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蘇揚一直睡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起來,在酒吧吃過午飯,約了房産中介出門去看房。

蘇揚這天出門沒有開車,中介經紀看她一個年輕女孩,打扮穿着也不甚講究,就看輕了她幾分帶她看的都是三環以外的一些老小區的小戶型,蘇揚自然是沒有看中滿意的。最後她有些不滿地對經紀說,“下次這種房子就不要帶我來看了,我要三環以內的,環境足夠清淨的,面積不低于200平的,你不用擔心我買不起,我一次性付全款。”

經紀聽了這番話,目瞪口呆地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陌生的座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才接通。

“你今晚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個飯吧。”郭思遠在電話那頭問。

“今晚嗎?”蘇揚有些遲疑,她已經答應了杜成毅晚上會回四合院跟他一起吃飯,為了今天這個日子,杜成毅想必花了不少心思,蘇揚有些不忍心爽約。

“是啊,今天元宵夜呢。”郭思遠說。

“我已經答應了別人的邀請了,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飯。”蘇揚說。

“哦,這樣啊。”電話那頭的郭思遠語氣聽起來明顯有些失落。

蘇揚忽然想到,這樣一個舉家團圓的日子,郭思遠在那個沒有人情的家裏,一定也是十分孤單的,她有些不忍地補了一句,“今天确實沒有時間,要不我們下次再約吧,我有時間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好好好。”郭思遠激動地連說了幾個好字,這是蘇揚第一次主動說要給他打電話。他又囑咐了蘇揚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才挂掉電話。

挂了電話,蘇揚心裏忽然變得有些傷感,她一個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天色漸晚了,她才進了地鐵站。

蘇揚到了四合院門口,杜成毅不知道搞什麽名堂把平時敞着的院門給鎖上了,蘇揚按了鈴,杜成毅在屋裏喊,“別着急,馬上來給你開門。”

當杜成毅打開院子門的那一刻,蘇揚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驚呆了,此刻的院子完全不是平日所見的模樣了,地上放滿了五彩的花燈,各種顏色各種造型讓人眼花缭亂目接不暇,蘇揚目測了一下,估計得有好幾百盞,這個院子完全變成了花燈的海洋,五光十色缤紛璀璨,在寂靜的夜空下,在花燈的點綴下,這裏變成了童話裏的世界。

蘇揚走到一盞粉色卡通兔子造型的花燈前,她開心地把兔子提在手上望着杜成毅,“這個兔子好可愛,你從哪裏找來這麽多燈啊?”

“找這些燈不費什麽事兒,倒是把它們在院子裏擺好然後弄亮起來才費工夫,這些可都是我自己一人做的哦,完全沒有假手于人,這裏每一盞燈都代表了我的真心啊!”杜成毅自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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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盞是一顆心,那你的心可真多呀。”蘇揚覺得肉麻又好笑地說。

“你再看看樹上。”杜成毅提醒蘇揚。

蘇揚這才注意到院子裏的棗樹和銀杏樹上也纏滿了閃閃的小彩燈,這些小彩燈被鐵絲串起來做成太陽月亮和星星的模樣,一閃一閃地煞是有趣,像極了迪士尼動畫裏的場景。

蘇揚高興得又喊又跳,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般,她望着杜成毅笑靥如花。

杜成毅覺得是時候了,忽然單膝下跪,變魔術似的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枚戒指,虔誠地望着蘇揚說,“嫁給我吧,公主殿下!”

