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感嘆完，蘇揚馬上給葉薇副區長打了個電話求援，葉薇說她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跟她回話。蘇揚又給楚慕之打了個電話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楚慕之讓她小心處理，盡量不要得罪這些地頭蛇。
挂了電話，施工方負責人擔憂地問她還能不能繼續施工，多耽擱一天他們就要多付出不少的成本，這麽多人工和機械都是要錢的。
“當然要繼續施工，吃了午飯下午就開工。”蘇揚肯定地說，“工農關系協調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但是你們這麽多工人，你們也不能怕。”
正好到了午飯的時間，蘇揚就在工地臨時食堂裏吃了點飯。
下午上班時間一到，葉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她說了解了一下情況，是當地的一群地痞帶的頭，一些素質低下的群衆也跟着摻合進來想趁機撈點好處，主要目的是想攬工程做。葉副區長說如果這些人下次再來，就讓乘風物流這邊報警，她已經跟當地公安部門打過招呼了。
蘇揚的心終于稍微輕松了一些，她把葉薇的意思跟助理和施工方都傳達了一下，工程下午繼續正常施工了。整整一下午，蘇揚都守在工地上，那群人并沒有再回來，下午下班以後，蘇揚才離開工地回到市內。
第二天一大早，蘇揚剛起床又接到工地上助理打來的電話，說昨天鬧事的那群人又來了，并且還扣押了工地上的一輛工程車，他們已經報警了，正在等警察過來。
蘇揚挂了電話，開上車又火急火燎地向工地趕去。
蘇揚到達工地的時候，警察們已經到現場了。蘇揚坐在車內給葉薇和楚慕之分別打了個電話才下車，她找到現場為首的那位警官，把昨天的情況跟他詳細說了一下。
為首的警官把鬧事的人叫到一起訓了一頓話，把扣押車輛的鑰匙要了過來，然後勒令他們解散回去，要求他們以後不許再到工地來鬧事。
看着這些人散去，蘇揚心存餘悸地說，“希望他們以後不要再來了，每天這樣折騰真的很耽誤我們的進度。”
“你們放心吧，有我們在，他們不敢再回來了。”那位熱心的警官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今天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蘇揚道謝。
送走了這群警察們，蘇揚還是不放心，又一直在工地待到下午手工才離開。
次日又是一大早，助理的電話又來了，說是那群鬧事的人又來了，這次還帶了一個老人過來，他們自己也不扣押車子了，就讓那位老人坐在工地鏟車前方不動，車子根本沒法往前開，警察也到現場來了，勸了半天讓老人離開，老人硬是不走，警察想把老人擡走，老人就在黃土裏打滾耍潑不肯走，還說自己有心髒病有高血壓，要是硬來讓他的病發作了警察要負全部責任，吓得那些警察也不敢動他。
蘇揚氣憤難忍罵了幾句髒話然後挂掉電話，無奈地給葉薇打第三次電話，這一次葉薇的電話是關機的，蘇揚連打了幾次，始終沒有回應。她不再做指望，給楚慕之打了個電話，楚慕之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馬上說要跟她一起趕到現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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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開車去公司接了楚慕之一起往工地上趕去，到達工地的時候場面比前兩次還亂，工人們都停工了在一幫圍觀，幾個警察圍着地上的那位老漢在苦口婆心做工作。
蘇揚和楚慕之走到警察中間，跟警察同志溝通了一下以後，也跟着警察同志們一起做起老漢的工作。老人提的要求跟前兩天鬧事的那群人提的要求一模一樣，蘇揚和楚慕之一起跟老漢做了一個多小時的思想工作，老人的态度絲毫都沒有動搖。
