生活。灰塵渣土污染問題我們會想辦法改善,我們會用灑水車加大工地噴水的頻率盡量減少揚灰,渣土進出我們會用全封閉的裝載車輛,确保不沿路抛灑。當然要說我們施工對你們的生活完全沒有一點點影響也是不可能的,為了感謝各位鄉親們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我們公司可以适當出一些資金來支持當地的事業發展。”

“你們願意出多少錢?”對方有人感興趣地問。

“十萬以內。”蘇揚馬上答複。

“十萬塊錢就想把我們打發了?你剛才說了半天等于白說了,一個要求都沒答應我們呢。”有人生氣地說。

“我的職權範圍之內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如果你們覺得不滿意,那我也沒有辦法。”蘇揚幹脆地說,她知道對這些人的無理要求,她不能給他們任何希望,一旦開了這個頭,以後公司在這邊的工作就會經常受到幹擾了。

“那你們的工程就別想開工了,這裏是我們的地盤,我們說了算!”有人惡狠狠的說。

“現在是法制社會,恐怕由不得你們胡來。”蘇揚嚴厲地說。

“那我們就走着瞧吧!”為首的那個年輕人丢下這樣一句話,然後大手一揮,所有人都跟着他走了。

等他們走完,蘇揚焦頭爛額地吐了一口氣感嘆道,“怎麽做點事這麽難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人與本文關聯平行的另外一部作品已完結,鏈接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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