蘇揚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她沒想到杜成毅會這麽快求婚,當下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傻傻地望着杜成毅。

“快點答應吧,”杜成毅有些緊張地說,“我是真心的,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爬到樹上給你摘下來的。”

望着杜成毅孩子般稚氣的樣子,蘇揚忽然就笑了,“我要天上的月亮星星,你摘樹上的給我有什麽意思。”

“那我也飛不到天上啊。”杜成毅無賴地說。

蘇揚笑着,思緒卻飛出了很遠,她忽然想到阿金,不知道他今天跟楚慕之表白了沒有,她又想到楚慕之說的要結婚要認命的話。

“你別老打岔啊,我現在在非常嚴肅地跟你求婚呢,這是我們倆人生非常重要的時刻。”杜成毅提醒她,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蘇揚木然地笑着,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說,“先把戒指戴上看看吧,看适不适合。”

杜成毅欣喜若狂,馬上把戒指給蘇揚戴上,蘇揚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卡地亞的LOVE指環,她望着上面的一粒鑽故意癟嘴說,“鑽太小了,人家章子怡戴的都是鴿子蛋呢。”

“這個好說,我們明天就去珠寶店裏換。”杜成毅連忙說。

“我開玩笑的。”蘇揚說,“王子殿下,我們現在可以吃晚餐了嗎?”

“可以可以。”杜成毅把蘇揚領進屋裏,桌子上擺着兩大盤西餐,傍邊還有燭臺鮮花和紅酒。

蘇揚大快朵頤,吃完了坐在院子裏,看着杜成毅又招呼左鄰右舍的人過來,免費把院子裏的花燈送了出去,蘇揚只留了一盞在院子裏應景觀賞。

夜深了,杜成毅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不肯睡覺,一直跟蘇揚讨論着婚禮的細節。

“婚禮在什麽時候辦好呢,現在這個時候天氣太冷了一點,要不定在五月份吧,天氣暖和了,春暖花開的多好。”杜成毅說。

“嗯。”蘇揚望着自己手中的戒指發呆,漫不經心地回應着。

“你喜歡什麽樣的婚禮,西式的還是中式的?”杜成毅問。

“随便。”蘇揚說。

“要不我們過陣子去國外一趟,采購婚紗禮服什麽的,國內的貌似沒什麽好款式。”杜成毅又說。

“都可以。”蘇揚說。

“你別這麽敷衍好不好,給點意見啊。”杜成毅有點不滿道。

“今天太晚了,下次再讨論吧,我好困,先回房休息了。”蘇揚說完,就起身回房了。

蘇揚并沒有馬上躺下,她從梳妝臺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絲絨的盒子,打開盒子,裏面六爪的鑽石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她取下手上的卡地亞,換上那只六爪的蒂法尼,對着燈光發了一會兒呆,前塵往事又浮上心來。這是她第二次被人求婚,卻不是自己最想嫁的人,命運就是這麽無奈,想到這裏,蘇揚忍不住潸然淚下。

第二天蘇揚一直睡到十點多才醒來,杜成毅已經出門上班去了,給她留了字條,早餐已經做好在廚房熱着。蘇揚簡單吃了一點,走到院子裏,找了一把小鏟子,在一棵銀杏樹下挖了個洞,然後把那只裝有蒂法尼戒指的絲絨盒子埋了進去,重新填好土,然後才回屋裏去。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蘇揚已經沒有上班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屋裏,看看電影看看書,有時候幹脆什麽都不做,搬張躺椅,在院子裏一坐就是一天,發一整天的呆。偶爾出門,蘇揚也只是去彼岸酒吧坐坐。阿金終究是沒有勇氣向楚慕之表白,不過他現在成了酒吧的老板,楚慕之看在他是老夥計的份上,開了一個十分合理的價錢,阿金順利接手了酒吧。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有一天杜成毅對蘇揚說,是時候帶她回去見見父母了,她讓蘇揚等他下班以後跟他一起去他父母那裏吃飯。蘇揚找了各種理由都推托不掉,只好答應了下來。這一天,蘇揚一個人在四合院裏做什麽都覺得心神不寧,一想到晚上要去見杜成毅的父母就心情焦慮無精打采。她一個人在家實在覺得無聊了,她想起已經很久沒有聯絡的吳悠,便給她打了個電話。吳悠在電話那頭語氣顯得有點着急,說是孩子生病了在住院,她正在醫院裏陪着,寒暄了幾句,吳悠便挂了電話。這一年來蘇揚的生活發生了太多變故,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忽略了太多朋友們的消息,吳悠差不多在一年之前生就下了一個女兒,蘇揚一直都沒有時間去探望,孩子現在都快一歲了,眼下又在住院,蘇揚決定親自前往醫院去探望一下。