蘇揚口都說幹了，最後也只得站起來，對着老漢冷冷地丢下一句話，“地上坐着挺舒服的吧，大爺您就自己多坐一會兒吧。”說完拉着楚慕之轉身就走。
楚慕之沒說什麽，跟着她一起走進工棚裏去了。
到了工棚裏，蘇揚叫助理把工地所有中層以上的管理人員和施工方負責人召集起來開會。
蘇揚沒讓其他提意見，自己直奔主題提了幾點意思：“等會兒散會之後工程必須繼續強行推進，施工方安排一名得力的司機開挖機開道，由我本人在旁邊親自押車，我就賭那位老漢到時候會自己跑開。突破之後一旦雙方起沖突，公司和施工方的所有人全部都操家夥給我上，把這群鬧事者的氣焰給我打下去，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打贏這場架，受傷流血在所不惜，只要沒有鬧出人命！打贏了我們公司再出醫藥費都無所謂，所有責任我一人來承擔。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現在就把人組織起來跟我一起沖出去。”
楚慕之站了起來，“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那老頭到時候沒有跑開怎麽辦？萬一打架打急了真的出了人命怎麽辦？”
“我不否認有這種可能，所以我才說是賭，我覺得我們會賭贏的，那個老漢願意配合那群人來鬧，肯定自己也不是什麽善茬，說到底他們也是為了利益為了錢，如果他真的就這樣死了，要那些錢還有什麽用，所以他一定舍不得死的。話說回來，如果不這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警察都不管用了，他們每天都來這樣鬧一回，我已經忍無可忍了，我們是要做一家專業的現代物流企業，要是真的讓他們得逞了，讓這群人摻合進來，我們公司以後如何立足？”蘇揚情緒有些激動地反問楚慕之。
楚慕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鄭重地說，“那就賭一把吧，反正我們公司能發展到今天也是一路這麽賭了贏下來的，工程這一塊兒一直都是你在負責，我尊重你的決定。”
蘇揚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然後對着助理和施工方負責人說，“你們現在去把人組織起來吧。”
散了會，蘇揚走出工棚，望着外面喧鬧的人群，心情沉重而複雜。楚慕之站在她旁邊，擔憂地說：“等會兒由我來在前面押車突圍吧。”
“不行，還是我自己來。”蘇揚笑着拒絕道，“押車突破的那個人，最後肯定會成為他們圍攻的焦點，我不能讓你一個弱女子來當這個焦點。”
“難道你不是弱女子？”楚慕之凝重地反問。
“我是女漢子啊，你放心吧，我能保護自己，我可是跆拳道黑帶三段呢，一般人都打不過我的。”蘇揚安慰道。
楚慕之沒有再跟她争，“總之你要千萬小心，如果實在不行不要強來，萬事以自我保全為先。”
“我知道的。”蘇揚說。
楚慕之走開了，她心裏還是不放心，拿出手機給鄒曉打了個電話，在她和蘇揚的眼裏，鄒曉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好像世上就沒有鄒曉擺不平的事。她心裏不安，就想起了鄒曉，也許鄒曉有更好的辦法來擺平這次的麻煩。電話剛接通，她就語無倫次了：“Frank，我和蘇揚遇到麻煩了，蘇揚可能會有危險了。”
“發生什麽事了？！”鄒曉在電話那頭着急地問。
“我們在郊區的工地上，有一群地痞流氓過來鬧事，我們等會兒可能會跟對方打起來，蘇揚她要沖到隊伍最前面去，我怕她出事兒。”楚慕之冷靜下來，言簡意赅地彙報。
“你們工地具體位置在哪裏？我馬上過來，你們千萬不要沖動，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結果。你們現在受多大委屈都給我忍着，千萬不要起沖突，一切等我來了再說！”鄒曉叮囑道。
楚慕之把具體的位置報給了鄒曉，然後說，“我馬上就去跟蘇揚說，我們會等你過來。”
“Echo，無論發生什麽，請你一定要首先确保蘇揚的人身安全！”鄒曉再次叮囑。