蘇揚開着自己的路虎去了醫院,找到病房的時候,小孩已經輸液完睡着了,吳悠守在床邊,蘇揚仔細打量了一下,孩子長得像吳悠,簡直就是一個小小複刻版的吳悠。

“跟你長得可真像啊。”蘇揚怕吵醒她,壓低嗓子輕輕對吳悠說。

“我閨女當然得像我。”吳悠輕輕地說。

“什麽病這麽嚴重,還非得住院?”蘇揚問。

“感冒引起的肺炎,”吳悠說,“小孩子一生病打針,大人就揪心,住進來一個禮拜了,我都快煩死了。”

“沒事兒,這是小毛病,哪個小孩沒病沒痛的,過一陣就好了。”蘇揚安慰她。

“你是沒當媽不了解當媽的心情。”吳悠感嘆,忽然瞥見了蘇揚手上的戒指,“你已經結婚了?!”

“沒有沒有,”蘇揚連忙否認,“剛訂婚不久而已。”

“你這年紀也該結婚了,不過可別偷偷把婚結了不通知我。”吳悠說。

“怎麽會呢,肯定得告訴你啊。”蘇揚說。

兩人聊了一會兒,蘇揚怕吵醒了孩子,便離開了。

蘇揚剛下電梯,就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頭一看,居然是久未聯系的葉薇副區長。

蘇揚馬上笑臉迎上去,“葉區長,您怎麽在這裏啊?”

“我過來看望一位住院的老領導。”葉薇說,“你怎麽也在這裏?”

“一位閨蜜的孩子生病了在這裏住院。”蘇揚簡答回答。

葉薇望着蘇揚,露出為難的表情,吞吞吐吐地擠出一句話,“有件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麽事兒啊?”蘇揚好奇地問。

葉薇把她拉到一傍,才悄悄地說,“市規劃局劉義辭局長,你還記得吧,聽說他因為經濟問題被紀委帶走了,已經調查了個把月了,聽說涉及到好多項目審批受賄,他已經供出了一批行賄的人,有好幾個房地産企業老總被紀委請去配合調查了。你們乘風物流公司在我們江岸區的倉儲物流園項目,當初的規劃不就是在他手上審批的麽,不會牽連到你們吧。”

“謝謝葉區長關心,您放心吧,我們乘風物流不會卷入進去的。”蘇揚心虛地說,“我們的項目當時是完全按照規定的手續報批的,我們和劉局長之間不存在任何經濟行為,最多就是項目審批完了以後請他吃了個飯,對了,那次吃飯你也在場的啊。”

“沒問題就好,我還擔心你呢,你一個小姑娘自己創業也挺不容易的。”葉薇關心地說。

“謝謝您的提醒,您對我真是太好了。”蘇揚由衷地說。

“這不是剛好在這裏遇上你了麽,”葉薇說,“我還要回區政府開會,就不跟你多說了啊。”葉薇說完,準備離開。

“好的,”蘇揚說,“再次謝謝您,等您有時間了一定要抽空出來跟我吃個飯聚聚啊。”

“好說好說。”葉薇答應着,急急忙忙離開了醫院。

蘇揚也離開上了自己的車,坐在車裏,她認真想了一下,她沒有直接給劉義辭送過錢,只是送過一些紙墨,還有母親臨摹的書畫作品,這些東西并不值什麽錢,唯一值錢一點的東西是那盆熊貓蕊蝶蘭,劉義辭在接受調查的時候不會把這個供出來吧,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行賄。