“我明白了。”楚慕之說。挂了電話，她就去找蘇揚，可是蘇揚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蘇總呢？”楚慕之随便抓住一個人問。
“蘇總已經找了一個司機一起上車開道去了。”那個人說。
楚慕之心想完了，便立刻朝施工的工地那邊奔去。
來鬧事的人群被警察們召集在一起談話做思想工作，他們并沒有留意到蘇揚已經跟着司機開着挖機往工地上去了。
蘇揚站在駕駛艙外面的踏板上扶着欄杆指揮司機前進，她其實有點恐高，站在上面她全身一直都在發抖，初冬的冷風迎面刮來，把她凍得打了個冷顫。鏟車慢慢靠近坐在地上的老漢，老漢因為背對着他們坐在地上，起初的時候他并沒有察覺到車子向他駛來，直到聽到身後傳來轟隆隆的機器聲，老漢回頭一看，吓得臉色都變了，大聲呵斥道，“你們要幹嘛？！”
老漢的一聲大吼引來了鬧事人群的注意，他們也不聽警察的談話了，馬上向挖機這邊靠攏。蘇揚看到自己的人也拿着家夥在往這邊趕，楚慕之跑在隊伍的前面張着嘴大聲喊着什麽，可是蘇揚聽不清楚，耳邊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那幾個警察跟在人群後面也在往這邊跑。她來不及多想，馬上對司機說，“師傅，你開快點，要在那群人趕過來之前把老漢從地上趕起來！”
司機師傅得令，馬上加足馬力繼續往前開去。蘇揚對着前面的老漢大聲喊，“馬上給我讓開，不讓開就從你身上壓過去！”
老漢明顯慌神了，但是他并沒有走開，還是坐在原地固執地望着車子氣急敗壞地喊，“你敢壓過來試一下！我們的人要讓你流血償命！”
蘇揚居高臨下，看着地上頑固不化的老漢，冷冷地說了一句話，“有本事你就在地上待着別動，你要是膽小怕死跑開了你就是我孫子！”
蘇揚回頭望了一眼越來越近的人群，繼續對着司機說，“再開快點！”
在車子挖鬥離老漢差不多只有一米遠，眼看就要傷到他的時候，老漢像彈簧一樣地馬上蹦起來滾到了傍邊去，車子順利通過。
“小丫頭片子你夠心狠手辣的！你給老子馬上滾下來，我跟你拼了！”老漢站起來在一旁咒罵着。
蘇揚叫司機停車，然後對司機說，“等會兒我們兩個下車以後，你馬上低着頭混進我們自己的人群，不要讓對方的人認出你來。”
蘇揚和司機師傅一起從車上下來，蘇揚擋在前面，司機壓低安全帽的帽檐迅速混入自己的隊伍不見了。對方看到司機走開，馬上想沖上來把人截住，蘇揚鼓足中氣大吼一聲，“你們想幹嘛！都給我站住，有什麽事情都沖我來，他開車是聽我指揮的！”
對方的人愣了一下，馬上有人喊道，“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們就不敢對你動手，敢動我們的人，兄弟們都給我上！”
有人揮着拳頭砸向蘇揚，還沒讓對方近身，蘇揚迅速擡腿一腳踹了出去，将對方一下踢到地上躺了下來，可是馬上就有一撥人重新圍攻上來。
“全都操家夥給我上！誰敢傷害蘇總給我往死裏打！”楚慕之大聲呵道。
雙方的人激烈地厮打起來，亂作一群，現場的幾個警察根本就控制不了場面了。
不知道堅持了多久，蘇揚覺得自己力氣快用完了，使出去的拳腳越來越松弛，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有人把地上的黃土踢得揚起來，蘇揚站在下風口，黃土吹進眼睛裏，蘇揚覺得眼眶又痛又幹，她馬上下意識地一邊往後退一邊揉眼睛。
忽然腹部一陣灼痛，蘇揚什麽都看不見，可是她知道自己被人狠踹了一腳，她聽到楚慕之不停地大聲喊她的名字，很快她又聽不到了，因為耳旁拳腳踢打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起初蘇揚還能感覺到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到後來只剩下火燒一樣的麻木，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正當蘇揚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恍惚中她聽到了兩聲震天的啪啪聲，似乎是槍聲但是她也不能确定，接着有急促的警笛聲呼嘯着從遠處傳來，施加在她身上的拳腳慢慢消失了。
蘇揚掙紮着試圖從黃土裏坐起來，可是竟然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了，她只好放棄了掙紮，就那樣任自己躺在黃土裏，費力地眨了眨眼睛，謝天謝地她的眼睛還是好的，她看到楚慕之模糊的身影向她跑來，蘇揚覺得眼睛好累，又閉上了。
楚慕之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一邊哭着一邊把黃土裏的蘇揚抱着坐起來，“蘇揚，你怎麽了？！”她一邊哭一邊着急地問。
蘇揚又費力地睜開眼睛望着楚慕之，無力地說了一句：“我還沒死。”
“蘇揚你千萬不能有事，你堅持住，Frank他馬上就趕過來了。”楚慕之哭着說。
聽到楚慕之提起鄒曉，蘇揚心中忽然悲恸起來，如果她死了，她就再也看不到鄒曉了，鄒曉該有多傷心，鄒曉一直待她那麽好，她怎麽對得住鄒曉。蘇揚越想越難過，悲傷不可自抑，眼淚居然也溢出來，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清醒地意識到，原來鄒曉在她心裏已經如此刻骨了。可是她覺得自己太累了，她好想閉上眼睛睡一覺，也許一覺醒來什麽事都沒了，她氣若游絲地說了一聲，“好困啊。”
楚慕之使勁搖了搖她，“蘇揚你不能睡，你睜開眼睛看着我，你再堅持一會兒，Frank他很快就來了。”
蘇揚垂下眼睑又眨了眨眼。
“天上有個飛機！”有人大聲喊着。
楚慕之抹了一把眼淚擡頭往着天空，一架直升飛機向着她們所在的方向飛過來，電光火石之間直覺告訴她，鄒曉就在飛機上。
“蘇揚，Frank就在飛機上，他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啊！”楚慕之喊着告訴蘇揚。
直升機在她們身後不遠處降落，鄒曉從駕駛艙走下來，他一刻也沒耽擱板着臉徑直朝蘇揚走去。
楚慕之把蘇揚交到鄒曉手上的時候，她感覺到鄒曉全身都在發抖，這個無所不能的像神一般存在的堅強男人，此刻竟然流淚了。
蘇揚垂着眼睛望着鄒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一抹蒼白的微笑對他說，“我等到了你。”說完就昏睡了過去。
“已經打了120急救，救護車應該馬上就到了。”有警察對鄒曉說。
鄒曉沒有理會警察，發瘋似的大聲問楚慕之，“你們的車子在哪兒？！”
楚慕之馬上用手指着工棚的方向說，“就在那裏。”
鄒曉抱着蘇揚往車子跑去，楚慕之立刻跟了上去，她先到車子傍邊開了車鎖把車門打開，鄒曉把蘇揚放進車子裏，楚慕之也坐上去扶着蘇揚，鄒曉自己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向最近的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蘇揚就被送進了急診室，醫生用力地拍打着蘇揚的臉，蘇揚醒了過來，迷糊地望着眼前的人影。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年紀了，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受傷的嗎？”穿白大褂的醫生一邊給她做檢查一邊問她。
“她叫蘇揚，今年26歲。”鄒曉替蘇揚回答。
“你別吵，讓病人自己回答！”醫生打斷鄒曉。
蘇揚想說話，微微張開嘴巴卻沒有力氣說出來。
“你家人在哪裏，如果有緊急情況我們手術需要家屬簽字。”醫生又問。
聽到醫生問她家人，蘇揚似乎清醒了一些，她微蹙了一下眉頭，望着鄒曉。鄒曉馬上俯下身把耳朵貼過去，蘇揚輕聲地說，“不要讓我母親知道。”
鄒曉聽清楚了，馬上安慰她說，“你放心，我明白你的心思，不會讓你母親擔心的。”
蘇揚這才又閉上眼睛，醫生沒有再問下去，把她推進了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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