蘇揚忽然覺得心裏有些慌神,她決定親自到劉義辭家裏走一趟。

蘇揚開着車子很快到了劉義辭的家,她以前經常來這裏,劉義辭夫婦對她一直都不錯,只是過去這一年她自顧不暇就沒過來走動了。站在劉家院子門外的時候,她唏噓不已,劉義辭差不多再等一年就可以辦退休了,沒想到晚節不保在這個時候出事了。她懷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門,隔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蘇揚望着門裏的人,愣了一下才認出來是劉夫人,一年時間不見,沒想到劉夫人老了這麽多,頭發已經全白了,眼神無光蓬頭垢面,身上穿着一件褪色的布棉襖。劉義辭出事以後,想必她也經受了不少的打擊。

“劉夫人,我是蘇揚啊。”蘇揚跟她打招呼。

劉夫人呆滞的眼神明顯轉動了一下,她望着蘇揚,喃喃地說,“是你啊,丫頭,好久沒看到你了。”

蘇揚扶着劉夫人進屋坐下,屋裏到處都亂七八糟的,往日光潔精致的景象已不複存在。蘇揚覺得有些難過,從前雖然因為工作關系才接近劉家,但是後來劉義辭夫婦是真的接納了她,把她當做家裏的常客,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關心她,經常過問她的工作生活情況。現在看到劉家出事了,劉義辭被紀委關起來前途未蔔,劉夫人獨自一人無助地在家裏擔心,這倆人老來遭這樣的罪,不知道他們身體吃不吃得消呢。

“我聽說劉局長出事兒了,所以過來看看。”蘇揚挨着劉夫人坐下,對她說道。

劉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傷心地說,“是啊,都被紀委帶走一個多月了,家裏也被人搜查了一遍。也不知道人在裏面怎麽樣了,我早跟他說了,不圖他這輩子大富大貴,只要人平平安安就好了,他為什麽不聽我的呢。”

“您家裏現就就您一個人嗎?發生這麽大的事兒,沒把你女兒從美國喊回來?”蘇揚問。

“不能叫她回來!”劉夫人連忙說,“不能連累她,老劉當年收的那些錢,有些就是給她出國念書花掉了。”

“您一個人在家怎麽辦呢,你年紀也這麽大了,萬一出什麽事兒,誰來照顧你?”蘇揚問。

“我不會有事兒的,我倒是擔心老劉。”劉夫人擔憂地說,“他身體不好,一直有高血壓,在裏面萬一犯病了不知道有沒有藥吃。丫頭,你能不能幫忙找人打聽一下老劉在裏面的情況啊,我這每天幹着急,自己沒病也要急出病了。”

“你還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吧。”蘇揚勸道,“只有身體好好的,才能等到劉局長回來啊。”

蘇揚幫忙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又給劉夫人留了一些錢,再三勸慰了她一番才離開劉家。

蘇揚想着劉義辭夫婦從前對她的種種關心,心中實在不忍坐視不管,于是把車子掉頭向市中心那片行政區域開了過去。

在機關大院門口,蘇揚的車子被武警攔了下來。蘇揚下了車,對武警說,“我要進去找郭思遠。”

“對不起,我們沒有接到首長今天有客人的通知,不能放你進去。”武警嚴肅地說。

“我是他的——”蘇揚着急地說到這就打住了,她畢竟沒有被郭家承認過,自己這樣貿然亮出身份不太好,“要不你給他打電話核實我的身份,我真的找他有事,我的名字叫蘇揚。”

“抱歉,首長要見的客人一般都是上頭提前通知下來的,我們無權核實。”武警冷冰冰地說。

蘇揚本想自己直接給郭思遠打電話,但是拿起手機才想起來并沒有存郭思遠的號碼。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她看到了郭思遠的司機在院子裏走動,之前郭思遠去找她的時候,她見過司機兩面。蘇揚大聲喊了起來,“司機叔叔,麻煩你幫忙喊一聲郭思遠,我有事找他!”

“同志,請你快點離開,這裏是辦公的地方,禁止大聲喧嘩。”值守的武警貌似有些不悅了。

司機吃驚地看着蘇揚,他認出了蘇揚,連忙走到門口,拿出通行證給武警亮了一下,然後把蘇揚帶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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